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胡小安

作者:胡小安  录入:05-07

高阳换上衬衫西裤皮鞋,照照镜子,把脸上懒散的表情收收,嗯,有点社会精英的味道。苏年站在旁边,也看着镜子,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与高阳一样的。高阳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同样的衣服,怎么就感觉像是世家贵公子旁边配了个保镖?虽然他确实干得是保镖。高阳咧了咧嘴对着镜子里的苏年笑,苏年也勾了勾唇角看他,镜子里的两人便不像是公子跟保镖了。高阳笑得更开心了,不过,还是有哪点怪怪的,也说不上来。高阳看看镜子,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敏感了。找了个包装了几件衣服,便上了飞机。苏年自是又变成了小蛇趴在他的耳朵上。

下了飞机,喧嚣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各种声音混杂。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高阳皱了皱眉,腰背挺直,面容不觉冷俊严肃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周围的人自觉与他保持距离,并用余光观察他,好像他是个危险人物。高阳加快脚步离开,迅速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出租车上,吹着凉凉的空调,听着舒缓的音乐,这才放松脊椎靠在了后座上。感觉司机在后视镜里用余光瞟他,他看了过去,本来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司机的眼神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躲开了。高阳想起刚才是个中年男子先打到的车,拉着车门讲电话也不进去,他便一步跨过去,越过中年男子坐进去了。那个中年男子赶紧拉他,冲着他叫:“我打的车!长眼睛没?……”高阳用眼角横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我不急,您先请!您先请!”高阳淡定地关上车门,说了公司地址吩咐司机开车。

高阳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让司机放松,却表情僵硬。无奈地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养神。他从来都没适应过大都市的气氛。小时候是在山上,然后便是在军营里,后来更是进了要求更加严格的特殊部队,偶尔的几次在大城市里出任务,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一退伍,就窝回了山上。有工作时工作,工作一完就又回了山上。三五个月去理回板寸,身上永远是宽松的背心短裤,脚上汲拉着拖鞋,在山林里穿行,令他觉得十分自在。而大都市里汹涌的人群,混乱的声音,却令他本能的紧张、戒备。高阳叹息,他才刚刚离开,却已经开始想念。

走进公司,见了负责人,也看到了这次的任务。确实是单大生意。美洲一商业巨锷——博格?条顿来华考察,准备无偿与当地政府合建一个动物保护公园。政府十分重视,知道他这次来华带的保镖因水土不服倒下了两个,便让高阳所在的公司老总给他选两个好的送上。博格知道后坚持自己掏钱,每月每人五万。老总问了负责人,便选了刚退役不久的高阳和另一个从业经验丰富的刘敬武,并按规定,问他们自己愿不愿接这单生意。高阳咂咂嘴,毫不犹豫地接了。想也知道这次任务会很容易,这是条大鱼,政府怎么会让他出事?各公安上必是要出动不少人。况且博格自己还带有保镖,他必是更信任自己的人了,高阳和另一个保镖就是去凑个人数,顺便表达下政府对这次考察的重视,不会有他们什么事。等一个月后,扣除掉公司抽成,便可轻松到帐二十多万。高阳躺在公司临时安排的宿舍里,翻着厚厚一本的关于博格的介绍,咧着嘴直乐。

第九章

两天以后,在B市某别墅酒店的书房里,高阳和这次的搭档刘敬武站到了博格条顿的面前。准确的说是博格先生坐在办公桌后签阅文件,嘴里叼着雪茄,一手翻文件,一手签着字,并没抬头。他的右后边站着一个与他们同样衣服和姿势的美洲男人,高阳他们跟国人相比就是高大威猛了,但跟这个人一比,就显得体态娇小起来。不过三人都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交流。除此之外,博格先生的脚边还趴着一只白狮。一只真正的白狮,雪白的皮毛,浅蓝色的眼睛,浅粉色的鼻子,全世界不足百只。白狮温顺地趴在地上,甩着尾巴,闲闲地看着他们。突然它的鼻子动了动,站了起来,向他们走了两步,又抽了抽鼻子,在原地踱着步子转了两圈,盯着高阳,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伏低身体,肚皮贴着地板,慢慢慢慢地倒退到了书桌的阴影下。高阳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耳朵,他绝对相信这是苏年的功劳,因为在军营里时,那些黑背对他可没这么‘尊敬’。

