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没有回答,他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很可能是像前几次一样会进入另一个世界,可看到这样的颜景白,他还是心脏紧缩,要极力控制才能压抑住心里那股想要破坏的冲动。
颜景白道:“我们讲和吧,石之轩。”
石之轩呼吸一滞。
感受到胸膛中传过来的剧烈的情绪波动,他淡淡一笑,道:“其实当初朕那般恼你,甚至于恼羞成怒,只是因为恐惧和害怕而已。”
“害怕?!”石之轩的声音有些哑。
“恐惧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掌控我的身体,害怕我如你一般只能呆在这个身体里,无法脱离,无法自主,只能依附于人。”
颜景白耳边一片安静,良久,他才听到一个声音慢慢响起,“你真的很自私。”
“嗯。”颜景白并不否认,无论如何困难,他的初衷都没有改变。
他想活着。
“可是,”石之轩难得的叹了口气,“虽然你并不完美,但本座还是喜欢你。”
颜景白微微的笑了,他的脸苍白消瘦,只剩下尖尖的下巴了,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时至今日,他终于相信了他的这句喜欢。
“叮——玩家铁树开花,木头开窍,智慧+100,成功进入下一关!”
【秦时明月:嬴政篇】
117.始皇
颜景白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久违了的英俊面容。
浓黑的眉,雪白的发,深刻的轮廓,挺直的鼻梁,闭着眼睛躺着的石之轩安静而无害。
“他怎么了?”颜景白声音嘶哑,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
冰冷的金属之音响起:“他的身体已然修复完好,灵魂与身体正在融合,等他醒来便会没事。”
已经好了么?颜景白的目光有一瞬间复杂之极,他的手慢慢的搭在男人的脖颈间,他还没有醒来,他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这样的石之轩,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给杀死,完成他一直以来没有做到的事。
只是,他感受着胸膛中渐渐紧缩起来的心脏,重新躺回了原处。
他终究还是有所触动的,或许是相信了对方的喜欢,也或许是一个人的生活太过寂寞,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还是让一个人在他那颗封闭的严密的心上敲开了一条缝。
他有些恹恹的闭上了眼睛,决定暂时抛开这些烦人的事情,开始查看自己现在的身份。
在生存面前,一切感情的事情通通靠边站。
而当他看到关于这个身体的信息栏的时候,就是冷静如他,也不禁心中愕然。
姓名处斗大的嬴政二字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更别提后面跟着的秦始皇,统一华夏,千古一帝等等等等的赞誉了。
颜景白反反复复的来回看了两遍,才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穿成始皇嬴政了。
其实以他的阅历不应该这样大惊小怪才是,毕竟有了那么多次做皇帝的经验了。
可是,这回不同啊,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他穿的都是些亡国之君,要不就是昏君,专门要他过去收拾烂摊子的那种,让他一直都认为系统是专门以坑他为乐的存在,它这次是中病毒了吗?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高大上的身份?!
颜景白纠结的很,以系统的尿性而言,难道不是让他穿秦二世更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苦逼经历?!
就在他苦苦思索把自己往死胡同绕的时候,忽然一道杀气传来,他的身上已经压了一个人。
颜景白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样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相互对视。
石之轩身上的杀气逐渐褪去,冷硬的面容渐转柔和,本来想扣住他脖颈的手变成了抚摸,轻柔的动作让颜景白有些怕痒的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认出来的?”颜景白有些惊讶,“朕现在的模样应该大不相同了才对。”
石之轩微微勾起嘴角,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眼角,“模样确实变了,但眼睛还是一样,只属于颜景白的眼睛。”
颜景白心下一动,这句话确实感人的很,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对他死心塌地了,而颜景白却推了推他的肩膀,一点都不解风情的说道:“起来,别压在朕身上,你不知道自己很重的吗?!”
石之轩纹丝不动,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入目皆是玄黑色的厚重帘帐。
而他二人正是躺在被重重帘帐包围着的床榻上。
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好好的把握机会简直就不配叫石之轩这个名字。
于是,他不但没起来,反而压得更严实了,绝对让他翻不了身的那种,他的手更没闲着,三下两下就脱光了对方的衣服。
颜景白又惊又怒,偏偏又动弹不得,他低喝道:“你要做什么?!”
石之轩扒光了对方的衣服,开始扒自己的衣服,闻言,他笑道:“当然是做一件我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
两个光溜溜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肌肤偎贴的感觉让颜景白又是别扭又是舒适。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的话,他简直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竟然一醒来就要做这样的事情,但颜景白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发疯的。
他抵着对方的肩膀,冷声道:“朕不在下面。”
上下位置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争论的东西,谁也没有为谁妥协过,以至于他们虽然互相帮助了无数次,但真刀实枪的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颜景白以为,只要他说了这句话,两人间的房事就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不了了之。
可他显然低估了对方这次的决心。
只见石之轩狠狠地拧了一下眉,视死如归一般的说道:“我在下面!”
