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别看他多温文尔雅,又多清高脱俗,其实他最是心狠手辣,只要他看谁不顺眼,就会想方设法算计谁,他的手段又很高明,总是找准另外的人,从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让那人去办,这样的话,即便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头上。这得是多么倒霉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人面兽性的儿子啊?
宁封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这才是在书中他最厌恶的人。说来,闻凌天会杀墨白,那是因为处于对立面,而墨云邪会吞掉墨白的魂魄,也是诸多问题使然,可墨白与这位姘头无怨无仇,还早与曲殷划清了界限,可这位姘头就是嫉恨上了墨白,非得杀死墨白才安心。
对于这样的人,宁封觉得越早除去越好,省得他日后兴风作浪,为祸他人。就拿现在来说,宁封估计他偷偷摸摸地跟着闻凌天,就是心怀不轨。
过了片刻之后,宁封才跟上去,闻凌天果然比他更清楚秘地的情况,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方位,又朝东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有一面被削得平平整整的大石。
大石的另一面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孔洞,乍一看就是被水冲刷而成,并没有什么玄机,可这孔洞就是开启地下宝库的机关,在书中闻凌天也是与一头妖兽搏斗时误打误撞才会发现的。
闻凌天将灵气送进去,灵气就沿着孔洞形成了八卦的图案,之后巨石缓缓移动,出现了一个螺旋形的洞口。他又警惕地朝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动,才放心地跳了下去。
之后,洞口并没有关闭,那人就紧随其后,宁封感觉他的修为也就是筑基中期,之所以连闻凌天都没有察觉出背后有尾巴,就归功于他修习的是水隐之术,可以将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下到洞中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壁皆用灵石铸就而成,灵石发出淡青色的光晕,刚好照清了路。这里乃是那位大修潜修之地,并没有设立机关,在走到尽头的时候,宁封摒住呼吸,放慢了脚步。
“前辈,请恕晚辈无理,却要动用您的东西了,不过晚辈定然会厚葬前辈,并三跪九叩,敬您为师。”闻凌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率先来到这里,并没有贪婪地去取玄清剑,而是先对着坐于中央蒲团上的尸骨拜了一拜。
那位大修是在练功之时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尽断而亡,经过这无数岁月,肉身腐烂,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玄清宝剑就悬浮在空中,剑身光芒湛湛,凌厉逼人,映得石壁上流光溢彩,竟好似纵横交错的剑影一样,倘若他们只是练气期的修士,登时就会被剑气所伤,犹如万剑穿心。
这玄清剑乃是绝世珍宝,在浩淼大陆便有谁能得到它就能铲除魔教名扬天下的传言,是以人人趋之若鹜,而再亲眼见到它的光彩,没有谁能不心动的。
那人的眼睛亮了亮,趁闻凌天不防,朝玄清剑探手一抓,玄清剑被灵力所吸就往他手中飞来。那人欣喜若狂,可是他还没攥住剑柄,剑身却陡然一转,锋利的剑尖就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如断线般的珠子一样滚落到地上。
他怔了一怔,猛然反应过来,竟不顾危险,以手快速抓来,可他终是慢了一点,只见飞剑在空中掠过,发出翁鸣震耳的声音,光华熠熠,直将整个石室都照得宛若白昼。
“啪。”宁封握住玄清剑的同时,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在手中震荡,剑便险些脱飞出去,幸好他及时调转灵气,一股白色光芒就沿着剑身缠绕而上,连着他的左手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谁?”闻凌天大惊失色,他猛然转身,一剑就朝着那人刺过去,只是剑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露出讶异之色来,“大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封听到这个称呼霎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就忘了,那人是闻凌天的表哥闻家的长子闻清啊。
闻清的脸一白,刚才闻凌天的剑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吓得他差点魂飞天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镇定,迟疑片刻,用温润的口吻道:“我是见你一个人进到这种地方,不太放心,就跟着过来看看。”
他说这话时眸光似水,只带着对闻凌天的关心,却不见半分慌乱,手上的血还很应时应景地一滴一滴掉下来。说完,他又扭头冷冷地扫向宁封,“凌天,是他把宝剑给抢走了。”
宁封心底一沉,这在书上看着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他真没想到闻清嫁祸于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他也不辩解,只把目光落在闻凌天身上,看他会如此处置。
再次见到宁封,闻凌天的眼底起了一层波澜,他犹记得当年宁封斥骂沈碧的情景,也记得他馈赠宝剑之情,可是这些私交旧情他却断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他就有勾结魔教的嫌疑。
“我劝你将宝剑留下,我还可以饶你一命。”闻凌天冷声道,心想宁封若是知情识趣肯退一步,那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宁封讥笑一声,刚开始还对闻凌天抱了一丝希望,却在一瞬间就破灭了。这时闻清又道:“凌天,还跟他废话什么,一个魔教弟子,不值得可怜,杀了他。”按理来说,他的修为不及闻凌天,就不该跟闻凌天这般大声说话,隐隐还有喝令的意思,而闻凌天也并没有不高兴,这就说明他是很信任闻清的。
