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是与雪尘一起来的。”断夏抱起然怜:“这小家伙什么都与我说。”
“可哥哥你对他太冷漠。甚至可说是很绝。”将雪尘抱在怀中,亲吻他的额头:“哥,好好珍惜吧!我们都会幸福。”
些微的疼痛唤回雪尘的回忆。然怜正抱歉的看着雪尘,手中依旧握着那丝雪白。
“然怜,不可胡来。”断夏从里堂出来,见着然怜握着雪尘的头发便轻声呼喝。
“不知客人姓名,请将就些吧!”将茶与小点心放在茶几上,断夏也坐于一旁。
“这么大个家,怎会只有你二人。”雪尘喝了口茶,询问着。
“家人都去邻城叔父家。要照顾然怜,我自是不去的。”
“断夏哥哥他最疼爱我。”然怜骄傲的说,终于是舍得放下手中的雪发,跑到断夏身边,腻歪着他。
“就你话多。”断夏伸手扶着然怜的腰,让他更加的靠近自己,脸上无比幸福。
雪尘也是为他们开心,千年前的断夏可是连话都不愿意与然怜说,那时候的自己直说断夏太不好,都不明白然怜的心为何居住着那么个人。老是拒人千里之外,铁石心肠,坏人才整日冷着一张脸。
但最终雪尘发现,断夏是很在意然怜的,那是一次狩猎,那人说要让自己去看看他狩猎的帅气模样。自己与然怜已是好朋友,自然邀他一起去。
第三章
在冰天雪地中狩猎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天气也是晴朗的很,暖暖的阳光让人心情舒畅,一个上午也打到了不少的猎物。雪尘抿嘴不语,谁就那人动不动就亲吻自己,一旁的然怜又气又笑。
突入而来的风雪让他们四散,雪尘的尖叫声被风雪掩盖,他倒下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想来是倒在了某人的怀里。来人自然是空泪,也就只有他可以瞬间从一个地方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看吧!刚刚还在风雪之地,现在就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去救他们。”
雪尘对这空泪哀求,而后便跑出了门,留下瞪眼又无可赖何的空泪。
来到断夏的住处,头一次很无礼的推门而入。断夏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而当他看见雪尘梨花带雨,成了个泪人儿时,他瞬间起身,冲了出去。
然怜说和雪尘一起去狩猎,今天就不陪着断夏了,但是保证会尽快回来。冲出房门,快步跑过曲径通幽的小道,多年不曾出过院门的他,终究是为了然怜忘却了以前的悲伤。
断夏在风中奔走,他不敢想象若是然怜也出事了他会怎样。然而风雪实在太大,目视不过一米远,而且情况逐渐加剧。
脑海中浮现着然怜的模样,断夏祈求上苍然怜平安无事。若是不能寻到然怜,他愿长眠于此。他责怪自己,明知狩猎很危险为何不劝阻然怜,又或者不跟着他一起去。只要自己说一句‘陪着我。’他定会留在自己身边。为何自己硬是狠心的不与他说话呢?
