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睁开眼走到他面前问问他：我该怎么办呢？
真的挣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帘帐，“阿舒。”
好像在我认识的那么多个字里我就只想说这两个字，我越发肯定我重生是天命了，哪有人这样一次次折腾都死不了的，许是有要紧事要我去做呢。
不能儿女情长了，楼清浅。
我要相信一切总会过去的，日子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我在这里，浅儿。”耳边传来的是最想听的声音，“你这是什么表情，嗯？”凌之舒皱起眉，这几日本是自己最开心的时日了，自打楼清浅从寒山回来后就变了，变着法儿躲着自己不说还几次三番当众给霍灵难堪，还以为是为那件事闹别扭可是从他惊恐的眼睛里凌之舒骗不了自己楼清浅是害怕自己的。
阿舒，阿舒，阿舒，反反复复的，楼清浅昏迷以后只是叫着这两个字再没别的了。凌之舒原本吊着的心放下了，这样他就可以让自己相信楼清浅心里还是有他的，守着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人醒了一开口还是一句阿舒，见着自己后却又是那副要逃离害怕的样子了。
总是这样吊着人玩，还不如不醒！
“浅儿还在生我的气么？”凌之舒告诉自己人才刚醒，那一声声阿舒尚在耳边也许要更耐心一点呢。
“三皇子言重了。”
“浅儿以前都唤我阿舒的。”
“那是清浅逾越了。”
这都是什么没营养对话啊，我可是护驾有功的大功臣，为什么一醒来就要面对这些，这不公平！
“楼清浅，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他生气了，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殿下误会了，清浅……”
“不要叫我殿下。”
“凌之舒你还有完没完了！”
“呵，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一生气就直接唤我的名字。”
这家伙魔障了吧，是想怎样啊，我好好说话他生气我恶声恶气他倒笑了。
“不要靠过来啊，离我远点，王八蛋。”
“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呜。”凌之舒直接拿嘴堵我了，瞬间僵硬掉，我双手抵在他肩上用了用力但还是没有推开他，这到底是我上辈子最最期盼的事情，也是这辈子我告诉自己最最不能做的事情。
天杀的我发现我还是没法做到拒绝这个人，所以我很没出息的哭了，我楼清浅十分无能，喜欢凌之舒却无法改变他始终助纣为虐。因为嫉妒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我知道凌之舒这个人生在皇宫长于妇人之手所接触的东西无非都是下作不入流的手段，所以我放任他。
我知道皇位之争总是血腥的所以我一切只当看不见完全成为他的傀儡，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时又将一切的错责怪到他身上，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到底那么多年的情分在的。
我既害怕凌之舒又喜欢凌之舒，上辈子我们没有走下去重新回顾的时候才发现很多时候错的不是他，是我！
“阿舒，阿舒，阿舒。”我埋首在他胸口努力去感受他的味道，我大口的吸着让他们充盈到我的肺部。
凌之舒轻抚我的头部，难得的温情画面。
“阿舒，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没办法有结局，我知道的。”我不想承认但是我和凌之舒中间早已隔着万丈深渊。
他站在那一头不断向我招手，只消再一步我又要跌到深渊地下了。
第10章
“阿舒，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我大哭，大声喊出来，不是在告诉凌之舒而是告诉我自己。一把推开这个人我埋首膝间，“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凌之舒我们的旧账一笔勾销。”
我恨我自己是个男人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做你的皇后，但更怕自己要是身为女子得看你坐拥后宫不能为你在前朝出力。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此路不通没有个盼头，我只顾自己埋首大哭已经看不得其他，自然看不到凌之舒穆然睁大的双眼以及抬起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
“为什么？”
凌之舒到底还是问出口了，我本以为他那么骄傲的人是不会问的像上辈子那样狠狠掐着我的脖子说着我不准还更适合他一点。
“因为你是三皇子我是楼清浅，因为你要皇位但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要离你远点，我们之间还有霍灵呢你准备把他怎么办呢等你坐上了皇位还有那么多妃子你还要我跟她们去争宠吗？凌之舒你清醒点吧，我已经往前看了就算我现在什么都不顾及的帮你总有一天我也会受不了退缩的。”就像过去一样，我撞到南墙头破血流尝到痛苦的滋味了我要回头了，“你就算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不行的。”
“我知道了。”留着我一个人在房里嚎啕大哭，凌之舒走了，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杀伐决断！
哭得累了我就靠着休息会儿回力了再哭浑浑噩噩的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感觉外面天都黑了也没人进来为我掌灯，到后来我也索性放开了哭得惊天动地的，我怪自己上辈子愚昧无知做错了这么多也怪自己将上辈子的错处都加诸到如今什么都没做的凌之舒身上。
