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需要先解决他们，是么？”韩逸说，“不然我们直接绕过去，打扎兰德大本营的时候，可能会被他们从背后偷袭。”
“我也是这么觉得。”赵文斌点点头，“只论兵力数量，他们是我们的三倍。”
“这么多啊。”韩逸耸肩，“那质量？”
“有一定实力，不过……我想海盗一定也不愿意硬碰硬，如果我们给出比扎兰德更诱人的条件，他们未必一定要和我们为敌。”赵文斌说，“我会派风信子前往侦查，之后会给你一份详细分析。”
“好。”韩逸同意，然后又问，“最近卢邱丽怎么样？”
“稍微好一些了，不过似乎她把我的事完全怪罪到了自己头上，找个机会，我们跟她再聊聊。”
“我从来不怪她。”韩逸想了想，“所以，我们必须，彻底废了扎兰德。”
83.追·策反之计
卢邱丽这几天一直在和梁思琦学表演，两个妹子站在公共休闲室的大镜子面前，这里原本的一堆练瑜伽、练形体的女兵都坐在一边，呆愣愣地看两个奇怪的家伙对着镜子做奇怪的事。
“这是表演的入门，解放天性！”梁思琦一本正经地说，“首先，让我们来模仿各种动物！”
于是周围的女兵惊呆了地看着一堆鸡鸭鹅狗猪排着队走过，两只青蛙在抱对，一眨眼又变成两只母狒狒在互相拍打对方的屁股……
呃……艺术真不是凡人能理解的耶！
幽兰仪仗队的小哥儿们排着队齐刷刷走进了门，领队的看了一眼，眉头跳动了一下，又领着一排帅气兵哥哥以快进的速度退出门，正好和一脸严肃走进门的舰队长擦肩而过。
“梁思琦，你们干什么呢！”韩逸进门的时候，看见翻着白眼躺在地上装癫痫的两个妹子，真想直接开母舰舱门把她俩扔出去。
“报告舰队长！我在培训新兵！”梁思琦立正，满身正气地大声回答，抬头挺胸器宇轩昂，浑身闪耀着模范标兵一般的气场——可惜这是骗不了韩逸的，一边的卢邱丽虽然也跟着站好了，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没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嘴角还是一上一下地扭曲着。
“我不记得我这里是表演集训班。”韩逸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卢邱丽，“你们俩搞什么名堂？”
卢邱丽打开那叠布料，抖了抖，难以置信地发现那是一身军装，往身上比划了一下，居然正是自己的尺寸！
“那是给你的制服，别太激动，只是学员的制服，你还不算正式的。”韩逸摸出一份纸质文件，“先签预备役，在这签名就行。”
厚厚一沓的协议，韩逸直接扯了最后一张丢过来，卢邱丽手脚发抖地抓过来，哆哆嗦嗦签了字，三个字写得一个比一个抖，像三只花瓢虫趴在纸上。
肩膀上只有一条线，没有星星，胸口倒是该有的全有，卢邱丽一溜烟钻出换衣间，摸摸胸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兰花徽章，激动得说不出话，满脸飙泪。
“……怎么人家穿军装都特别帅，就你像个中学生第一次离家参加军训呢？”韩逸嫌弃地摸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再跟我说话，我现在是舰队长，不负责军训了！”
在梁思琦的笑声里，卢邱丽七手八脚地擦干净脸，整理好衣裳，转过身问：“韩……那个舰队长，你真的不是逗我开心？我能参军？”
韩逸皱着眉，“我不叫‘那个舰队长’，你可以称呼我长官，或者舰队长，韩舰长也行，但这里没有人叫‘那个舰队长’！”
梁思琦笑得更大声了，直到韩逸拿眼刀子戳了她一下，她才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站一边，但还是看得出来憋笑憋得脸通红。
被属下气得七窍生烟的舰队长阁下伸出两根手指，拎了拎卢邱丽新衣服的领口，说：“你以为你这身衣服是cosplay啊？告诉你，穿上这身衣服，从此以后你就是幽兰的兵，是我们中国外空军的一员，是这片星空的保卫者！”
早在军训的时候卢邱丽就知道，韩逸这货常年搞战前动员，煽情技能一流，但是面对面听韩逸这么说的时候，依旧难以控制地心潮澎湃，从此以后，就不再是别人的实验品，是中国军人，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这时候还不激动的一定心理有问题！
“铁棘舰队有临时征募权，因为我们出航一次可能要四五年才返回，有些时候……我们被允许自己补充兵力。”韩逸简单解释了一下，“你的情况很特殊，我紧急向总部发过讯息了，暂时你只做预备役，在幽兰上以学习考核为主，等考核合格了我会让你加入现役。已经让地球那边派人和你两个妈妈报过平安了，她们很高兴你能平安，也支持你当兵。而且这么说吧，就算你不想当兵，也不能回归正常生活了，毕竟你——”
韩逸伸手比了比卢邱丽，妹子自己就明白了，她被扎兰德胁迫做过危害国家安全的事，不管愿意如何，危害国家是客观事实，过失杀人还算杀人呢，一样蹲大狱，而她现在还能在这里当学员，而不是被押送到星际监狱定个协同作案的罪，她可以想象韩逸做了什么样的努力。
“对不起，我惹了很多麻烦。”卢邱丽有些哽咽。
