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景道，“嗯，清醒了。”
严凯：……
超市大妈明明就保证说很甜。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到底去哪里了。
“都六点多了。”方乐景看了眼挂钟。
严凯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觉得已经彻底恢复正常，才算松了口气，“晚上想吃什么？”
“没胃口。”方乐景坐在沙发上，觉得全身都没力气。
“没胃口也要吃。”严凯建议，“不然去楼下？看着有家面店还不错。”
方乐景抱着靠垫装死。
严凯觉得他有点像小癞皮狗，于是没忍住笑出声。
方乐景窝在沙发里看他。
“不然帮你叫回家？”严凯退让一步。
方乐景迅速答应——实在是很不想出门啊！
楼下面店送餐很及时，方乐景虽说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在严凯的监督下吃完了一整碗面，觉得略撑。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严凯帮他把感冒药找好，“看会电视就早点休息。”
“嗯。”方乐景点头，“今天谢谢。”
“明天下午我要去美国，大概过一阵子才能回来。”严凯揉揉他的脑袋，“欠你的大餐和冰淇淋，等回来再慢慢还。”
餐厅灯光很温柔，连带着心也一起温柔起来。
送走严凯后，方乐景拿着感冒药趴在沙发上，觉得这一天过得……似乎还不错。
第二天，严凯果然就带着几个下属飞去美国开会，方乐景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周四的时候，方乐景特意请了半天假，去陪沈含一起试戏。地点选在张导暂住的酒店，方乐景是圈外人，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沈含做任何事都要带一堆人，所以也没跟着上楼，只在停车场让他加油，就点了杯咖啡坐在大厅等。
沈含带着杨希一起进到电梯，出门时刚好看到齐瑞带着他的助理和经纪人迎面走来，说说笑笑心情很好，显然已经先一步试完戏，并且应该还不错。
“这么巧。”齐瑞的经纪人威利先看到两人，于是主动打招呼——和杨希比起来，他显然要瘦小的多，表情也要丰富的多，笑起来几乎能看到槽牙。
“你们好。”沈含笑了笑，不失礼却也恰如其分保持了距离感，完全不像平时的小软包子，事实上他也的确不喜欢对方这伙人，总觉得有些阴测测。
“快进去吧，张导好像等会还有事。”威利看似好心提醒，至于是真好心还是想打乱沈含的思路，谁也说不准。杨希面瘫道谢，然后就带着沈含径直去了张导的房间。齐瑞挑眉进了电梯，脸上看不明是什么表情。
“不用紧张。”临进门前，杨希帮沈含整整衣服，“你一定能行。”
很老套的鼓励，不过看着他脸上难得的笑容，沈含还是觉得瞬间高兴起来，“嗯。”
杨希捏捏他的连带，伸手按下了门铃。
“含含来了。”屋里除了张导和编剧，还有一个络腮胡的中年人，是这部戏的副导演程乙，曾经和沈含有过一次合作。那时沈含还是新人，演技自然不堪入目，几乎每天都要被他骂。后来程乙去了国外进修，逐渐便没了消息，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被张导请来做副导。
两人相见，程乙笑呵呵打招呼，沈含却条件反射有点想去洗手间。
杨希轻轻拍了拍他后腰。
张贾导演之前从未和沈含接触过，只在银幕上见过他演出，这次要挑新戏演员，也就把他之前所有的作品都找出来过了一遍，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后期的收放自如，进步实在太明显，似乎天生就该入这一行。
“开始吧。”程乙把剧本递给他。
“不用。”沈含笑笑，“我脱稿。”
这几幕戏台词不算少，响起之前那个经常会在片场忘词的小男生，程乙眼底有些笑意，把剧本丢到一边，“加油。”
剧本上一共有两场戏，一场是刚开始被人欺凌的懦弱无助，另一场是为了保护妹妹时的凶悍。跨度很大也不算简单，演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情绪转换。张贾和程乙都清楚第一幕戏对他没难度，重点全在第二幕。
杨希站在窗帘的阴影中，这个位置刚好能让沈含感觉到，却又不会打扰到他的表演。这两幕戏沈含已经练了许多次，他自信不会有任何问题。果然，在试完戏后，张导站起来鼓了两下掌，“真的很不错。”
“谢谢张导。”沈含有些气喘，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激烈情绪中。
“和媒体猜测不一样，你的戏路很宽。”张导拍拍他的肩膀，慈祥打趣，“就是要再瘦一点才好。”
沈含有些尴尬，“嗯。”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会尽快回复。”张导道。
沈含点头，道过谢后和杨希一起往外走，临出门时张导又强调了一遍，“减肥。”
杨希轻笑，“好的，我会帮您监督他。”
进到电梯之后，杨希帮沈含披上外套，“外面有些吹风，不要着凉。”
“你觉得我表现好不好？”沈含问他。
“我觉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导演觉得好不好。”杨希帮他整整头发，“具体结果我说不上，不过张导要是觉得你不好，一定不会三番两次让你减肥。”