然怜,然怜,然怜。
好在空泪救下了他们,雪尘在见到那人无事之后,他对着空泪笑着哭了。
“我最是见不得你哭。”抬手拭去雪尘的泪珠,空泪心疼的说。可雪尘只‘嗯’了一声便离开空泪的身边去照顾那人了。
也就这次事件之后,雪尘开始对断夏上心,虽然断夏在第二日依旧是拒然怜于门外。可雪尘却并为忘记,在空泪把然怜带到断夏身边时,断夏那拥入骨髓般的拥抱与脸上堪比太阳的微笑,任何一件都足以表达他的心是深爱然怜的。
雪尘也不在乎断夏的冰冷面容,也不在乎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他却不发一言,更甚至不管不顾的偶尔会把然怜带着一同唠叨。长时间之后,断夏也对雪尘放纵了。
原本冷清的院落突然间热闹了起来,先是雪尘和然怜来庭院互相打闹,接着是自己的弟弟,他可不舍得让雪尘离他离的远。而时常在雪尘身边的还有空泪与无暇,无暇身边自然也会有聆风的身影。断夏多半时间的安静的坐于窗边,紧闭双眼。可那欢乐的场面终究是打动了他。
断夏很是不明白,为何那不染一丝杂色的男孩会有那种能力,让这一群人呆在同一个地方,而不彼此表现自己的心事。
人的眼睛是无法骗人的,弟弟在看雪尘时是满满的爱意。无暇与空泪在看雪尘时同样流露的是无限爱意与怜惜。可若是这三人视线相碰,那可就足以让这冰天雪地的空气更是冷上好几分。
聆风是弟弟的护卫,自从雪尘来到北国之后,聆风便对跟在雪尘身边的无暇产生了占有欲特强的保护。无暇是雪尘的护卫,但他们两人,眉眼间很是相似,不像主仆,更像是兄弟。雪尘一头雪白惹人独爱,而无暇眉间一点朱砂同样惹人沉醉。
断夏到是不知雪尘对谁更为在意,从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眸中,断夏只看出,对待谁,那里面都是欢喜之意,没有爱恨与嫉妒,偶尔的生气倒是会有。但那生气也只会持续几分钟的时间。
断夏不否认,他自己的确是喜欢着然怜,自然若死后,那最痛苦的日子是然怜陪着他度过的,不感动那是说谎。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字迹清秀‘照顾然怜。’
正是因为这四个字,断夏才在那时没有同然若一同而去。那年从北国边城将奄奄一息的然怜抱在怀中,然若便以身相。想想自己是北国的大皇子,保护他们二人应该是绰绰有余。哪只,然若却还是……
“她总是在你身边哭。”雪尘看着断夏手中的丝帕,伤心的说。
“空泪看的见她,空泪是神人。”怕着断夏不相信。雪尘又说,眼中的坚定让人无法无视。
“我相信。”断夏伸手触摸这雪尘的眉。他知自己这样说,和美丽的孩子便会开心了,果真雪尘笑的灿烂。
其实断夏不知,雪尘并未说谎。
雪尘总是会在半夜醒来,倒不是被梦惊醒,而是空泪总会把他带到九重宝塔之上,理由往往都只有一个。
“我想念你。”
“……唔……”雪尘还未清醒,伸手揉眼,半响自空泪怀中起身走到一旁往下看。
“今夜没有下雪,然怜应该不冷。”雪尘笑着说,眼望去的地方正是断夏的院落。
“我与你说过,断夏会照顾好他。”幻出长袍披在雪尘身上,空泪哀怨的说:“前些日子你老在乎他,这些日子你又在乎着断夏,你何时才愿在意我。”
“断夏可怜。”雪尘瞪眼:“然若死了,他伤心。”
“我今夜带你去看然若。”
“她……你带我去天堂么?”雪尘兴奋异常。
“真高兴你愿意与我一同去天堂,但我可舍不得这世间没了你。”
空泪将鼻尖轻擦着雪尘的脸颊,笑的灿烂。
雪尘早已经习惯空泪的亲密接触,不脸红,不心跳加速。
觉着腰间一紧,雪尘想说什么来着,眼前的景象便到了断夏的院落。断夏总会开着一扇窗,他知道然怜会在外面看他。
但今夜然怜不在外面,雪尘笑着跑到窗前,伸头悄悄往里看。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然怜睡的正香,而断夏则坐在床榻前深深的看着他。
“想看然若么?”
