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视角盲点——湖蓝阁

作者:湖蓝阁  录入:07-05

周炜不再问什么,他似乎对你的回答了然于心。

“我能进来吧。”他问。

你还是没说话,和之前一样你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你同意,周炜将手上的袋子搁到一旁的柜子上,随即撩起袖子向你走来。

“一起吧,总不能像杂货铺这样摊着吧。”周炜说罢扶起地上的椅子,又将椅子摆到桌边。他专挑大件的捡,大概在他看来,大件的比较好找位置放。

期间,你一声不吭地整理着东西,偶尔看看周炜,但他比你更沉默,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有些想问他突然来找你什么的,但直到将客厅整理完了,你都没有说话。

被胖子砸坏的东西挺多的,但绝大多数都是玻璃制品,对这些你倒是不甚在意,全部小心翼翼地装进垃圾袋后放到了门边。回头正好看到搁在柜子上的袋子,记得这是周炜带过来的吧。

你有些好奇,但碍于主人并没有同意,你也就没往里面瞄。

周炜看到你停下脚步,顺着视线也看到了自己带来的袋子。他像是知道你的想法似的,手扶着眼镜说道:“这是我带来借你的东西。”

“借我?”你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嗯,你不是生病在家休息吗?所以我把这些书找出来了,就是那几本科幻小说,我们上次说起的时候你好像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好像有点印象。啊,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上周末的事情,你却觉得好像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想起那些事情,你忽得扯起嘴角,落寞地笑了下。

“我可以拿出来看一下吗?”你偏头问周炜。

“本来就是拿来借你的。”周炜说着,跟着走到你身边。

袋子里一共放着六本书,书名都是《不死人》,区别在于书名后面拖着的小尾巴,从1-6很好的将六本书区分开来了,当然封面也不尽相同。

《不死人1》的封面更趋近于儿童画,看着总让人有种低龄化的感觉。至于里面的内容,你还记得上次韩珞尧跟周炜的讨论,的确也是给小孩子看的,内容无外乎一个孩子和普通人不同,至于怎么不同你没看所以不清楚,总之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致力于帮助大家最终成为了英雄。

之后的几本你就完全不了解了,单看封面也是一本比一本成熟,一本比一本现实,到了最后两本,光是封面就透着一股沉重而又压抑的气息。

你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赶紧放下最后两本,改拿起《不死人1》翻看起来。

前面的是简言,大概是作者的一些话之类的,是说这本书从从业开始构思,花了一年的功夫和搭档一起写出来的。

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周炜:“两个人一起写的?”

周炜点头然后相当公式化地回道:“据说两人出书的那一年就结婚了,所以笔名叫做史迪威夫妇,其实是一对中国夫妻。”

你“哦”了声,刚准备继续往下翻去,想到周炜的回答……不,应该是你才想到周炜这个人。就是说啊,客人来了你竟然就让客人站着,甚至别人刚还帮你整理客厅来着。

你觉得你就如韩珞尧说得那样,待客什么的实在有欠妥当,于是赶紧推着周炜坐到椅子上,又从冰箱里拿出饮料招呼他。

等做完了这些,你才捧着书坐到周炜对面。不过你并没有翻开书,而是将六本书整整齐齐地摞在桌子上,你看看书,又看看周炜,沉默过后你意识到你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得找点话题,不然就两个人干坐着就算周炜不觉得无聊,你也觉得尴尬不是吗?

你想了想,于是就着眼前的六本书问道:“你全看过了,这几本?”

周炜的回答就和他此刻的表情一样,没什么太多感情混杂在里面,他就这么平淡地回答道:“是啊。”

面对这样的回答,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度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周炜倒是没什么不自在,只是见你迟迟不说话,索性主动开口说道:“很早就看完了。我爸是个科幻小说迷,虽然他对这套书的评价不怎么样,但还是买回来好好地放在书架上,我小六的时候一口气看完了这六本书。”

“小六?”你咋舌,随即收回视线,将之定格在面前的六本书上。不能算薄的六本书叠在一起还是有一定厚度的,六本一口气看完,这是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啊。

你突然有些佩服周炜这个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做出这种事的周炜才是你认识的周炜。

“你还记得?”你随口一问。

“绝大部分吧,尤其是后面几本的结局。”周炜的语气有些淡然。

“结局怎么了?”你又是随口一问。

“禁止剧透。”周炜颇为神秘地把你的问题挡了回去。

你突然有些无语的望着他,不就是结局吗,至于搞得这么悬乎?

