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南一副懂了的样子，对冯霖道：“那肯定是元哥的。”
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收了电话，王小南才向刘其元道：“冯老大说捡到了一只手机，通话记录里正好有我的号码就打来问问，现在在楼下呢，你快去拿。”
刘其元有些窘迫地跑到楼下，就看到顾宁宁和冯霖俩个人在门口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短暂的拥抱，顾宁宁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走了。
冯霖一转头就看到了身后的刘其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来了。”
刘其元也不知说什么好，还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不由脱口道：“你怎么不去送送她？”
沉默了一阵，冯霖才淡淡道：“你应该也猜到了，顾宁宁是我高中的女友，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刘其元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说：“手机呢？”
冯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过去，刘其元快拿到的时候，又把手缩了回来。
刘其元急道：“冯霖你干嘛……”
冯霖突然笑了起来，拿着他的电话拨了一串数字，铃声响了起来，他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一只手机，挂断之后，在刘其元手机里打了几个字，这才还给了他。
刘其元狐疑地看了眼手机，电话本里面新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
“你很无聊。”
“哈哈，粉丝要偶像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
刘其元无语地朝他挥了挥手，冯霖则往另一边的男生宿舍走去。
这天天气很好，十几度，大家都脱掉了厚重的棉服，穿起了衬衫毛衣。
说到体侧，大概每个人心里除了忐忑，就是忐忑。
刘其元跑完1000米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过成绩与以前比起来确实好了许多，说明这几天的突击训练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男生跑完都三三两两地回去了，两个室友跑到一边的小卖部买饮料，刘其元坐在操场上喘气，这个时候女生的800米才刚开始。
他躺着躺着差点就睡过去，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循声望去，终点的地方好像有人倒下，于是赶忙跑了过去。
拨开人群，他看到叶涵脸色发白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张着嘴喘不过气来。袁依依抱着她的头，着急地不知该怎么办。
老师也发现了异样，看了看叶涵的状况，说可能是急性哮喘犯了。
周围都是女生，刘其元当仁不让地抱起了叶涵，朝医务室走去。
还是原来的那间休息室，医生进行急救之后，就让人送来了药。刘其元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了看另一个人，再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叶涵，只好自己将她扶了起来，托起她的头，把药硬塞进嘴里，还灌下去一大口水。
接着便是和那人大眼瞪小眼。
“干嘛这么看着我。”
“怎么又是你。”
冯霖咧着嘴：“今天大一体侧，我来做义工，很奇怪？”
刘其元：“那你呆着，我先走了。”
说着刘其元就要走出去，冯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就被叶涵一把抓住。
“刘，刘……其元……”
叶涵躺在床上，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又很快闭上，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刘其元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冯霖抿起了嘴角：“看来该走的是我。”
还好这个时候袁依依和王小南赵易升几个人走了进来，三个人吵吵嚷嚷的，也没注意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
刘其元尴尬地缩了缩手，叶涵也放开了他。
冯霖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刘其元望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自己否定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冯霖的感觉呢，况且冯霖也不见得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生气了。
隔了一个月，第二场比赛很快就到了。
这一次，比赛的场地在D大，“安静”乐队也一早坐着校车赶到了D大，作为东道主，顾宁宁请他们吃了午饭，下午两点比赛正式开始。
这回A大来的人不多，在D大的地盘气势一下子弱了很多。
刘其元还是有些紧张，比赛之前收到了一跳短信，上面只有简单两个字：“加油！”
好一个夸张的感叹号。
他从后台朝观众席望了望，黑压压的一片，好像看到了王小南和叶涵，还有几个女生。
他呼了口气，调了下吉他。
这场比赛“安静”乐队又顺利晋级，总分排到了前三名。
结束之后，A大的其他人都围上来祝贺。顾宁宁也跑过来，一直张头张脑的在人群中张望，顾安安拍了他的头：“别看了，人没来。”
王小南：“你说我们部长啊，他今天有事没来，不过我已经把这个好消息报告过了，要我打电话给他吗？”
顾宁宁表情有些怪异：“那就好，我也没什么事。”
不过话说回来，刘其元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也许是他有意躲着自己。可他为什么躲着自己，就为了上回他和叶涵的事？叶涵的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真的为这生气了？又为什么会生气呢。
而且今天还是在顾宁宁的D大，虽然他们两个当初分手是顾宁宁甩了他，可是现在人女孩子都那么主动了，那个冯霖摆什么架子，难道面子真那么重要？
