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
“……严总。”沉默许久之后,还是方乐景先开口,并且在心里嗷嗷抗议,你没事干不要到处乱跑啊,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九楼!
“来加班?”严凯问。
方乐景点头,“嗯。”在之前被保安叉出去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面撞到。
见他明显有些拘束,再想想之前的几次乌龙,严凯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友好一些,于是问,“有没有吃饭?我让秘书帮你叫餐。”
“不用了,谢谢。”方乐景赶紧拒绝,“我已经弄完了,自己去对街吃碗面就好。”
严凯很爽快,“我请你。”
方乐景后背发麻,这就不用了吧,我们又不是很熟!
但严凯显然没打算改变主意,伸手按下电梯,“收拾好东西后,来九楼找我。”
方乐景无语凝噎,真的要这样吗,一定会消化不良。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加班。
严凯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原以为方乐景很快就能到,谁知一等就是半小时,出门就被保安告知电梯故障,工程部正在抢修。
严凯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里面有人吗?”
“有,貌似是个财务部的实习生。”保安回答。
严凯哭笑不得,只得走楼梯下去看究竟。
还能不能更倒霉一点啊……
方乐景蹲在电梯里,十分悲悲切切。
又过了半个小时,电梯门终于被顺利打开,看着男生蔫头蔫脑的样子,严凯很没同情心的想笑,索性直接带着人下到停车场,“走吧,不吃面了。”
“那吃什么?”方乐景问。
严凯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路开到城郊一家私房菜馆,“就当是给你压惊。”
但事实证明压惊不是你想压,想压就能压。私房菜馆大门紧锁,周围一圈大妈正在聊天嗑瓜子,说是老板和小姨子私奔了。
方乐景几乎要落泪,很想将他的生辰抄下来,以后撞到一样的好绕道走。从相遇到现在,居然就没有一件事能顺顺利利,到底上辈子要做过些什么,才能换来这种造孽的八字啊!
简直不容易。
严凯道,“我们换一家吃。”
方乐景发自内心建议,“不用麻烦了,还是回城吃碗面吧。”
严凯坚持,“就在附近。”
方乐景问,“附近是多远?”
严凯道,“走路十分钟。”
貌似听上去也还是能接受,于是方乐景爽快点头。
两人沿着小路往里走,道路逐渐泥泞,方乐景内心充满疑惑,“是什么饭店,怎么会开在这种地方。”
严凯默不作声。
方乐景只好跟着走,并且打算回去就申请个新马甲,叫我的老板是奇葩。
一个十分钟,两个十分钟,半小时过去后,四周愈发荒凉,方乐景终于忍不住开口,“还要多远?”
严凯面无表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边黑云压境,山道上安安静静,方乐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种恐怖片的节奏,不会是想把自己给卖了吧?!
感受到身边忐忑不安的目光,严凯终于停下脚步。
方乐景心里警铃大作,开始用余光瞟防身武器。
严凯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折返语气淡淡,“回去吧。”
卧槽,方乐景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咆哮,你到底想干嘛!
严凯完全不理他。
方乐景只好跟上,并且很想撞墙。
山里小路众多,严凯一脚踩开路上的枯枝,自顾自往前走。
方乐景在后面提醒,“我们不是从这里上来的。”
严凯身形顿了顿。
方乐景道,“旁边那条。”
严凯冷静换了个方向。
方乐景无语凝噎,明明就是找不到路,还要装出一副英俊又冷酷的样子给谁看。这样都敢带着自己进山,到底还有没有一丝身为路痴的自觉性。
两人一路无话,都想着快点出山,偏偏半路还下起了雨,等回到车里已经差不多被浇成落汤鸡,方乐景一边抽纸巾擦脸,一边默默系好安全带,识趣半个字都没问——身边的气压简直低爆了!
严凯面色铁青发动车子,心情十分暴躁,很想把那个和小姨子私奔的混蛋拎出来揍一顿!由于这里环境不错,所以他和白翼一行人经常过来吃饭,偶尔订不到位置就会去靠近山谷的另一家,当然,每次负责带路的那个人都不是他,所以这次就……悲剧了。
草丛里蚊子众多,方乐景被咬出满身包,一路都在挠挠,等到回城之后,胳膊和脸上都已经红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滑稽。
严凯盯着他看。
方乐景:……
许久之后。
严凯,“噗。”
方乐景悲愤,有你这样做老板的吗,还有没有最基本的责任心了!
