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舍身成仁(穿越)下——晏十日

作者:晏十日  录入:09-09

当下皆大欢喜,薛孟庭再勉励几句,便打算就此离开。

他转身迈出一步,忽而汗毛竖起,一股莫名寒意从尾椎直接窜到了头顶。

“什么人!”薛孟庭遽然转身,来不及多想,先一把将身后的七名弟子撸过来,袖袍翻飞,将弟子们护在身后。

“桀桀!”

“桀桀!桀桀!”

冷笑声蓦地自身后传来,森森寒意四溢。

薛孟庭一顿,灵剑起,北斗升。

然而剑气四起,冷笑不断。“桀桀”声自四面八方而来,或强或弱,诡异无常。

这特么还是立体环绕声的效果!

“你们怎么样?”薛孟庭听不见几名弟子声响,突然心里一沉,急忙边问边转身。

回头一看,却见那七名弟子被四名斗篷人卡住喉咙向后掠去,已是面色青白了。

他竟不曾发现!

星辰落!飞景怒!

一瞬,斗篷人群灭。七名弟子纷纷落地,发出痛苦的咳嗽声。怪笑声同时消失。

薛孟庭掠上前去,抓住散落地上的斗篷一抖,并无一人。又是影魔!

薛孟庭面色一寒,终于下定最后的决心。

他仔细挑捡了一下遗落的斗篷,在夹缝中找到一张纸笺,上面写着端正小字:“想让他们活命,便来竹舍见我。”

薛孟庭手一抖,纸笺化作齑粉散入空中。

果真是他养的好弟子。早该想到,悔不当初——

薛孟庭将几名弟子送回房间,在他们命牌中留下灵印,里外下了无数禁制,方才御上飞景,前往竹舍。

此时已是黄昏,竹舍内外寂静无声。昏黄色笼罩了竹舍内外,本应是温暖的颜色,却让薛孟庭觉得很冷。

他缓步走进去,四下环顾,虽不见有人,却嗅到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既然来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薛孟庭寒声道,“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鬼鬼祟祟地行事?”

他说话时,四下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种挑衅,你有种一个人来啊!

薛孟庭沉住气,执剑而立,面色冷然:“你若真对我有恨,便冲我一个人来,在下自然接招。与我的后辈计较,算什么本事?”

第三十四章:开始选拔

没有人回答薛孟庭,只有渐渐大起来的窸窣声,让人联想到某种冷血动物爬行的声音。

薛孟庭压了压剑尖,忽然听到呼啸声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一齐传来。有什么东西来了!

是黑色的影子,如鬼魅游动,带着蛇一般的阴狠戾气。

“嘶——”

薛孟庭眉心微沉,将飞景往空中一抛,手中掐诀,便看到黑白光芒错位,下一刻,他周围半丈之内多出六件斗篷。

斗篷上多出三寸长豁口,下面空空荡荡,显然是什么都没有。不止如此,方才扰人的古怪声音也一同消失不见。

薛孟庭动了动鼻尖,连那股怪味都闻不到了。

他挑起斗篷,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将其一剑钉在墙壁上,沉沉地看了一眼竹舍之外。

若是刚刚没看错,那几个影子下面,似乎还有什么……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还有那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嘶——”声。

薛孟庭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窗外,余晖犹在,夜幕已近,昏暗的天空遮蔽了一场简短的对话。

“烟烟,谁准的你擅作主张?本座不是说了,袭击那几个弟子就回来吗?”

“属下想……”

“画蛇添足,过来!”

“属下、属下……啊啊啊!!!!!!!!”

最近凌空门很忙。先是要选拔半年后进入剑冢的人选,再就是准备三月之后掌门的结婴大典,两样都是要紧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原本掌门的结婴大典是不用挤在这半年里的,但严停风有意借这次机会与各宗掌门商议妖魔之事,便拖不得了。是以只好让宗门弟子辛苦一些。

严停风的打算并非心血来潮。若是正儿八经选个日子来会商斩妖除魔的事,不说打草惊蛇,只怕还没对上妖魔自家就已经乱了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伙,我们中土修士无用,妖魔欺到家门口都没法子么?