这些想法在刘其元心里饶了又绕，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最后归结为太无聊了，每天都想些有的没的，冯霖是什么人，自己干嘛老想着他的事。
其实顾宁宁之前已经碰到了冯霖。
她到外面接个电话正要走进剧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对方看到她也愣了一下。
“原来你还是来了。”
冯霖：“是啊。”
顾宁宁：“要走了吗？”
冯霖：“A大的乐队已经表演完了，我还有点事。”
“等等。”顾宁宁叫住了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以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冯霖背对着他，剧院后门幽暗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小宁，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顾宁宁：“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冯霖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小宁，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当时我也有错，现在你只是偶然遇到了我，又想起了这些事情，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各自不是也能过得很好？”
义气、原则、亲情、友情，世上有那么多东西都比爱情重要，情义难两全，不要贪心地妄想兼得。
过去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什么事情是不可以从头来过，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失去。
后来才明白，时光不会倒流。时间给了我们痊愈的可能，却给不了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也没有人是非你不可。
顾宁宁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是她当时守在他身边会怎么样，要是她能再多给他一些理解，多爱他一点又会怎么样。
看过许多风景之后反而更加珍惜最初看到的那眼世界。
他现在还是那么耀眼，褪去了从前的叛逆热血，沉淀之后变得坦然。
在他最稚嫩的时候她曾拥有过他，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她放了手，而在他最美好的时候却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每每想到这里，顾宁宁都不能自已。
“哎，千万别哭，那样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小宁了。”冯霖笑了笑，“快进去吧，要公布结果了。”
“你不看了吗？”顾宁宁拼命眨了眨眼睛。
“不了，别跟他们说我来过。”
“……冯霖你变了。”
冯霖没说话，笑着摆了摆手。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上很空，他坐在窗边的位置。
顾宁宁的出现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反正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只是那个时候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清醒。
他确实是变了，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察觉出自己的不正常。
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做多余的事情，一开始他只是把对方当做兄弟，可是那天他看到他给叶涵喂药，却觉得碍眼起来。
刘其元这小子，又冲动又没礼貌，可是对自己在意的事又很认真很勇敢。
除夕那天看到他明明是在看烟火，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自己差一点就想把他拥在怀里。
怎么会对这个人心软成这样，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感情。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曾经有一个很爱的女朋友，也是她让他对感情不抱希望。而现在一个刘其元，又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
可刘其元是和他一样，货真价值的男人，不需要像女人那样的疼爱。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刘其元呢，看他从前对孙知彦的态度，他无法想象他得知真相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做错事，走错路。
第二十二章：郑嘉
乐队比赛以一个月两场的速度进行了下去，又进行了两场之后，这学期的期末也快到了，可比赛还要延续到下个学期。
刘其元他们寝室三个人这学期忙社团和比赛的事情，都没好好听过课，更别谈学习，于是在班长的带头下早早开始抱起了佛脚。
这周末刘其元看书看得郁闷起来，有些技痒，便跑到排练室玩吉他。估计大家都奋斗去了，刘其元一个人练了一个下午。晚些时候，听到外面有些响动，郑嘉板着一张好看的扑克脸走了进来。
看到刘其元一个人，他顿了顿，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也要走了，我们一起？”刘其元连忙说道。
郑嘉果然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改了主意：“那还不快走，别打扰我练习。”
这才比较像平时盛气凌人的郑嘉，刘其元已经习以为常。郑嘉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恶狠狠的样子，其实相处得久了，很容易就摸清了他的思维方式。
刘其元也不与他计较，放下吉他。
“等等。”
刘其元：“？”
郑嘉拿起他放下的吉他，拨了两下，放软了声音：“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他没听错吧，郑嘉居然也会跟人道歉，有点反常。
刘其元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说道：“那也没什么。”
