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穿越 包子)下——八爷党

作者:八爷党  录入:04-06

时光流转,倏忽已进八月,展颜便到了十五中秋佳节。宫中少不得又要赐宴欢饮。君少优与庄麟早有预备,在府中添了个半饱,方才施施然入宫。如此,就算宫宴上的酒撰有种种不如意处,两人也不会饥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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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赐宴,向来都是表面歌舞盈袖,花团锦簇,钟鼓乐清,悠然不绝。但真若论到酒撰香浓,饭菜可口,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色香味美,精致倒是比外头的东西精致一万倍,但八月晚间凉爽,宫俾从御膳房端着菜肴至席上,泰半菜色已都凉透。且这些酒菜中大多以肉食为主,所以比较下来,更比寻常菜色更油腻一些。

因此,如君少优同庄麟这般,在饮宴之前就寻了东西果腹的人向来不再少数。左右文武大臣功勋显贵入宫赴宴也并不当真为了吃食,能被天家邀至内宫饮宴,不过是一种恩荣罢了。类似于后世那些名目繁多的酒宴,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社交罢了。而大家比拼关注的,往往不是菜色本身,而是客人在饮宴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风度机智,甚至是与宾主之间的交流。

所以大多数人饮酒品馔,大都是显示自己举止如何优雅温文,入口的饭菜竟比猫食也差不了多少。

饶是如此,今儿晚上君少优做戏吃菜的时候,依旧觉得这菜色油腻比往日更严重几分。君少优只不过略略夹了几口,恶心的他连连作呕,几乎按捺不住呕吐的欲望。

庄麟见状,不由关切的拍着君少优的后背,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是这几日吃腻了,胃有点酸。”说着,君少优脸色煞白的放下筷箸,右手捂着小腹说道:“我有点儿难受,你陪我出去走动走动。”

庄麟点了点头,又问道:“用不用给你宣个太医诊脉?”

“不必了。今儿乃是八月中秋好日子,我这个时候招太医来,未免触了陛下的霉头。到时候让皇后趁此发作难堪,反倒不美。”君少优说着,见饮宴之上觥筹交错,谈笑恢弘,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他。当即悄悄的起身离席,庄麟相随其后,两人蹑手蹑脚的退出殿中。

一出了太极殿,一股凉风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直叫人立时便清醒了好些。君少优状似轻松的吐了口气,向庄麟笑道:“可能是里头酒菜的气味熏得难受,出来片刻就觉得好多了。”

庄麟笑应道:“既如此,咱们且不回去。到御花园里走一走,听说月下观赏百花,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君少优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任由庄麟拽着他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只觉得越走越是寂静凉爽,太极殿内的喧阗吵闹被悉数丢在身后。君少优抬头看着夜空中悬挂的一轮银月,月光如轻纱般倾洒大地,将一切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镀上一层银辉。极目望去,这皓月之辉竟然比檐下一串串的琉璃宫灯还亮一些。

庄麟伸手握住君少优的手,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开口念道:“古人说花好月圆人长久。少优,咱们现在就是花好月圆,你愿意与我共长久么?”

君少优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身侧的庄麟,月光氤氲了他的轮廓,给白日间棱角分明的庄麟平添了几丝柔和之色。此刻,庄麟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正牢牢盯在君少优的身上。眸光清亮,眸中全是希翼,甚至还隐隐点了几丝哀求。

君少优看着这样优柔而不确定的庄麟,沉默半日,开口说道:“你若不负我,我定当不负你。”

庄麟深深看了君少优一眼,开口说道:“好。你要记着你说过的话,你我两不负,你就不能离开我。君子一言。”

君少优好笑的摇了摇头,拉着庄麟一路穿花渡柳到了跃龙池前。两人信步进了池边的凉亭,倚着朱红栏杆而坐。耳边听着徐徐晚风拍打着湖面,莲叶摇摆的声音,天上一轮满月照着池面,波光粼粼,远处太极殿的方向隐隐传来丝竹钟磬之声。越是热闹,越衬得这里静谧怡人。

君少优双臂交叠搭在栏杆上,看着天上一轮满月,水中一轮满月,上下争辉,犹如置身于水晶宫中。微风一过,迎面吹来莲花莲叶的清新香味,当真叫人神清气爽。

庄麟摆手向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那小太监立刻转身而去。半日后,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粗使宫俾悠然回转。几人向庄麟、君少优躬身见礼后,将食盒内的果馔点心一一拿出摆放在石桌上,方才悄然退下。

庄麟伸手将一只碧玉碗盛着的酸梅汤递给君少优,开口笑道:“我见你吃酒吃菜都觉得冷腻,遂叫人端了两碗酸梅汤来,你尝尝看?”

