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冉鸷昨晚回来的时候衣服上还没有血迹啊,他晚上有出去吗?他哪弄的一身血迹?
“你在做什么?”冉鸷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身后,“衣服……”我指了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烧了吧”冉鸷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衣,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脸色很不好,说话有气无力,像是睡眠不足:“反正也洗不干净了。”
冉鸷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椅子上坐下,头疼得突突直响简直快裂开了,见鬼!他咬了咬牙,忍下来。发现李坎还站在原地不动,便问:“还愣着干什么?”“午饭”李坎回答:“已经做好了。”
“不吃”冉鸷摆了摆手,没想到李坎转身下去还是把午饭端了上来,放到他跟前:“你多少吃点吧。要不……去看一下医生吧?”“别管我”冉鸷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让我静会儿。”
我抱了血衣下楼,想了想,车库里有只大油桶,于是我找了个兄弟帮忙搬到后院,把血衣放进去浇了汽油,点着,火苗一声“呼”窜了上来,“啪啦啪啦”熊熊地烧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在毁灭某件罪证,帮我搬桶的兄弟倒什么都没问,烧血衣的时候还抽了根烟,末了拍拍我的肩膀:“记得把灰倒干净。”
张兆军,人送外号“昭君姐姐”,事实上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一名,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警界赫赫有名的破案高手,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刑侦专家,侦破的大案要案凶杀案不计其数,抓获的犯罪分子多如牛毛,“一二七”专案组的组长。
为什么叫“一二七”专案组?因为这一连串凶杀案的第一起案件就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七日的晚上,地点便是鹊桥公园的树林里。
从“一二七”到最近的案件,共有四对情侣陆续在鹊桥公园遇害,人命关天,犯罪分子一再犯下罪行,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二七”连续凶杀案是他从警三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案件。四个现场有许多共同点,让人几乎第一眼就能断定是同一个(伙)人所为:比如,现场无不留下了激烈搏斗的痕迹,被害人被扯破的衣服,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地上杂乱的脚印……但是化验班的人采集了不下二十次,却始终没有提取到被害人以外的线索,可能吗?
又比如,被害人的财物没有被取走,很明显不是针对钱财的抢劫。再比如,参差不齐的伤口,有些划痕像是抓痕,但是有些又像是利器所伤,让他们一直研究不透是犯人到底用了何种凶器。
最棘手的是,对周围群众的走访调查,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目击证言。鹊桥公园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既没有住宅区也没有办公楼,到了晚上格外安静。
所以说,谈恋爱干嘛非要跑到那黑灯瞎火、鸟不滴屎的地方啊,这不明摆着给犯罪分子制造机会嘛!张兆军抓了抓头上仅剩的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
现场无从入手,只有从旁证调查起了,张兆军把目光投向了鹊桥公园旁的私人别墅。这幢别墅离公园也就一条小路的距离,两层高,二楼的落地窗正对着公园,风景一览无余,树林那边可能有点阻碍,不过大部分是看得清楚的。
案件发生都在晚上,被害人既然有时间和犯人搏斗,就表明有足够的时间发出声音求救,那么与公园一路之隔的别墅里有没有人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呢?
而且,犯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别墅里有没有人看到他来到或是离开现场呢?不止这些,张兆军还注意到,别墅四周都装了监控探头,有两个的角度朝向公园,拍到有价值线索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别墅的主人……张兆军叹了一口气,什么背景不清楚,据说是连省厅厅长都惹不起的厉害人物,上面一再下指示强调,只能态度温和地要求人家配合,不能强行冒犯。
TNN滴,都出八条人命了,还在担心大人物的心理感受!
张兆军一用力,又抓下两根头发。不行,要是别墅主人不配合,还要死多少人啊!看那两个小混混的口气就知道是在说谎,他有背景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别墅旁边变成坟场吧!
“我去趟鹊桥公园旁边的别墅”“可是,张队……”“没事,我就在附近转转”张兆军交代了一声,把笔记本往口袋一塞就出来了。
“哟,小朋友,好巧啊”张兆军刚把车停在路边,就瞅见上次在别墅里的男孩穿着拖鞋咬着半截冰棍在路上走,手里还牵着两只杜宾犬,好机会,赶紧上前拦住:“遛狗呐?”
“你是?”李坎没认出来,“上次去过你们别墅的警察叔叔啊”“噢”看到他头上那几根摇摇欲坠的头发,李坎想起来了,翻了一个白眼,还叔叔呢,叫伯伯都嫌老!