博格早在白狮站起来的时候便停了笔,看看白狮,又看看他们。这时便站起身来,转过巨大的书桌与他们握手,说:“我相信你们会是最好的保镖,你们的气势令猛兽都不敢直对,我欣赏并尊重所有的勇士!”然后侧头对身后的男人说“威尔,你亲自来安排好两位先生的工作。”“是的,先生。”那个叫威尔的男人答应完,便对高阳两人道:“两位先生请随我来。”

威尔将两人带到保镖们活动与生活的地方,为两人做了介绍,并把他们安排在了博格先生的近身护卫里,排了班次,接着便离开了。下面自有人来告诉他们这里的规矩,然后让他们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正试上工。

给他们住的房间是上下床的四人间,因为倒班的缘故通常只有两个人在,这样的房间共有五六个。高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刘敬武跟一个黑人保镖搭上了话,不知在哪里闲聊,现在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当然,还有一个不知算不算是人的苏年。“苏年?”想起白狮的事,高阳小声地叫他。下个瞬间,高阳旁边便多了个人,高阳往外面挪了挪,床是一米五的床,躺着两个男人,再挪依旧挨得很近,高阳就侧着身躺着,看着苏年。问他:

“大门口那两只狗见你没反映,怎么那白狮反而很怕你?”

苏年闭着眼睛,像在家里的床上一样,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躺得规规矩矩。声音悦耳:“我没见过白色的狮子,就看了它一眼。”

“噢。”高阳不知往下该接什么。

“高阳。”

“嗯。怎么了?”

“书。”

高阳默默地拿出书,翻到上次读的地方,开始低声往下读。

第二天。

高阳跟另几个人像哨兵一样笔挺地站在屋子的四周,目不斜视。博格先生和他的妻子儿女正在享用早餐。博格先生是个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面容严俊,不苟言笑,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不过在面对他的妻儿时却十分温和,并耐心得帮他不到一岁的小女儿喂饭。他的妻子则身材火辣,只在睡衣外面系了件袍子,半个胸部都露在外面,高阳敢打包票,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博格太太就坐在博格先生的旁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着勺子吃饭,她不时地笑出声来,笑声爽朗。有时会叫她的儿子:“艾伦,快来帮妈咪挤沙拉酱!”有时会在她的女儿揪她的头发时喊:“上帝!噢!不!”然后低头用力地亲小女儿苹果似的脸,“宝贝!你力气可真大!”小女孩便咯咯咯地笑起来,手舞足蹈,差点把博格先生拿着的碗打翻,博格先生无奈的帮女儿擦掉在衣服上的饭,边抬头跟他的妻子交换一个吻。

饭后博格先生准备出门,他的儿子却拦住了他,“爸爸,您能将高阳先生留下来吗?我想让他当我的保镖,而且他是z国人。”

“艾伦,你十三岁了,你已经有自己的保镖了。”

“噢!爸爸!求您了嘛!我的保镖不是z国人,他不能告诉我这里有趣的事。”

博格先生看了看高阳,咨询高阳的意见,毕竟名义上他们是政府派来的。高阳顺服的低下头。

博格先生便俯下身体亲了亲儿子:“好的。宝贝儿!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艾伦回亲了一下,“是的,爸爸。谢谢你,我非常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儿!”

高阳看着博格先生肉麻兮兮的跟他的儿子告别,又用同样的方式跟他的妻子、女儿告别,最后终于带着几个保镖出了大门。

第十章

艾伦围着高阳转了两圈,眼神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abel竟然怕你?”

