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笑道,“别听他瞎说,你好,朱厌。”
经理算是受宠若惊的和他握手,就连忙引着二人去了七层。
这儿的七层,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上来的。
季鹰早早定好了包厢,他两刚进没多久,就有几个漂亮的妞儿拿着酒水进来了,十分老练的坐到两人左右。
季鹰混得如鱼得水,朱厌不动声色的推开往他身上靠的小姐,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旁边一个小姐说,“朱少,这是套间,里面的房间有的。”
朱厌微笑,“外面的比较透气。”
朱厌开了房门出去,走过回廊找到厕所,到里面的梳洗台开始洗手。
想着里面那女人在倒酒时不小心蹭到他的手,他就洗了一遍又一遍,又想到那些女人挺着大胸往他身上蹭,不时拍一拍衣服。
他倒不是有洁癖,完全是一种来自于心理上的厌恶。
这时隔间里突然有人说话,“苏流,我们昨天见过的那位季少,听说背景可深着呢。”
另一个隔间里被叫做苏流的男人笑着接嘴,“得了,你就别肖想,人家只对女的感兴趣。”
原先的那个就笑了,“哪儿呢,怕只是没有玩得那么疯,听张姐说今儿可是带了个情人过来,长得比我们可漂亮多了,我也看见过一眼,还真不错。”
那苏流倒是不接话了,一会传来水声,然后他从里面出来。抬头正从镜子当中看见朱厌,当下愣着脱口而出,“是你……”又突然停住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
“怎么了?”隔间的男人这时也出来,显然他也很是讶异,“这不就是季少的……?”
朱厌慢吞吞的又洗了一遍手,然后才用正眼看他们,细打量他们的几眼,转身就走。
苏流喃喃道,“好像……”
另一位说,“像什么?瞧他一脸看不起人的样,还不一样是卖的。”
朱厌回包间,女人们就围上来,朱厌这回直接躲开,冷着脸说,“我对女人没兴趣,你们这也有男的吧?”
季鹰一口酒直接喷了。
小姐呆呆点头,“有……”
朱厌坐下去,拿起酒喝了口,“替我叫个男的过来,有个叫苏流的?就他了。”
可不是朱厌想刻意报复什么的,他完全没放心里去,只是那苏流长得确实有几分姿势,而且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模样,挺舒心的。
季鹰这会也让那些小姐下去,只留下了一个,他凑近朱厌神秘兮兮的样子,“早先就怀疑了,问你你也不回答,嘿,哥们又不会嫌弃你。”
朱厌冲他一笑,闷头喝酒。
那边苏流进包间,看见季鹰和朱厌有点忐忑不安,倒是季鹰含笑的打量他,像儿子相亲似的对这个未来‘媳妇’还算满意,一副长辈脸朝朱厌那扬扬下巴,“站着干什么,还不坐过去?”
