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威出去后,韩沛渊又拿起剧本翻开。阿威说的没错,这个剧本非常的棒。
直接接档《尾戒》的是一部民国背景的电视剧,男主角是一位世家公子,整日游手好闲,甚至和日本人混迹,为人不齿。但事实上他却是偷偷地把从日本兵口里套到的信息偷偷传给八路军,是个十足地符合了年轻观众对英雄的预期的形象。
简而言之,这部剧就是用来耍帅的。与之相反,韩沛渊现在手上的这个剧本却是用来扮丑的。
它其实是一部悬疑片,主角受梦魇的困扰,每天晚上12点都会在梦里看到一个极其丑陋的人而后惊醒。他害怕得不得了,甚至为此不敢入睡。
有一天他熬到12点没睡,但他一转头,镜子中照出的分明就是他梦中看到的那个丑陋的人。他吓得尖叫起来,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捂住嘴,却在此时嘴上感觉到刺痛。原来他不知何时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而此时的动作却是拿着剪刀扎向自己的脸。脸上顿时鲜血淋淋,和那个丑陋的面孔重叠起来。
原来那个丑八怪竟是自己!他吓得惊醒过来。原来刚才只是噩梦吗?主角心里输了口气,画面却在他把目光转向镜子的时候定格住。
其实那个丑八怪就是主角他自己,剧本是拿人格分裂和自虐症做文章。如果韩沛渊要演的话,就是同时饰演主角和那个丑八怪了。
想到这里,韩沛渊嘴角轻轻地勾起。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第69章
想到这里,韩沛渊嘴角轻轻地勾起。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很多所谓的偶像演员其实演技并不差,但他们饰演的角色始终定位在高帅美男上,无法突破。究其根本,还是演员放不下他的偶像包袱。
但也不乏有人另辟蹊径眼球,最终却是鲜少一举成名、大多落为谈资。也正因如此,近年若是哪个演员又要“扮丑”了,必定又能引起一番话题。
在开往粤香阁的路上,秦深见韩沛渊不停翻看着剧本,问:“会压力很大吗?”
“你看我哪次没压力的?”韩沛渊的语气却是显得很轻松。
秦深没说话。在他看来,小渊每次拍戏都是信手拈来,虽然也不是一路顺畅,但绝不是“有压力”的样子。
“想什么呢?”韩沛渊笑了笑,“想要演好自然是有压力的。我也不是神,哪能什么角色都自如驾驭?”
“那这次……”秦深有些迟疑。
“有挑战,才有惊喜,不是吗?”
韩沛渊上辈子也没做过这样的尝试,现在让他来说,他也不确定自己能演成什么样。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想尝试的欲+望。
但好心情还是在想到即将见到的人的时候打了个折扣。
冯烨庆和之前一样的姿势坐在位置上,似乎连衣服发型都没变过。
韩沛渊直接落了座:“冯总似乎对这里很是钟爱。”
出乎意料,冯烨庆没有否认。他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中:“这个包间,我常年包下了。”
“冯总看上去不像是重口腹之欲的人,这里的菜有什么特别吗?”
“倒不是菜特别,而是地方特别。”冯烨庆冷笑一声,“找你过来不是为了探讨哪里特别的。”
韩沛渊眯起了眼睛。这人戒心还不小。
他能肯定的是,冯烨庆说的包场最多不会超过两年时间。因为他曾经也来过粤香阁,就是888包厢,坐的就是这个位置。当时的饭桌上可没有冯烨庆这么一号人物。
冯烨庆把一份清单推到韩沛渊面前:“这是你现在身上的合约,这两天数量又增加了。韩沛渊,我希望你能让我看到合作的诚意。”
“冯总误会我了,要知道,这些合约绝大多数我都是没有发言权的,是经纪人和公司替我做的决定。”
“你可以选择立刻发表退圈的声明,然后这张支票你可以随时带走。”冯烨庆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地捕捉韩沛渊眼中的情绪,“当然,那些违约金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韩沛渊拿起支票看了看,又放了下来:“冯总,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做这些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景承念。但你了解过他的想法吗?”
冯烨庆虚眯着眼:“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但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啊。”韩沛渊眨了眨眼。
冯烨庆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还没有想好。回去再想想吧,决定好了再来找我。我大多数时候都在这里,这家酒店是我名下的。”
他的眼神显示出其阅历,眼角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伤疤,应该是他还经营着黑道生意的时候留下的。
韩沛渊回去的时候,把他最后一句话来回琢磨了几遍。粤香阁是冯烨庆的私人产业?
