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别口是心非了,你的心里绝对是这个意思!”范广发惟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你不想要,就推给别人!”
“范广发!”陆怀进愤怒地指着一脸女干笑的范广发,恐吓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今晚你买单!我可告诉你,望淮扬的菜死贵死贵的,一桌没5000下不来。”
范广发立马见风使舵,谄笑道:“老大,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嘛!我以人格担保,你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孔敏祺噗嗤笑道:“你的人格?抵得上一盘菜价吗?老大,我申请将范广发开除出革命队伍!”
“准了!”陆怀进干脆利落地说道,“今晚不带他玩儿,让他喝西北风去!”
“老大……我错了……”
范广发夸张地嚎哭起来,像辆重型卡车一样冲向陆怀进。
“别过来!搞清楚你的吨位!会撞死人的!救命啊……”
陆怀进大叫起来,扭头就跑。
众人哈哈大笑,尾随这两个活宝离开学校大礼堂,投入似火骄阳下的滔天热浪之中。
陆怀进的一干朋友,工作的工作、留学的留学,在天南地北各自忙碌起来,时常会有联络。
据范广发的大喇叭播报,伊茗菲已经投身到美帝国主义怀抱,恰巧与卫泽邦同校,可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陆怀进既要当贤“妻”良“母”,又要被汤荣华逼着学习荣华集体掌门人必学课程,还要操心“永平生物”的相关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时间回蓟京大学完成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
好不容易熬到凌熙盛满3岁上幼儿园,他正打算年底向蓟京大学生物系申请复学,没想到,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
凌子暄惊喜地表示,这是怀孕了。
陆怀进不信邪,赶去尹恩博那儿一查……
铛铛铛铛……
果然中奖!
又是个儿子!
因为夜夜春宵,凌子暄、陆怀进无法确定这个儿子是何时生根发芽的,只能根据尹恩博的推算确定大致预产期。
得知二儿子大约在5月份出生,陆怀进郁闷地放弃了复学的计划。
想到陆建国、吴秀珍时不时地会催促自己结婚生子,他决定对凌家瞒下二儿子的事,让这孩子姓陆,记在“陆怀进”名下。
凌子暄起先不同意,后来禁不住陆怀进的死缠烂打,不得不着手进行一系列安排。
2016年5月20日,小宝宝陆希安平安诞生。
20天后,身体康复的陆怀进将二儿子抱到悦溪园,与陆家老两口正式见面。
得知准儿媳妇先天体弱、未婚先孕、产后没熬过坐月子就已病逝,老两口又是惊愕、又是伤心,抱着陆希安直呼宝贝孙子命苦。
因为从未听说过准儿媳妇,也从未和她见过面,老两口的哀伤很快被抱孙子的喜悦冲淡。
陆希安满月时,陆怀进给卫泽邦等远在外地的友人发去自己和儿子的照片,又召来身在本地的秦瑞凯、葛鹏飞、范广发、孔敏祺,正式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儿子。
至于儿子生母的问题,自然与告知陆家老两口的说辞一样。
4人呆了半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大脑。
他们来来回回研究陆怀进、陆希安的相貌,发现父子俩确实长得很像,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秦瑞凯满心凄苦,暗恨陆怀进竟然背着他偷偷摸摸地与女人鬼混,还生下了孩子。
见陆怀进对男婴轻怜蜜爱、呵护有加,他气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知道自己只是陆怀进的朋友,无权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却没有办法保持心境平和。
为了避免出丑,他以工作为借口提前离席,买了一箱二锅头回家。
他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狂饮,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枕头嚎哭不止。
秦博翔听到秦瑞凯的哭声,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见儿子始终不来开门、房门又反锁着打不开,急得抬脚狠踹房门。
秦瑞凯嫌吵,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边踹门,一边大吼:“吵死了!给老子安静!”
秦博翔扒在门边高喊:“儿子,开门!我是爸爸!快开门!”
秦瑞凯原本反锁房门、躲在卧室里喝酒,是为了防止被秦博翔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撒酒疯,惊动父亲。
此时,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麻痹,完全不记得反锁房门的初衷,只知道自己有满肚子委屈要向最敬爱的父亲诉说。
他抖着手尝试了多次,好不容易打开房门,一见到站在门前的秦博翔,立即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扑到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秦博翔连退数步,差点没被高大的秦瑞凯扑倒在地。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醉得东倒西歪、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拖抱到客厅组合沙发上,累得满头大汗。
他来来回回抚摸秦瑞凯颤动的后背,满怀怜惜地柔声安抚。
待到儿子停止哭泣,他又耐心地诱哄对方诉说。
秦瑞凯醉得厉害,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跳跃性极大,口齿也不清楚。
不过,这难不倒熟悉他又懂得诱导的秦博翔。
当秦博翔终于理顺思路,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凯竟然喜欢陆怀进?
从大一开始就喜欢?
这是受他影响吗?