苏流这才露出笑容,点头坐到朱厌旁边上,就替他倒酒。
朱厌握住他的手,就着喝尽杯中的酒水,搂了他的腰站起来就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季鹰吹个口哨,对着怀里的姑娘耳语,“这么猴急,真是憋太久了。”惹得姑娘直发笑。
季鹰后来带着姑娘到了另一个房间去,在半夜神清气爽的出来,看时间觉得朱厌也应该完事了,他还算靠谱,回包厢里去敲门,基本这是一种从小被教育长大的潜意识的责任感和谨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也幸亏他这种谨慎,才没出大事。
他去敲门的时候,里面半天没回应,季鹰奇怪就拧开门把直接进去。
房间里除了几件乱扔的衣服,空无一人。
季鹰叫了几声也没回答,他正想走,听见洗浴间里传出哗啦的水声。都是男人也没啥好避讳的,季鹰直接走了过去,差点没被吓尿。
那叫苏流的男人被剥得精光的,全身青紫鞭痕交错,他的双手绑在身后,看那扭曲的角度,完全是胳膊脱臼了。这种地方为了情趣,房间里也会准备一些道具,现下那苏流后面就插着根软管,他侧躺在砖地上,腹部胀大得跟十月怀胎的女人一样,膝盖青紫,看起来像是跪了很久没支撑住才倒下。
灌肠的工具连接着沐浴用的水龙头,热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而他本人大概是被完得狠了,此时脱了力,压根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水灌进去,季鹰觉得下一刻他那个肚子就会炸开。
季鹰看他出气多进气小,手忙脚乱的替他松绑拔管子,然后去房间用内线叫来经理,让人喊救护车。
“擦,这玩得太狠了吧?对了,朱厌呢?”季鹰一拍脑门,又重新冲进沐浴间,看了看后扯开浴帘,就见朱厌正趴在浴缸旁,他倒是衣裤齐整,只是那浴缸里放满了水,而他把头浸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朱厌!”季鹰连忙去扶他,好在刚离开水面,朱厌就咳嗽了声,整个人软绵绵的靠着季鹰,脸色绯红,睁开眼睛还一脸迷茫的样子,醉态憨然。
莫皓白从特殊通道进去,正看见几个护工推着一个人出来,像他这样经常玩的,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回包厢里瞧着穆野说笑道,“现在小年轻啊,玩得实在太狠了。你难得来一趟,来个新鲜的?”
16、一遇再遇
包厢里没开亮灯,只有一盏落地灯昏暗的光芒打在地毯上。穆野坐在沙发中,单手拖着酒杯,阴影里只隐约瞧见个影子,“不了,照旧就好。”
莫皓白耸肩,“成,我去给你叫,叫什么来着,苏流是吧?”
季鹰扶着朱厌贴着廊墙走着,刚好撞上开门出来的莫皓白,季鹰扶稳朱厌客气道,“不好意思。”
莫皓白乐了,“季鹰?”
季鹰抬头看去,诧异道,“莫哥,你咋在这儿呢?”
莫皓白说,“哦,到G市这边有点事。”他说着视线扫向趴在季鹰肩窝的朱厌,半张侧脸在走廓柔和的灯光下还算清晰,莫皓白霎时惊了,“他是?”
季鹰将朱厌搂得紧了些,“我朋友。”
莫皓白想,这不就是几年前在机场看见过的小穆野。
季鹰看莫皓白那巴不得把人解剖一下的打量,笑着说,“莫哥,他喝醉了,我得送他回去,你要还在G市,咱改天再聚一聚,好久没见了。”
莫皓白点头,“成。”他颇有兴趣的看着朱厌,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去叫人,结果得知苏流就是刚被送走医院的那个。
莫皓白回来幸灾乐祸的道,“嗨,你要的那个小MB差点被人玩死啦,送去医院了。”
穆野说,“那就算了。”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颀长身形走近门口,从阴影中出来。
乍一看,男人长得和朱厌其实并不像,因为朱厌皮肤白皙,气质温文,看起来就像是在温室里长大的美少年。而男人有着健康的麦色肤色,整个人像是在穹宇里飞翔的苍鹰,带着一股凌厉的肃杀感。但如果让他们两人站一起逐一对比,就会发现他们的五官不说如出一辙,八分像还是有的。
他的头发很短,穿着军靴迷彩裤,上身是同款短恤,外套被拎在手里,单边的耳上还扣着个精小的耳机。
“该休息的时候就当好好休息,操什么心。”莫皓白笑着伸手去扯穆野耳上的东西,结果被打开,他无奈道,“反正接下来能空闲好久,没事干不如在G市多留几天呗。”