“谁说不重要。”沈含认真看他，“你觉得好不好很重要。”
杨希微微愣了愣。
沈含脸上写满期待。
杨希眼底带上一丝笑意，一字一句道，“你表现很好。”
沈含眼底顿时亮闪闪，就好像落满了星星。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就见方乐景正在翻杂志，面前摆着精致下午茶。
沈含默默咽口水。
杨希失笑，“允许你大吃一天，明天开始减肥。”
沈含小欢呼，一屁股坐在方乐景对面。
“怎么样？”方乐景问他。
“还不错。”沈含惊奇，“咦，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不是我点的，是服务生送的，她是你的粉丝。”方乐景把勺子递给他，“还说想找你签名。”
沈含顺着他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一群妹子正在看这边，于是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嘤！妹子纷纷泪光握拳，含含真是好萌好糯，软趴趴好想捏！比刚才的一脸冷酷齐瑞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沈含主动站起来，几个妹子立刻跑过来求合影。方乐景拿着相机义务帮忙，调镜头的时候，却刚好撞到刚出电梯的张贾和程乙。
第12章：传说中的黑社会在哪里！【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心！”在方乐景往后退的时候，沈含赶紧提醒。
“这位是你的助理？”程乙笑问。
“不是，是我的好朋友。”沈含回答。
“您好。”方乐景很有礼貌打招呼。
妹子们简直忍不住要揪衣摆，为什么连含含的朋友都这么好看这么帅嘤嘤嘤，我们一点都不羡慕！
“严总签下的新人？”张导也问。
“不是。”沈含笑嘻嘻，“乐乐是做财务的。”
张导眼底眼底滑过一丝惋惜。
“可惜了。”程乙打趣，“我打赌，张导一定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张导亲自递了张名片过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谢谢您。”方乐景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有一些暗囧——新闻里有太多报道，陪朋友面试结果自己误打误撞进入娱乐圈，他一点都不想成为这种主角。
“我们有事先走了。”所幸张导并没有多说什么，冲众人打完招呼后就出了酒店。沈含倒是毫不介意，反而无比期待看着方乐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是啊是啊！”妹子们眼睛亮闪闪，真的好美貌，快赶上诺诺了嘤。
杨希也在一边面无表情，“张导很少主动给新人名片，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所以这是开始组团刷自己？方乐景坚定无比，“不感兴趣！”
“真的吗？”沈含立刻露出路边小狗被抛弃的表情。
妹子简直想尖叫！大堂主管神马的最讨厌了，快点走开走开，我们要揉含含！
“拍照啦！”方乐景举起相机。
妹子们小声欢呼，迅速把沈含围在最中间，拍完还把杨先生强行拉了过去，因为面瘫神马的很酷又很帅！
杨希很不喜欢拍照，不过看沈含心情很好，也就配合没有拒绝，很有身为背景板的自觉性。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纸醉金迷的海鲜城，虽然只是三个人，不过由于菜式分量很少，所以看上去也摆了满满一大桌。抱着“今天吃完明天就要减肥”这种悲壮的心态，沈含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盘子里，简直连话都不想说，非常忙。
杨希全程负责帮他剥大虾夹螃蟹，掰开一个蟹足后，一半直接喂给沈含，另一半递给方乐景，简直标杆好保姆。
“谢谢。”方乐景道谢。
“不客气。”杨希看了眼沈含，“这次张导的剧本我看过，男二号一直就没有定下来。”
“嗯？”方乐景有些意外。
“看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管是外型还是气质都很合适。今天张导之所以会主动给你名片，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杨希道，“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含含一定会很高兴。”
沈含继续专心吃海胆，完全没注意旁边两人在说什么。
方乐景依旧摇头，“真的抱歉。”
“没关系。”杨希笑笑，也识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很想一顿顶三年，但吃货的胃也是胃，扫荡过一轮之后，沈含肚皮圆鼓鼓，觉得人生真是好舒爽。
杨希道，“好了，明天开始减肥。”
沈含立刻悲愤起来，“就不能等我消化一阵再说吗！”
杨希扬扬嘴角，“你的减肥计划跟其余明星比起来，根本就是过家家。”就算是能坚持完全套训练，中途也会用各种手段磨零食，经常会让自己哭笑不得。
“这次不一样。”沈含很严肃，“我会严格遵守教练的安排，一包薯片也不会吃。”