他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在粤香阁吃饭的那次,自己好像确实有见到眼角带疤的一双眼睛。
那天自己胃不太舒服,但电影大获成功他便禁不住劝酒多喝了几杯,然后就去洗手间大吐特吐。有人帮自己倒了杯水,还递上湿巾,他以为只是服务生便没太在意,原来,竟是粤香阁的老板吗?
想到这一层,韩沛渊立刻对秦深说:“去邵靖宇家。”
秦深迟疑了一下,打着方向盘掉了头:“要问问他在家吗?”
韩沛渊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说:“等一下你在外面等我……我,会很快出来。”
秦深自然是答应,但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韩沛渊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刻意避开他,但刚刚那句话小渊却说的有些迟疑。秦深虽然为人老实,却不愚钝,韩沛渊语气里些微的不同他不会错过。
韩沛渊进去后,秦深还是觉得,要给班长打个电话。
邵靖宇看到来人是韩沛渊后,眼神立刻亮了一下,把人让进屋:“怎么来了?就你一人?”
韩沛渊沉着脸没回答他,轻车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喝了一杯凝神的龙井,才问道:“你之前跟时代创媒的冯烨庆就有过来往?”
“怎么突然这么问?生意上的事,自然是有的。”
“是吗?”韩沛渊轻笑了一声,“两年前我拍的那部电影,有他的投资吧?”那部电影赚了不少,绝对不止世嘉账上的进账数。只是当初他并不关心钱,现在一想却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两年前?《雨之歌》吗?”邵靖宇显得有些无奈,“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事,确实他占了三成的投资额。”
“只是想起来,从头到尾都没见到投资商一面,也不太合适吧。”
邵靖宇笑着摇摇头:“那次庆功宴,就是冯烨庆组织的,在他私人名下的酒店里。不过后来好像是遇上什么人了,最后还是缺席了。”
“邵靖宇,你说谎。”韩沛渊打断了他,“从头到尾冯烨庆就没打算出现在这个所谓的庆功会对不对?一部电影从筹拍到后期到上映,这么长的周期都像是不存在的某个投资商,你也没打算让他在最后出现吧。”
“小渊,我是怕你想太多。”
韩沛渊笑了:“我想太多?不过一个投资商,有什么值得我多想的?还是说,是你邵靖宇有什么不想让我发现的?”
“小渊,你这样咄咄逼人,让我很难受。”邵靖宇语气里透露着悲伤,“你以前不会这么和我说话的。”
“现在说以前还有意义吗?”
“我以为……你我之间已经解开误会了。”
韩沛渊叹了口气:“但我不会忘记我是被如何陷害只能狼狈逃往国外的,我更清楚地知道冯烨庆是黑道起家,圈内多少人对他避之不及。邵靖宇,你和他有什么交易我不感兴趣,但你别让我知道你碰了黑!”
他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邵靖宇立刻把他拦住:“小渊,你怀疑我?”
韩沛渊想说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该回去了。”
但邵靖宇却没有松手:“你怀疑我涉黑?怀疑我和冯烨庆有毐品交易?你是不是还怀疑当初是我害的你?”
“我不该怀疑吗?”韩沛渊厉声反问,“那天的杀青宴,老何的失踪和你签给他的支票,还有现在你和冯烨庆的交易。邵靖宇,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算了,我没兴趣知道。我本以为我可以信任你,但你又一次教会我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这番话说的绝情,让邵靖宇狠厉地收紧了手:“你真的……怀疑我。”他的模样像是被激怒的雄狮,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爆发。
韩沛渊挣了两下,却敌不过对方的强力。他原本并不惧怕这人,但现在有了对方对自己不利的猜测,他心里还是起了一阵慌乱:“邵靖宇,这些事情现在多说无益,真相我自会查明。你再不放手,我叫我保镖了!”
邵靖宇讽刺地笑了两声:“你那个保镖?你倒是信任他?刚说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又是谁?”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来得还挺快?”邵靖宇狠狠地盯着韩沛渊。
门外的人却是高声喊道:“我是警察。邵靖宇,有人举报你藏匿毐品,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邵靖宇瞳孔不可思议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把疑惑的目光转向韩沛渊:“是你举报的?你就这么恨我?”
韩沛渊摇摇头。他听出了倪杨文的声音,便没太多惊讶。只是刚才邵靖宇的反应,能让他确定和冯烨庆那边的来往至少和毐品无关。
倪杨文带邵靖宇去警局做个笔录,他是被秦深叫来解围的,没有切实证据也不能把人怎么样。
韩沛渊坐在车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秦深没有否认:“我听到你们……吵架了,怕会有什么意外。”
“还听到什么了?”
