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邵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安慰欧瓦来着，结果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愤慨，完完全全就把自己的目的给忘了，欧瓦只好继续无奈地听他絮絮叨叨个不停。
可是很快邵可就说不下去了。
被林戈一个电话给闹的。
“我说林戈，现在不是我们小瓦不想演，是你那几个同学的问题！你是导演，一开始是你求着小瓦要我们来演这个角色的！现在你忽然说试镜，小瓦什么也没说！他脾气好，我脾气躁你造吗！”
“别跟我说不好意思！现在这是怎么，人回去了你找不着演员了又想来吃回头草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林戈，小瓦把你当朋友，我就把你当两肋插刀的哥们，现在你丫插我们小瓦两刀啊卧槽！”
邵可骂完神清气爽，冲欧瓦比了个“V”字，这才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明天我再带小瓦来一次，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要小瓦演，我们这也不是就缺剧组！”
虽然邵可挺想就这么拒绝林戈的，多帅气啊，但他到底是欧瓦的经纪人，还是要为了欧瓦好，报纸上前段时间都沸沸扬扬地写欧瓦拒绝谭导了，这时候要是忽然被爆出来林戈那试镜被拒，简直不能混了。
“你还行吗？”邵可发现欧瓦晃了晃神。
欧瓦抬头勉强一笑，估算着是因为今天大量的计算让能量消耗巨大，需要及时补充了，“我……没有问题。”
是的，没有其他问题了。接下来，就要看林戈作为一个导演的能力。
第二十四章：碰巧
欧瓦第二回出现在片场，依旧和第一天一样，丝毫不见他因为昨天的事有什么不自然，还一直友好地和众人聊天。
说是聊天，大多是大家在说，它在听，最多附和几句。本来大伙儿聊天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好像无所谓你在不在似的，可是欧瓦却能够让人觉得舒服，它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听你说，一双澄澈的眼睛从来没有片刻的走神，让你觉得得到了尊重。
期间刘克荣走过来和欧瓦聊了两句，他的年龄不大适合跟小年轻打成一片，不过行为举止不让人讨厌，客客气气的，想到人家现今的地位，倒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昨天的事算是一页揭过，王戬被几个人拉拉袖子，忍住了什么也没说。他昨天和刘老对戏被压得太惨，今天没脸多嘴什么，安分地呆在一旁背台词。
本来众人是松一口气，想着今天大概能安安稳稳地拍戏了，没想到戏还没拍上一条，那边好几辆车就往这头开过来，人群也忽然嘈杂起来。林戈还纳闷难道是粉丝？仔细瞅了几眼又觉得不像，直到一个满脸胡子渣带着黑边框眼镜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三脚架……摄像机……打光板……灯架……
一样样的东西从那辆黑色的吉普车上被人搬了下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让林戈的剧组根本不能好好拍戏。
“怎么回事？”林戈皱皱眉，先去了解情况的庄杰急急忙忙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了两句。
“是冯导的剧组……今天不知怎么地也来这拍戏了，不过他们和我们的地点不一样，人家在那边的房子，差了几十米，不碍事。”
“冯导？”林戈疑惑地看了一眼。
“就是冯海洋！”看见林戈没搞清楚状况，庄杰轻声解释，“全组人刚从云南飞过来！听说在这是要拍最后一组，拍完就走。”
这下林戈反应过来了，冯海洋是和谭导齐名的名导演，甚至最近的几部片子反响还隐约压了谭导一头，为人严肃，出了名的暴脾气，连影后刘雅菲都被他用打板扔过脸，不过名气在那儿，刘雅菲当时愣是什么都没敢说。
庄杰神神秘秘又往林戈耳边道，“你猜今天还有谁来了？”
“谁？”
“周伟！TOP公司的二公子！不知道今天又是为哪个明星镇场子来了，你说他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每次都这么明着来，就怕别人不知道哪个明星又被他潜了似的。”庄杰啧啧两声。
林戈倒是不关心这些东西，想到那边冯导的剧组不会和自己的拍摄产生冲突，也就放下了心来，正打算继续拍摄，那边冯导却先走过来了。
他自己那头的场地还需要工作人员整理一阵子，听说这边有个新导演也在拍戏，就过来看看。
冯海洋也是北影导演系毕业的，算起来是林戈的学长了，客气了几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刘克荣。那可是老牌一线了，两个人有过几次愉快的合作，本来对林戈的剧组没多大指望的冯海洋面色一正，笑着过去和刘克荣握手：“刘老，怎么你也在啊？拍戏呢？”
刘克荣呵呵笑着，解释，“这几个孩子找我，我总不好拒绝吧？”
“演的什么？文艺片？”
也不怪冯导这么问。整个剧组就刘克荣一个一线，肯定是主演，但这个年纪还能演主演的片子，也就剩一些抗战、民国、文革的片子。
“一半一半吧！”刘克荣笑着，“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就给他们撑撑场面，真正的主演在那呢！”他指指欧瓦。
本来这两个人叙旧，其他人都不好插话，但既然刘老有意要把欧瓦介绍给冯导，欧瓦自然就走了过去，“您好……我叫……欧瓦。”
冯海洋看了欧瓦两眼，笑着夸，“这外形条件很不错啊，都演过什么？”
