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临近,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死亡的面前颤抖。
金发青年毫不在意的笑笑,深吸一口烟,仰望苍穹,长叹一声:“再见了,炎海!再见了,战友!”
下一秒,巨浪直卷而下。
在巨浪面前,所有生命变得如蝼蚁般脆弱!
后世史官这样记载:宇宙历3012年12月,第一次异种入侵事件爆发,当时还是将军的狄炎海凭借超凡的机甲技术,以晋江星30亿生命为代价,阻止了异种入侵。然而,回国的狄炎海,没有受到英难的待遇,却锒铛入狱。朝歌以没有人证物证为由,拒不承认异种入侵,相反以反人类罪和屠杀罪,把狄炎海送入傀儡星服刑,终身流放!
据说,当狄炎海被押解着下飞船的那一刻,整个泊舰港塞满了人,所有人都想一睹帝国第一美人的风采。凡是有幸看到他的人,事后都说:“虽然守了这么一大早,但是,值得!真值!”
正当很多人都在脑补跟狄炎海玩亲热天堂的画面之际,傀儡星执政官劳尔收到了一封印着皇家图腾的密信。劳尔看完信,擦着额头的细汗,当众宣布,把狄炎海送到巴比伦塔收押。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一盆冷水浇醒。
巴比伦塔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进入这一层的囚犯,都符合三个特征中的一条:1身份敏感;2被判终身流放;3不容于世。整个塔从不对外开放,《宇宙日报》《星际卫视》花了重金悬赏里面的秘密,星际探索者协会甚至派了三星探索者前往,被派出的高手却如断线的风筝,一去不回。
事实上,各大势力都曾悄悄派出过人前往查探,结果是所有探子无一例外的失踪,石沉大海。从此,巴比伦塔被星际探索者协会列为SS级难度任务,发榜至今,无人领赏。
外界对巴比伦塔的猜测众说纷云,多如牛毛,只有一条是肯定的,凡是进入巴比伦塔的囚犯,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每个进入巴比伦塔的囚犯家属,大多会在十年之内,收到该名囚犯的死亡通知书。
在所有人的叹息声中,狄炎海被押解着走向巴比伦塔。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从头到尾不见半点慌乱和恐惧,出乎意料的冷静,目光深沉,脊梁挺直,步伐坚毅,用沉默和隐忍应对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劳尔擦着额头上密密的细汗,他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把狄炎海传送进巴比伦塔。尽管在这颗星球生活了三十多年,身为执政官,他也从没敢踏进过巴比伦塔一步。只是接近这里,生物本能就会告诫他,危险!!!
目送狄炎海被传送后,劳尔入蒙大赦,带着手下匆匆离去,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政官,这种有关皇家秘辛的事,有多远就闪多远。临传送前,他忍不住再次打量这个黑发男子一眼,关于狄炎海将军,他早有耳闻。这个美男子除了机甲天赋和相貌出众之外,就是一大祸害。走到哪儿,哪儿就要生事。据说这次的晋江星事件,让从来波澜不兴的黑铁大帝气的捏碎了龙椅,可见狄炎海这次是捅了天大的蒌子。
狄炎海确实是捅了蒌子,当他睁开眼睛,打量巴比伦塔内部的时候,他愣住了,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这一切时,还是感到头皮发麻。
无数的培养皿悬浮于虚空之中,人类、半虫、虫族……黑铁大帝带着她的随从,等候在此。
身姿优美,曲线玲珑,眼神冰冷的黑铁帝国现任大帝,女王阿黛尔亚历山大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让每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人都备感压力。
狄炎海深吸一口气,鞠躬行礼:“陛下!”