穆野不置可否,“把任务完成再说。”他从这里给特殊客户设的通道里离开,离开了室内到停车场,深夜的气温有些低,他穿回外套,将拉链拉到头,领子高竖起刚好遮到鼻下。
百米外,季鹰把往别人车里钻惹得警报声频频响起的朱厌拖住,“少爷别闹了!乖,我们的车在这边。”
穆野远远的看一眼,打开车门驱车离开。
朱厌这酒醉,季鹰刚把他送回房间就醒了。他又没吐,衣服都干净着,季鹰就把他头发擦了擦,直接把人扔床上,盖了被子。季鹰本来也不是懂得照顾人的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相当不错。
朱厌等他关了灯带上门,眼睛就睁开了。
他喝得确实有点多,但不至于醉得神智不清。只是施虐让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下手也没了轻重,直到最后看见苏流双眼翻白,有些抽搐,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再折腾下去可能就不行了,于是一头扎到水里想要冷静一下。
他把苏流当成了朱绿,他曾经无数次想把朱绿弄死在床上,但一直忍着没有下手,他知道时机不对。
终于,朱绿死了。
朱厌心底的野兽冲破了牢笼,肆无忌惮的叫嚣张扬起来。
黑暗中朱厌看着天花板,轻微的笑声在房中响起,陆陆续续,长久不断。
朱厌手中握着天云集团20%的股份,虽然坐不上董事长的位置,但也算是个大股东了,云家的人再不待见他,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有的事还是需要他参与。
朱厌在天云倒是非常低调,会议上也只坐着当摆设,时常低头玩手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模样。
这日中午他从天云大楼出来,到附近餐厅用午餐,点了份牛排正吃着,就听隔壁座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叫起来,“凌学长,这边。”
刚好这家餐厅靠窗这边的每座之间有着隔板,磨砂的玻璃面雕着清雅的花纹,看过去,隔壁只能见个模糊的样子。
朱厌背对着那一桌坐着,他听凌昱钦说,“柏青,这几天还好吗?”
云柏青说,“还能怎么样。”
凌昱钦安慰说,“别太伤心。”
云柏青嗯了声,“对了,我听邵学长说你准备和他一起弄家公司?”
凌昱钦说,“是的,是有这个打算,不过都是学长出的资,我还得打欠条呢。”
云柏青说,“其实我在想,你不如来我们天云吧?”
凌昱钦说,“这不好吧,天云可是多少高材生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我还是个在校生……”
云柏青打断他的话,“我相信学长的能力啊,而且只是去帮帮我,也就当个实习的机会。我妈妈过世后,我爸就想让我进天云帮忙了,但我实在是对这方面没有天份。”
凌昱钦说,“你早晚要习惯家业的。”
云柏青吐了下舌头,“今天有会议啊,我爸让我旁听,结果我听得直想打瞌睡。”
凌昱钦有些无奈,又带着点宠溺,“你啊,这样吧,以后有什么小问题倒是可以问问我,不过我毕竟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就去问你们家的长辈,我想他们很乐意指点你,也肯定比我更有经验。”
朱厌拿餐巾擦擦嘴角,叫来服务员买单。
那头云柏青还在和凌昱钦闲聊着,他付完帐站起来,走出座位不急不徐的路过走道朝大门走去。
身后噼哩啪啦声一下子响起,连带着凌昱钦的呼喊,“朱厌?!”显然是他起得太急,撞到了桌子。
朱厌停下步伐转身。
云柏青的眼睛特别圆,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灵动,他此时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看朱厌,又看看凌昱钦,“你们……认识啊?”随后他又盯着朱厌,看起来有些不安,小心翼翼样的试探着叫,“哥……”
朱厌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凌昱钦此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虽然吃惊于云柏青居然叫朱厌哥哥,但见到朱厌的喜悦早盖过了其他一切情绪,他迫不及待的走近朱厌,“你,你回国了?怎么不联系我?”