天开始渐渐变冷，我现在还是住在皇宫里继续养着，每日吃得很多人却瘦的厉害。
整日里除了练剑什么都不干，其他人看着也不好多劝什么，可能是怕我将来练成绝世高手找他们麻烦，想我那天终于饿的不行准备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才看见门外一大群人呢，除了皇帝以外奴才们跪了一地煞是壮观。
“又瘦了啊。”
“我这叫精壮。”
“就只剩一身排骨了还跟朕说精壮？要朕说你要是真喜欢老三就跟他在一起嘛，何必瞻前顾后这么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瞎操什么心啊。”皇帝一脸真挚的试图说服我，捏捏我的肚子摇头晃脑的，“你说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呢。”
外面又开赌局了，猜我这次跟凌之舒闹别扭能坚持多久，还有好多人夸我这次出招厉害，听了这些我除了攥紧手里的筷子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大家都劝我道理我也都明白。
真的特别想吼一句老子试过啦，老子就是知道后头剧情会怎么发展才要走正确的道路呢，你们懂个啥！
可是我能吼嘛，答案就是我不能！
除了让王小福偷偷坐庄赚些银子弥补我受伤的心以外我就只能在皇宫大吃大喝，倒是让好些妃子宫女羡慕我吃不胖。
提起这个敬德公主凌湛就头疼，揉了揉额头直叹气。
“皇上这是有烦心事？”凌湛张了张口没好意思直接说还不是因为你娘么，不过要说烦心事的话还真有一件。
“最近北疆不太平啊。”
“鞑靼的问题啊，这是老问题了。但我爹跟我大哥不是在北疆嘛，应该出不了大问题啊。”
凌湛没说话递过来一封密函，我没敢接，“陛下信得过我？”
一声轻笑似是在嘲讽我庸人自扰，“朕一生原本只信得过两个人。”
两个？哪两个？这范围很大的好不好要我怎么猜，光儿子就那么多个老婆亲戚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我娘一个、你娘一个。”
两个女人？这就是帝王心嘛，果然难测。
“现在再多你楼清浅一个，朕可以完全相信，能同榻而眠。”凌湛笑得有点开，闪我眼。
“微，微臣惶恐。”我嘴角忍不住抽搐，谁要跟你同榻而眠！
“得了，快看吧，看完了你才真的要惶恐了。”
就算他皇帝这么说我还是不信的，北疆有我爹有我大哥，能出什么乱子。
我打开密函，短短两行字却叫我心惊胆战。
鞑靼二十万大军突袭北疆，楼肃远楼清寒父子不敌围困象山。
“怎么会的？这怎么可能？我爹，我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我简直要吓尿了，北疆是什么地方，北疆是凌国最重要的背脊防线，到帝都快马加鞭只要八日即可。北疆要是失守鞑靼人就可以直接挥军南下直指帝都，那到时候后果真的是要不敢设想了。
我要冷静下来，我要冷静下来。楼清浅慢慢想，上辈子，上辈子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该死，我想不起来，脑子里对于这一段竟然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了了二十多字，不敌！围困！
什么叫不敌？什么叫围困？北疆这么重要的地方驻守军什么时候少于十万过，怎么会事先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内女干！
除了这两个字我半点想不到，虽然我不关心时事但我爹这次回来我到底还是晓得些事情的，这些年北疆出奇的太平而我们的印象里鞑靼人总和也就不过数十万哪里突然跑出来的二十万大军，他们拖家带口全上了嘛。
“鞑靼地处荒漠，又是游牧民族，这些我听我爹说起过的，他们是分部族生活的，就算是强大的群落也就是几万人，现在突然冒出个二十万大军，北疆有变！”
“哼，这帮饭桶真是胆大妄为居然在朕眼皮子底下犯上作乱，事情是挺棘手的，能送出来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
“那信使呢？”
“死了。”凌湛倒是回答得风轻云淡的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我知道他到底还是紧张的。“武迪这个蠢货！”
武迪？这个人我知道他象城城主，具体为人我不清楚只知道在北疆他的威望远不及我爹，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通敌不是小罪。”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能瞒住二十万大军还能把我爹我哥围困在象山，没有武迪的帮助鞑靼确实不可能办到。
这件事必须马上处理，我爹是要救的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北疆了解鞑靼了，救了他鞑靼就失败了一半。
问题是怎么救？谁去救？
朝廷里能用得人都在外守着呢，剩下的不是能力差点就是年纪太大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好的人选。如果外调的话倒是有几个人可以选，可是这种时候谁敢调，拆西墙补东墙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最最叫我揪心的就是别人去了能不能把我爹就回来呢？或者说会不会呢？
迅速起身我向凌湛行了个大礼，“陛下，我想去北疆。”
“你去北疆？你去北疆做什么？送死去嘛？”
“那还能有谁去，外调不行朝廷内放眼望去只有文老将军可担当此重任，但是文老将军年事已高。其他人，我信不过。陛下不是说信我嘛。”