雪尘转头看向空泪,后者则快速的亲吻了他的眼睛。
“现在便能见着然若了。”
雪尘轻蹙眉头,他觉着空泪只是寻个借口亲吻自己而已,不愿多说什么。雪尘眨巴这眼睛去看断夏和然怜,而这一看,雪尘便瞪大双眼,嘴中重复一个‘她’字。
虽然身子接近透明,但她确确实实出现在了雪尘眼中,幽灵般轻飘的身子在床榻前停足,身形看着要比然怜高,因着是背部,雪尘见不到她的面容。
“自她死后,她便一只陪伴在断夏左右,泪流不语。”空泪轻说:“这些年,也只有这些日子,她是不哭的,时常笑着。”
“为什么。”雪尘不解。
“傻瓜,断夏面对了自己的心,不再整日为死去的然若伤神,教然若怎能不开心。”
雪尘了然,抿嘴轻笑。
从回忆中回神,雪尘不自觉停住脚步,回头看看早以关上的门扉,满眼都是欢喜。如今的断夏把然怜捧在手心疼爱,他们今后定会越来越幸福。
第四章
街道旁的摊主们已开始收摊,接近黄昏,该收摊回家照看妻儿老娘。买了几个小菜包子,雪尘喜欢吃,但路过一颗老槐树,发现树下一个老乞丐,便将菜包子全给了他。老乞丐说话含糊不清,猜想说的该是谢谢,好心人之类的。雪尘笑笑说吃吧!
“你总是心软。”牵着雪尘继续前行:“若是再见到北国国主,你会如何对待他。”
雪尘不语,他根本不愿提起北国国主,那人的父皇。雪尘觉着,坏人不该有来世。
“然若的死,是因为北国国主;他的死,是因为北国国主;无暇的死,是因为北国国主,断夏和然怜亦是。如若今生再见,你是恨他,怨他,还是……心疼他。”
“坏人不该有来世。”雪尘说的坚决。
然若出事,断夏和那人因征战不在北国。而后自己来到北国,亦在那人出使他国时被北国国主逼迫。之后更多的事情全是北国国主造成。说要原谅,雪尘觉得自己做不到。
午夜,雪尘梦见自己正与无暇谈笑,突然间房门被撞开,几名士兵不由分说将无暇锁住,而后打入地牢。
雪尘知晓是北国国主的意思,后者对前者早有邪心,因着那人在便不好动手,而今那人出使别国,是个大好机会,随便找个理由便可让雪尘听命于自己。
而无暇便是最好找的一个理由,无暇并不是雪尘的护卫,无暇他是南国的六皇子,雪尘的弟弟。这件事知晓的人不过几个。那人下命令不准谈论无暇之事,也就少有人知晓了。
北国国主的意图甚是明显,只要雪尘从了他,他便放了无暇,若不肯,他便将无暇随便治个什么罪,处死。
雪尘紧咬下唇,出了血亦不肯开口说话,但北国国主神兽去解他的衣衫他亦不敢拒绝。不能让无暇死,无暇是最疼爱他的一个人,他不能让无暇受到伤害。
好在突然有刺客闯入,雪尘才免受侮辱,黑夜刺客飞快越过雪尘时,雪尘听见他说‘快走。’
吓的愣神的雪尘抓拢好自己敞开的衣衫跑了出去。雪尘听出那刺客的声音是聆风,但是聆风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怕是敌不过北国国主。
才跑不远,那北国国主便追了上来,大笑着说,你若再跑,无暇必死。
雪尘停下脚步,双眼含泪,前面是九重宝塔不曾开启的门扉,后面是北国国主已近的氵壬笑之声。绝望的雪尘满老子浮现着那人的身影,若要再次受辱,他情愿一头撞死。
灵动委屈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出血的嘴唇竟是有些发白,身体抖的厉害,最终雪尘决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狠命的低头冲去那扇门扉。
然而料想的疼痛并未出现,反而是身子整个被人抱住,背后是北国国主的惊呼‘吾主’之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与崇拜。
得救了,不知来人是谁,雪尘嘤嘤哭泣,他委屈,他伤心。
“放心,我定会不让他伤害无暇。”
似乎是看穿了雪尘的心,空泪柔声安慰,雪尘闷闷的点头。不肖片刻,无暇果真是回来了,没受伤。
“五哥。”抱着雪尘,无暇担心的叫唤着:“五哥,五哥。”
“没事,没事。好在有聆风。”