现在正好,有结婴大典作由头,请各宗掌门过来,到时候关上门来,想怎么说怎么说。

所以严停风也很忙。他要排查能够信任可堪大用的门派掌门,要亲自给这些掌门送去秘信,要了解门内各处可疑的地方……严停风忙得焦头烂额。

掌门师兄尚且如此,下头的师弟师妹当然不能闲着。

楚嵋被打发去安排大典的各项事宜,诸如场地布置,来往迎送一类。虽然严停风指了几个峰主给她打下手,可这次,她可不能像以往那样躲在一边偷闲了。要知道,楚嵋不光是万物峰峰主,还是文阁长老,凌空门的宝贝灵石都归她管着。以前门内弟子支取灵物都有一应章程,这回却没个准数。几个峰主固然心甘情愿地跑前跑后,可会客时到底能拿什么不能拿什么必须得让楚嵋点头。如此一来,本来就不安静的万物峰更加热闹了。

不过几日,楚嵋揽镜自照,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新得的养颜丹去了大半。

夭寿哦。

更可气的是,她的几位师兄竟然都不能理解,纷纷表示,对修士来说,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小师妹,你就别浪费养颜丹了,为兄们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区别。

师尊,您看见没,您一去,师兄们就不疼我了!

楚嵋一边凄凄惨惨地回忆师尊还在的时候,自己能闲得用各种姿势发霉,一边任劳任怨地继续干活。

薛孟庭和叶钧则被分去主持剑冢的事。看起来好像挺轻松,只要往那一坐,看着底下的弟子们比斗就是了。

可其实呢?

几天下来,负责这件事的两个长老、两个峰主,快要一起变成面瘫了。

本来就是筑基不久的弟子打斗,现在又是刚开始“海选”,外门内门混杂在一起,良莠不齐,这些打斗能有多少看头,也就可想而知了。

咳,虽说大凌空门个个都是人才俊杰……但是,毕竟这些弟子年纪小嘛,来来回回就那点花样。为了加快进度,薛孟庭几人每天要看近百场比试,基本不带歇的。毕竟他们不吃不喝也没事,不把人当人使也就那么回事……

薛孟庭眼冒金星,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老师在连着几天批高考卷之后直接被恶心吐了。

虽然考生们都很努力很用心……可是……这惨不忍睹的卷面真不是一般人hold得住的好吗!

喂喂,这招白鹤亮翅,你做的那是野鸡拜年?拉回去重练!

还有那边那个,咱们是剑门,不是贱门,从人家胯下钻出去还不忘来个千年杀,你这么吊你师尊知道吗?残害同门身心,拉走!

都说了是剑门剑门,你给自己贴满了护身符篆是几个意思?敢不敢有点我大凌空的骨气?毁坏门风,带下去带下去!

……

简直累不爱。

可薛孟庭连个瞌睡都不敢打,生怕把哪个乱来不守规则的弟子给漏过去。保证公平公正,是薛孟庭坐在这的基本要求。一旦发现违反比试规则的现象,不管是峰主嫡传还是扫地童子,一概赶到刑堂去,该怎么罚怎么罚,谁也不能求情。

而叶钧,则负责在每名弟子对敌后,为他指出这场比斗的功过得失,以便日后改进。

叶钧的指点一针见血,受教的弟子无不恍然大悟,欣喜若狂。经此一遭,弟子们对以严苛着称的叶长老亲近了许多,看叶钧的眼神都是晶晶亮的。

相比之下,弟子们看薛孟庭的目光就……

自从薛长老治好了面瘫,他就变了,他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偶尔做出诡异表情简直萌哒哒的薛大大了!qaq!