“不行，朕不同意，你几次重伤，太医说了你需要静养。”凌湛顿了顿，眉头皱的很紧，“就算你楼清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现在也只是个伤患！”
“舅舅。”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明早朕会在早朝跟众位大臣商议的，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我我爹和我大哥又要殉国了么！
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凌湛说了句叫我早点睡就走了。
第11章
早朝！
这一晚我睡得很香，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再成为干扰。
我毕竟住在皇宫内院，要混迹到朝臣中并非难事，何况现在的我，早已是今非昔比。默默站在大殿之外，今日的气氛终是和往里有些不同呢，看来知道消息了的不仅我了。
大殿上，气氛压抑的紧，凌湛说了情况朝臣们争议不断，光光是战是和就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大臣们相互较劲相互推脱，谁也不敢去。
武将不敢上战场文臣不敢当使者，一个个被叫到名字的个个都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能力不够。凌湛坐在龙椅上看这帮蠢材闹腾，又想起那日太后寿宴的事情脸色愈发阴沉。
“都给朕闭嘴。”
皇帝发话，又是生了大气的样子大臣们这下倒是寒蝉若禁不敢再响了。
我反复理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情倒是简单，不论文武，谁去这次都有危险，鞑靼人骁勇善战不说连楼肃远凌国第一大将都围困了谁还敢去，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跑。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你敢保证鞑靼一定不杀你？
这次事情发生的太蹊跷，只要是个人就不敢去。要我说谁现在去就等同于送死，消息送不出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最难的时候就是现在了，谁真的这么伟大愿意这个时候去送死呢。
凌国是大国，鞑靼虽然集结二十万大军对凌国来说也造不成太大威胁只要前方探得足够的消息送回来这里一做出对策鞑靼还得回他们的漠北。大不了鞑靼来了大家集体撤退随意躲到个大军驻守处都是安生的，最多有几分丢脸。
所以大家都不敢去也不想去，就算命大保住一条命解困楼肃远赶走鞑靼那功劳也还是楼家的，这短短二十余字的密函一时成了烫手的山芋，谁接了可能就是去送死。
未知的前程才是最可怕的，要是武迪已经控制了北疆，那谁去都是枉然。
我提着剑，慢慢踱进大殿。这个大殿很肃穆，凉嗖嗖的冷空气冻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凌湛坐在上头离我远远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是要被我气死了。
“大胆，楼清浅你要造反吗？居然敢兵不卸刃。”
我没去看那个跳出来家伙，只是一步步走向前，走了几十步才终于近了，凌湛真的很生气呢应该是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气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楼清浅，你敢。”
我对着凌湛苦笑，又听到后头凌之舒凌子莫低低唤我名字，是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恭敬的单膝跪下，左手握剑右手抱拳。
“臣楼清浅，请战。”
大殿里一声声抽气声响起，想不到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父臣兄生死未卜。”大殿里只有我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徐徐环绕，我淡淡的看着凌湛，至少他没有打断我，那就还好，“臣深感惶恐，楼家家训在上清浅不得违背，请战北疆驱逐鞑靼。”
“你个黄口小儿口出不逊，以为鞑靼人是什么，过家家吗？”
“那尚书大人是想去议和呢还是做军师？”一句话堵得对方瞬间面红耳赤，怕死就一边呆着别烦，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回禀陛下，楼将军的孩子微臣信得过，只不过楼清浅年幼，微臣想推举楼清禹。”开口的是李达李大人，跟我爹关系不错。
“不行，我二哥是禁卫军要护驾，他不能动。”这帮蠢货，要是我也死了，没我二哥谁送你们逃命。
“回禀圣上，微臣觉得论资历排辈还是文老将军最为合适。”文老将军都已经六十出头了，他四十多才有的文柳，文柳今年都14了，难道还要个老人家上战场嘛。老将黄忠老将黄忠，一个个脑子里都是这种观念怎么行，这天底下能出几个这样的人才。
凌之舒叹了口气，这个楼清浅还真是叫人不省心，稳稳往前一步，“父皇，楼清浅在儿臣身边多年，儿臣也觉得他不适合。”
该死的凌之舒，我这是为了谁，为了护住你凌家的天下我性命都不要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拖我后腿。
“儿臣也觉得楼清浅过于年幼，不适合。”凌子莫，他也跑出来参一脚做什么！
“皇上，边关危及，我个人的生死荣辱已经都不重要了，清浅自知资历尚浅不能服众但我发誓就算拼了性命都会查明此次真相缓解燃眉之急。”
“楼清浅，朕不同意。”凌湛实在是有太多不能答应的理由了，不说他重伤未愈年纪过小楼清浅是草包整个帝都谁不知道，虽然凌湛现在已经不再这么认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