君少优接过玉碗饮了一口,果觉得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不免展颜笑道:“是不错,比喝酒强些。”

庄麟又指着桌上几盘点心和时令水果笑道:“我想你刚在饮宴上那形容,可能不爱吃什么大鱼大肉之类,直接吩咐人去御膳房取了些清淡的水果和点心。咱们一边赏月一边吃,也不会饿。”

君少优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轻轻咬了一口,皱眉说道:“还是甜,不爱吃。”

说完,将剩下的大半块糕全都掰碎了扔进池子里,引来锦鲤竞相争抢。庄麟赶忙将桂花糖蒸栗粉糕端到一边儿,伸手抓了把葡萄干递给君少优,道:“桂花糕本来就是甜的,你再尝尝这个,兴许好些。”

君少优点了点头,随口扔了一个进嘴里说还行,却也并不吃剩下的,仍旧扔回盘子里。反而指着那盘葡萄说道:“比起葡萄干,我跟想吃时令葡萄,给我拿些去。”

庄麟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扔下葡萄干去拿葡萄过来。君少优只携了一串放在手中。庄麟则端着一盘葡萄坐在君少优身前,开口笑道:“听说你那大哥前儿回京了。估计过来杨黛眉还得寻你说你大哥的亲事。”

君少优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估计没戏。前儿在国子监里少冲跟我说,他母亲也想给他大哥说袁家小娘子,听说已在安乐长公主殿下跟前儿漏了风声。若是殿下有意,不日将入宫求旨,请求赐婚。我想着护国公府都怀了他家一门亲事,总不好再坏一遭。平白让人觉得咱家就跟他们家过不去似的。”

庄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随你的意就是。总不好为了旁人家的糟心事儿,勉强你自己。”

君少优应了一声。因是在宫中饮宴,纵使四周无人,但难保隔墙无耳。所以君少优跟庄麟两个也没说什么正经话,不过杂七杂八闲扯一回,只当打发时间而已。

正说笑着,陡然听见后头一阵衣袂朔朔声响,步摇轻撞,环佩叮当。两人回身望去,恰是盛装的平阳公主。庄麟微微皱眉,直接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过觉得宴席上燥热喧嚣,因此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没成想竟遇见大皇兄和大皇嫂。”

言毕,微微欠身行礼,十足的温良做派。

庄麟冷笑道:“既如此,还请妹妹往他处走动走动。我跟少优好容易找个清静无人的去处,正想安安心心歇一会儿,就不与妹妹寒暄了。”

说罢,也不理人。径自回身向君少优道:“今年西域上贡的葡萄虽然甜,但吃多了也恐怕胃酸。我看桌上还有些冰皮豆沙馅的饼饵,你也尝尝。”

君少优见庄麟话未说完,饼饵已递到跟前,只得应了一声,伸手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饼饵掰开,一半给庄麟,一半自己吃。庄麟低身弯腰,就着君少优的手吃了一口嘿嘿笑道:“挺甜的,但是不腻人。你一定喜欢。”

君少优白了庄麟一眼,刚要讥讽两句,却见平阳仍旧言笑晏晏站在跟前,半点儿没有尴尬的模样。不觉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今夜月色正好。听说襄王今岁上贡了几株昙花,想来也该是这时节开放。公主何不轻移玉趾往前头瞧瞧,兴许能看见盛开的昙花也未可知。”

平阳公主恍若未闻,只开口笑道:“大皇兄与大皇嫂的感情真好。倘或平阳嫁人之后,与夫君相处之情景能有皇兄跟皇嫂的一半儿,平阳便心满意足了。”