“《昨日》”欧瓦怕冯导没看过，又解释了一句，“是一部……新出的……偶像剧。”
“哦……偶像剧啊……”
听到这三个字，冯导的笑容淡了几分，圈内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只能演演偶像剧的小明星，有时候投资商指定下来，他实在推不掉，就只能在片场里对着那几个小明星发火。
不会演戏，光脸好看有什么用！
刘克荣有些无奈地在心里摇摇头，这个欧瓦，也太老实了。明明知道冯海洋看不起偶像剧还说出来，直接说自己只是个新人，没有演过什么大片不就好了吗？到底是太年轻了些。
欧瓦并不那么想。
从它诞生至今的岁月，系统就严格地指定了不能说谎的指令，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了这种禁止，它也把这一条作为自己的习惯了。何况，欧瓦也很难理解人类为什么要说谎，系统的数据库里确实有无数“善意的谎言”的例子，但谎言就是谎言，掩盖的时候用多美丽的外衣，揭开的时候就有多丑陋的疤痕。
“冯导？给我介绍介绍呗？这位是？”尽管穿着灰黑色比较正派的西装，但脖子上哪一条宝蓝色的花哨领带还是很好地出卖了来人玩世不恭的性格。
“周二公子？您怎么过来了？”冯海洋有些惊讶，很快又说，“这是林戈，我的学弟，来这儿拍他的第一部电影，我过来打个招呼。”
“原来是林导啊。”周伟看了他几眼，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只是个小导演，他还看不上。
“那这位是？”周伟把眼睛瞟想了欧瓦的方向。
“我叫……欧瓦。”欧瓦主动开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认真地对上了周伟，却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这让周伟愣了愣。
他是什么身份，遇到那些小明星，哪个不是上来笑着巴结的，就算是冯海洋这样的名导，需要自家公司去投资的时候，也是一副亲切的模样，这个欧瓦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到这里他给了冯导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可以介绍我了。
冯海洋会意，尽管心里很不喜欢这个周家二公子，还是一脸的笑容对众人说，“这是TOP公司董事长周凌睿的弟弟——周伟，你们应该听过的。”
周伟微微扬起了脖子，心想这回这个小明星该上来巴结自己了吧。
结果欧瓦眨了眨眼睛，终于多说两个字：“您好！”
周伟有些气闷，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见过最多是那种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心里巴不得靠上来的人，欧瓦却恰恰相反，脸上分明是善意和亲近，眼睛里却澄澈得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今天他是过来给谢浩捧场的，周伟向来男女不忌，这回看上了谢浩，当然要宣布一下所有权，他周伟尽管生活放荡，却从来都坚守不勉强别人的原则，对方愿意跳上来，他看着顺眼就接，想走了，打个招呼就行。
和谢浩还没有实质性的发展，周伟现在却不急了，他觉得这个欧瓦好像比谢浩更有意思，他要追到手！
“你好，既然大家都在这拍戏，那也挺巧的是不是？这样，今天中午我请两个剧组的人吃饭，博斯饭店的外卖，怎么样？”周伟一开口就是博斯饭店，要知道剧组的盒饭向来味道不佳，林戈他们为了省钱这几天吃的东西简直比猪食都不如，听到周伟说要请客，顿时一棒学生就叫好起来。
从这句话开头说起，周伟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欧瓦，想要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结果欧瓦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温和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事实上欧瓦在心里已经给周伟打了个差评。
一直盯着一个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早就将这个世界所以关于礼仪的数据导入进了脑海的欧瓦觉得周伟虽然家境良好，但受到的教育显然不太够。最让它不愉快的是，因为这个人在这里东拉西扯，剧组已经整整耽误30分钟的拍摄了！
如果每天都耽误这么久，那么它修复记忆的时间就会大大加长，这是欧瓦不乐意看到的。如果可以，它想立刻回到同伴们的身边，而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孤独地生存着。
好在冯导看到自己的剧组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就不再继续聊了，周伟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毕竟他的探班对象是谢浩。
“好了，我们也继续吧！”林戈拍拍手，心里再不满，他也是知道这是娱乐圈最普通的社交，起码自己和周伟还有冯导都混了个脸熟，下次见面就少了尴尬了。
林戈看了眼手里的剧本。
这一幕讲的是许江豪悔悟后打算退出原来混的不良帮派，结果在巷子里和人暴打起来。
他有些担心，欧瓦向来是沉着谦逊的，这样的跨度，不知道他能不能够演好。而且用的道具虽然不是铁棒，但也是实心的木头，真的打到人还是会疼，他不希望欧瓦出什么意外。
第二十五章：演戏
