离春游还有一周,日子却已经变得难熬起来。女生们一下课就围在一起讨论要带什么吃的,要穿什么新衣服,把教室气氛一下子也带动了起来,连男生都开始蠢蠢欲动。好不容易盼来了周五,不用上早读课,大家都在疯闹,你抢我一只鸡腿,我喝你一瓶雪碧。宋词在讲台上发晕车药,声音太轻,周围太闹,叫了几声也没回应,正杵着尴尬,唐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抢过晕车药,对着宋词眨眨眼睛,一双和宋家姆妈很像的丹凤眼灼灼其华。只听得唐诗悠悠的开口“哟,宋大班长怎么今日穿了条裙子啊?”话音刚落,原本人声鼎沸的教室一下子静了下来,40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讲台上的宋词,宋词的脸早已红透,支支吾吾道“你,你胡说什么”
“呀,原来是我看错了啊,呵呵呵,没睡醒”唐诗一脸诧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切,无聊。”大家顿时没了兴趣。“诶诶,看过来看过来,你们晕车药吃伐?不来拿晕车我们都不管哦”这么闹了一场,分完晕车药已经到了集合乘车的时间。宋词和一名体育委员负责点名,体育委员怎么点都少了一人,可是少了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还是宋词想起来少的不正是自己的前同桌吗。原来女孩坐的太后面,车上有闹腾,大家都没听到。人齐了,宋词目不斜视的走到自己座位上,开车出发。
目的地是另一个城市的恐龙园,路程有点远,有将近两小时的路程。可是对于天性刚被释放的孩子们来说,漫长的旅程也能变得异彩纷呈,这边喊着快超车,超过前面那辆。那边的麦霸们互不相让飙着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可是唐诗这边情况就不太妙了。宋词坐下后脸就一直绷着,唐诗自知自己貌似玩过头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宋词刚拿出薯片唐诗就帮他撕开袋子,宋词渴了,唐诗帮他拧开瓶盖,送到嘴边。宋词也不拒绝,顺手接过就吃。吃饱喝足后,就侧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的景色都是大同小异,宋词看的有些乏了,微微偏过头,余光瞥到唐诗怯生生的,不敢直视自己的脸,又时不时的偷偷瞄自己。宋词觉得他比窗外的景色有看头多了。心情就这么变好了,堂堂宋大班长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何况他又是在帮自己,只是必要的惩罚还是不可少的,这样有利于某人长长记性。宋词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快到目的地,宋词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脖子彻底僵了,没多想就向身边的人求助“唐唐,快,帮我捏捏脖子,不能动了。”憋了一路快憋疯了的唐诗格外卖力,宋词边享受边点头道“你再努力努力,按摩师就能下岗了。”
“我才不要,我只给你一个人捏。”唐诗一听宋词终于搭理自己了,笑的艳过了三月的百花。
一进了恐龙园,一帮皮孩子就奔走散开。宋词被撺掇着玩了不少惊险刺激的游戏,从海盗船到旋转飞椅再到穿越侏罗纪,最后从旋转杯里下来的时候,宋词脚都是软的,只觉得眼冒金星,胃里一阵阵翻涌。硬撑着冲到厕所狂吐,吐完也不顾形象了,直接瘫软在长椅上。正哀叹着,一瓶纯净水就出现在眼前,顺着手臂往上看,是自己的前同桌。小姑娘什么也没说,递了水就跑了。宋词正诧异,就看到唐诗跑了过来,一脸的着急,还是初春的季节,竟跑出了汗来“怎么回事,我听小胖子说你不行了,就说我和你一组,你非不,你看,出事了吧。怎样,好点没?”
