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从此我日月堂不再插手日本的生意。不过，你要保证我的人的安全。”韩翼扬毫不犹疑的说。
“哈哈哈哈爽快！成交！韩老大离开这之后，我马上就把人送到日月堂。”
“一言为定。”韩翼扬起身欲走。
“对了，韩老大，那个不知深浅的毛头小子是谁？想就这样闯我红帮？您手下的人都是这么鲁莽的吗？”冯天又想起了那双澄明的眼睛，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么耀眼。
韩翼扬一怔，“哈哈让冯老大见笑了。”
“不过，看他那么卖命的样子很有趣啊，听到沈寞那么离开你，我还以为你留不住人呢，原来还是有人肯为你卖命的啊哈哈……”
这句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韩翼扬猛地转身看着冯天，“冯老大，我们后会有期。”
“不送！”冯天觉得看到韩翼扬有火不能发的样子实在是痛快极了，真是一笔太合算不过的“买卖”。
刚刚退到安全的地方，莫言就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被其他人送进了医院。
莫言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右肩火辣辣的疼得厉害，想到自己偷袭失败没有救出沈寞，越发觉得懊丧，这次一定让少爷失望了。微微皱了皱眉。
“醒了？”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莫言倏地张开眼睛，“少爷？”
“嗯，感觉怎么样？”韩翼扬低着头看他。
莫言挣扎着坐起来，右肩的伤让他几乎使不出力气。
“少爷，是我办事不力，没有及时救出沈少爷，我……”莫言低下头不敢看韩翼扬，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小寞已经没事了，等我们回到日月堂冯天就会放人，你不用担心了。”
莫言猛地抬起头，“少爷？”
“我和冯天谈过了，日本的市场以后我们不做了。”
“知道了少爷。”莫言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日本占很大的市场份额，放弃了一块这么大的蛋糕，沈寞真的很重要。
“莫言，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不经我同意擅自偷袭红帮？这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
“少爷，当时情况紧急，我等不及后援了，就想着把沈少爷救出来，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鲁莽，还给您添了麻烦。”莫言越说越觉得难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自己还连累了几个弟兄，真是太不冷静了。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小寞还在他们手上，你这么做只会引发他们的暴戾情绪，很有可能伤害小寞，根本不会达到保护小寞的目的。以前一直觉得你办事沉稳，怎么也这么让我不放心！”
如五雷轰顶般，莫言一下子明白了，还以为韩翼扬是担心这种鲁莽的行动会对日月堂将来不利，还以为韩翼扬是有一点点担心自己的，原来一切都是基于沈寞考虑的，害怕他会受到伤害，担心他是不是安全的，纵使他连根汗毛都没伤而自己却生生中了一弹也改变不了什么。
莫言觉得心被狠狠划了一刀，与之相比，肩膀倒是不那么痛了。少爷为什么不明白自己这么不冷静都是因为满脑子只想着要救出他的宝贝啊！
莫言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满是伤心，努力压制心中的委屈，轻声说道，“少爷，我知道错了，幸好沈少爷没事。等回到日月堂我再向您请错，听任您发落。”
韩翼扬看着鼻尖微微发红的莫言，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的责备而小小委屈，也觉得自己话重了，“这件事就算了，你先在这安心养伤，我先回日月堂安排点事情。”
“少爷您慢走。”
莫言不想再解释什么，他觉得很累很累，少爷也一定没耐心听，他急着回日月堂等沈少爷吧……
怔怔地站了一会，莫言重新躺回床上，想着自己竟认为少爷有一点关心自己，有一点在意自己，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呸，姓莫的，你算什么啊，少爷上过你一次你就开始自作多情了？也不想想那次是为什么，是因为酒后的错认泄欲！你只是个替代品，还开始上纲上线了？还开始期待上了？真是活该受这样的罪！
莫言越想越觉得可笑，竟然“呵呵”笑出了声，然后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难过的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打湿了枕头……
06.