好不容易两人之间走到了这一步,今天这件事他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不然以后又发生陆秀夫的事情怎么办?!
一次退让而已,等他以后讨回来就是了。
对方一脸仿佛上刑场的表情让颜景白震惊之余,又觉好笑,他知道这人真的做了很大的退让了。
颜景白还有些犹豫,而压在他身上的石之轩已经啃下来了。
他瞬间低呼:“别咬朕的脖子!”
“你下去,别压着朕,别忘了是朕压你不是你压朕!”
“身子别绷得这么紧,咯手得很!”
“闭嘴!”石之轩恼羞成怒的声音。
……
然后呢?然后自己脑补。
再然后呢?再然后天亮了。
漆黑的眼睛猛然睁开,戒备而又隐含不悦的隔着床幔看向外面。
鱼贯而入的宫人不知为何,竟齐齐打了个寒颤。
为首的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对着围得严实的床榻深深的弯下背脊。
“陛下?”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些微的试探,颜景白向来浅眠,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就醒了过来。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尚在熟睡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的调整了一下脸色,悄悄地坐了起来,然后为男人捂了捂被角。
深色的床幔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颜景白迅速钻了出来,又顺手把床幔掩上。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眼神利索的宦官还是瞧见了里面微微隆起的人影。
陛下昨天招人侍寝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心中刚刚升起了这个疑问,然后就见皇帝摆了摆手,低声的吩咐了一句,“都小声一些,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专门负责皇帝起居的宦官闻言更加惊讶了,看来床上的人在皇帝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就不知是哪位贵人,皇帝的生活起居他最清楚不过了,没听说他最近特别宠爱哪位夫人啊?
虽然心中转过各种猜测,但他面上却一点异样都没有流露出来。
能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都是人精,最是清楚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他迅速的将床幔后的人影抛在脑后,手脚利索的指挥着宫人们为皇帝更衣洗漱。
玄黑色的宽袖冕服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十二毓的珠玉冕冠微微遮住了过于秀丽的容颜,一把冰冷的长剑配在腰间,剑刃和剑格处排列着七颗呈北斗七星状的圆形宝石。
刚刚还慵懒随意的人瞬间就变了,霸气、威严、凛然尊贵的足以让天下人膜拜。
“陛下?”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床幔后传来。
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惊,如果不是素质好反应快,几乎要在皇帝面前失了仪态。
每个人的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躺在皇帝龙床上的会是个男人?难道陛下昨晚招来侍寝的根本不是哪位夫人,而是个男人?!
宫人们纷纷胆战心惊,他们貌似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陛下不会杀人灭口吧!
很显然他们都想多了,颜景白现在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也不觉得和情人睡个觉是个需要杀人灭口的事情。
他们现在是情人吧,又或许他该考虑给他一个名分?!
颜景白有些纠结,他掀开床幔,里面的人已经坐起来了,被子滑了下来,露出带着红痕的肩头,那是他昨天晚上亲自印上去的。
他不自在的干咳一声,道:“你醒了,是朕吵醒你了?”
石之轩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早在宫人们进入寝殿的那一刻就醒了,之所以又闭上眼睛,不过是觉得尴尬而已。
毕竟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压倒。
颜景白为他拉了拉被子,说道:“那个,朕要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朕、朕一会儿就回来。”
石之轩握住他的手指,轻轻的咬了一下,这才道:“你去吧,还真把我当瓷娃娃了不成。”
颜景白郁闷,他也不想啊,是不是每个人做了坏事之后都特别心虚?虽然昨晚的事情你情我愿的,算不得什么坏事。
或者是因为两人没有结婚就先上车的缘故?
这样想着,他脱口而出的就问道:“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啊?”
就算石之轩脑子转的并不慢,在对方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也愣住了。
结婚是成亲的意思吧,他要和自己成亲?
在成亲这两个字钻入脑子里的时候,石之轩立刻就点头,答了一声好。
笑话,这么好的能够彻底绑住对方的机会,他不好好把握住就是傻子了。
这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于是,在颜景白去上朝的路上,就开始盘算起来。
男人和男人这档子事在这个年代算不得什么,当年不还是有个龙阳君嘛。
他并不担心会有人反对他找个男人,难就难在他现在是想光明正大的娶个男人!