韩逸却伸手制止了卢邱丽继续说下去，他说道：“幽兰上不流行忏悔，我们流行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啊……卢邱丽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大声回答：“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很好，这才像个有朝气的年轻人。”韩逸点点头，转头对看热闹看得开心的梁思琦说，“话说回来，你们俩刚才在干什么？”
“报告舰队长！我在教新学员表演基础课！我是您的特勤，因此我为她制定的基础课程就是按照特勤的标准制定的！”梁思琦一本正经地汇报，“我相信您也觉得学点表演有用处！”
韩逸想到前不久的年度大戏，无言以对，只能无力地挥挥手。
“好吧，你们继续训练。”韩逸点点头。
军人在接到命令的时候应该是什么反应？卢邱丽深吸一口气，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韩逸同样立正，敬礼，干脆利落，然后淡定地说：“你敬礼动作不标准，继续训练之前，先对着镜子敬礼三百下。”
“……是，长官。”卢邱丽现在完全明白了，当年韩逸在学校搞军训的时候真是手下留情太多了！
铁棘舰队停靠在沧澜基地，这是中国在深空最远的基地，就在相对安全的公共星域与未知星域的边界处，所谓未知星域，并不是我们未曾探测的星域，而是这片广阔的区域没有国家或者哪个组织对此处负责，而是一种混乱、相对无序的状态，即使是倪克斯星域那样的乱地方，其实也是由各个财团把控的，而这里，则完全可以用危机四伏形容，在公共星域，起码明面上大家都要自觉遵守共同制定的《星际公约》，或者一些不成文的国际惯例，也能起到一定约束作用。而再往沧澜以外，那就是一片泥潭，到处都有战乱、走私、拉帮结伙的海盗，被流放或者逃跑的犯人，还有最重要的——扎兰德的大本营，或许就藏在这里。
“其实这里的无序，更可以说，是扎兰德放任他们无序。”白麟将审讯结果一一向韩逸汇报，“这里的地下势力盘根错节，不过都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掌控着，以前我们并不确定，现在从海拉那里可以得到答案，这个控制者就是扎兰德，他们用混乱当做盾牌，一旦在与我们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他们一定会开始着手约束，并且向其他大国发起进攻。”
韩逸看到白麟在地图上标示了不同颜色，那些是不同的势力控制区，不过其实暗地里，扎兰德随时都可以收回这些权力。
“我们是整个国际上反对扎兰德最强烈和坚决的国家，所以我们现在是扎兰德的首要目标。”白麟继续说，“像米帝国、鹰联邦这些，他们嘴上说抵制、反对，实际上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甚至……之前米帝国不是还暗地里和扎兰德联合过吗？”
“这就是政治，玩政治的人心都黑。”韩逸不屑地撇嘴，完全不顾一边参谋心里疯狂的吐槽，亲爱的舰队长大人，说得好像你完全不沾政治一样！
“扎兰德对我国的贸易、能源开采、甚至普通公民出行，都有很大危险，如果能将他们的大本营连根拔起，就算剩下一些余孽，几百年内他们都不会再出来碍事了，而几百年后又是什么样，我想起码我们会比现在还要强大。”
另一名审讯员走上来，补充道：“扎兰德的组织结构其实很简单，我们必须解决他们那个所谓的天父，不然他们是不会真的受到打击的。”
就跟过去的封建王朝一样，皇室不死天下怎么易主，这扎兰德的天父支持着整个组织的信仰，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但这个人的存在，却可以让无数狂热的信徒为之疯狂战斗，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看来都比不过天父的小脚趾甲重要。
“这老头也挺牛啊，万人迷都没他这么牛掰！”顾时年在一边插嘴，甩着小辫子，似乎颇有些不服气，“他以为他是玛丽苏小说女主角啊，人见人爱，一个老不死！”
“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头？”参谋不服插嘴。
顾时年翻翻白眼说：“扎兰德都闹腾半个世纪了，那天父不可能才冒出来吧？”
“不。”赵文斌忽然投影在顾时年身边，吓了他一跳，“天父或许只是像皇帝一样世袭下来的一个称谓，我们必须假设这个天父是一个家族，或者是老师带学生，不过这种世袭制度的权力传承，我认为家族继承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我们必须灭他满门。”韩逸最终总结。
一次例会，得出一个需要灭人家满门的结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人狂俱乐部。
“我觉得我忽然理解为什么古代很多暴君喜欢屠城。”在寝室里，韩逸把脸埋在软垫里，闷闷地对赵文斌说，“现在我觉得，别说杀那个天父全家，屠他全城我都觉得不解气。”
光线聚拢，赵文斌的身影坐在了韩逸对面。
“可你不会那么做，这是韩逸，和暴君的区别。”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韩逸嘀咕着，悄悄擦掉不小心曾在软垫上的口水，防止自己在男神面前破坏形象，却忘了赵文斌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他这点小动作在赵文斌看上去比显微镜看得还清楚。
