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凯安:“……有,你穿秋裤了吗?”
20、鉴定
没过几天,莫凯安就搬出了言益寒的家。言益寒的意思他懂了,但言益寒为什么说出那种话,莫凯安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问题。现在最能折腾的就是莫家了,虽然莫家的人再也没有找上他,但莫凯安知道不算完。
上一世他没有见过莫家,甚至听都不曾听过。这一世却突然冒出来,问言益寒又问不出所以然来,还不如等等看他还想做什么。
莫凯安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言益寒帮他把东西都搬过去,言益寒像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一样,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走了。莫凯安露出一个苦笑,自己费力收拾着屋子。
要说言益寒不关心他了,当然是不可能的。莫凯安自己已经小有存款,但这一次搬出来,言益寒又留给他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莫凯安想反正以后事情结束了,还是要搬回去的,就没有推辞。而且他不收,说不定言益寒会更加不好受。
刚搬过来两天还算清净,从第三天开始,就有人上门了。
第一个竟然是酒鬼!
莫凯安算不准酒鬼到底在想什么,说他是莫家的人,又不太像。是的话,那天那事情都挑明了,连莫家的打算也说出来,这让莫凯安很是疑惑。
酒鬼也没有说别的,又问他还想不想知道他生父是谁。莫凯安不想理他,他最开始慌了一下,后来见酒鬼遮遮掩掩,并不想说是言益寒的父亲,就起了疑心。何况再过两天,DNA鉴定就出来了,只要证明他跟言益寒没有血缘关系就够了,至于那个行事荒唐的父亲,管他是谁!
酒鬼见莫凯安言语冷淡,只好灰溜溜走了。
他的算盘很精,本来想用这件事换点好处。钱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他那个送养的不争气的儿子,自从贝义虎载了以后,他那儿子越发不长进,自己跟着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成天瞎混。而且知道了他才是他的父亲以后,没钱就来找他要。说什么要是没钱替别人养什么儿子,可见还是有钱。混账话越说越不堪入耳,酒鬼自己诨了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却被这个儿子气得不轻。
眼看着他在莫凯安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随即眼珠子咕噜一转,打算去找莫先生。
之前莫先生拉拢过他,许他些好处,要他办些事情。他却贪心想在莫凯安身上再捞一笔。
等见到莫先生,酒鬼是这样回话的:“我已经按照安排把该讲的话都讲给他听了,小安现在也搬出来住,看来跟那个警察发生些不愉快,我也看过他了,他还不搭理人,应该有些伤心。”
莫先生笑了笑,把一个信封推给他。
酒鬼还想恭维两句,莫先生却示意送客。
反正拿了好处,酒鬼也就乐滋滋出了门。还不等他到家,就看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堵在门口。酒鬼一愣,下意识捂住了口袋,问:“你来干什么?”
“我老子家我还不能来了?”那孩子比莫凯安还小一点,却满脸戾气。“钱拿来!”
酒鬼哪里情愿?为了这个儿子,他贴了多少进去,偏偏人家还不领情。而且酒鬼也知道他拿上钱还是胡混,就不太舍得给他钱了。
“我哪有钱?你昨天晚上还问我拿了几百块,才一晚就没了?”
酒鬼无酒不欢,但最近为了这个儿子,已经没怎么喝了。
“几百块能干个屁事!连请别人吃个饭都请不起!”那孩子说着朝酒鬼走进两步,伸手就去抓他口袋,“还藏什么我都看见了,当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酒鬼竟没有挣开他,两个人推推搡搡,酒鬼狠狠摔在地上,磕着墙角,顿时头晕眼花,什么也看不清。而那孩子径直掏了他的口袋,摸出装钱的信封,掂了掂重量,似乎很满意。接着看也不看酒鬼一眼,扬长而去。
等酒鬼缓过劲儿,摸了一把脑后勺,竟然一手血。
想当年他打莫凯安的时候何曾心软,如今才惊觉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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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莫先生正在听人回话。那人讲到李富贵的儿子听说老子刚进账了一笔钱,顿时骂骂咧咧就找酒鬼去了。
莫先生点点头,很满意。“事办的不错。”
“那是!”此人骄傲脸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骗先生不说,还想再从小少爷那里敲诈。不说这个,虽然他养了几年小少爷,但平常人家谁舍得虐待孩子?也是小少爷倒霉,碰上这么个人,偏偏咱家现在才知道小少爷的存在。”
莫先生哭笑不得,他这个属下,平常就喜欢看点网络小说,还是小女生爱看的宫斗宅斗一类,连说话都听着怪怪的了。
