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那点事 上——千层浪

作者:千层浪  录入:03-18

杜迎风突然抓着她的手,沉声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杜若织安抚似的抚摸他的手指,叹了一声。“你为甚么要下嵩山……一直呆在那里多好。”

杜迎风一把拍开她的手。

杜若织一脸平静的望着他。“我只是希望你平安。”

杜迎风浅浅的笑开了。“送我去嵩山,到底是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杜若织沉默不语。

杜迎风又问:“长生诀,真在万剑山庄?”

杜若织欲言又止。

忽然,石门上传来叩门声,房中三人俱是一惊。

杜若织在慌忙之中碰翻了桌案上的砚台,墨色沁透了白色桌幂,似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令人心生不宁。

她向钱柊道:“钱统领,拜托你了。”

她望向杜迎风,终是轻叹道:“相见时短别时长,再见之时,不知何年何月……”将少年一推,推入钱柊怀中。

钱柊略一点头,二话不说将少年拖到屏风后,将人往怀中一带,一同滚入床下。

床下甚是狭隘,杜迎风被束缚在男人怀中,连转身也是困难。

两人面颊贴得极近,闻见男人的呼吸喷在耳畔,杜迎风偏过头去。

外面传来开门声,一个声音问道。“怎么这么久?”

杜迎风甫一听这个声音,微微皱眉。

“我一不留神打翻了砚台,收拾了片刻。”

“叫我等这么久,别忘记你的身份,还当自己是大小姐?”

“你来做甚么?”

“你准备一下,跟我去见一个人。”

“明白了。”

“呵呵,好好打扮一番。”

听见杜若织回到屋里,反手将石门掩上的动静,杜迎风推开男人待要出来,钱柊按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警告:“别冲动。”声音低沉沙哑,

似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杜迎风斜了他一眼。

男人得意一笑,双手也不安分。

摸着摸着,不知摸到哪里,便见杜迎风目光一寒,一掌朝男人胸前拍去。

钱统领捏着少年柔韧的肌肤正觉得十分受用,冷不防受了一掌,闷哼一声向后撞去。

‘嘭’一声钝响,惊动镜前的杜若织,也惊动了门外之人。

杜迎风暗道一声不好,狠狠剐了男人一眼,却又无计可施。

门外之人冲进屋里,盯着杜若织,道:“什么声音?”

杜若织不慌不忙从镜前起身,漠然道:“我没听见。”

那人冷声道,“屋里藏了人?”

杜若织漠然道:“我一举一动莫不是在监视之下,能藏什么人?”

那人嗤笑一声,径顾着在屋里翻找,最后一脚踢开床围。

寻不到人,那人心中怒意难平,一把将杜若织提起,撕了她的衣衫,扫落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令她趴伏于案。

杜若织屈辱的闭上眼,任这男人一番驰骋,百般凌侮,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杜迎风从池子里爬上岸,心有余悸的仰首望着十几丈高的穹顶。“床下竟有机关?”

钱柊坐在岸边,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老子救你那么多次,摸两把都不行,咳咳!”

杜迎风睨了他一眼。

盈盈灯火之下,少年长身玉立,微微上挑的凤目中,眼波横溢流动,勾人心魄。

钱柊看着这张脸,心脏一阵钝痛。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示意少年跟着他。

杜迎风将衣角裤管的水渍拧干,赤足走在路上,越看越觉得两边地势眼熟,遂向他问道,“钱统领,我们这是要去哪?”