“嗯,他来地牢看我,我便让他赶紧去救你。”还好聆风时常在自己身边,若是雪尘真出了事情,他会活不下去。
“去照顾他,他受伤了。”
雪尘在无暇走后,便对救了自己的空泪来了兴致,最先询问的便是空泪是北国的什么人,怎么会有能力让北国国主听命于他。空泪笑笑,反问雪尘,问他知晓关于九重宝塔的传说么。
雪尘点头,知道,第一次踏入北国的疆土,那人便说了一个传奇的故事,但这故事却是几句话,一说:雪等不及,掩埋白骨中的秘密。二说:踏碎一场盛世烟花,时光翩然轻擦。三说:轮回的终点,可否还能再见你的容颜。四说:为你,覆了天下。
雪尘想不通这四句话和九重宝塔有何特别的联系,便说这怎能是传奇。那人轻轻捏着雪尘的鼻尖,答,若说的明明确确,便称不上是传奇了。
买了小菜包子,又多买了几个煎饼。雪尘这些日子关爱起了老槐树下的老乞丐,天天都送吃的,甚至想到入冬之后要送他些衣物与棉被。
现在已是入夏。雪尘有事无事便会去断夏家做客,住上个三五天是常事,空泪笑而不语,安静的陪着。
“若是可行,倒不如让那老爷爷来你家做管家。”听着雪尘对断夏说,空泪差点从柱子边滑落。
“雪尘说的有理,明日我们便去接他。”断夏点头应允。
然怜走到空泪身边,扯了扯后者的衣摆。对其说了一句:“我觉着我认识他。”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雪尘。
空泪坏笑的来一句“上辈子他爱你爱的要死。”看着然怜迷茫的眼,他才正经的说“骗你的。”然怜先是愣愣,而后便轻踢了空泪一小,走到断夏身边腻歪着。
第二日,果真是将老爷爷带了回来,忙前忙后的为老爷爷洗漱梳头,整理卧房,买衣衫。最后一个干净的老头便坐在了桌前,一张慈祥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以及不敢相信。
雪尘一口一个老爷爷的叫着。断夏也说,您吃吧!不必介意,以后这便是您的家。然怜到是自顾自的吃着。
老乞丐成了老爷爷整天被三个孩子围绕着有说有笑,不过半月时间,老爷爷说话已经口齿清晰。为了这事,断夏又亲自准备了一桌好菜,还喝了点酒,晚上竟也不睡,发酒疯似的去逛夜市。
这座城池的夜市也不是天天有,隔个两天才是夜市。起初雪尘高兴的说,这里的夜市很像南国的灯火节,五彩绚丽。
然怜和雪尘在夜市上东逛西看的,很是开心。认识雪尘的人便是会送他些东西,今夜可好,多了个然怜也不怕东西拿不了。
断夏和空泪在后漫步,老爷爷喝多了些,便休息没出门。
“说来也不妨你笑话,自第一次见着雪尘时,我便觉着熟悉。”迎着夜风,断夏吐露心声:“那白丝直直刺入我的心底,疼与惜交错这,那双眼睛里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除了欢喜,依然是欢喜。”
“他是个单纯的人,你对他好,他便对你更好。你对他稍差,他也不放心里。”空泪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
“但他看我时,偶尔会露出哀伤的神情,他似乎透过我看着的是另外的人。”
空泪不回话,心中有些气氛,谁叫你与那人是兄弟,眉宇间自然是有相似之处,看着你,想念他。
“空泪兄,若不嫌弃,便在日后也住于我家吧!真心说,我真是舍不得雪尘。”
谁又舍得他呢?自己亦舍不得。
玩耍半夜,终于累了。空泪抱着雪尘去了房间,今夜也不打算回禁林中的宝塔了。
“唔……”雪尘不知在呢喃什么,翻了个身又睡了去。
“明日宿醉,有你好受。”空泪起身去了椅子上坐着。他不愿与雪尘一同睡,他不想听到雪尘在梦中叫的永远是那人的名字。
次日雪尘果真是头疼了一天,做什么都无力,连话也不愿多说。然怜到是还好,嬉笑着说雪尘是宿醉的兔子。老爷爷却急的要死,亲自的去给雪尘熬醒酒汤。也不否认,家中有位老人,确实才像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