拍戏前导演是要先给演员们讲戏的，什么地方该怎么做，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感觉，总要先给个底，不然如果让每个演员都按着自己来，给个一两年也拍不完。
这次是欧瓦个人的打戏，除开几个龙套，刘老和王戬都不用上，他们就在一边坐着看，刘老翻了两下手里的剧本。
上面写：
1小巷。外。日
许江豪走在巷子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个青年。对方足足5个人，其中3个拿着木棒，一个叼着半截烟，和这条灰暗的小巷子意外融洽地合为一体。
许江豪（诚恳）：老大，我家里是真出事，不是我不想混，是不能。
混混头目（笑）：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说有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许江豪（冷下脸）：就是要打了。
跟班：总要照规矩做。
许江豪：那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没落许江豪率先操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被躲开，5个人很快把他围住。
头目：你还有一次机会。
许江豪（摇头）：来。
＊＊＊＊＊＊
刘老笑了一下，这剧本写的，怎么就这么电视剧呢？现实里哪里还会只拿个木棒，估计会直接把手给废了吧。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把注意力移回了场中，想看看欧瓦会怎么演，为了寻求真实的效果，欧瓦居然说按照正常的速度来拍，不用慢镜头。
虽然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那都是专业武打演员干的事吧？虽然这里是混混打架，没有什么章法，也不是他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武力值的小演员好乱来的，逞英雄啊……
欧瓦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但是对上林戈说要用一组慢镜头来表现的时候，它首先提出了抗议。
速度变慢……拍摄的进度……也会慢！
那怎么能行呢，而且以它的身体，就算是被一辆货车撞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怎么会怕区区几根木棍。欧瓦一边想，眼神一边坚毅起来，耐心听完林戈的讲解，它轻轻点头。
要注意的地方，载入完成。
那么，站位分析开始……
行动模式分析完毕……
性格模拟系统就绪……
王戬原本心里有些抵触，可现在欧瓦已经进了剧组，他也就没什么好说了，现在仔细看欧瓦的表演，却发现对方的表现足够让自己意外。
欧瓦本身的性格是有点随意的，有的时候很认真，不太会开玩笑，但又不是那种高冷型，相反还很温和，而他在这一幕的表现却恰恰相反。
一双冷硬的眸子，透着丝丝狠意，仔细看，又觉得他好像不会轻易下手伤人……两种违和的反应不知怎么地就能结合在一起，投出一点神奇来。
5个龙套演员的反应也不慢，一齐冲了上去，他们表现得很放松，因为他们知道，虽然这一幕他们有着百分百的出镜率，但真正到了导演的手里，大部分的镜头都是给欧瓦，也就是主演的。3分钟的戏下来，里面有个5分之1是给他们露脸的就不错了。
摄影师是第一次和欧瓦合作，前面和其他演员合作的时候，他往往要不停调转镜头，有的时候演员没有配合好，达不到林戈的要求就会被NG，可是在拍欧瓦的时候，这个演员好像知道怎么站位，总是在摄影机最舒服的角度出现，他甚至不需要大幅度移动摄影机！
这种感觉，整个剧组只有刘克荣带给他过。而刘老是演了无数场戏后才慢慢培养出的经验，是老戏骨才有的东西，欧瓦在这之前，不是说只拍过一次偶像剧吗？他怎么会懂这么多？还是说，只是巧合？
摄影师心里堆砌起来的疑惑越来越多，却不得不承认，和欧瓦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相比之下，王戬昨天的几场戏就越发拿不出手了。
这是欧瓦经历的一场难度最大的戏。
在分析站位，模拟性格的同时，还有万分精确地计算对面5个人出手的角度，还要考虑到摄影师手里摄影机的移动和镜头光效，这些尽管都不难，可是在同一时间进行这么多精密的计算，还是让它有些吃不消。
“卡！”
林戈摇头，“再来一次。”
不是欧瓦演得不好，而是那几个群众演员还是有些缩手缩脚了，就怕打到人出事，挥出去的木棒没了力度，哪里还能表现出人物应有的狠戾来？
“你们几个不要犹豫，该打的时候就打！”林戈说道，“打的时候站位再靠拢一点，不要一骨脑儿涌上去，看着欧瓦躲开一个了再上，给镜头一点次序感，不然太乱了。”
“欧瓦表现得不错，继续努力！”林戈冲欧瓦笑着夸了一句，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欧瓦的身手出乎他意料，而且打斗的时候出手也很有经验，简直比在娱乐圈混了几年的打星都要出色。
本来这一幕的打戏是没有的，可是为了制造那种前后的冲突，更加突出许江豪这个人物前后的对比，林戈才特地将这一幕加了进去。本来他是想在这一幕快结束的时候暂停，上去讲解一下自己的思路，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有种想要欧瓦自己试试的感觉。
毕竟欧瓦只是一个人，仗着年轻，身手矫健，一开始能够不落下风，但是渐渐地就被木棒打到，伤一多更是力不从心了。最后5个人上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为首的人呸了一声又用脏兮兮的鞋子踩了他一脚踩算完事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