秦朝的官员应该会反对的吧,换了哪一朝的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的。
好在他现在的身份是秦始皇,刚刚统一了六国的始皇帝,以他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人执意的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才是。
好吧,颜景白默默捂脸,他不见得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去杀人,但石之轩绝对会这么做的。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118.朝事
颜景白穿越的时机还算不错,正是秦朝刚刚统一六国之后,这也用不着他费尽心机的去谋夺天下了。
如果内里的芯子换了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自己,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肯定自己一定可以灭了六国,统一天下。
没办法,秦始皇的功绩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无比巨大的,历史上历朝历代的皇帝,恐怕都没有自信能够说一句自己创下的伟业堪比始皇帝!
原主太过高大上,让他在深感压力的同时,却也兴奋无比。
这是一个极高的挑战!激起了他最大的热情!
咸阳宫,麒麟殿。
这里是皇帝和文武百官上朝议事的地方,整个大殿明亮宽敞,威严壮观,足可容纳数千人。
大秦以黑为尊,所以宫殿的颜色也以黑色为主。
大殿之中,属于皇帝的那个王位高高在上,一层层的丹陛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丹陛之前,一个注满清水的九州大鼎静静的伫立着,那是自从荆轲刺秦王之后就一直存在着的。
秦朝国力渐盛,大秦铁骑每征服一个地方,憎恨嬴政的人就越多,想要他命的人更多。
但嬴政贵为秦王,本身又是个谨慎的人,负责保护他的人千千万万,想要杀他自然是千难万难,而荆轲却是差点成功的那一个。
自从那以后,嬴政对于自己的安全就更加上心了,麒麟殿的这座九鼎就是为了防止刺客而设,刺客杀人定会有杀气,杀气无形,人感觉不到,但这无形无态的水却能察觉得到。
颜景白扶着剑柄,背脊笔直的跪坐着,冕冠后的眼睛划过一丝亮光,就连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这种堪称巧妙的设计。
朝堂之上人才济济,这里都是来自六国各地的人才,嬴政曾经因为吕不韦的事情而决定驱逐其他国家的才学之士,最终却被李斯劝了下来,事实证明嬴政采纳了李斯的谏言是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大秦能有今天这满朝的来自各国的才能之士功不可没。
颜景白一边静静地听着大臣们一件一件的向他汇报政事,一边借助系统将这些官员的名字身份牢牢地记住。
百官左边站在第一个的正是丞相李斯,他是小吏出生,后师从儒家荀子学帝王之术,之后入秦,一步一步获得秦王嬴政的赏识。
他劝说秦王灭诸侯,成帝业,一心辅佐嬴政统一天下,是皇帝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而右边站在武将首位的则是老将王翦,王翦是战国时期最有名的四大名将之一,他一生戎马,为秦王嬴政破邯郸,杀项燕,燕、赵、楚三国皆亡于他手,之后更是被皇帝封为武成侯。
单是这一文一武的两人,就是人中龙凤了,再加上大殿中各有所长的优秀人才,也难怪秦国能够统一了天下了。
而颜景白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没人可用了,原主给他留下了一个非常厚实的底子。
“内史大人!”
就在颜景白沉思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响了起来。
“我军中将士已有三月未发军饷,上次战争的抚恤金老夫至今也未曾看到一个铜子,今日陛下面前,老夫倒要问问你,拖欠军饷,老夫派人多次索要未果,你是想让我大秦将士饿着肚子去打仗?!”
说话的是老将蒙武,蒙武是大秦名将,其子蒙恬、蒙毅皆为勇将,用兵如神,是秦王嬴政的心腹,蒙家亦是秦朝鼎鼎有名的贵族世家。
充满质问的吼声让治粟内史眉毛都竖起来了,虽然有些忌惮对方,但他还是道:“蒙老将军莫要血口喷人,我早已同将军说过,国库困难,请将军宽限些时日,到时候定会将军饷一分不少的给将军,你还要我怎样?莫不是以为我在诓你不成?!”
“难道不是?!”蒙武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前些日子王贲将军刚刚俘虏了齐王建,获得了大量金银财帛,那些东西可是一点不少的上交了国库的,你会没钱发军饷?”
“你你你——”治粟内史指着他,连脖子都红了。
“够了!”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颜景白淡淡道:“寡人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句话却是对治粟内史说的。
不大的声音却让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一下子跪了下来,他匍匐在地,颤声说道:“回陛下,现在、现在老臣确实无力拿出这笔银钱。”
“原因呢?钱用在哪里了?”颜景白慢慢的抚摸着冰冷的剑柄。
对方的头颅垂的更低了,老人的身体在秦朝玄黑色的官服中更显瘦削,他哑声说道:“回陛下,秦陵那边一月之前突降暴雨,地墓坍塌了一段,老臣只能先将蒙将军要的军饷挪过去,而阿房宫的建造即将开始,需要的银钱更多,老臣亦是无法。”
他心里也苦,身为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掌握着全国的经济货币,本应该是个油水十足的差事,可现在正是乱世,时时刻刻都要打仗,皇帝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以权谋私,拿国家一丝一毫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