女王摆手,挥退尽忠职守的御前侍卫,只留下狄炎海。
女王淡淡开口:“你都看到了,我们就长话短说。你是我很看重的臣子,且是“神甲”的传承者。这一次,我为你而来”。
眼前的一切,证实了狄炎海的猜测。他咬咬牙,冒死直谏:“谢谢陛下的看重,但我并不看好您这一次的决策。做为一个臣子,我劝告您,您在玩火。稍有不慎,所有生命都要陪葬。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女王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用绝决的口吻说:“我的心愿是在有生之年,把整个星系都纳入帝国的版图!在实现它之前,我不会停手。如果不是你阻止了晋江星上的虫族大军,随着母虫的无限繁殖,大唐商会现在已经是帝国的囊中之物”。
狄炎海抬起头,直视女王,一字一句说:“炎海从小听从父母教诲,为战的意义是保家卫国,止战谈和。为了守护那些我珍惜和热爱的美好事物不受践踏——请恕炎海语言笨拙,无法尽叙。但虫族嗜血残暴,所过之处生命全部陨落。用虫族做战,犯的是天下大忌。昔年赵国公,年轻时威名远播,用兵用神,却坑杀了曙光圣殿150亿战俘。英名尽丧,死在兵变里,被后世史书称为刽子手。虫族虽然战斗力强大,但实属虎狼之师,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反咬一口。非我族类,其心……”
女王打断他:“我当初应该把你接进宫来,亲自言周教的。你被你父亲教成了一个死脑筋。杀一个人,别人说你是凶手;杀百万人,别人说你是征服者。如果当年赵国公举事成功,统一了整个星系,后世的史书怎么敢贬他一个字。”
狄炎海看着自己效忠了多年的女王,心里波涛起伏。“陛下,请听炎海最后一次谏言”。
他双膝跪倒,头重重磕下,抬起头时,已经血流满面:“陛下这一次的决策,稍有不慎,会毁了整个帝国!那个在幕后提供虫族做人体试验的人,本身就包藏祸心。帝国多年来,用尽所有兵力,好战不休,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士兵疲劳不堪,百姓怨声再道。很多星球上的基础设施建设都荒废了,因为国库都用在军费开销上,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穷兵黩武,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相反在不断的削弱帝国的实力。与其连年征战,不如停下来富国强兵,加紧农业生产和商贸往来,储备粮食,藏富于民,生聚发展,埋头自强,这才是帝国的出路所在啊。”
女王一声长叹,语气一软:“炎海啊,在我来这里之前,御医给我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就算效果最好的基因手术,也不可能再延长我的寿命了。曾经追随我的将领们,一部分人已经逝世。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一代人还能用、还未老之前统一星系,就永远错过机会了。我的几个孩子,你是知道的。安逸的生活环境把他们养废了,没有一个拥有治国的能力。与其去把握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如好好利用现在。虫族大军确实是把双刃剑,即可能伤人也会伤己。但这是眼下最快的途径了。既然有这个机会,我没有理由不用”。
女王扶起跪在地上的狄炎海,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血迹,柔声说:“炎海啊,尽管这一次,你犯了很大的错误,我仍然想保全你。帝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等下一批虫族大军准备好后,我就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率领大军征伐四方。将来帝国一统天下,你必能彪炳千古,流芳百世”
狄炎海闭上双目,复又睁开,向着女王深深一鞠:“带领不义的军队,踩着鲜血往上走,请恕炎海做不到。”
女王眉头一皱,面容一沉:“这么说你是拒绝我的邀请了。你应该明白,拒绝我的后果是什么?”
狄炎海惨然一笑:“晋江星一战,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和下属。如果我接下这个任命,愧对死去的兄弟。看在我过去的表现,请陛下赐臣一死”。
“我本来想把我的女儿三公主凯瑟琳嫁给你,可你错过了机会。罢了,如你所愿!!”女王缓缓出手,纤纤玉指伸出,指甲瞬间暴长,幻化出灰黑色的鳞甲。黑铁皇族的异能“君临”,悍然发动。
一声脆响,女王一掌拍下,狄炎海的头骨粉碎,身躯一软,栽倒下去。
女王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唤出左右,在御前侍卫的簇拥下,缓缓离去。离走之前,女王对着角落里的黑影沉声说:“他是你的了!”
一个男子从阴影里走出,他爱不释手的抱起狄炎海的尸体。吐出一条蛇信,火红的竖眼紧盯尸身,笑容诡异:“太棒了,最好的试验品,‘神甲’入手”。
那一天之后,人们再也没见到那个漂亮的黑发美男子。一代风流,只任雨打风吹去。
在历史的天空下,一切都只是尘埃!
3、呼唤
“……醒……”
“……醒……醒……”
“……醒醒……”
“……醒醒……”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之间,李成哲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声音沙哑低沉,雌雄难辨,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李成哲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不去听这个声音,继续沉睡。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这是什么情况?身体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那奇妙的嗓音毫不停歇,像恋人的耳语一般,不停在李成哲的耳边反覆呢喃。
李成哲再也忍受不了,这扰人清梦的声音让人无法再沉睡下去。
“我要醒过来,揍到对方闭嘴为止!”
一念起,一界生!