“是啊,要不是查到言家,根本想不到白萍会把孩子交给那么不靠谱的赖皮货。”当初莫白萍回家,说生了个孩子,但留给孩儿他爹了,莫家压根没打算找回他。这一次莫先生的生意有点问题,就查了查相关人员,哪知莫凯安竟就被言家的人收养了。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回莫凯安,还没做好打算,就遇上莫白萍空难,连着丈夫孩子都没了。
莫先生这才下定决心。可惜这孩子聪明虽然聪明,却是太黏着言益寒。这样不好。
“小安那儿,你还是找人看着。”莫先生想了想,又交代了几句。反正莫凯安都从言益寒家里搬出来了,再等几天,说不定就肯听话回莫家了。
“是。”那名属下领了命,走了。
莫先生又想到言益寒,不由好笑,这人也有点意思,本来以为多精明的一个人,结果就因为找他聊了一回,就把莫凯安赶出去了。小孩子还不知道多伤心呢,等过几天,他越发觉得孤独的时候,自己再去关怀一下,就不信他态度还那么强硬。
又过了两天,派去看莫凯安的人回来报告说莫凯安今天会去拿DNA的检验报告。
莫先生嘴角一笑,心想好戏得有人看才行。于是拿了手机给言益寒拨了电话,约他在上次那家咖啡厅见面。言益寒在对面迟疑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莫先生轻松挂了电话,反正言益寒如果不答应,他也会找别的理由,让他过来的,大不了就说莫凯安在,不信他不来。当然,莫凯安是必须要在场的。
那个时候莫凯安刚拿着检测报告出门,耳边还残留着医生的话:“你们的线粒体DNA遗传基因完全相同,这说明你们是来自同一亲,我们又比对了你们的常染色体,经鉴定你们属亲兄弟。”
“亲兄弟……”莫凯安苦笑着念叨了一句,恰在这个时候接到律师先生的电话。自从那天谈崩了以后,律师也没有再找过他,反正这事儿急的又不是他,他就没理会。
律师先生说的还是遗嘱的事儿,还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多问了,莫凯安大可签了名字就走。
莫凯安想了想,答应见一面,双方约好在咖啡厅见。
这本来就是有预谋的,等到莫凯安进去,看见莫先生和言益寒都在,只愣了一下,就沉默了。
莫先生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拿到什么结果,更加洋洋得意。言益寒倒是依然不置一词,稳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莫凯安坐好,问律师声明书在哪里,律师先生这一次明显是有吩咐,当即利索地把声明拿过来给他。“莫小先生慢慢看,如果有哪里不懂,可以问。”
莫凯安略囧了囧,这律师还是第一次称呼他“莫小先生”,听起来别扭死了。
在他看条款的时候,莫先生装作无意问他:“小安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报告?”
“DNA鉴定报告。”莫凯安头也没抬回答他。
“哦?”莫先生感兴趣了,“是你的报告吗?你跟谁做的?”
说着他看了言益寒一眼,见言益寒还是不吭声,倒是神情看起来有点怪。
看来两个人都知道彼此是有血缘关系了……也不枉自己折腾了这么久。莫先生终于舒服地呼一口气。
莫凯安在听到他说话后,露出一个迟疑的表情,莫先生看他神色就知道有问题,就又把刚刚的问题又提了一次。
这一次莫凯安不好意思当做没听见,把头从条款中抬起来,依然有些迟疑,吭哧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莫先生懒得等他,自己拿过那个鉴定报告,看了起来。
“是兄弟啊?”莫先生扫了两眼,确认结果后,无奈地说,“我之前说了什么,现在你信了吧?”
言益寒的表情更加古怪。
莫凯安幽幽说:“你不看看鉴定双方都是谁?现在的医院也太不靠谱了,我跟我同桌不过一起坐了两个星期,心血来潮想验验DNA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就鉴定出兄弟来了。我同桌和他父母都是外地人,我更不可能是他们的孩子,这鉴定报告我还怎么拿给我同桌看?”
莫先生脸刷的变了,又粗暴地拿过来那份鉴定,看了看鉴定人信息,是个不认识的名字,后面标注的年龄跟莫凯安同岁。
上当了!
莫先生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第二个反应是……幸好不是做父子鉴定,这要是同龄人再做出来个亲父子,岂不笑掉大牙?
21、撕逼
轻敌了……
莫先生看着莫凯安露出那种嘲讽的神情,突然发现自己把对方想得太简单了。不过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思会这么缜密,能想到要验DNA,还能猜到自己会在其中动手脚。
他本来只是打算当莫凯安看到鉴定结果,趁着他沉浸在无助中,再出面演个好人。他的确不喜欢莫凯安,但莫家现在的情况实在等不及从小养一个孩子。
何况谁不喜欢天上掉馅饼呢?被逼到绝路再指一条康庄大道,莫凯安当然会乖乖回莫家。
设想如此美好,结果他轻敌了!平常商战不知道面对多少对手,他要是一直这么蠢,莫家那些人睡觉都能笑醒。
莫先生一脸悲愤欲死的表情。莫凯安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言益寒的主意,莫先生看了言益寒一眼,觉得很有可能。言家人贯会耍女干耍滑,要是言益寒的主意就说得通了。
他还以为跟言益寒谈了一通,两个人在某方面已经达成共识了。毕竟言益寒也不想让莫凯安知道当年言家做过些什么龌龊事吧?