“宋词一见是唐诗,直接扑在他身上,幽幽道“没事,就是得坐到回去了”那天,唐诗就这么陪着宋词坐了一下午,宋词后来就趴在唐诗的肩膀上睡着了,春天的风,裹挟这花香,拂过宋词的发,拂上唐诗的脸。
4点的时候,集合回程,宋词睡饱了,胃口也好了,啃着鸡腿正起劲,肩上就感到一重,唐诗充当了一下午的靠椅终是撑不住睡着了。我们的宋大班长心情不错,就这样让唐诗靠到了回校。车上,玩累的同学都睡的东倒西歪,宋词觉得真是个值得回忆的春游。
第9章:初中生
转眼间,唐诗宋词升入了初中。考完回家的路上,唐诗问坐在身边的人“小池,有把握进实验班吗?我可是进定了,到时候不要排在我下面啊”
“能是能,就怕境遇不太好了。”夕阳给坐在窗边的宋词笼上了一层朦胧,唐诗看不清他的表情。出成绩那天,不负众望,两个人都进入了实验班。
由小学时的尖子生,经过筛选后组成了两个重点培育班,学校配置了一流的师资力量,据说唐诗他们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华老师还是学校花重金从别的学校挖角挖过来的。不过对于已经进入青春期的初中生来说,虽已生有一女身材却保持的很好的美女班主任则更具吸引力,尤其那场曾经轰动一时的求婚事件。据小道消息称,求婚者是班主任的竹马,年轻有为,高大帅气,班主任生日那天,竹马捧了玫瑰,举着钻戒一脸情深意重跪在车库前的模样,羡煞了一群未婚女老师。同样的,也羡煞了班里的一群女生。
闹归闹,笑完了也就收心了,都知道不能和小学一样了,担子和年龄一起在增长。初中的学号是按成绩排名的,报到那天缴费的时候,宋词看着班主任听到名字目光一路往下滑,直到第12名才停住,打了勾的时候,宋词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但脸上还是一副春风和煦,微笑着“谢谢老师,老师明天见。”唐诗比宋词还低了6分,直接掉到23名去了,差点连班级一半都没到。唐乐一脸的担忧,唐诗倒是无所谓,笑嘻嘻的说“哎呀,你儿子我就不是什么天才,知足啦,你就不能向我姆妈学习学习,人家多有觉悟多知足,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说完夹了只鸡腿送到唐乐碗里“老爸辛苦了,老爸多吃点。”唐乐哭笑不得,这样的儿子,说他不争气吧,这段时间他听到的恭维还少吗,说他争气吧,看他那懒散的样子又总觉得差了些。“唉,我吃这个干什么,你妈特地给你熬得鸡汤,快吃光”唐乐又塞了回去。唐家姆妈若有所思道“我看小词的排名也不高,跌出前十了。小词这孩子可比唐唐要好多了,虽然宋家两口子在成绩这方面一向顺其自然,但是我看啊,小词自己心里难受着呢。”唐乐跟着点点头,转身对埋头啃鸡腿的唐诗嘱咐道“唐唐,这几天让着点小词,我估摸着他这次是受到打击了。”唐诗乖乖点头,心里却笑到“呵,他啊……”
一开始的内容大家都还跟得上。可是一堂语文课上的新生们昏头转向。教的是沈复的《童趣》。一篇翻译成纯白话文正如题目一样趣意盎然的短文,变成从未接触过的文言文就成了催眠曲。唐诗清晰的记得整堂课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高朝就是语文老师陈老师给他们扩充文学常识讲到沈复和妻子伉俪情深那一刻。受到随着生理变化而一起变化的心理影响,无论男女都很憧憬那懵懵懂懂的爱情。唐诗心里也懵懵的。可当又回到课文上时,一下子又枯燥了起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笔又不敢停,在原本就不宽敞的课文里认真住着备注,画着重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唐诗带到老师拖拖拉拉出了教室,就连蹦带跳的跑到宋词那里,好在大家似乎都在下课那一刹醒了过来没有注意到瞬间满血复活的唐诗。进了初中座位都是老师按身高,一男一女这样排的,唐诗宋词几乎一样高,宋词站在唐诗前面,轮到宋词时正好是倒数第二排的第四组,于是唐诗就是最后一排的第一组,隔了一个班级的距离“宋词,我受不了了,太无聊了啊”上初中后,唐诗就被宋词明令禁止不准再叫他小池,本是死活不依的,可是一看到宋词一副你不依就绝交的表情,唐诗败下阵来。宋词也软了语气,给了个恩准“没有人的时候还是可以偶尔叫叫的,偶尔!”宋词并没有说不可以叫小词,但是从小就没有说过小词,唐诗觉得别扭索性依了他就叫宋词。宋词安抚性的揉揉唐诗的头发“唐诗,这篇课文很重要,又是第一次学文言文,就要月考了,童趣所占分值一定很高,再无趣也要好好学。更何况,以后要学的文言文多的是,你这就不行了,被我甩到后面可别哭哦”唐诗看着宋词记得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课本,有点明白宋词的想法了。“果然不服输啊”唐诗苦笑,看来又得牺牲睡眠时间补课了。