钱柊掏出钥匙开了铁栅,率先走了出去。“我带你出去。”

杜迎风紧跟其后,追问道:“那若织呢?”见他沉默,他心里一突。

钱柊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落寞。“杜小姐冒险送你逃走,别浪费她的一番苦心。”

杜迎风忽然驻步。“我要回去找她。”

钱柊道:“你的行踪肯定已经叫上面发现,回去只是死路一条。”

杜迎风坚决道:“要走便一起走,我不可能扔下她一人在此。”

钱柊拽了他往前拖动,惶急道:“再不走,便再也走不了。”

杜迎风朝他露出一笑:“钱统领,多谢你。”背过身,往来路跑去。

钱柊追上去,却见少年骤然停了下来。

他抬眼望去,就见前方通道里,一个老头儿蹲在墙角,嘴里吧嗒吧嗒抽着一根旱烟袋。

他身后长枪林立,站着不计其数的御林军。

******

坐困危楼上,日暮穷途时。

暮霭如霜欺弱柳,醉拂清风笑说愁。

膝上瑶琴怀中琵琶,三千里古道瘦马西风。

花间觞酒月下歌袖,一万里黄河孤阳夕照。

朝酒暮呓乱拨弦,笑叹风尘独自饮。

岁月变迁,昔日繁华如风中一梦,广厦华屋早已化为巨大青冢,野藤遍地,荒草丛生。石碑上广陵府三个遒劲大字,也在日晒雨淋中斑驳陆

离。刘师爷望了望天色,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一语不发,身后众人巍然不动的等候着。

呼啸的北风之中,望玉溪全神贯注盯着广陵府内的情况,忽见远处飞檐斜角之中窜出一道红色烟火,他一声令下。

“搜。”

第二十九章:一缕香绫锁玉楼,树阴照水爱晴柔

那老头已逾花甲之年,身体瘦小,眼窝深瘪,佝偻着背蹲在一边抽旱烟的样子,与一般的老人并无不同,可他的一双手,手腕粗大,五指奇

短,手掌又厚又硬,看来十分怪异。

杜迎风不由多看了两眼。

少林派中,有一门独练腕力与掌力的功夫,名曰铁砂掌,需用铁砂配合药物日夜操练,练成之后掌部坚硬如铁,臂长力增,功力深者可开山

裂石,不过练就这门功夫每夜必须将双掌浸泡在药水之中,使手掌上的皮肤日渐粗厚,又因练功之后需要将双掌插入炽热铁砂之中,手指也

渐渐会变得又粗又短,五指齐平,略显畸形。

看来这老头即使不是少林弟子,怕也是和少林有些渊源了。

杜迎风正暗自计议,就见这老头眼神如刀,在他脸剐了一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外头都给闹翻了,正主儿却在这

里。”

杜迎风闻言,知自己身份已然暴露,心中蓦的一沉。

钱柊走上前,将杜迎风挡于身后,与那老头道:“谢邢,你那些得意门生怎么没和你一道来。”他朝远处瞥了一眼,接着道:“看来你们是

自顾不暇了。”

老头端着烟杆抽了一口,将前端小锅拈在掌心敲了一敲,吊着眼看着他。“钱柊,你知道背叛主子的后果。”

钱柊抽出长刀横在身前,假作叹息。“哎,谁叫我看上这小子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谢邢无声笑了一下,露出焦黄的牙齿。“你当真知道他是谁?”

钱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段鹏飞要抓他,我就偏要放他。”

谢邢冷笑。“你与主子作对,不但自毁前途,还会枉送性命,你可想清楚了?”

钱柊轻轻叹道:“总有一些比前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他转眼又露了一副不正经的神色,朝谢邢呲牙道:“个中滋味,老头子肯定是没有

办法了解的了。”

杜迎风正琢磨这里头的关系,甫一听他这话,不禁大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谢邢怪笑一声。“那也要瞧瞧你有没有这份本事护着他!”朝后一扬手,喝道:“请杜少爷去见主子。”

钱柊正待发难,就见手中一空,一片衣袂擦过眼角。

杜迎风如离弦之箭,瞬间到了谢邢面前。使长刀,一招风打琼枝,将谢邢手中的烟杆一削为二,整整齐齐从正中剖开。

谢邢不料他突然出手,大意之下吃了亏,心头火起,拿右手食指与中指将长刀一夹,左掌弹抖猛发。

这一掌声势迅猛,杜迎风只觉呼啸的掌风贴面而来,折腰急急躲过,同时一脚踢在谢邢右腕,乘着对方松开两指夺回长刀。再一招雪止天晴

,向着对方攻去。

谢邢忽而左转,忽而右移,在虚虚实实的刀光中游刃自如,只听他哈哈大笑一声,道:“万剑山庄的落风回雪果然不凡,可惜火候不够!”