一道道无言的目光,都是血泪的控诉啊。

薛孟庭顶着一众弟子哀怨的眼神,亚历山大。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咱的招式能不能别这么土吊,注定要孤独一生啊有木有!

不信你们看看,那边那个拿着玉箫的哥们,武器选得多好,一群小姑娘魂儿都被他勾走了——等等!

薛孟庭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两位峰主。这两人充当裁判的角色,一个是两仪峰峰主樊真,一个是百草峰峰主吴农。

“这个叫周牧的,怎么用箫?”薛孟庭沉声问道,“此次选拔前往剑冢之人,非习剑者不可参与,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紧靠着他的樊真忙道:“薛长老有所不知,周牧用的是箫,也是剑,以箫为剑,贯剑招于箫内。并不违反此次要求。”

薛孟庭眉头微松,正要让周牧过来演示查验,远一些的吴农迫不及待地冷笑一声,插话道:“什么以箫为剑,分明是给自己徒弟开后门!”

“吴峰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樊真乜了吴农一眼,“我这弟子确实是用箫练剑,你自己迂腐不知变通,还要无赖我们师徒。薛长老明察秋毫,你还是省省吧。”

先前不吭不响的百草峰峰主却和他杠上了,不依不饶道:“你也省省吧,薛长老还没说话呢。老樊,如今瓜田李下的,要自重啊。”

樊真怒而转头,对薛孟庭愤愤道:“请薛长老明鉴,我这弟子确实是用箫习剑。姓吴的怕自己的宝贝弟子比不过我徒儿,便要使阴谋诡计把我徒儿挤下去……”

“什么叫阴谋诡计,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牧儿天纵英才,比你徒儿强出不知多少倍!”

“什么天纵英才,听说半个月前才堪堪筑基!老吴,你百草峰无人,也不必赶鸭子上架呀。”

“你懂个屁,洛儿一年前受了重伤,从筑基期跌下去,如今不到一年便重新筑基,夯基之牢,岂是你那粉面滑头的徒弟比得上的?”

“你!好你个吴农,你这是妒忌我徒弟丰神俊朗!我看你徒弟才是尖嘴猴腮!”

两个峰主的对话渐渐滑向不可知的领域……

薛孟庭揉了揉眉心,好歹依着他们的对话想起来,岳礼特地跟他说过,这次最出色的两名弟子一个是两仪峰周牧,一个是百草峰洛秀。以筑基修为,战力可比金丹。

怎么偏偏把他们两个一起分了过来?

薛孟庭想起掌门师兄长须飘飘的模样,十分怀疑师兄是故意的。

他凝神看了一眼周牧,心中点头。虽是筑基,但光华内敛,圆润通明,看得出离金丹差得不远了。这么说来,他能有金丹战力倒也说得过去。

薛孟庭严肃地咳了咳:“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樊真和吴农噤声,薛孟庭给自己的气势点了三十二个赞,故意板着脸对樊真道:“还不把你的徒儿叫过来给我看看?”

樊真一喜,忙冲那香粉堆里的执箫青年招招手。周牧看似游荡在花丛中,倒也一直留心着这里的动静,余光瞥见自家师尊的动作,便拱拱手以示抱歉,含笑走了过来,留下身后一片痴缠的眼神。

薛孟庭挑了挑眉,正要调侃樊真几句,忽然想到樊真就是两仪峰峰主,专管八卦,又想到两仪峰还八卦过自己,后来又扯出许多事来……一时不由悻悻,不再说话。

正胡思乱想,周牧已经走近,薛孟庭便要开口,眼睛随意地扫了一下不远处,冷不丁和一个人的视线对上,当下一愣,竟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人的眼神……给他一种异常的、惊人的熟悉之感。

那边,吴农顺着薛孟庭的目光敲过去,面色一缓,笑呵呵道:“没想到洛儿也来了,薛长老,要不叫洛儿也过来一趟?”

第三十五章:洛秀?