韩翼扬坐在车上迟迟未动，明明已经到了悠咛阁，他还在犹豫，用怎样的表情面对沈寞？愤怒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自己已经没有很生气了，不至于愤怒，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离开。若无其事，那两人之间也必定有了隔阂，还怎么坦诚相对？
他就是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让沈寞离开这样的自己。沈寞可以离开一次，那就算这次他留下来，也许自己哪又让他不满意，他还是会走吧，总不能锁他一辈子。
是的，他眷恋这权利的感觉，他不想过沈寞所说的自由却没什么保障的日子，他觉得沈寞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太过天真。但就因为这个就要离开吗？这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韩翼扬心里很难受，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从没敢奢望得到什么，如果有好心人给他一点点关爱他就感激涕零了，得到一点好东西也要藏着掖着，惟恐被别人抢走，他的生活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沈寞也要这么折磨他？
来到卧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敲了下门。
“进来吧。”
韩翼扬推开门，看到沈寞坐在与卧房相连露台的藤椅上，轻松的样子，韩翼扬突然觉得有一丝希望，或许沈寞只是追求刺激，只是贪玩，可能他玩累了已经想回来了呢。
“好久不见，我们什么时候生分到要敲门了？”沈寞微微含笑地问韩翼扬。
“小寞，你太贪玩了。”韩翼扬看到他久违的笑容顿时心软了，不想再追问什么，宠溺的揉了揉沈寞的头，“报告一下吧，都跑去哪玩了？”
“也没去哪啊，你不是都知道吗？”眨了眨眼睛，沈寞拉着韩翼扬坐在他身边。
“你啊，总是让我这么担心，怎么不和我说呢，我陪你去。”韩翼扬看着沈寞还这么亲近自己，心里越发高兴。
“你不会陪我的，你有这么多事要忙。”沈寞收敛了笑容，低下头，露出落寞的样子。
韩翼扬知道自己有点冷落他，感激解释：“前一段时间是关键期，我可能冷落你了，但你知道，我很疼你的，现在状况稳定一点了，我可以多陪陪你了。”
“翼扬，这不是主要原因。记得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想过的生活，但你根本不屑一顾。”
“那个不是你的玩笑话吗？”
“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当我和你说的时候是真的把你当成我的终生伴侣，希望你和我一起憧憬未来。但我们的差异真是太大了，你要牢牢掌控一切，而我只是想和你过简单的日子，不要每天面对这些。你知道吗？你在外面的时候我总是担心。”沈寞认真地看着韩翼扬。
韩翼扬微微一震，沈寞总是很听话很乖的样子让韩翼扬没想到他心中有这么多想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寞叹了口气，“翼扬，你真不该找我，我在信里不是说了吗，为什么还要让我痛一次？你根本不爱我。”
韩翼扬急急解释，“不是的，我很在乎你。”
“在乎不是爱啊，我也曾经认为你是爱我的。但仔细想想，你不在意我在想什么，不关心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只是物质上满足我的需求，这就是你所谓的对人好的方式吧。但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你不给我，我不是那么拜金的人，我希望找个灵魂伴侣而不是找个饲主！”沈寞有些激动，脸微微发红。
“我……”韩翼扬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就是用很直率的方式对他好，可能有点独裁，但一切都是为他好啊。
沈寞深深呼吸缓和了一下情绪，“你只当我是你的宠物，只想我乖乖追随你，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翼扬，早晚你会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当你真正遇到你爱的人，那时候可能最悲惨的就是我了，到最后只有我为这场爱付出心力不是太可怜了吗？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若真的疼我，就给我自由，让我也去寻找爱我的人。”
韩翼扬有点懵，“我不爱你？但是我身边就你自己啊，一直就你自己啊。”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很开心这一点。以你现在的地位确实有很多想爬上你的床吧，但你一直对我不错，这让我一度认为我对你来说是不同的。可是，你一点都没给我被爱的感觉，你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除了放弃日月堂，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沈寞耸耸肩，“你看吧，你还是不在意我想要什么。翼扬，权利就那么迷人吗？”
“我需要权利，它让我觉得安全。小寞，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你就迁就我这一点，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如果你觉得我现在不够爱你，那我以后可以努力。”
沈寞哑口失笑，“努力？爱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翼扬，让我走吧，以后你就会明白你并不爱我。”
“但是你离开之后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习惯吧，习惯看到我而已。慢慢你也会习惯我不在你身边，毕竟我对于你不是最想要的不是吗？翼扬，再这么拖拉下去真的对我们都不好，我希望我们都能碰见真正的爱情。”
“小寞……”
“翼扬，我心意已决，当然，以你现在的地位，你可以强迫我留下，但我保证你会后悔。”沈寞看着韩翼扬，眼神坚定。
韩翼扬什么也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脑子有点乱，只知道沈寞还是要离开，无论自己做了多大的努力，无论自己怎么许诺，他还是要离开。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论自己怎么低微，怎么努力想要讨人喜欢还是没人注意到自己，是啊，连亲生父母都不要自己，谁会在乎，谁会关心一个野孩子。