“abel”

艾伦撇了撇嘴,“那个白狮啦!它太傲慢了,看见我跟没看见似的,只会趴在爸爸的脚边。”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怕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你不觉得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吗?你身上肯定有什么它害怕的地方。就像我爸爸救了abel它就只亲近爸爸。”

高阳有些疑惑:“博格先生居然救了一头狮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爸爸从小就痴迷野生动物,长大后就经常去野生动物园,后来更是迷上了非洲大草原,”艾伦有些骄傲的说:“他在那里遇到了abel,当时abel就快要死了。你知道的,它是白狮,狩猎时总是暴露出来,别的狮子都不跟它在一起,它自己捕不到东西,鬣狗也欺负它,一条腿都被咬断了。是我爸爸救了它,把它带到了野生动物救助中心,后来就遇到了我妈咪,我妈咪是兽医噢,是她治好了abel,不过abel也不理妈咪的。”

“后来,你们就把abel带回家了?”

“当然,我们有自己的动物园,不过abel很神奇,从不攻击人,后来渐渐便一直呆在家里了。名字也是那个时候起的,意思是‘生命,呼吸’。”

高阳点点头,“确实很神奇。”

“走,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艾伦兴致勃勃地拉着高阳去了后院。然后他们一起欣赏了艾伦巨大的金刚鹦鹉,以及博格太太心爱的纯种阿拉伯马,以及一只肥肥的孟加拉猫。它们面对高阳时都表现得非常温顺,尤其是那匹马,不断用头蹭他,伸舌头舔他的脸。艾伦叹为观止,两眼放光的盯着高阳:“你绝对不一般,它们从不亲近陌生人的。”

……

高阳沉默。我以前也没这功能的。

高阳开始了给艾伦当保镖的生活,每天跟着他给各种动物准备食物、洗澡、玩耍,去全市的动物园海洋馆植物园,还去动物救助中心看望那里的动物,并在流浪动物中心收养了一只三条腿的京巴。高阳觉得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现在住在艾伦的隔壁,一个人占了一间屋子,不过还是单人床。)靠坐在床上,给苏年念西游记。苏年学着高阳的样子侧躺着,手搭在高阳的肚子上。高阳轻声念着,一只手自然的放在苏年的头上,轻轻抚摸。念完后,也侧躺下来,想起早上去叫艾伦起床时,艾伦抱着那只孟加拉猫睡得正香。孟加拉猫显然被抱得不太舒服,瞪着圆圆的眼睛十分清醒,却奇妙地并没有动。直到高阳叫醒艾伦,才挣扎着跳下了床。

高阳看了看苏年,苏年闭着眼睛没反映,高阳试探着把手放到苏年背后,苏年没有反映,高阳慢慢把苏年搂过来,搂到自己怀里。苏年抬起一只眼皮瞟了他一眼,高阳心跳得有些快。然后那只眼又闭上了。高阳放心了,把苏年往自己身上又搂了搂,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年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眼眸深处反射出一片血红,漆黑的竖瞳眯起。冰冷,无机质。他的脸贴在高阳的胸口,高阳灼热的体温却无法暖热他的一寸皮肤,不过,他喜欢这种温暖。如同喜欢地下沸腾的岩浆。那是地球的血液,是地表生物一切生机的源泉。如果某天它冷却了,地球也就死了。苏年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知觉融入到高阳的身体里,融入到那片温暖的血液里。

他想起那天他们的相遇。他在洞府里沉睡,知觉却漫延在整座孔山上,随着他的呼吸,从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根草上拂过。那座山并不只是地表上的那座被命名为孔山的山,而是包括地下整个山脉所在的区域,他是这个山脉的掌管者,有的地方称他们为山神、山主。他知觉着气脉的流动,旋转,随着它滋养整座山脉。他呼吸轻微,已沉睡千年,只有少量的意识还在活动。直到高阳被暗流带到他的面前,当时的高阳已经没有了呼吸,但他的血液仍在奔流,心脏发出巨大的跳动声,他唤醒了苏年。