“小朋友,跟你打听点事”张兆军话还没说完,两只杜宾犬就冲着他凶神恶煞地吠起来,“嘘嘘,嘘嘘!不许叫!”李坎拉了拉绳子,两只狗有所收敛,不过眼神依旧充满敌意。
“什么事?”我说:“要是关于凶杀案的事我帮不上忙,那天晚上我一早就睡了,什么都没听见。”“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在别墅里的还有什么人呢?”“无可奉告”我回答:“跟案件没关系吧。”
“我是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你能带我去见你家长吗?”“我家长?”我知道他误会了,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得走了”拉着狗我慌慌张张地跑了。因为我听说警察很会套人的话,我怕自己说多了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
案件的突破口果然还在别墅上面,一个守株待兔的计划在张兆军脑海里形成了。犯罪分子四次犯案都在同一个地点,足以证明他对鹊桥公园有着某种变态的嗜好或者倾向,或者出于其他的考虑。
而且,他连续四次在同一地点作案足以证明他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气焰极其嚣张。所以,不能排除他第五次在鹊桥公园下手的可能性,守株待兔虽然有点笨,却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李坎被带走的当天,龙微雨抢先一步吞并了沟鼠组,势力范围又扩大了不少。而龙擎苍这边,所有人都沉浸在李坎被冉鸷带走的担心之中。
“什么?!”伤刚好点的陆峰听说此事,吃了一惊:“李大师被冉叔带走了?!难怪老板这两天怪怪的,要么兴趣乏乏要么暴跳如雷,我还以为是伤口疼的。”
“我就说嘛”陆岘苦着脸:“老板怎么会答应呢,李大师性格那么冲,被冉鸷带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苦受虐待?我说哥,那个冉鸷真那么厉害?连老板都奈何不了他吗?”
“岂止厉害。前代在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听他的,好在他是忠心耿耿,他要是起了二心,想自立门户,我看谁都拦不住。”
“你说李大师被借去了有没有危险啊?”陆岘问:“话说,他干嘛要借李大师啊?难不成他也想李大师给他算一卦?”
“不好说啊”在陆峰的印象中,冉鸷只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对龙啸天(也就是前代)的忠诚,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龙啸天,说他是为了龙啸天而活的都不为过。
一旦龙啸天不在了,冉鸷的举动就失去了可以揣摩的根据,如果说他之前的人生是为了龙啸天而活的,那么他今天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四海会?龙擎苍?还是龙微雨?亦或是……他自己?
第40章:顺风耳
被“狮猫”上过身之后,我发现自己又落下了一个后遗症——耳朵特好使。在院子里掉一根针到地上,我在屋里就能听见,灵吧。要是侧着头贴在地上,那更厉害了,公园里人来人往走动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睛就不用说了,原本已经是红外线,现在更是加了探照灯,夜里看东西都跟白天没区别了。听值守的兄弟说,自从我来,别墅的老鼠都集体搬家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冉鸷并没有为难我,打扫、遛狗、浇花……不知不觉迎来打杂生活的第10天,龙擎苍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案件发生一个星期后,警戒线拆除,公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人是容易忘却的生物……我想起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久前两个人才在这里失去了生命,而现在其他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里泛舟、散步、嬉戏。要说不同,还是有的,比如巡逻车。
有一辆巡逻车不分白天黑夜,固定在路上转悠,还有几个像是便衣的男人,时不时在公园和附近走动。亡羊补牢,为时晚矣,犯人不会笨到在警察的严密布控下作案吧,我想。
今天,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冉鸷的书房,平时总是关着门,今天钟点工进去打扫的时候我也进去帮忙,在桌子上,看到了几张照片。
龙擎苍!我在心里惊呼,再一看,不对,他身边的冉鸷好年轻!再再一看,两人的服装好过时,三七分头?背头?什么年代啊?再再再一看,不是龙擎苍,尽管非常像,但不是,双胞胎兄弟?
我恍然大悟,龙擎苍他爸——龙啸天!“怎么样,很帅吧?”钟点工阿姨见我拿着照片看得出神就呵呵呵笑开了:“前代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走到哪都有一大堆女人追着呢。”
“喔噢噢噢噢噢,真的很有男人味!”我一个劲地猛点头,龙擎苍他爸真的很MAN!冉鸷也好漂亮,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美的啊,虽说现在也是帅大叔一枚,不过还是年轻时风华正茂、光彩照人啊!