如果他当初没有自私地换掉孩子,这孩子肯定不会经历这种痛苦。
他痛苦了一生,又将宝贝儿子拖进了泥沼。
他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秦瑞凯带着一脸斑驳的泪痕,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秦博翔枯坐一夜,陷在悔恨的深渊之中。
大洋彼岸,卫泽邦坐在电脑前,对着屏保那陆怀进抱着儿子陆希安卖萌的照片,手法生疏地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大口,呛得咳出眼泪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抽烟。
即便呛咳得难受,他还是一根接一根地往下抽,在满室缭绕的烟雾中泪流满面。
悦溪园1002室里,陆希安躺在哥哥凌熙盛曾经用过的婴儿床里,舒服地呼呼大睡,粉嫩的小嘴不时做出吮吸的动作。
这个懵懂的婴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生给多少人带来了欢乐,又给多少人带来了痛苦……
第83章:番外3
见耶律昊对自己的野心直言不讳,陆怀进知道人家这是信任他,感动之余又觉得非常惭愧。
他不过是占了这具身体的便宜,如果换个壳子,耶律昊绝不会鸟他。
他暗叹一声,伸出虚弱无力的手臂抱了一下耶律昊,祝福道:“愿您心想事成!”
耶律昊为自己终于收服一代奇才而开心不已,看着陆怀进的目光像端详名贵宝剑一般,满含爱惜、自豪之情。
陆怀进被看得直冒汗,心里的羞耻感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心。
他在前世虽然只活了短短15年时间,除了一身功夫值得自傲以外,其他都拿不出手。
但是,他活得坦荡,无愧于天地良心。
而现在,他顶着一位拥有卓越才华的年轻将军的壳子接受其敌对国王爷的招揽,纵然是被情势所逼,他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卑鄙。
想到耶律昊爱才如渴、用人心切,弄妥他的身份后定会急于用他,到时候,他的草包本质就会显现,而耶律昊不会认为他这是能力有限,只会认为他是消极怠工,肯定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然后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砍下他的脑袋,陆怀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耶律昊现在的柔和目光一下子化作一柄锋利的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耶律昊完全不了解陆怀进复杂纠结的心情,见他汗如雨下,只当他是身体虚弱,心中怜意大盛。
“瞧你这身汗,我帮你擦洗一下、换件干净亵裤。”
陆怀进哪敢接受堂堂王爷这降尊纡贵的服侍,忙说道:“您赶紧把我打入大牢吧!”
“不急,你现在的身体经不住。先好好休养一些时日,待到伤口愈合时再做戏吧。”
耶律昊召来守在帐外的药童于小冬,吩咐对方准备布巾、温水、干净亵裤。
他不顾陆怀进的一再劝阻,动作轻柔地帮对方擦洗。
于小冬看得目瞪口呆,暗想这个谢将军可真有福气,竟能让王爷如此服侍。
他暗暗决定,今后一定要精心伺候、卖力讨好谢将军,跟着此人飞黄腾达。
陆怀进被耶律昊的这番服侍弄得心惊胆战、心神俱疲,终于熬不住这种变相的折磨,晕了过去。
耶律昊吓了一跳,急忙召唤张怀进前来诊治,得知谢将军身体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他叮嘱张怀进小心伺候着,步履匆匆地离开军帐忙活公务去了。
为了帮助谢将军调养身体,耶律昊如流水一般赏下各色精贵补药,还每日前来嘘寒问暖、亲自端药递水。
陆怀进劝阻了两回,见毫无效果,只好卯足了劲调养身体,还积极认真地向张怀进学习医药知识,拿自己的身体练习针灸。
这个时代,可不像前世那样随处都能找到医院、药店,不赶紧学点医术,到时候生了病就麻烦了。
拜这具天赋异禀的身体所赐,陆怀进过目不忘、一点即通,学习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想到前世上学期间一路吊车尾的可怜成绩,他真想携这具身体穿回前世,好好体会一把当学霸、上北大的风光。
这具身体应是自小习武,拥有根深蒂固的本能记忆,陆怀进无须多想,便能重拾本尊的武功,还能使出前世只在武侠小说里见识过的内功、轻功,简直犹如鱼儿入水一般,酣畅自如。
这对于嗜武如痴的他来说,真是莫大的惊喜。
20天后,陆怀进身体康复。
深知秦王求才心思的众人正要额手称庆,没想到,风云突变,秦王大发雷霆,命人将谢将军打入大牢。
得知谢嘉鸿拒不投降、触怒秦王,众人愤愤不平,大骂谢嘉鸿狼心狗肺。
于小冬天天盼着谢嘉鸿康复,本以为马上就能跟着过上好日子,现在见谢嘉鸿榆木脑袋不开窍,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他年方二九,与陆怀进年龄相仿,虽然生活背景大相径庭,但是,毕竟都是少年心性,平时还挺聊得来。
这段日子,他一直教导陆怀进辨识、熬制中草药,陪伴后者练习针灸,还偷偷教他制作迷药、毒药,被后者私下里尊称为“老师”,对这个平易近人、温和体贴的年轻将军很有好感。
可是,这个将军要是不肯投降,那就是他的敌人,他就算心里再喜欢,也不能亲近。
于小冬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又是担忧,私下里怂恿张怀进前往牢房做说客。
张怀进本就对谢嘉鸿心存感激、敬佩,现在见后者对祖国赤胆忠心,越发地满怀敬意,自然也不忍心看到这位年轻将军受苦。
他犹豫再三,难得大胆一回,主动跑到秦王面前请缨当说客,被盛怒之下的秦王骂得狗血淋头。
秦王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都伺候那个王八蛋一个多月了,早干嘛去了?现在跑来惺惺作态,滚蛋吧,老子正不痛快呢,干脆把你和那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一起砍了!