两周后的月考带着傲视一切的笑款款而来,都是从小被捧大的孩子,谁也不敢在第一次考试中败北。三天考试,30号那天成绩全部出来。意图在明显不过,你们的国庆长假全取决于此,同学们一个个都在质疑阅卷老师是不是吃了激素。班主任步入教室那刻,全场安静,正襟危坐,等待结果。班主任的脸色很好,大家都稍稍松了口气,大概不会太糟。“这次月考呢”班主任顿了一顿,扫视全班,大家都心虚的垂下了脑袋。“抬头,怎么底气都没有,这还像全年级排名第一的班级吗?大家都很不错,考过其他班级也考过了我们的老朋友8班。”一听这个消息,13,14岁就熬出黑眼圈的眼睛都有了些笑意。“这次的第一名呢还是我们的一号叶宇班长,同时也是年级第一哦。”班主任毫不吝啬的望向叶宇的座位,让他接受全班的注目礼。“然后呢,第二名是宋词同学,年级第三。宋词进步很大啊,一下子进步了10名,很不容易,希望继续保持。”同样又是一阵注目礼,唐诗也笑眯眯地望过去,宋词似乎感觉得到了,也回望唐诗,轻轻的笑了笑,和九月的天空一样高远。唐诗不觉就想到了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这一句诗。正想着,就看到灼热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抬头就听到班主任说道“第9名是唐诗同学,唐诗进步是最大的,大家要向他学习”
“呼,还好。”唐诗暗暗松了口气,这些天的夜算是没白熬。报完了前十老师就不再继续往下报了,叮嘱了几句,就宣布放学。教室里一阵雀跃。
上了初中,俩人就是自己骑自行车上学,15分钟的路程很近,又有宋词陪着,一向宝贝儿子的唐家父母也只是勉强答应。回家路上唐诗迎着夕阳双臂张开呼喊,心情很好。“唐诗,危险,手快放下。”宋词一脸的担心“好嘛好嘛,宋词你越来越像我妈了,唠叨。”虽然这么说,手却是乖乖又握住车把手“宋词,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了你的卷子了,其实你只要再的几分第一就是你的了,而你完全可以做到的。”唐诗不解的望向宋词,他知道,宋词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做作业别人用三倍的时间才能完成他完成的一半。“够了,这样就够了。而且,唐诗我尽力了。所以啊,放假前两天不要找我,打扰我睡眠,不然有你好看的。”宋词有技巧的把话题一带而过。“得了,我才不找你呢,我要先和我的床大战三天,然后再去找我们班花聊天,哪有空找你。对了,她的QQ,你要吗?说句好听的,我可以考虑考虑哦。”果然唐诗已经顺着他换了话题。“不要意思,我好像开学没几天就有了,还是她自己给的。”
“什么,你……”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路上奔驰,身后是一片碎金。
第10章:迷茫
学生生活果然是最一成不变的。上课,下课,做作业。然后又是上课,下课,做作业。真的有些厌倦,宋词甚至有点想月考多来几次,至少可以有些变化。升入初二后,课程更重,老师也不停地念叨“初二是最关键的一年,初一打基础,初三冲刺。成败全取决与初二,如果你在这一学期还不好好学,那你的高中基本没戏了。”越来越多的作业铺天盖地而来,唐诗宋词都常常不得不挑灯夜战到深夜。可是有些因子在年级里流窜,时不时会传来某某和某某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吻的热火朝天时被一时尿急进去方便的同学撞到,或者A和B分手了,原因是B和A的闺蜜C眉来眼去被D看到,D告诉了A,后来D成功抱的美人归。唐诗听的起劲,最后归结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学校用课业都要把我们压死了,还不找点乐子生活还怎么过哟。宋词白他一眼“那么,你的乐子呢?怎么不带出来给我见识见识,不够兄弟。”唐诗连连摇头,笑的神秘兮兮。