君少优将手中饼饵扔回盘子里,双手相搓弄掉黏在指尖的碎屑,意味深长的笑道:“在下以为,不论是夫妻之间还是亲友之间,想要情真意切,光是临渊羡鱼并无甚用处。还得努力经营小心维系才是。以力所能及之势助人于窘境之中,以平和真挚之心换取旁人的信任。唯有自尊自重自怜自爱者,旁人方才能爱之。唯有自身安稳信重,立场鲜明,旁人方才能信之。倘或只想着左右逢源,见缝插针,别人回报的也只能是逢场作戏。公主向来冰雪聪明,且兼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想来揣摩人心一类事情更能做的得心应手。”

平阳公主沉吟片刻,开口笑道:“大皇嫂真知灼见。平阳有幸听得大皇嫂一番话,当真胜过熟读十年书。今夜花好月圆,想必大皇兄跟大皇嫂还有许多话要说。平阳就不打扰了。”

言毕,欠身行礼,转身而去。

待平阳走后,庄麟向君少优道:“你跟她说那一番话做什么。不过白费唇舌罢了。向她这种自诩聪明,自以为能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中的人,不让她机关算尽引火烧身,她是不会得到教训的。”

君少优微微一笑,不太在意地道:“我要不说那么一番话,她死皮赖脸呆着不走怎么办。如此良辰美景,我可不想看她那张满是算计的脸面。莫不如一番话把事情说明白了。如此,以她的自傲,倒也不会牵三扯四,说些有的没的恶心人。”

庄麟哼了一声,指着盘子里的半块饼饵说道:“你还吃不吃了。我见你这一个晚上可没怎么吃东西。你要不爱吃这个,你想吃什么就吩咐一声,我叫御膳房做了给你。”

君少优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再坐一会子就回席上去罢。毕竟是十五团圆宴,总不好离席太久。”

于是两人又坐了一回,方才起身回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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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夜是中秋团圆宴,除照例进宫赴宴的诸多勋贵仕宦之家外,宫中举凡有些品阶的妃嫔并皇子公主悉数在席。这些人等在饮宴上呆了会子,少不得出去走动方便一下,所以庄麟与君少优二人偷偷溜走,竟也未曾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君少优一回到席上,看着食案上那些冰冷油腻的菜馔,就觉得一阵反胃。好在没过多久,永乾帝便下旨让撤了残羹冷炙,另上好的点心瓜果来。君少优看着面前清清爽爽的东西,总算松了口气。伸手擎壶到了一杯西域进贡的葡萄将,刚要饮下,就听身旁庄麟悄声笑道:“这酒都是用冰灞过的,凉的很。你本就觉得脾胃不合,倘或吃了酒再闹起胃酸来,岂不更难受?”

君少优想想庄麟的话,觉得很对。便放下了手中杯盏,开口笑道:“方才在凉亭里头吃了半块点心,这会子就觉得口干。”

庄麟摆手叫过身后侍立的小太监,悄悄吩咐道:“去御膳房端些酸梅汤来。”

那小太监欠身应了。一时复而归来,果然上了一碗酸梅汤。

边上庄周见状,不觉朗声笑问道:“大皇嫂这是怎么了,今儿饮宴之上的葡萄酒可是西域进贡的上品,统共只有二百坛。陛下为表天恩,才特特备了五十坛在今儿宫中节宴上。大皇嫂大喜的日子不喝酒,岂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一句话落,众人的眼珠子全都聚集到这便。

庄麟闻言,不急不躁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正是因为葡萄酒难得,所以我们两个才想用酸梅汤替换葡萄酒,等饮宴之后将这酒水偷偷带回府中慢慢品鉴。没成想二皇弟竟一语道破天机。二皇弟果然是心思细腻。”

庄周挑眉,温颜说道:“原来如此,竟是臣弟的不是了。”

永乾帝闻言,哈哈朗笑道:“我道是什么缘故,不过几坛子好酒罢了,也值得你如此浪费心思。你既然喜欢,等会儿出宫回府,就带两坛子回去罢了。”

庄麟与君少优立刻起身离席,躬身谢恩。

坐在下首的姝昭媛见状,眨了眨她那双水媚明艳的大眼睛,撒娇似的说道:“陛下果然偏疼儿子与儿媳,其实臣妾也很喜欢这葡萄酒呢。”