宁封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在闻凌天的心中除了他的母亲还有如今教导的师父之外,最尊敬的人就是闻清了。闻清比他年长三岁,在他小时没少照顾他,是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闻家人。后来闻凌天离开了闻家,被吸血蝙蝠袭击掉下了悬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金系灵脉,他在那里刻苦修炼,三年之后拜入了紫霄门,又与闻清相遇,同样受了他不少恩惠。
他只觉得他这个表哥心地善良,从不摆世家子弟的架子,对人温厚宽和,实在是难得得很。
闻清这一挑拨,闻凌天再见宁封并不退让,剑眉一横,眸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杀意森然,一股威压就汹汹逼来,便是最后示警的意思。
宁封这才有些紧张起来,他很快做出了判断,闻凌天绝不会让他带走玄清剑,他们是两个人,他只有一个,情势于他很不利。
“我倒是相信你。”他并不急于逃走,目光从闻凌天脸上扫过,定了一瞬,又瞥向闻清,“可我并不相信他。”
第29章:一滩狗血
闻清的脸微微涨红,要是宁封说出实情,他大可用自己只是想看看玄清剑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宁封这句蕴含暗意的话却实在是不好解释。
闻凌天神色一暗,他活了两世,最恼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身边的人。他下意识地就回头冷冷扫了闻清一眼。
“凌天……”闻清打了一个哆嗦。他这个人精于算计,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对谁好,他最初照顾闻凌天母子,是因为有很多人可怜他们,他就借此来收敛人心,后来在紫霄门内,他又对闻凌天照拂有加,则是因为闻凌天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
闻清是双灵根的资质,一入门就进了内门,有良师指导,几年下来,修为长进还算不错,可就算再不错也比不过天灵根。他嫉妒闻凌天的同时,也发现正是由于他是闻凌天的表哥,别人也对他另眼相看,甚至为了接近闻凌天,还给他送起了好处。
这等蝇头小利,他自然看不上,就故意当着闻凌天的面儿将他们打发走,果不其然就赢得了闻凌天的信任,自此之后,闻凌天从师门中得到的仙丹灵药就没少拿来给他。
“凌天,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愣了一瞬,闻清就挺直胸膛,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来。他朝闻凌天质问着,气势十足,眸光微微暗淡,透出些许失望之色来,那其中的隐意不言而喻。
闻凌天不是傻子,他也清楚他们两个才是至亲好友,而宁封只是邪魔弟子,他之所以会怀疑闻清,是觉得宁封与闻清之前从未见过,没有必要第一次见面就诽谤他。
其实这挑拨离间的招数,宁封还是跟着闻清学的,他当然明白,仅凭自己一两句话不足以揭穿闻清,他要的只是闻凌天片刻的踌躇,而在这片刻之间,他心念微动,就将玄清剑收入储物戒指中,之后手中的映雪剑一抖,华光大放,剑气气旋就好似道道冰浪齐齐激涌而出,与此同时,他拔腿往洞外奔去。
身后传来剑气相交的沉闷声响,在他快要到达洞口的时候,一道无法匹敌的剑气就席卷而来,金光皓皓,宛若排山倒海,地上的石块砰砰爆裂。他急忙转身挥出一剑,这一下应对的有些仓促,剑势上有些不足,两股气浪就在他不远处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宁封只觉胸口一阵震荡,他飞身跳到洞外,又连连倒退了数步,这时忽觉腰间一紧,就靠上了一个陌生的胸膛,耳边响起关切的声音,“白弟,你没事吧?”
听出是曲殷的声音,宁封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
“白弟,你伤到哪里没有?”曲殷环着宁封纤细的腰肢软声询问着,说话时,一股炙热的气体就吐出来,尽数喷在宁封的脖梗根处,让他感觉很不自在,正要推开曲殷,却见闻凌天和闻清从洞口跳了出来。
曲殷的目光却久久停在宁封脸上,从侧面看过去,宁封的脸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让他本就洁白的皮肤如同氤氲着一团美玉柔光,气息微喘,唇色红润,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白弟。”他情不自禁的又唤了一声,虽然也觉察出了有别人,却根本没朝他们看上一眼。直到其中一个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凌天,看到了吧,这个魔头刚才就是想找机会出来好与同伴会合。”
事实摆在眼前,闻凌天的神色更加冷沉,心知是自己大意了。这时,闻清好似猜出了他的心事,又道:“不过凌天你放心,他们也是两个人,只要咱们联手,定能将宝剑给抢回来。”顿了一顿,又道:“凌天,对待这些狡诈凶狠之徒,你可不能太心慈手软了。”
就算宁封再沉着冷静,这时听着也有些来气,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闻清就记恨上他了,将他越描越黑。他并不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让人见到就会恶心难受。
他正欲痛骂闻清两句,却不想曲殷先开了口,“你滚一边去,这里属你修为最低,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闻清还在心中洋洋自得呢,听得这话霎时面色一僵。闻凌天在他面前从不以前辈自居,加上他比闻凌天年长,偶尔还会以兄长的身份训导他,久而久之,两人就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了,闻清甚至还有种他与闻凌天是同一类人的感觉。此刻曲殷这一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亚于拿刀子捅了他胸口一下。
其实闻清这人向来趋利避害,往常遇到争斗,他一般会往后站,先观察观察局势再做出对策,今天他是被宁封气着了,又为了不让闻凌天怀疑他,才这般积极主动。
闻清涵养非常,纵然心中恼恨透顶,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听他冷笑一声,道:“铲除尔等邪魔歪道,我正派之士人人有责,根本没有修为高低之分。即使我比不过你,那我宁可一死,也不想苟活。”
说完这番话,他自觉既挽回了颜面,又抬高了自己,再得体不过。熟料,曲殷也不与他争辩,破口大骂道:“呸,去你娘的狗屁大道理,我只问你,是不是你伤了我的白弟,要不是就滚一边去,别挡着我为白弟出气。”
闻清尴尬至极,只觉站在这里也不是,走开也不是。他终于暴怒,咬牙切齿地将剑一横,就要冲上去,幸好被闻凌天拦了下来。
宁封看看曲殷,又看看闻清,明明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形势,他却看出点喜剧的意味来:两个人都这样了,这还如何能姘到一起呢?