杜迎风连发七招,连对方衣角都未碰到,面上一冷,向后跃开一步,足尖刚落地,身子又猛然弹起,长刀一声轻吟,一招策马啸沙,直取对

方咽喉,势气劲疾无伦。

谢邢大喝一声,一双肉掌铛一声合拢,将三尺青峰夹在掌中。杜迎风见长刀被持,当即弃刀扬掌,向谢邢肩膀拍去。谢邢怪笑一声,将长刀

格开之后伸出一掌与其对上。

两掌相击之下,杜迎风只觉整只手臂似要炸开一般。他闷哼一声,疾退数步,一下撞到钱柊身上。

钱柊见他捂着右臂,急忙问道:“你怎么样?”

杜迎风道:“小爷又不是泥捏的,这糟老头随便一拍就能将我拍死。”他嘴上虽是如此揄扬,实际情况则大不乐观,他稍稍举起右臂,只觉

又痛又麻,几欲握不住兵刃。

他暗道:这铁砂掌果然名不虚传。

钱柊一捏他右臂,杜迎风嘴里‘嘶’的一声,怒目望他道:“你做甚么!”

钱柊放开他,拾起长刀,叱喝一声,朝谢邢劈去。

杜迎风见两人缠斗在一起,不多久,钱柊便显败迹,他眼神一沉。又见周围御林军于他二人虎视眈眈,身影一晃,跃了过去。

御林军见他自投罗网,将他围在中间。

少年两汪清水似的凤眼在人群中一扫,瞄准一人,朗声笑道:“借你宝剑一用!”。伸脚往他腰间蹬去。

那人受他一招半式,转了好几圈才跌坐地下,好不容易稳住架势,便觉下身一凉,定睛一瞧,裤子已松垮垮褪至脚跟,露出两条麻杆儿似的

腿来。仓惶间他抬目一瞧,原来腰带已被少年抢了去。

他霎时满脸通红,大叫道:“抓住他!”御林军瞬间一攻而上。

杜迎风抢了人腰带,将长剑裹定于右手,嬉笑道:“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想偷学功夫,小爷今天就教教你们!”不慌不忙捏了个剑诀,一剑

刺出。

长剑抖转,唰唰废去几对招子,少年叱道:“这是为魏三公子!”

白光闪过,咻咻削了数副孽物。少年喝道:“这是为那些女囚!”

钱柊于谢邢步步杀招之下,很快便落败下来,杜迎风长剑一转,跃入战局,一招雪压海棠适时挡了谢邢一击。

钱柊终于得了个机会喘上一口气,还不忘在杜迎风腰里拧了一把,惹得对方一剑削来,顿时连连摆手,口中嚷道:“老子出了那么大力气,

拿点福利慰劳下行不行?”又见对方一剑刺来,连忙跃开。

谢邢见两人起了内讧,正待出言讥讽,奈何眼皮一阵疾跳,足尖发力倏然向旁一闪。

原来钱柊那一跃并非为躲杜迎风一剑,杜迎风那一剑也并非冲着钱柊而去,两人一刀一剑正齐齐朝谢邢方才所站之地攻去。

谢邢面色陡变,阴测测盯着少年。“果然与你老子一样狡猾。”