38.遗落在院子里的伞

周炜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不忘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你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你根本没有生病,请假也只是单纯不想去学校罢了,他这么问你,一时间反倒让你有些别扭。

看你这副样子,周炜顿时一脸“我了解”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时候也想要这样一个人静静,一直这么大压力的学习考试的确挺难熬的,我懂,我会等你回来学校的。”

最后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你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久才记得把门关上。回头,挂在墙上的钟都显示八点多了。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你有些讶异地挠挠头,收好了六本《不死人》才进了厨房找吃的。

当天你没有去看这六本书,而是放在床头光看着书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你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朦朦胧胧的下床接起电话,竟是班主任打过来的。

那会儿你也是刚醒来,喉咙沙哑的就跟得了重感冒似的,郭槐一听还以为你的病还没好,吓得就要往你家跑了。你紧张的心脏都快吊到嗓子眼了,赶紧对他撒了个谎,说你今天要去医院复诊什么的,好歹让他打消了来探望的念头。

挂了电话,你又像是全身骨头散架似地爬回床上,趴了一会儿,猛地想起还在医院里的孟婵婵。

说来也是,那天你明明决定第二天去看望孟婵婵的,结果因为发生了海长蓝的事情,你竟然一直躲在家里连大门都没出过。

果然还是得去看看孟婵婵才行,先不说你们是同学也算半个朋友,更甚至她还救了你一命,你却对人家不闻不问这么多天,若她恢复意识一定觉得你是个很无耻又无情的人吧。

其实连你自己都这么觉得,不然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把海长蓝杀了呢?即便你觉得那个人不是你,但事实上就是你杀了他还把他的尸体丢进了下水道。

你不会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但让现在的你去自首什么的,你却又瞬间怯弱了。

不是害怕坐牢,也不是害怕死刑,而是其他方面的……或者说你有些担心被当成异类然后送往实验室什么的,另外你也觉得你还有事未做,在没有完成那件事情之前,死对你来说可能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是什么事情呢?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存在于潜意识里,才会促使你如此坚持地要活下去。

如果完成了那件事情,死什么的好像也无所谓了,又或者……你从来没想要活下去,至少在没遇到韩珞尧之前,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你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回想昨天韩珞尧离开之前的事情,突然有些担心他不再来找你怎么办?

昨天是你赶他走的,尽管韩珞尧并不是一个会意气用事,同样也不是个会将这种小事放心上的人,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他生你的气,然后不来找你。

因为这个想法,你换衣服的手都停了下来。直到腹部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凉气,你才恍然回过神来,衣服下摆都还没拉好呢。

总之,暂且压下名为“韩珞尧”的担忧,你还是出了门。

久未出门,好像连空气都新鲜了不少,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清爽的空气净化了。

你心情总算开明了不少,又去了超市买了慰问品,这才向着医院出发。

去的时候你故意避开那条遭到夜袭的路,宁可多走一点也不愿触景伤情。

到了医院,问了护士。起初护士似乎不愿告诉你,大概是被孟婵婵的父母拜托了,一看到有同年龄的男生来探病反射性地就说没这个病人。

当时你也懵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仔细反问了几个问题,才发现那护士慌慌张张的,一副谎言被拆穿后的尴尬模样。最后在你拜托下,那护士总算告诉你孟婵婵的病房号,甚至还主动带你过去。

孟婵婵的病房在走道的最后一间,应他们父母的要求所以选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过去的时候,那护士还有些迟疑,你以为她是不愿意你去看望孟婵婵,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想错方向了。

护士说刚有个人也来看望孟婵婵,年龄和你差不多的样子,个子也高高的。

你有些好奇,但扫了眼走在前面的小护士,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这个答案你很快就知道了,就在你走进最后一间病房,看到坐在病床边上的人,你脑袋顿时像被锤子锤了,有点儿晕眩。

坐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之前还在担忧着他还会不会来找你的韩珞尧。

他和孟婵婵似乎聊得挺开心的,看你出现在病房门口也是一脸愕然。

你却反射性地在看到他后想要逃开,而事实上你也这么做了,转身,飞快地跑向走道的另一边。身后似乎传来孟婵婵的喊声,又好像没有,但身后确是有韩珞尧的叫唤以及和你一样急促的脚步声。

最后在你快要转出骨伤科大门之际,韩珞尧猛然拉扯住了你的手臂。

“舜裕。”他叫了你一声,然后开始不住地大口喘气。

“为什么要逃?”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

“没有。”你别开头,有些别扭地又申明了一遍:“我没有逃。”

“喂,看我的样子,你还敢说你没逃?你不逃我怎么会追得这么累啊。”韩珞尧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了,说完了继续吸气吐气。

你就这么局促地站着,既没看他,甚至也没那正脸面向他。

“对了,昨天你流血了吧,我看看你的脸怎么样了?”韩珞尧抬手来掰你的脸,你有意不让他看,但最终却仍抵不过他的强硬。他的手摸着你的脸上,正是你昨天受伤的地方,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你的心脏都跳得更猛烈了。

他昨天没看到吧?没看到为什么正好摸在这个地方?你心中充满了疑问,同时也充斥着不安,你担心他昨天其实看到了,又担心他看到却故意不说,更怕他看到了然后跟你挑明,那时候你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呢?