严凯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还是因为下午那场莫名其妙的迷路之旅,又或者是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总之就是……心情很好。
方乐景只好囧囧有神,坐在旁边看他笑。
“你家在哪里?”笑够之后,严凯总算是良心发现。
“您不用送我回去了。”方乐景迅速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好。”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严凯帮他打开车门,“下次再补你一顿饭。”
方乐景闻言几乎落泪。
这种神一般的八字,真的还有必要再见面吗。
鬼知道下次又会发生什么啊……
第5章:真的不能想办法改改运吗!【心好累!】
虽然很想让严凯彻底忘记这茬,但事实证明总裁还是很言出必行的。在接下来的某个周五,方乐景内部QQ上收到一条消息——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由于公司经常会内部聚餐,所以方乐景也没多想,顺手回复了一个“好”过去,然后又问——吃饭地点在哪里?
一分钟后,对方回复——溪畔。
听着貌似有些蛋蛋耳熟啊。方乐景挠挠鼻子,刚在想是不是之前去吃过,脑海里却猛然闪过一家店——溪!畔!上次在山里没找到的那家?!
再一看发信人,方乐景彻底晕菜了。
严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十点半直接打车到景泰苑,然后打电话给我。
方乐景有气无力趴在桌上,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手机嗡嗡震,接起来是沈含充满期待的声音,“你明天有没有事?”
方乐景长吁短叹,“有。”
“不能推掉吗?”沈含立刻悲愤起来,“我刚买到最新的游戏碟,而且好不容易才请到假。”自从被捡回家一次后,两人已经顺理成章发展成了革命盟友,经常一有空就纸醉金迷吃零食刷游戏,简直不能更舒爽,这也是沈含在苦逼减肥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方乐景沉痛无比,“这个真不能。”
沈含不甘不愿挂断电话,气哭!
杨希靠在一边,抱着胳膊看他。
沈含,“哼!”
杨希道,“明天没地方去了?”
沈含握拳,“我是不会去健身的,明天是假期!”
杨希往外走,“我家也有游戏机。”
“那又怎么样!”沈含不为所动,“我家也有!”
杨希身形晃了晃。
沈含还在生气,“一定是哪个大胸狐狸精勾引走了乐乐!”简直可恶。
罪魁祸首打了个喷嚏,随手抽出一张纸巾。
白翼端着一杯冰咖啡进来,“感冒了?”
严凯摇头,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怎么还在公司,之前不是说要去开会。”
“马上就走。”白翼道,“明天自己家里做菜,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不用了,明天约了人。”严凯道。
白翼眼神立刻意味深长,“有情况?”
严凯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白翼刨根问底,“你——”
“去开会。”严凯打断他,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翼只好识趣闭嘴。
这种事难道不是很正常,到底有什么好躲避的。
简直想不通。
这个晚上,严凯和方乐景在同一个时间段打开电脑,干了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查地图。
出于对严凯认路能力的极度不信任,方乐景不仅手抄了路线,还在手机上下载了电子导视,甚至特意存了饭店电话,以保证不会再次惨烈走丢。直到确定已经万事妥当,才抱着一本书趴回床上。
被总裁单独请吃饭,这种殊荣我也并不是很想拥有啊……
想一想就要头疼。
第二天早上九点,闹钟准时响起,方乐景抱着被子在床上蹭了蹭,顶着一头乱毛坐起来。大周末的不能睡懒觉,简直惨!
在约定的时间抵达景泰苑,方乐景深吸一口气,打电话给严凯,结果没人接。
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再再打一次,依旧没人接!
方乐景皱眉,又一次按下重播键——哪有这样请人吃饭的,还敢不敢再没诚意一点。
这次电话在嘟了几声之后,终于被接通,严凯嗓音慵懒沙哑,“哪位?”
居然还好意思问!听对方声音明显是刚刚被吵醒,方乐景狠狠握拳,这种毫无责任心的人简直糟糕透顶!
严凯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痛欲裂。
“严总。”方乐景一字一句,“我在您楼下。”声音倒是很淡定,不过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种淡定明显是生气的表现。
严凯坐起来皱眉想了几秒,总算是记起来昨天说过的话,于是掀开被子想下床,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严总?”见他半天不说话,方乐景只好又叫了一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抱歉,我好像有些发烧。”严凯坐在床边。
方乐景:……
他这下是真的相信两人八字不合了!
“你在楼下?”严凯问。
“嗯。”方乐景很识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严凯道,“能帮我买一盒药送上楼吗?”
方乐景表情一僵,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A-13栋。”严凯说完就挂了电话,十分邪魅狂狷,完全不顾下属正在风中凌乱!