忽而塔娜年轻娇媚,且形容举止比之大褚闺秀多有不同,深得永乾帝喜爱。如今听得爱妃如此说,永乾帝不觉起了两分兴味,开口逗弄道:“向来女子少有贪杯的喜好,你倒是心直口快。只是朕却不喜欢醉醺醺的爱妃啊。”

忽而塔娜脆声笑道:“陛下也太小瞧了人,不过几杯葡萄汁子罢了,酸酸甜甜的,哪里能醉人。臣妾在草原上的时候,若是兴致起了,汉子们专喝的烈酒也能一口气饮他两坛。饮完之后照样骑马打猎,一点儿不耽误工夫。”

说的永乾帝越发开怀女,指了指忽而塔娜伸手捧坛侍立的宫俾,开口笑道:“口说无凭。你若能喝干了那一坛葡萄酒,再入场跳一支胡旋舞,朕便信你的话。到时也赏你两坛子葡萄酒,免得你眼馋肚饱的,抱怨朕处事不公。”

“陛下还说自己处事公允。分明大皇子只随口说了一句您便放在心上,到了臣妾这里就又是喝酒又是跳舞的以证清白。可见世人传言的不错,陛下果然最爱大皇子了。”

一句话未落,众多妃嫔与皇子公主皆有意无意的看向庄麟,心中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君少优见状,不觉暗暗摇头,这草原上来的公主果然是拉的一手好仇恨。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大家对他们两个心有芥蒂,偏偏他们还无法直言反驳。只因忽而塔娜从头至尾,就没跟他们说话。

永乾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席上装巧卖乖的忽而塔娜,摆手笑道:“朕不过是对你的言辞颇有些疑惑罢了。你竟牵扯出这么一大番酸话来。可见古圣先贤所言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真是肺腑之言。”

忽而塔娜见永乾帝虽然口中责备,却并无认真恼怒之意,遂故作不依的跺了跺脚,娇声反驳道:“臣妾只是心直口快罢了,陛下本就多疼大皇子嘛。陛下对大皇子的优容圣眷,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当然了,大皇子天资聪颖,忠厚孝顺,且能为陛下分忧,为大褚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就算偏疼大皇子一些也是人之常情。相信等诸位皇子都能为陛下分忧后,陛下也会像疼大皇子一样疼爱其他几位皇子的。”

一句话说完,别人还犹可,唯独二皇子庄周有些难堪的冷淡了面容。无他,只因永乾帝诸多皇子之内,除了庄麟之外,只有他在朝中办差,且还在比较容易出政绩的吏部。然则因他顶头上司却是当年因监军一事得罪过的祝家一脉,平日里碍于身份所限,虽不能明里为难,但暗中的扯后腿却是从未少过。因此这么多年来庄周也唯有步步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只是每每此时,庄周便分外怨怼永乾帝处事不公。为何对待庄麟就能处处提携,优容有加,而到了他这里就步步为难,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在泥中。因此庄周对永乾帝的满腹牢骚日益加深。却不知在永乾帝看来,旁人提携帮扶虽然重要,但自己个儿手段心机却是无法改变的。

正如庄麟幼年参军,从一员军前小将一路升至二品大员,那可是实打实的战功积累,完全没有贪功冒领的水分。所以永乾帝才会对庄麟信重有加。除了血缘天性之外,便是庄麟性格忠厚不会胡思乱想,而且办事妥帖牢靠,能扶得起。

与之相比,身为嫡子的庄周便逊色了不止一成。身为永乾帝的二皇子,还是唯一的嫡子,母族一家又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豪族。如此好牌掌握在手中,却连区区一个吏部尚书都摆不平,这样无能平庸的儿子,永乾帝就算器重又有何用?他又怎会安心将重任交付给庄周去办?

这样的人,就算将来当真做了皇帝,也逃不了受人摆布,变成傀儡的下场。不是永乾帝瞧不上自己这个二儿子,而是庄周着实没有天分。在他看来,成日间自命不凡怨天尤人的庄周还不如云淡风轻不陷争斗的老三,至少老三意志坚定,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推书 20234-04-06 :恋上有妇之夫+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