张怀进连滚带爬地从秦王的军帐逃了出来,知道谢嘉鸿这是凶多吉少了,一回去就心痛地黯然泪下。
于小冬问明情况,急得要去闯大牢说服谢嘉鸿,被张怀进一把拽住。
“谢将军碧血丹心,不是你我能够说服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将军之死,重于泰山,值得你我铭记一生。”
于小冬知道张怀进言之有理,恼恨地跺了跺脚,泪水夺眶而出。
陆怀进呆在由山洞临时改建的牢房里,并不知晓张怀进、于小冬已经为自己哭了一场。
他虽然和耶律昊商量好了偷梁换柱的相关计划,心情却并不轻松。
他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日后。
耶律昊这么大费周章地弄了个草包在身边,将来会有多么懊恼、多么愤怒,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也觉得非常对不起这个一心求才的王爷。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状态?
唉……
当晚,月黑风高,石壁上燃烧的火把被灌进洞内呜呜作响的夜风吹得东摇西晃。
陆怀进衫履完整地躺在干草铺成的简陋床上,觉得身子底下硌得慌,睡得很不舒服。
他正陷在糨糊一般黏稠的睡意里,忽然被锁着牢门的铁链发出的响声惊醒,连忙睁开双眼。
摇晃的火把光芒将牢门外忙于开锁的黑衣蒙面大汉的身影照得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给人一股阴气森森的感觉。
陆怀进猜测此人应该是耶律昊派来执行计划的,便翻身站了起来。
蒙面大汉推门而入,大步流星地走到陆怀进面前,拱手道:“在下曾经受过谢大将军的不杀之恩,特来报答。请小将军随我来。”
陆怀进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跟这人走。
蒙面大汉快步走到牢门口,扭头发现陆怀进依旧站着不动,不禁有点恼火。
“老子冒险赶来救你,你还疑心老子?真是不识好歹!老子已经尽了心,为你在南边小树林里准备好马匹、盘缠、兵器,走不走随你!”
话音未落,蒙面大汉忽然脚下生风一般,跑出了牢房。
陆怀进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脑子里一团乱。
他一会儿觉得这么逃跑不地道,对不起耶律昊的一番心意;一会儿觉得这样正好可以摆脱骑虎难下的困境,乃是光明大道。
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杂乱的思绪,人已经跟随蒙面大汉进入小树林,来到安静地守候在那里的骏马面前。
“在下只能送到这里,小将军保重!”
蒙面大汉拱手为礼,转身想要离去。
陆怀进连忙说道:“请大侠告知姓名,以便谢某来日报答。”
“我今天是报恩,以后,你我再无干系!”
蒙面大汉语气决绝地丢下话,眨眼间便消失在漆黑的密林深处。
陆怀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想到事已至此,只能选择离开了。
他在心里对耶律昊默默说一声“抱歉”,飞身上马。
天黑路险,他又不认识路,干脆任凭马儿自由奔跑。
如今,他乃自由之身,心灵却无法自由。
他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今后,该如何生存?
劫富济贫,浪迹天涯?
他在前世,确实憧憬过这样的生活,可是,真的要去实施了,他又觉得心里没底。
还是先游历四方、增长见闻,待到对这个世界有了充足的认识后,再考虑今后的人生道路吧。
唉……
清晨,耶律昊尚未起身,忽然接到报告,得知谢嘉鸿越狱。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匆匆套上外袍、皮靴,就那么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
发现曾经关押谢嘉鸿的牢房空空荡荡,而负责夜间看守的两名守卫却因为半夜里莫名其妙地睡着而完全说不清楚状况,他火冒三丈,当即下令斩杀二人。
两颗头颅,根本不足以平息被谢嘉鸿背叛、伤害的怒火,耶律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坑杀所有淮军俘虏。
他之所以留着这些俘虏,是为了向谢嘉鸿卖好,便于招降这位奇才。
没想到,他的满腔热忱,竟然换来一桶冰水,落得个透心凉的下场。
杀光俘虏后,耶律昊仍不解恨。
他派出一支100人的精英队伍追杀谢嘉鸿,同时率军大举南下,誓要灭掉淮国。
陆怀进如果知道自己这一跑会惹来漫天腥风血雨,还招来杀身之祸,一定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可惜,他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可能考虑到这么多。
为了避免被人辨认出谢嘉鸿的身份,他用草药汁抹黄了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肤,用木炭条把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加粗、加黑,又改变衣着风格,把自己装扮成忠厚老实的商贩模样。
他任凭马儿奔跑,跟着马儿在乾国境内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