杜迎风见突袭落空,并不气馁,与钱柊一左一右,分别朝谢邢攻去。

谢邢能够凌驾于所有教统之上,并非是靠迎马吹嘘,其一身功夫渊深难测,于军中所向披靡。

杜迎风与钱柊联手,并讨不得半点便宜,且随着时间推移,杜迎风右手渐感无力,若不是拿布层层裹着,兵刃早便脱手而去。

钱柊瞥见他右臂姿势怪异,双眉一拢,知此下去也不是办法,遂向他悄声道:“我拖住老头子,你先走!”杜迎风听出他有舍命相救之意,

心下一阵恍然。

谢邢乘少年分心之际,一掌当胸推去。

杜迎风举剑格挡,岂料右臂沉如铜铁,正巧裹布松散,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这一刻,他虽不愿闭目等死,却黔驴技穷,无一技可施。

眼见铁掌袭来,杜迎风眼前一花,已被人推到了地上。他骇然睁大眼,便见钱柊魁伟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男人的身体撞到墙上,‘砰’的一声,滚落于地。

杜迎风扑将过去,扶起他查探伤势,却一探之下心下冰凉。

谢邢当胸一掌,竟然震碎了钱柊的胸骨及心脉,其脉细如游丝,内伤极重,已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杜迎风将他平放于地,拼命将真气输入对方体内。“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这是何必?”

钱柊嘴唇掀动,却只咳出了一滩淤血,黑黑红红之中犹带了内脏碎块,望之骇人。

杜迎风见输送过去的真气如石牛入海,未见一丝好转,不由气急败坏道:“小爷最怕欠别人人情,告诉你,这人情小爷不会还!”

钱柊伸手去摸他的脸。“现在……可以让我……摸一下……”

杜迎风露出一丝复杂神色,却没有甩开男人的手。

钱柊的嘴里不断冒着血沫子,他艰涩的说道:“我……我真的……喜欢……”

眼见钱柊的瞳孔逐渐放大,杜迎风只得颓然的摇了摇头,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喜欢的是我姐姐,杜若织。”

在石屋的时候,这个男人望着杜若织的眼神,便已经出卖了他。尽管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可那种露骨的情意,任谁都可以感受到。

“我救不了她。”钱柊费力睁大双眼,似乎要看清楚这个与他所爱慕的女人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庞。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出来。”

钱柊却死死拽着少年的袖子。“你……你走……不要管……”

他全身一阵抽搐,便再也没有声音发出了。

杜迎风伸手抚下他瞪大的双眼,然后,直直朝谢邢望去!

谢邢一扬手,朝后吩咐道:“带杜公子走。”他上前一探钱柊鼻息,见确已死透,便阴测测道:“既然他要做叛徒,那便如他所愿,按照规

矩,千刀万剐,曝尸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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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玉溪站在亭子里,拨弄着手里的折扇,朝身后道:“这广陵府破败如斯,当年的风光一点不再了。”

于他身后,站着一名细眼高鼻的儒衫青年。

青年头戴高而方正的紫纱罗巾帽,身着交领宽袖文衫,后项下悬了两支判官笔,正是岚山阁八当家李思函。

他听到望玉溪的感叹,也跟着惆怅的吟了句诗。“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望玉溪转头望他,揶揄道:“秀才,你一日不吟诗,那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稳是不是?”

李思函抿唇一笑,“小生只是由感而发。”顿了一顿,他皱眉道:“不过小生有一事不明,这广陵府,乃是温王赵褆的府邸,怎会变成七星

派藏污纳垢之处?”

望玉溪犹自叹道:“物是人非……”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提醒道:“你可别在阁主面前提这个名字。”

李思函不解道:“温王赵褆?为何不能提他?”

望玉溪摇了摇头。“不能提就是不能提,别问为甚么。”

李思函抿了抿唇,不再多问。他将目光移向下方,道:“小生适才稍稍看过,这广陵府被高人布了风水局,虽残破至此,基本格局仍在,常

推书 20234-03-18 :重生之遗忘 下+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