方乐景只好把拦下来的的士又放走,苦逼进了街对面的药房,拎着一小口袋药进了小区。
“乐乐!”沈含还在哭着打电话,“真的不能抛弃狐狸精吗?”
方乐景手一抖,按响了圆鼓鼓的银色门铃。
五分钟后,屋门才被打开,严凯穿着睡衣乱着头发,脸色很难看。
方乐景原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想着送完药赶紧走,这阵却被吓了一跳,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有没有温度计?”
严凯摇头。
“小区诊所在哪里?”方乐景问。
严凯想了想,“不知道。”
方乐景哭笑不得,这真的是你家吗。
“谢谢。”严凯嘴唇有些苍白干裂,“多少钱,我付给你。”
“这样不行,我去看看小区里有没有医生。”方乐景扶着他坐在沙发上,“马上就回来。”
“不用了。”严凯摇头,“我吃点药就好。”
不过方乐景显然没打算听他的,也不敢听他的,从桌上抓起钥匙就往外跑——看上去貌似有些严重啊,千万不能烧成痴呆!
严凯全身酸痛,在沙发上又昏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躺进了绵软的云朵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总算恢复了一些清醒,严凯皱眉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踩着拖鞋想去倒杯水,却听到楼下似乎有些细碎声响。
方乐景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正在远程陪沈含斗地主。
严凯走下楼。
方乐景耳朵里塞着耳机,再加上还开着电视,因此并没有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还在专心致志给沈含截图作弊!
“谢谢你。”严凯走上前,想要蹲在他身边。
“啊!”方乐景意料之中被吓了一跳,瞬间从地毯上弹了起来。
好巧不巧,严凯偏偏正在往过凑,于是两人惨烈撞到了一起。
严凯痛苦捂住下巴,眉毛紧紧拧到一起。
其实方乐景也被撞得够呛,但脑袋总是比下巴要坚强一点的,于是他赶紧扶住严凯,“您没事吧?”
严凯摇摇头,抽出纸巾捂住嘴。
看着上面的斑斑血迹,方乐景头晕目眩,脑海里迅速闪过“咬舌自尽”四个血红大字。
严凯自己倒了杯冰水漱口。
“严总……”方乐景站在洗手间门口,手乖乖垂下来,一脸认错的乖巧表情。
“是我的错。”严凯把杯子放回去,又洗了把脸,扭头道,“今天谢谢你。”
方乐景用壮士折腕的表情看他。
严凯抽出一张纸,再次淡定捂住嘴——血貌似一时半会止不住。
方乐景道,“我再去请一趟医生?”
严凯摇头,“咬破嘴唇而已,过阵子就好了。”
纸巾再次被鲜血染红,方乐景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严凯倒是不以为意,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用一种非常酷炫的姿势捂着嘴。
门铃叮咚作响,打开后是比萨宅急送,严凯问,“你叫的?”
“嗯。”午饭就没有吃,方乐景已经有些饿晕。
同理可推,连早饭都没吃的严凯只会比他更晕。
虽然还没有打开包装,但牛肉加上乳酪的烘烤香味已经飘满客厅,方乐景道,“这是超级辣味。”所以不管是重感冒患者还是口腔受伤患者,都不能吃!
严凯淡定收回目光,又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捂住嘴。
小区医生临走时说过,严凯大概要七八点才会醒来,所以方乐景只叫了自己的晚饭,这当口不管是一个人吃还是拎着披萨告辞都很奇怪,所以他只好道,“不然我给你煮碗粥?”
严凯道,“还是下碗面吧。”
方乐景囧囧有神,你还能不能再自觉一点,怎么连客气一下都没有。
严凯补充,“西红柿鸡蛋面。”
方乐景:……
冰箱里干干净净,可以当镜子照。
严凯捂着嘴站在厨房门口。
方乐景认命出门买菜。
严凯站在窗口看他,不自觉就有些……想笑。
所幸西红柿鸡蛋面的原材料四处都是,一个小时候,方乐景在客厅吃凉掉的披萨,严凯坐在他对面,一口气吃掉了半锅面。
放下筷子后,两人同时打了个饱嗝。
严凯再次道谢,“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方乐景把垃圾整理好,准备出门的时候顺便丢掉。
严凯道,“我们下周再出去吃饭吧。”
方乐景手下一僵,迅速道,“我觉得还是不用了。”
但是严凯却很坚持。
方乐景很想眼含热泪握住他的手,壮士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一见面就没好事?
严凯问,“你要不要早点回去?”
然后窗外就响起了一阵惊雷,似乎连天幕也要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