朱厌瞥了眼云柏青,然后静静的看着凌昱钦,眼里溢出些许哀伤,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人。
联系?以前他从泥潭里挣扎着爬回来,在凌昱钦身边尽心尽力的帮他,可是每当他向凌昱钦含蓄的表达朱绿的变态时,凌昱钦总是责怪他不懂得珍惜。凌昱钦认为云柏青想要的母爱全被他一个人占着,凌昱钦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他说这些话时那种绝望的语气。谁能那么直接的将这种母子乱仑的难堪直接说出来,他只希望凌昱钦能够发现,但凌昱钦能发现云柏青一丁点小病,却发现不了他的无助和惊慌。
即使凌昱钦知道朱厌会去看心理医生,知道他自杀过,在凌昱钦眼里,这些都是朱厌用那些迷幻剂自甘坠落的结果,劝不听,除了说他活该还有什么?
后来凌昱钦不想听这些,朱厌也不再跟他说了。再后来,终于在压抑到极至时暴发,他将朱绿杀死了。
17、告白!
凌昱钦追上去,拉住了朱厌的胳膊。“朱厌。”
这时正是用餐高峰,餐厅可有不少人,朱厌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拉扯间他宽松的长袖往手肘滑去,他手腕间那道狰狞的伤疤蓦然跃入凌昱钦眼帘。
除了手腕这道疤,朱厌手臂上也还有不少,或横或竖,或新或旧。
凌昱钦愣住,朱厌一把将手抽回来,快步离开餐厅。
云柏青刚想叫凌昱钦,凌昱钦已经回过神来,他叫着朱厌就追了出去,留下云柏青傻傻的愣在原地。
这种情形,上辈子也偶然有发生的时候,那是一开始凌昱钦还非常重视这个兄弟的时候,他也经常能为朱厌扔下云柏青在一边。对云柏青来说,这简直就是虐心的开始,不过后来他和凌昱钦走上了温馨宠溺的戏路,朱厌这种‘故意’引男主‘注意’的办法已经起不了作用。
这边朱厌进入云氏大楼的停车场,遥控钥匙打开了车门,但是还没上车,就让凌昱钦拦住了。这里几乎没有别人,凌昱钦此时也不管那么多了,从朱厌后面抱住他,紧紧的不松手,“对不起……”
凌昱钦这几年看起来是如常过生活,朱绿对这种小角并不感兴趣,朱厌出国后,她也没那个非要弄死别人一家的意思,凌昱钦家的难关也算是拖着拖着就过去了。只是当初他接到朱厌的电话,真的是连夜赶过去,打车费花了他几星期的零用不说,还得知朱厌真的自杀了,又不让他去见见朱厌,不知死活,这件事在他年少的心灵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何况他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朱厌,也联系不上。凌昱钦有一次又偷偷去了碧海青天一次,耍了点小聪明骗过门卫进入别墅区,凭着那天晚上的记忆找到朱厌的家。虽然说他没钥匙,进不去,也没碰见人,但莫名的那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十分的浓烈。
他为此心里难受了很久,偶尔还会做噩梦。
后来,还是听学生中的一个干部说起,说是朱厌办了退学手续,说是出国,他的状况才好些。
“对不起?”朱厌说,“对不起什么?”
“是我,我对不起你。”凌昱钦这一回的生活让朱厌那么一下完全打乱了,原先他虽然是蒙在鼓里,但好歹活得开心无负担,偶尔还能看看小美女或者小帅哥深思一下自己的性向问题,这回除了一头扎在学习里外,就越来越多的时间是在想朱厌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如今见到他,这么抱着他,凌昱钦也没有意识到别扭。“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当初我不是想让你一个人,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我真的会去死吗?”朱厌也不急着上车了,他干脆关上车门,扳开凌昱钦的手转过身来靠着车子,手撑着车窗处站了个很休闲的姿势。“我也没想到,当时太年轻,太天真,连什么是爱都还不懂,你别往心里去。”
凌昱钦听他说得轻松,但觉得事实肯定不是这样。“朱厌……”他凝咽半响,还是只能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朱厌等他说话,等了他半天,也看了他半天。他听凌昱钦又说对不起,不免好笑,“你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