“是我。”闻凌天上前一步,周身灵气震荡,便有一股飙风刮过来。宁封眯了眯眼,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跟曲殷都是金丹初期,而闻凌天是金丹中期再加上筑基中期的闻清,两边看似旗鼓相当,可他不打算与他们硬拼。
当闻凌天站在面前的时候,曲殷才猛然发觉他话说大了,虽然他一向对自己的蛊术充满自信,都敢越级挑战,但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金系的剑修,因为他是木土双灵根,其中木灵根最强,而金克木,对他很不利。
曲殷有些犹豫起来,要是他能杀死闻凌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而要是在这里丢掉了性命,就太不值了。他有些后悔说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既然表明了态度要为白弟出气,这到了关头又退缩,会让白弟怎么看自己啊?
曲殷发了一会儿楞,等他回过神来,只觉身前一空,宁封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他还以为宁封是生气了,正想解释两句,却见宁封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能跟他们打,等会儿咱们就往右边跑。”
曲殷这才恍然大悟,欣喜之余又暗暗将灵力聚集于掌心,忽然,心间一跳,只觉宁封对他太过了解,简直让人如芒在背。他的眸光晦涩地闪了闪,更加坚定了要与宁封双修的决心。
“走!”宁封低喝一声,曲殷就扬手打出了一团青雾,那团青雾随风扩散开来,幻化成无数毒蜂,嗡嗡乱叫着,好似乌云一样,直朝闻凌天和闻清头顶笼罩过来。
虽然这毒蜂只能困住闻凌天一时半刻,但宁封断定他不会很快追上来,因为宝库的洞口还开着,倘若被人发现,不单那位大修的尸骸会遭到破坏,另外一间石室中的宝贝也会被尽数掠走。以闻凌天的为人,他肯定会回去一趟将一切处理好之后再追过来,不过到那时,他们没准已经出了秘地了。
他们往前跑了一段,眼前突然晃动起来,之后空间竟似被撕裂了一样,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股强劲的吸力就将他们猝然拉了进去。
双脚落在地上,宁封先戒备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这里十分的诡异,空中飘浮着一层白雾,稀稀落落生长的大树中间零星散布着很多大石头。他刚往前踏出几步,就见离他十米开外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在几秒钟之后又停下,与先前完全变了一个样儿。
“估计又是什么阵法吧。”曲殷淡淡说着,面上也不不急不躁,他并不想尽快从这里出去,反而觉得这里刚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很适合他的计划。
宁封却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神色凝重的兀自在林中转了一圈,眉头蹙起,显然是并没找到破解之法。他心中真的是很急,既然闻凌天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就没道理不管星海门的死活,他们极有可能想到了更好的对付墨云邪的招数。
“白弟,你先歇歇吧。”曲殷上前劝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想其他人肯定没有咱们快。”
“不用。”宁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回答道。
第30章:中了招了
“白弟莫不是对我还存有戒心吧?”曲殷忽然觉得很是受伤,刚才他的衷心多么的显而易见啊,怎么白弟就没感受到呢?
“没有。”宁封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
曲殷大喜,刚想将他们的关系往前推进一步,却见宁封已快速往前走去,于是他伸出的手就抓了个空。他望着宁封的背影渐渐蹙起了眉,他不是傻子,即便刚开始没觉察到,现在也深刻体会到了宁封是在敷衍他。
眸中蕴起了一层恼怒之色,曲殷此刻真想扑上去抱住宁封,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是多么的疯狂。他怒气汹汹地,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猛然停了下来,不行,他不能太鲁莽,将白弟吓跑了可就糟了。
在不远处的宁封早觉察到他灵力的波动,手中的映雪剑蓄势待发,只要曲殷敢侵犯他,他就一剑刺过去。好在曲殷还有点分寸,并没有过来,他微微喘上口气,咬紧了唇。
其实宁封并不想与曲殷撕破脸,因为他们两个实力相当,要是打起来,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他就想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可这阵法却玄妙无比,他一时半刻也解不开。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