现在，就算自己有了让人艳羡的这一切，还是改变不了什么，自己又没人要了啊……
韩翼扬感觉通体冰凉。
转过身，试着冷静了一下，韩翼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又是难过又是失落，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死乞白赖的求他还是干脆锁住他，断了他的一切后路？那一瞬间，韩翼扬觉得自己血腥的一面差点控制不住。
但是，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屈服在他权利之下的人已经不少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真心想和自己在一起的人，聊聊天，分享快乐，分担苦恼，本来觉得苦日子已经过完了，看来自己真是注定不能十全十美。
罢了罢了，沈寞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了，自己再气急败坏地死缠烂打不更是招人烦吗，本来就很让人讨厌了……
转过身看着沈寞，“以前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次也不例外。我可以让你走，但是道上的事我要先处理一下，跟兄弟们打个招呼，否则我怕你以后还有危险。你要在悠咛阁呆几天了，过几天我送你。”
“翼扬，谢谢你。你真的很体贴。我很遗憾不能和你在一起，没有得到你的心，我很有挫败感呢。”沈寞微微笑着，调侃的语气。
韩翼扬颇有一种被人打了一耳光还遭埋怨的感觉，“还有，以防万一，我在各地的分堂会找人保护你，他们不会干扰你的生活。”
“翼扬，你不必……”
“你必须答应。”
无奈的笑笑，“好吧，但是翼扬，你要记得，你不欠我什么，是我要离开你了，你没必要再对我好。”
韩翼扬转身向门外走，“也委屈着你跟了我三年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韩翼扬真怕再呆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刚回到书房，韩翼扬就挥手把自己书桌上的东西都推了下去，文件和一些杯子等稀里哗啦的洒落一地，他在屋里来回走着，心里真是堵得慌，他讨厌自己失控的样子，但想想这三年换来什么？沈寞想走了，最后还把错归到自己身上，说是因为自己不爱他？！这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世界。
韩翼扬给各个分堂都下了保护沈寞安全的命令，他不知道沈寞要去哪，只是做到尽自己所能。
坐在花园长廊椅子上的韩翼扬明显心不在焉，明明正值流火盛夏，他还是觉得冷。他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生怕伤着他，可是沈寞的话字字都像刀子把他的心划得血淋淋。他不明白，不明白。
沈寞留在这已经四天了，自己答应的事也已经办好，再不让他走已经没什么理由了。
穆管家进了花园，“少爷，莫言从日本回来了。”
“叫他过来。”
几分钟后莫言走进花园，他连房间都没回，放下行李就来见韩翼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少爷，我回来了。”
“嗯。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明天我就去和阿文会合，他查那批货已经有点眉目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出结果。”
“这件事就让阿文办吧，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送送小寞。”韩翼扬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莫言惊讶地看着韩翼扬，“送沈少爷？去哪？”
“还不知道，明天看看他想去哪吧。”
“少爷，沈少爷还为什么要走？您没有留下他吗？”
韩翼扬突然就很火大，莫言关心的话听在他耳里就是嘲讽，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莫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猛地抬高声音，“你哪那么多废话？照我说的办就行了，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你该问的？”
莫言愣了一下，少爷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马上反应过来，低着头说，“对不起少爷，我放肆了。我这就去准备。”转身轻声离开。
走在路上莫言心里有点难受，看来少爷根本没原谅自己，还是在怪自己把沈寞陷于危险吧。自己也真是自不量力，怎么那么好事，少爷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吗？废话真多。
难受是难受，可是莫言没感到那么痛了。看吧，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报虚幻的期待，确实能让自己好过点。
如果有一天，我能不那么爱你，只是本本分分的做好你安排的事，看着你幸福，那么生活或许会容易很多。
07.
第二天一大早，韩翼扬就到沈寞卧室门口，敲门进去看到沈寞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韩翼扬就笑着问，“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想好去哪了吗？我送你。”
“想好了，我要先去新加坡呆一段时间。你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这次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吧，所以你就别送我了，知道你很忙的大少爷。”沈寞轻松的样子让韩翼扬很难受，离开自己就那么好吗，连一点假的不舍都不愿意装。也罢，自己看太多虚情假意了，他对自己倒也算坦率。
韩翼扬觉得自己颇有阿Q精神。
“还是我送你去吧，也算有始有终。”
“真的不用了，你再这么对我好，我真的会觉得不自在。”沈寞坚持着。
韩翼扬看着这个已经在自己身边三年的人，突然间觉得很陌生，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倔强，这么有主见呢？
“好吧，小寞，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韩翼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没用了。
沈寞轻轻点头，“翼扬，没有和你在一起是我没有福分，祝你以后快乐，真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