“律师先生,我签好名字了。”莫凯安把声明书递给律师。
那律师看着自家老板不同于以往的表情,顿时觉得几张纸的声明书也重逾千斤了。
莫凯安又说:“签了这个,以后我跟莫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他是莫白萍的儿子,莫白萍没有尽过为人母的责任,最后这笔遗产是两个人仅有的关系,他放弃了。莫家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感兴趣。有那么一个冷血的母亲,有这么一个自大的舅舅,他对莫家毫无好感。
他小的时候没人想着抚养他,等他长大了,却巴望他去为莫家尽责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莫先生终于缓过神,他也清楚莫凯安表达的意思了,可是他如果不能好过,难道就会让别人好过?他看了一眼言益寒,见言益寒还是沉默着,连莫凯安说了那么一句话也当做没听见。
莫先生说:“小安你不喜欢莫家就算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别以为你的警察叔叔是什么好人,你要是知道当年他们做过什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言听计从了。”
言益寒一震,却还是没有抬头看过来。
莫凯安时刻关注着他,此时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他针锋相对地回答莫先生的问题:“不要偷换概念,你也说是‘他们’,却特意点明警察叔叔有意思么?”
言益寒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莫凯安,眼神透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莫先生又惊讶了一次:“你已经知道了?”
“嗯。”莫凯安不想多谈,反而说,“你做过的那些事比他们更龌龊,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勇气这样说别人?”
“我做过什么?”在最初惊讶之后,莫先生终于又镇定了,还露出莫凯安最讨厌的那种笑容。
“你做了什么?”莫凯安回他一个讥讽的表情,“养子,不受重视,害怕家产全给了妹妹,在妹妹遇到人渣的时候推了一把,后来又假惺惺说妹妹不自爱。你做的哪里少了?还不够龌龊?”
他这番说出来,不止莫先生,连言益寒和律师也都震惊了。莫先生是养子这件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莫凯安后面说的话大约也都是真的吧?
莫凯安不吐不快,索性全说出来了:“当年莫白萍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你以为莫白萍不知道么?她为什么忍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清楚?她把你当亲生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争什么,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你让她遇见一个人渣,当然也跟她自己有关,但那个人渣出现,你敢说跟你无关?”
旁边的律师全身发抖坐在那里。他好像听到不得了的辛秘……
莫先生久久无言,听到这里,反而放松了:“你说了这么多不累吗?你说这些无凭无据谁会信你?律师还在这里,告你诽谤简直轻而易举,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在这里跟我叫板?”
他虽然态度很强硬,但对于莫凯安说的那些话,却没有否认。
律师心都凉透了。他拼命减弱存在感,却还是被点名了。这要是秋后算账,自己多冤枉啊。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办,你还有个警察叔叔。”莫先生看了言益寒一眼,“莫家的事业做得深,涉及的行业也广。你总有一天会吃亏。”
莫凯安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对方是个二愣子,被自己一激什么也不顾就倒霉了。眼看着姓莫的暂时不会为难他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莫凯安看了一眼言益寒,两个人从房间出来。
一直到马路上,莫凯安的手心还都是汗,仔细观察,还能看出来有些发抖。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天冷冻的。
言益寒犹豫一下,伸手牵过他的手,安慰说:“别怕,我叫了警察在附近。”
姓莫的又不蠢,就算跟他们有仇也不会青天白日和警察直接对上,莫凯安稍微放松了,跟着言益寒回了他家。
两个人分居也快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在没有商量的情况,配合的如此默契。
而且陈年旧事都摊开了说,莫凯安作为半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言益寒却眼神闪避,似乎不太敢和莫凯安对视。
莫凯安就叹一口气,当年姓莫的设计莫白萍遇上人渣,言益寒的父亲却是扮演在人渣身边出谋划策,添油加醋,让莫白萍爱上人渣还爱得死去活来的角色。
谁也没想到当初一场玩闹最后想收场却难了。
言爸和人渣那个时候都结婚了,还做这种事,确实挺让人不齿的。但这跟言益寒又没有多大关系,姓莫的脑残才会拿这种事威胁他们。
言益寒也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觉得对不起他。莫凯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等言益寒自己看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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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莫凯安又搬回来了。他用的是住的地方没有暖气,太冷的理由。
言益寒看起来还不太情愿,但也只好让他搬回来。
莫凯安本来想两个人相处虽然有点别扭,但时间长了就好了。总不能真的乖乖搬出去住,那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搬回来了呢。
他的想法很好,结果一直到过年,都不见言益寒对他态度软和下来。
莫凯安不由怀疑言益寒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除夕夜是在言爸言妈家过的,莫凯安仔细看着言爸的神情,发觉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的确透出一丝愧疚。这是他之前从没有注意过的,他来这边次数不多,但每次来,言爸的存在感都很弱。他一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直到莫家的事出来,才知道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