杨希闻言有些意外，方乐景则是迅速表示了一下怀疑，“真的？”
“如果一切顺利，按照之前的经验，下个月能开机了。”沈含捏了捏自己白嘟嘟的胳膊，略带怨念看着方乐景——这种世界皆瘦我独胖的感觉简直糟糕。
“这么确定是你？”杨希面瘫逗他。
“嗯。”沈含坚定点头，“我有预感，一定是我！”
而事实也证明沈含的预感的确准到人神共愤。仅仅是三天后，程乙就打电话给杨希，告诉他张导已经确定用沈含，开机发布会在下个月八号，并且再三强调，一！定！要！减！肥！
在接到这个消息后，方乐景自然免不了恭喜沈含，约好在拍完戏后，要再一起出去吃大餐！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沈含几乎每天都是魔鬼训练，除了原本定好的几个活动之外，基本连面也很少露，自然也不能隔三差五就来蹭零食打电动。方乐景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刷刷关于这部电影的新闻。和预料之中一样，张导确认将由沈含出演新片男主的消息刚一放出去，立刻就在娱乐圈掀起了一阵波澜。不过这次齐瑞的粉丝只是小闹腾了一番，就很快消停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影帝苏诺在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微博，亲自@沈含送祝福，苏诺的粉丝自然也因为自家偶像而坚定投向沈含阵营，刷#含含加油#的热门话题三天还没掉下去。齐瑞粉丝群面对如此规模浩大的碾压，当然不会傻到出面硬碰，只能在自家地盘关起门来酸，并且小心翼翼安慰齐瑞，表示明天会更好么么哒！
齐瑞一语不发关上电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生气也没用。”威利坐在沙发上，“不过没关系，最后到底谁演还说不定。”
齐瑞阴测测看了他一眼，闷不做声拉开啤酒罐。
开机发布会的前几天，沈含特意溜出来找方乐景。和一个月前比起来，他原本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已经瘦下去不少，下巴尖尖的，身上也瘦了挺多，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这位英雄。”见面之后，沈含泪流满面抱住他，“我真的好饿啊。”
方乐景没忍住笑出声。
沈含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义愤填膺细数健身教练、营养老师和杨希的种种罪状，显然已经憋了很久。
“是你自己说要魔鬼减肥。”方乐景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草莓牛奶没有了，换白水。”
沈含双目含泪，“拍完戏后，你一定要陪我吃两个月大餐。”
“好。”方乐景点头答应。
“昨天张导找我聊戏了，说到一半，还在遗憾没能说动你。”沈含咕嘟咕嘟喝水，“由于找不到合适的男二号，所以整个剧本都改过一次，把戏份分给了其他人。”
“……”方乐景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重要。
“你本来有机会演我弟弟的。”沈含怒掐他的脸——杨希经常这样掐自己，原来手感还不错。
“这位英雄。”方乐景把靠垫捂到他头上，“我就想当个算账的。”
沈含笑着躲开，两人在客厅很幼稚的打了一架，原本打算玩电动，结果被找上门的杨先生残忍打断，把人拎出了门。
“拍戏加油！”方乐景冲他握拳。
沈含美滋滋挥手，被杨希拎进了电梯。
三天后就是开机发布会，方乐景特意设了提醒想看网络直播，结果却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再延迟，打电话给杨希也没人接。直到两个小时之后，一条消息才在网上轰然炸开——沈含在早上出发前往会场的路上，不慎出了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救治。片刻之后张贾导演也亲自发声，跟媒体确认了这件事。
方乐景被吓得够呛，杨希和沈含的电话都打不通，医院门口早就被闻讯而来的媒体和粉丝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实在没有办法，方乐景只好试着给白翼打了个电话——这是严凯临走之前给他的特权，有事尽管找白总。
“乐乐。”白翼很快就接起电话，并且在他开口之前就猜出目的，“为了沈含？”
“嗯，我在医院门口。”方乐景现在只想见到杨希，好确定沈含到底怎么样了。
挂完电话后，白翼找人去了医院侧门，把方乐景接了进来。
“含含情况怎么样？”方乐景一到就着急问。
“刚刚醒过来。”杨希打开病房门，“头部受了伤，所以不能聊太久。”
“嗯。”方乐景进到病房，就见沈含脑袋被包成小粽子，脸上有些擦伤，手上扎着吊瓶，左腿也被吊着。见到他之后微微张了张嘴，小小声打招呼。
方乐景蹲在床边，轻轻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觉得心里有些酸。
沈含笑笑，“我没事。”
“嗯，你一定会没事。”方乐景捏捏他的指尖，“等养好伤后，我们要把所有好吃的店都吃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