两人站一块儿超养眼,跟一幅画似的!我把照片都看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又捧着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龙擎苍跟他爸还真是像。”
“可不是,越来越像了,”钟点工阿姨笑得跟朵花似的:“前段时间我在路上偶然遇见,吓了一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晚上,冉鸷回来,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他就上楼了。十一点,我上床睡觉。
龙擎苍:“来来,童子鸡,试试好不好吃?”给我盛了满满一碗肉,我:“哇,好香啊!”龙擎苍:“试试,味道怎么样?”“好吃好吃!”我塞了满嘴肉:“好嫩的焖兔肉,好吃!真好吃!”龙擎苍:“来,这块也给你,多吃点,多吃点。”“恩恩”我吃得可欢了。
两碗肉下肚,我:“这兔肉怎么做的呀,一点腥味都没有,王医生你怎么不多吃点?”王医生扶了扶眼镜:“我,我……已经很饱了。”龙擎苍:“童子鸡,来,喝碗汤,这汤料可足了。”“恩恩,味道真鲜!”我两口喝完:“再来一碗!”“哟,肚量不小啊。”
服务生端上来一人一个小盅,我:“豆腐花?”龙擎苍:“加了高汤的,来,一人一碗,不许不吃。”我试了一口:“我还是第一次吃咸的豆腐花。”“快吃快吃!”龙擎苍指着陆哥和王医生:“愣着干什么,趁热吃!”陆哥和王医生面露难色,不过还是动勺吃了。
我:“你们不喜欢豆腐花吗?虽然是咸的,不过我觉得味道很好呀,还很滑溜。”陆哥看了看我,欲言又止。龙擎苍:“咱们下次还来吃?”“好啊!”我高兴地答应,尽管心里有点疑问,今晚不是说出来吃野味的吗?怎么吃了兔肉和豆腐花?
噢,八成是野生兔子,不,一定是!还有野生豆子磨的豆腐花,所以也算野味!酒足饭饱之后,野味店经理进来:“龙老板吃得满意吗?”“还行”龙擎苍叼着牙签说,“兔肉很好吃噢!”我说。
“兔肉?”经理的脸刷一下白了,急忙解释:“那个那个千真万确是红焖穿山甲!现杀现煮的,皮毛还在后厨呢!我我我怎么敢拿兔肉上来呢!!我我我就是骗我爸我爷我祖宗我也不敢骗您啊!!!”
穿山甲?不是兔肉!我猛地转身,发现陆哥和王医生报我以同情的目光……“好了好了,别紧张别紧张”龙擎苍拍了拍经理的背:“你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我们小弟是第一次吃,不知道是穿山甲。”
“原来是这样”经理松了口气,抬起脸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对了,豆腐花!”陆哥和王医生艰难吃下去的神情太可疑了!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倒数第二道上来的小盅是……?”
请告诉我是豆腐花!拜托告诉我是豆腐花!求求你一定要说那是豆子磨出来的咸味道的豆腐花!“小盅是本店的特级招牌菜,全国仅此一家的——”经理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新鲜猴脑。”
经理:“是抓活的猴子,一刀劈开天灵盖,直接把滚烫的热油浇进去,然后迅速捞起,放入准备好的八十度的高汤……啊,客人!”“呕呕呕呕呕”没等经理说完,我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真是浪费”龙擎苍瞪了经理一眼:“说少两句你会死啊。”“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非常抱歉!”经理和店员不停地赔不是……
呼,我张开眼睛,为什么会梦到如此狼狈的一段呢?想了想,大概是晚餐吃了豆腐的缘故,看了床头的闹钟,才十二点半,起来喝口水吧。我正要起身,听到楼上“哗”一声,是打开落地窗的声音。
这么晚了冉鸷还没睡?然后又听到“扑扑扑扑”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从近到远……哈啊,打了个哈欠,什么鸟半夜了还不睡觉。我正要转身去厨房,“呀啊!”就听见远处公园传来了尖叫声!
“抓住它!抓住它!”是男人的喊声!我冲到后花园,就看见七八个男人从几个方向朝树林跑去,树林里被树木遮挡了不是很清楚,不过能看出是两个人正在和一只大黑鸟(?)搏斗(?)
“喝喝!”“畜生、看我打死你!”“快,开枪,打它翅膀!”“嗙!”“小心自己人!”“趴下!”“嗙!嗙!”喊的叫的很多个声音混杂在一起,眼看着七八个男人也加入和黑鸟的混战。
突然,“扑扑扑扑扑”黑鸟煽动翅膀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别墅一直线飞冲过来!“嗙嗙嗙嗙”男人们在后面连开了很多枪都没有击中,黑鸟“忽”地一下闯进了别墅二楼!
不好,冉鸷在二楼!我的身体已经抢先思考一步,直奔二楼。
我看到了什么?落地窗大大敞开着,窗帘在风的作用下翻动着,室内没有看到大鸟的踪影,只看到冉鸷穿着睡衣躺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似乎熟睡了。怪了,不到两秒的间隔,黑鸟哪去了?
然而,当我走近冉鸷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身上、衣服上布满了斑斑血迹,还是湿的!怎么会这样?!
“鸷叔,醒醒!醒醒!”我来不及多想了,上前摇醒冉鸷,“……”冉鸷缓缓睁开了眼睛,“血!你身上的血哪来的?!”“血……”冉鸷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呆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