薛孟庭听不见吴农的声音了,他几乎要立刻站起来。

这个眼神,曾经很多次让他心软得忘了自己姓什么该做什么,也很多次让他回想起时生出淡淡惆怅。

可后来影魔出现后,再回想起这个眼神,他再也没有那些微微的悸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辜负的浅浅忧伤。

其实他心里明白,他没什么资格拥有这种感觉。他曾经告诉自己,陈念是他徒弟,所以他极尽所能地宠溺陈念。可实际上呢?

几年清修,有的事情总该看明白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知道陈念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陈念拥有这个世界最好的气运、最强的金手指,所以他去付出,去为了主角拼命,表面上从不求回报,可心里最隐秘的那个地方正在暗中欢喜,要是以后陈念避免不了入魔,看在这些事的情分上,也绝对不会伤害他,搞不好,还能送他点好处。这个大腿,他应该抱牢了吧。

看,他就是这么阴暗。

把自己心底隐秘的小心思赤裸裸曝光出来的感觉并不好受。薛孟庭用了很久的时间,偷偷地承认,自己的确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他当初不那么怕自己的秘密被陈念发现,如果他能稍微想想陈念入魔后会在中土掀起多么可怕的腥风血雨,现在中土修士面临的局面会好很多。

陈念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是杀神,是煞星,跟陈念站在对立面上,只有一个死字。现在的情况来看,陈念已经把整个中土当作自己的敌人了。中土……还能安好吗?

他本来有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告诉陈念,其实他的身世有多么复杂。他还可以慢慢教陈念,即使他有一半的妖魔血脉,只要他愿意,他们就可以一起努力让中土接受他。在妖魔王上门来带走陈念之前,他可以做的有很多。

可是他没有,他生生浪费了十年时间。

十年蹉跎,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薛孟庭抿了抿唇,再要仔细看一看那青年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青年看到吴农的暗示走了过来,神情自然,并无异样。

薛孟庭低头,看到自己交握的手指关节泛出无力的苍白。

是看错了吗?

是……看错了。

他心中稍定,稳了稳坐姿,周牧和洛秀前后脚,已经来到了他眼前。

“牧儿——”

“洛儿——”

樊真和吴农互相瞪眼。

两个老的较劲,小的却和睦得不得了。周牧特地侧了侧身,等洛秀跟上,同他并肩来见长辈。

周牧长相俊美,声音也很有磁性:“弟子周牧,见过薛长老、叶长老、吴峰主,师尊。”

“牧儿啊,快给薛长老、叶长老演示一下你的剑法。”樊真笑眯眯接道。

吴农当即怒道:“洛儿还不曾见礼,你急什么急?”

樊真义正词严:“后面还有那么多场比试,你耽搁得起,底下的弟子可耽搁不起!”

“你!”

“都少说两句。”薛孟庭拍板主持,“你们在这里争有什么用?关键是弟子能不能争气。周牧,樊峰主说你以箫为剑,你且演示一二。”

“弟子领命。”周牧答完,却是微微迟疑,看了看樊真。薛孟庭与叶钧对视一眼,未曾出言,静观其变。

这档口,薛孟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洛秀,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牧,面上隐忍着年轻人遇到敌手的兴奋,分明是一副年少意气的模样,与寻常弟子并无两样。

薛孟庭心中一松,转过身用心关注周牧的动静。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洛秀嘴角翘起的弧度大了一些,却不知为何,隐隐有种扭曲森然之意。明明是笑,却有种莫名血气渐渐浮现出来。

不光薛孟庭没有看到,所有人都没有看到。

樊真接到弟子为难的目光,反应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忙道:“薛长老,牧儿的剑不出则已,一出必会伤人,可否先让其他弟子退出十丈之外?”

“话说太满也不怕闪着舌头。”吴农嗤笑,转脸又当面给人穿小鞋,道,“薛长老,您待会就知道了,这个周牧,剑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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