苏年游到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个人类。他并不喜欢把意识放到人类的身上,他们的情绪变化太快,上一秒是开心下一瞬却变得怨恨。有时焦躁,有时不安,有时恐惧……苏年不喜欢。他更喜欢植物,山里的植物。它们通常平和,愉悦,坚强。可这个人类不同,他快要死了,而且是溺死,但他的意识却很平静、很平和,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愉悦。这种感觉对苏年来说很新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苏年抬手隔开水流,给他空气,等他慢慢苏醒。

时间对苏年失去了意义,再睡过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了。他决定等这个人类醒来后,便跟着他出去看看,看看人类的世界。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高阳很高兴的发现苏年还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柔软的发丝散在他的脸旁,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脸也埋在他的胸口。高阳很高兴的抚了抚苏年的头发,半抬起身,自然的亲了亲苏年的脸。

亲完高阳心里就微微咯噔了一下,整天看艾伦一家子亲来亲去的,不自觉的自己也被同化了,下意识的便做出了这个动作。

只见苏年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慢慢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十分可爱,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不过他这回蹭了蹭高阳的腿。高阳十分欣喜,低头又亲了一下。然后就悲剧的发现,他小兄弟正十分兴奋地顶在苏年的肚子上,而且随着苏年的动作变得更加精神了。苏年也感觉到了,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的那里。

“那个。这个。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每个男人每天早上都要这样一下的。”高阳向外挪了挪身体,有点尴尬地解释到。

苏年低头看向自己的那里,那里很平静。

高阳马上觉得不尴尬了。苏年是条蛇。这就跟你抱着宠物狗一起睡觉,早上起来你那里坚得老高,但你不会有任何尴尬的感觉一样。不过,显然高阳忘记了苏年虽然是条蛇,那也是条成了精的蛇。他很快会为这个疏忽付出代价的。

不过现在的高阳很平静,淡定的下了床进了卫生间洗漱放水,那里也不去管它,没东西刺激它一会儿自己就消停了。然后迈着轻松的步子出门左转,去敲艾伦的门,一如既往的没反映。高阳转动把手打开门,艾伦果然还没醒,不过他的床上换了新伴,那只三条腿的京巴正幸福地趴在艾伦的被子上,看见高阳马上谄媚地摇了摇尾巴。谄媚,是的,高阳只能找到这个词来形容。因为这里别的动物都相当傲慢,即使表现得很温顺,也有种高贵的气质在里头。连那只总是爱讲粗话的金刚鹦鹉,那站姿也是十分的矜持,很有派的那种。唉,这只京巴就不行了,难道这就是贵族跟平民的区别?

高阳四十五度望天,伤怀了一把。然后平静的一把掀开艾伦的被子,抽掉他的枕头,他若还不醒,便会直接把艾伦拉下床,拽着他进卫生间,把他的头按到洗脸池里,再打开水龙头帮他清醒。当然,这时候的他们已非常熟了,不过在这样玩过两次后,当高阳再一次掀开艾伦的被子时,艾伦就会一蹦而起,自己冲进洗手间。这一天也同样如此。高阳有点遗憾的放下还捏着被子的手,站到门外等小雇主出来吃饭。

下午他们带着abel去了顶层的游泳池,准备给它洗洗澡,并让它在水里游两圈。却发现博格太太正在里面游泳,艾伦的小妹妹套着个游泳圈也在水里扑腾。不过,高阳并没注意到小姑娘,他的注意力都被博格太太那件比基尼吸引住了,那布料少得可怜的比基尼。不过他还是意识清楚得跟博格太太打了招呼,艾伦跑过去跟他的妈咪互相亲了亲,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下了楼,在花园里用浇花的水管给abel洗澡。

推书 20234-05-07 :嫡子策 下——祈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