在一片混沌中,灵魂用力一挣,破茧而出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
李成哲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周围模糊的世界。
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糊成了一团,就像小孩子画的油画一样,所有的声音、颜色全部交汇在一起,看不真切。
头晕目眩,耳鸣不断……他痛苦的忍耐着。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李成哲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倍感吃惊,极度震憾。
他,赤身裸体,被浸泡在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中。
身上插满管子,手肘、手腕、膝盖、脚踝、后颈都被植入机械串口。很多透明的纤维管子插入这些串口,整个人如同一个扯线木偶。肛门、嘴巴则被塞入排泄管和喂食管。送进食物,输出排泄,头发被剔的干干净净。
培养皿里注满白色透明的粘液,就像子宫里的羊水一样,包裹着他。他的呼吸系统已经被完全改造,有人给他植入了一对腮,水中生存毫无压力。
头顶上,永明灯亮如白昼。
放眼望去,看得李成哲目瞪口呆。
整个空间里,到处都是五米高,三米宽的培养皿,每个皿里都浸泡着一个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们紧闭双眼,全身插满管子,只有偶尔吐出的气泡,才能证明他们是活物。如果只是人类的话,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培养皿里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异种,真正的异种。
异种是虫族的别称,一直生活在最边缘的蛮荒星球,那里环境恶劣,大气有毒。虫族只有在剧毒的环境里,才能繁衍生存,一直以来都在自己的星球活动。(李成哲被囚时间早,还不知道第一次异种入侵事件)。科学家称,异种是目前已知生物中,最危险的物种之一,寄生生物,攻击性强,嗜血残暴,团队合作,分工明确。其母虫的繁殖力更是惊人,可以一边吃一边下卵。幸好只能生活在剧毒星球上,跟其他种族隔绝开来。
然而,眼前的一切代表着,有人把这种危险物种带出了蛮荒星球,并且以人为寄生对象,在这里做人体试验。
接近三米高的巨大虫子泡在培养液里,触须偶尔抽动两下。更多的培养皿里,则是半人半虫的怪物。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虫。看得出来,这些人类正在变异成虫子。
这些培养皿悬浮在空中,整整齐齐,次序分明,一排排,一列列,无穷无尽,占满整个空间。
李成哲看得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开始回想。在他来傀儡星服刑之前。拉里克兰那个渣曾偷摸上飞船,来为自己送行。拜高科技医学的帮助,那家伙的下面已经长好了。但克兰的目光幽深地仿佛要吃人。最终狠狠吻了自己一下,骂了一句:“傻逼,你活该!”转身离去。当时的李成哲不太明白克兰的举动人,但到了傀儡星后,他开始明白了。
李成哲被戴上手铐,送到傀儡星。对他这个从小流浪街头,在贫民区混大的娃来说,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不管是监狱老大、室友、监狱长、看守……李成哲自信,以自己的能力,会像以前一样,混的如鱼得水。可是,到了傀儡星,却发现这里很特别,监狱里只有安静,一片死寂的安静。李成哲记得,他经过那一间间牢房时,看到的都是一张张表情麻木的脸,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没有对话,没有声音。诡异的不像人类,像极了一排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被机械守卫剥光衣服,用高压水枪洗了个冷水澡。洗完之后,全身打着颤就被禁锢在手术台上,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托盘手术用品来到他面前,一个瓶子里用福尔马林泡着一个银色的茧。其中一个白大褂,用笔在他的额头上划了一条开刀线,尖利的笔尖划过他的额头时,他开始死命的挣扎和怒吼,却被堵住了嘴。另一个医生拿着激光刀冲他走过来,微笑着说:“认命吧,挣扎都是徒劳。我是来帮你解脱的。做了这个手术,你就不会再有痛苦”。
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明白了。那些人他身体里放了虫子。该死的,那个银色的茧。一定是异种卵。他是一个被判终身流放的犯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与其用粮食白养他,不如发挥剩余价值用来做试验用的小白鼠。
人体寄生试验在整个宇宙是写进星际公约,明令禁止的,但既然黑铁帝国敢这么干,通常只意味着一个结果,来到这样一个关系重大的地方,试验者终生都别想着活着离开傀儡星。
不顾一切的,他想行动起来挣脱这诡异的噩梦,但思想的信号怎么也传达不到身体。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整个空间里,只有死寂,漫长的死寂。
李成哲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始哲努力记数,想通过记数来打发时间。当他数到三百三十万零六百时,放弃了。
随后,他进入对往事的沉湎与暇想中。如果早知如此,自己敢不敢一时冲动,收拾拉里克兰那个花心大少,答案是肯定的。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可谁来告诉他,眼前正在经历的一切!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醒过来,像一条被困在金鱼缸里的鱼,身上插满管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很快地,他发现对往事的回顾救不了自己,无止尽的空虚快要逼疯他了。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每次睡醒,除了时间还是时间。眼前,除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培养皿还是培养皿。
无法行动,无法言语,除了自己,周围所有人都在沉睡。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醒过来?为什么会处在目前这种情况?
没有答案!
李成哲几次从发疯的边缘回来。
如果能动,他想怒吼,想杀人,想咆哮,想尽情发泄灵魂里所有的愤怒和困惑,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不知道,在这种意识里呆了多久。就在他即将进入精神分裂之时,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醒醒……”
李成哲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情不自禁在脑海中乞求:“我在这,帮帮我,快让我离开这个该死的金鱼缸”。
那个声音一下子来到李成哲的耳边,贴着李成哲的耳朵说:“荷光者,释放你心识里所有意念和思想,释放所有的抗拒,用意识感觉我的频率,用心来感觉我”。
声音如此贴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李成哲吓得在意识里大吼:“帮帮我,放我出去”
“荷光者,释放你心识里所有意念和思想,释放所有的抗拒,用意识感觉我的频率,用心来感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