想到这里,你下意识地挥开了他的手,并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没什么,只是划破了皮而已。”

“划破了皮?那你昨天干嘛那么紧张啊。”韩珞尧不满地瞪你了一眼,接着更仔细地盯着你的脸,“没有啊,脸上依旧完好无损。”

“所以说只是小伤,很小很小,一会儿就好了。”你急忙回道。

韩珞尧意外地不再说话,他看着你,眼神却像是透过你看着什么的样子。你突然有些心虚,左右游移着视线,心里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半响,韩珞尧说道:“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会等你,直到你想说的那天我都会一直等你。”

他说的认真,你最后对上他的视线,仅仅一秒,他却移开了。但仅是那一秒,你却看到了他清澈的眼眸中的坚持以及毫无依据的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你动摇了。

你想直接跟他说你的特殊体质,但不知为何你脑中却忽然蹦出了一句话,一句只有在梦中才听到过的话。

那个你说:“……卡尔最后才会自杀的。”

卡尔?是谁?你不知道,但你却清楚因为这句话,你已经不想跟他说你的秘密了。

后来,你就跟着韩珞尧又回到了孟婵婵所在的病房。

之前带你过去的小护士还待在里面,看到你们又回来了还奇怪地瞥了你们两眼才离开。

你就这么杵在门口,好久都没有行动。最后还是韩珞尧在你身后推了你一把,才让你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孟婵婵的脸还有些惨白,但看到你站到床边,脸上还是漾出了淡淡的笑。你看着,却只觉得无比刺眼,是你害得她受这般苦,为什么还要对你笑呢?

你低垂着头,眼角余光不自觉扫过打着石膏的腿,最后落到正挂着点滴的左手上。

“你好点了吗?”犹豫了好久,你也只能说出这么平淡无奇的问候。

“好多了,医生也说恢复的很好,没什么后遗症。”孟婵婵的回答比起你说话爽快多了,尽管声音还有些虚浮,却不影响她的语速。

见你不说话了,她腼腆地轻笑了下,接着说道:“对了,我上次还有句话没对你说。”

你看着她,心情莫名有些紧张,结果她却说了完全出乎你意料的话——

“上次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关于你阿姨的事情没有帮上忙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还有……那把你借我的伞如果你没有捡起来的话,我想或许还在你家那个院子里也说不定。”

39.主角的名字叫卡尔

最后你和韩珞尧是被之前那小护士赶出去的,据说孟婵婵的父母已经坐着电梯上来了。那小护士为了提前一步赶上来通知你们,

在楼下看到他们的时候一口气冲上六楼,赶在电梯抵达之前把你们从病房拉走。

不得不说医院的电梯有点不给力,但也好在电梯速度够慢,病人家属来往又多,直到你们快步走到楼梯口,旁边的电梯才“叮”一下缓缓打开门。不过等孟婵婵的父母从电梯里走出来,你们两个早下楼去了。

出了医院,韩珞尧一如既往地要送你回去。

对于他这种可以看做是过度保护的行为,你原先是要拒绝,但拗不过他的坚持,最后还是有些别扭地走在他身边。

走到一半,察觉到周遭异样视线的你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今天是周五吧,早上班主任还打过电话给你,怎么想今天学校都不可能放假,那你身边的人怎么有空和你走在一块?

你问他,然而他的回答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不想去上学。——这理由的确是简单明了。

不过对于他会去看孟婵婵这件事,你还是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两个不熟吧,就算你掰着手指算也只有两三面之缘,可是今天韩珞尧却独自去看望孟婵婵,若不是你凑巧碰到,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事后韩珞尧会不会告诉你他去找过孟婵婵,但你却想要知道他去找孟婵婵的原因,一定不会只是单纯看望一下什么的。

你想问,但你犹豫了大半条路,却始终没有开口。

韩珞尧也没有说话,直到快要抵达公寓楼,他才忽得打破长时间的沉默开口说道:“你这几年有没有回去过原先的家?”

没料到韩珞尧一开口竟然是问这个,你愣住了,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他,好久才摇着头回道:“没有……有吧,但只有那么一次,去拿了点东西,之后就没了。”

听了你的回答,韩珞尧又走了几步,接着便停了下来。

看到他站定不动,你跟着停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你没有想要回去看看?”韩珞尧盯着你,似乎是不愿错过你的表情。

你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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