宋词又觉得自己身边有些不同,比如叶宇突然就和自己很熟的样子。比如他在英语笔记本里收到了一份粉红色的写满花式英文的来自于英语课代表的情书,上初中以来第8份情书。比如唐诗和班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的火热,经常在一起说笑。慢慢合上笔记本,听着教室另一边传来的熟悉的笑声,宋词揉揉眉心,试图缓解莫名的烦躁感。烦躁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情绪。他可以是沉稳的,宁静淡泊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聪明善良的,甚至是踌躇满志的,骄傲自负的。可他现在有些无奈和不满在叫嚣着要宣泄。宋词一时找不到这些负面情绪的源头,更可悲的是他也找不到途径去发泄。当然,他可以把唐诗拉过来抱怨一番,可他不会。宋词明白,唐诗和自己关系再好也有他的生活,就像现在他的全部精力都在追到班花上。从自己这边望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逐渐显现出来的俊美模样,上挑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瘦削却极具线条感的脸。距离太远,宋词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可以想象的到定是满满的笑意,带着即将捕获猎物的兴奋感。班花背对着宋词,看不见表情,但从她抖动的肩来看应该是笑得很开心。大概很快就能听到他的好消息了,到时一定哄着自己不要告诉他爸妈,自己一定会心软答应,那他就得逞了。“真是,羡慕啊。”宋词低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初二下半学期才刚开学还很轻松,意思意思的跑完一圈,体育老师大手一挥,学生就四散开去。唐诗抱着颗篮球招呼宋词一起打球,宋词很想在阳光下痛痛快快打一场球,出一身汗,然后累倒在地上,把心里的烦躁都统统赶走。可是宋词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向树阴底走去。把自己扔在草地上,双手交叠,头枕在手掌上。阳光透过树叶晃到了眼睛,宋词闭上眼睛。不看不想,那股无奈,那股烦躁还是萦绕心头。秋日的风带来唐诗他们恣肆的笑声,宋词恍惚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开怀大笑过了。“我不会突然间变老了吧”宋词胡思乱想。
宋词一向很敏感,尤其是当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时,现在就是一例。有脚步由远及近,很轻很缓,像是那双脚的主人刻意为之,可是宋词早就感觉到了,既然那人刻意不想让自己发觉,宋词也就保持的闭眼的姿势等来者自己出声。“呵。”耳边是句轻笑“宋词,你装睡的样子比我还假。”然后有气息靠近,好像是坐在自己身边了。“有事?”宋词没有睁开眼睛,懒懒问道“你什么时候发觉的?警惕心真高,你一定不会被卖掉,坏人都没法近你身啊。”来人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说话。宋词这次理都没理他。“好嘛好嘛,有事。”来人投降。“说吧,我听着呢。”还是没睁眼。“你最近不开心,你状态不如从前。”来人斩钉截铁的说,用的是肯定句。“叶宇,你并不了解我。也许我一直就是这样。”宋词心里一颤,他不喜欢别人看透他的脆弱,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因为我也是。宋词,我和你一样。所以我了解你,也理解你。”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与此同时,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消失了。宋词缓缓睁开眼,耀眼的阳光斑驳了宋词的视线,宋词眯了眯眼才能看清事物。待到适应阳光,宋词看着澄澈的天空,扯出一丝自嘲。“你了解我?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