韩逸，你早都没形象了！
好在赵文斌这回不打算拆穿，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韩逸，你这样做真的可以？总部的命令我看了，他们要你将卢邱丽送回，羁押到特别基地看管。”
“没什么，先拖着。”韩逸又把脸埋回去，“他们担心卢邱丽危险，担心她会不会真的成了扎兰德的同党，所以出于安全考虑要羁押她、研究她，这没什么不对。但我不想卢邱丽再回到一个实验室里，失去自由，整天被监控看管。”
赵文斌默默叹了口气。
“没有人应该遭受这种待遇。如果不是因为我，卢邱丽本该在松雅安安静静上学，当她的黄爆小说作者，毕业了也许去哪个酒吧唱歌，或者去当声乐老师，甚至参加个选秀节目当大明星，总之，不该是实验室，和冰冷的仪器……”
“好了韩逸，你说不让卢邱丽自责，你为什么总是在自责？那不是你的过错。”赵文斌低声说，“有些事没有什么对错，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只能想办法让未来变得更好，除非你能发明时空穿梭机。”
韩逸趴在垫子里，大概趴一会觉得憋得慌，抬起头把胳膊放在桌上，下巴尖卡着自己的手臂，眨着眼睛装可怜。
“你就算摇尾巴我也不会心软的。”赵文斌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韩逸遭到唾弃立马乖乖坐好，然后赵文斌接着问：“那你打算拿卢邱丽怎么办？”
“军功，如果她身上能有军功，一切都好说。我能借口前线吃紧没有多余人手护送而拒绝遣返卢邱丽，但我不能一直吃劲，我必须要让卢邱丽身上有值得老爷子们对她网开一面放下戒备的价值。”
“军功啊……”赵文斌沉思，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你有计划了？”
韩逸露出一个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表情来：“风信子已经在与海盗团接洽了，其中一个有点麻烦，他们和扎兰德的关系本身就不紧密，而且他们的老二流露出了和我们合作的意向，不过他们老大多疑，生怕我们是骗他们，要我们派人去接洽。”
“那就算你不去，也得是楼维安或者江奎胜吧？”
“不，我去。但是他们不允许我再带其他战士进内部，应该是害怕我们搞点绑票威胁什么的。”韩逸说。
赵文斌紧接着明白了：“可我们也需要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正好可以让卢邱丽假扮做你的秘书，她是独一无二的药物强化战士，从外观或者用常规仪器检查，都不会发现她其实是五级以上的战士！”
韩逸得意地比出一个大拇指，这还是梁思琦的表演课给他带来的灵感呢！
84.策·巧舌如簧
三天以后，韩逸坐在“野百合”海盗团二当家的私人府邸里东张西望，纠正，是韩逸正襟危坐，东张西望这个动作是由赵文斌完成的，不过赵文斌只有意识存在于韩逸身上的芯片里，所以他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做“东张西望”这个动作，完全不需要担心被主人发现是多么不礼貌。
海盗二当家亲自端着一壶茶走回来，丝毫不知道自己老家已经连钢筋有几根都被完全摸清了。
韩逸接过海盗泡的茶，道了声谢，然后微微笑了笑，海盗老二心领神会地让周围的侍从和属下统统出门去。
——门关上的第一时间，赵文斌黑进了这里的监控，终于可以安安全全说话了。
“我们的新兵训练基地，私下里我们也称为‘野百合’。”韩逸笑了笑，“还有，茶不错。”
海盗老二哈哈笑着坐到对面，两个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韩逸看着面前的海盗，总是忍不住想要笑，幸亏忍字当头一把刀，忍得多了耐力也会提高。
“也许我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不过我真的太好奇了，海盗有把身上的毛发全部剃光的传统吗？”韩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海盗是个豪爽的家伙，所以韩逸才干直接大胆地问出来，韩逸这么毫不迂回地发问并没有引起尴尬，反而让海盗对这个看似文弱秀气的家伙更多了点好感。
他摸摸光溜溜一根毛都没有的光头，毫不在意地说：“这个啊，是小的时候我住的那片难民营遭遇过空袭，这个是核辐射的后遗症，一根毛都长不出来哈哈哈！”
说完，他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逸：“你真是那个舰长？和我想象得差太远了，我还以为至少也得……”他比划了一下，“你看起来像个文员，你真的不是舰长秘书？”
韩逸无端被降职成了秘书，颇为无奈地耸耸肩，这样子看起来就像好学生偶尔一次忘写作业还被老师发现了一样，确实，韩逸穿了很久以前买的那身白风衣，当时看起来很骚气的款式，现在已经过时了，所以看起来有点像乖学生，只知道听话做作业，完全不会追赶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