过了一会，郑嘉又道：“其实你的吉他弹得也没那么差。”
“谢谢。”
“其实很多乐队没有鼓手，但是他们也很优秀。”郑嘉看了眼刘其元，“我相信我们乐队一定能夺冠。”
“所以这学期你更该好好准备考试，如果再挂科的话，怎么向乐队交代？”
“这你就别管了。”郑嘉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帮我跟徐进说一声。”
“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你们吵架了？”
“……还是算了。”
刘其元越来越摸不着头脑：“郑嘉你今天到底抽什么疯？”
郑家没好气道：“刘其元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到底还走不走？”
刘其元被他气得不轻，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没有看到身后的郑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没想到一个礼拜之后郑嘉就出事了。
首先发现异样的是郑嘉的室友，郑嘉本来跟室友的关系就不太好，前几天他没回寝室睡觉也没人注意，可是有一天他们发现郑嘉连人带行李在一夜之间都不翼而飞，打他电话也打不通。这样又过了两天，直到纪检部查寝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情，他们才报告给了辅导员，辅导员联系了他父母，才知道郑嘉也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校乐队的众人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辅导员找他们了解情况，刘其元便说了郑嘉那天的不对劲，这也可以确定他很可能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自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了起来。
在郑嘉失踪24小时之后，学校立刻报了案。郑嘉父母在E市做生意，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着急，可能不日就会到B市来。为了保护学校的声誉，校领导决定不能单单依靠警方的力量，委派了学生会纪检部与几位教务老师同时进行调查。
再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刘其元已经有些麻木。对方问的问题他都已经回答过一遍，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从教务老师变成了警察。
事实上刘其元是很讨厌警察，当年要不是警察把他父母抓了起来，他们也不会死。
“刘同学，刘同学？”
刘其元回过了神：“抱歉，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刘其元同学，请你严肃点，作为一名法律系的学生，你也应该明白案件的严重性。郑嘉是你们乐队的成员，听说和你关系很不好，你要是这种态度，我们很有理由怀疑你，所以请认真对待接下来的问题。”
要是以前的刘其元，他听到这种话就要抡起胳膊跟人干架，而现在光是保持沉默就要耗费许多力气。
“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是，郑嘉那天跟你说了些什么话，让你觉得不正常，请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另一个警察道。
桌子对面坐了三个警察，统一的警服警帽，毫无表情的面部表情，特别是那种审视的眼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你，好像要在片言只语中发现什么关联，来证明你就是罪犯。
对，就是那种把每一个人都当做嫌疑人的眼光，让人生厌。
刘其元极力让自己忽略这种不适，机械道：“那天他说很多没有鼓手的乐队也能很出色，还说让我带话给经理人徐进学长，后来又说不用了……”
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格外沉重，他突然意识到很可能郑嘉当时要跟他说些什么，而最后没有说出口，如果他能及时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能再多问几句，恐怕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这时候他看到冯霖从楼梯上走了上来，没有走过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向另一边走去。
过了一会，高琦也往那边走了过去。顾安安正在里面录笔供，高琦早就结束了，所以谁都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刘其元也悄悄跟了上去。
在偏僻的走廊尽头，果然冯霖等在那里。
“怎么样，你们还好吧？”
高琦苦笑道：“郑嘉这个臭小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失踪，如果不能在考试开始之前找到他，我看我们也不用继续参加比赛了。”
“警方没有为难你们吧？”
“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呗，我又没做什么，怕他们干嘛，不只是我们乐队，郑嘉的同学老师也都被问了一遍。”
“刘其元呢？我看他刚才还在，一转眼不见了。”
高琦也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望去，刘其元赶紧躲到门缝里，只听他接着道：
“我看阿元刚刚脸色不大好，也难怪，他那里有重要的线索，两人平时又关系紧张，警方对他格外严肃，阿元肯定不好受。”
冯霖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自己的心也好像一下子被揉了起来。
“郑嘉其实也不是针对阿元，只是他和以前的吉他手宋烨学长关系很好，看到阿元替代了他，有些不爽罢了。”高琦自顾自道。
冯霖回过神来：“宋烨学长？他现在在哪里，你还能联系到他吗？”
“巧了，我前几天还碰到过他。”
“在哪？”
高琦报了一个地址，是一家市区的酒吧。
高琦走后，冯霖才慢慢走了出来，走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到了刘其元。
冯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就在快要错身而过的时候，刘其元一把抓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