秦深沉默,没有回答。
他虽然等在屋外,但担心韩沛渊,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况且后来两人争执音量也不小,自然都落入了秦深耳中,包括那句不信任任何人。
“秦深,对不起。”韩沛渊突然说。
秦深有些惊讶,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一刹那的惊愣。而后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他问:“你是,要把我开除吗?”
韩沛渊反应过来后,“噗”的一声笑了,压在心头的阴郁总算是散了一点:“下次再傻乎乎的问这种问题我真生气了啊!”
又看秦深还略显不安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我是说对不起,让你听到那样的话。其实怎么说呢,有的时候情感和理智是分离的,邵靖宇曾经的做法让我确实不敢再轻易相信身边的人,哪怕是枕边人。但是每次对你,我又是不由自主地信任。秦深,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特别安心。”
韩沛渊这一番话,让秦深的脸不自在地红了。韩沛渊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两人也许久没有那啥了。此时正是浓情蜜意时,秦深的电话响了。
跟韩沛渊在一起时,秦深一般都是把铃声调震动的。但之前和班长联系,他怕自己错过什么消息,给开了铃声,忘了调回来。一看来电显示,正是班长。
韩沛渊看秦深没多犹豫地就接起电话,心里对倪杨文的仇又添上一笔。
秦深听着电话,不时“嗯”一声,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韩沛渊。
知道他们这是说到自己了,韩沛渊挑眉:“什么事?”
“班长说要见你,有事情要跟你说。”
韩沛渊想了想:“让他来家里吃完饭吧,咱们顺道去超市买点食材。”
秦深这就给倪杨文回复了,听到对方带着惊讶的语气,韩沛渊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第70章
韩沛渊和秦深采购回来没过多久,倪杨文也到了。
虽然在听到的时候就有了猜测,但真正见到两人同居的屋子,倪杨文还是不自在了一下。
韩沛渊这就毫无罢了地发挥了他影帝的演技,像个女主人似地招待起客人,又是倒茶又是数落自己男人不会招待人,差点把倪杨文整的都呆不下去了。
秦深对此浑然不觉,专心在厨房里剖鱼切片。小渊喜欢吃酸菜鱼,但这菜做起来费功夫,平时韩沛渊舍不得他费那工夫,今天在超市里看到鱼挺新鲜、家里又有客人要来,便点了这个菜。
听着厨房里富有生活气息的声音,韩沛渊又给倪杨文拨了个桔子:“班长来吃点水果。唉,你不说不也知道,就我们家秦深那个性格啊,肯定容易得罪人。他在部队里那么多年,你一定照顾他不少吧。”
倪杨文额角跳了跳:“还是有话直说吧。”
韩沛渊正襟危坐:“好,你说。”
倪杨文这才反应过来有话要说的人是自己。“之前二瓜让我查一个姓何的人,后来的结果,他跟你说了吗?”
韩沛渊挑了挑眉。这事后来他查得牵扯太多,又似乎邵靖宇从中作梗,倒让他没再在意了。但挺倪杨文的语气,是秦深知道些什么却没跟自己说?
虽然有着这样的猜测,但在这个“情敌”面前,韩沛渊可不会表露出来。“你说那个司机吗?深他跟我说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倪杨文一阵恶寒。上次在秦深父母面前为表亲切还是和他们一样叫“二瓜”的,现在变成了单字一个“深”。想想秦深三五大粗一个男人,还是在部队里干过的,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被这么称呼,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死亡登记后,他妻子吴秀丽也出院了,回到家后她拿着她丈夫留给她的存着去银行取钱,却发现里面有二十多万。虽然老何跟着邵靖宇干事,薪水不会少,但因为她的病把家里积蓄都掏空了,根本不会还有这么多钱。她有点担心,就找上我们了。”
韩沛渊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是现为老何的死惊讶,想来这就是秦深瞒着自己的事了。紧接着听到他的积蓄,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邵靖宇签给他的支票他并没有拿去银行提现,这笔钱的来路值得深究。
再有一点,老何挺爱他妻子,但最后吴秀丽的医药费却是邵靖宇承担的,这点韩沛渊向院方确认过不会有错。那一开始,手里攥着这笔钱的老何又为什么不拿出来给他妻子治病呢?
没等韩沛渊提出疑惑,倪杨文继续说道:“我们去调查了这笔钱的来源,你不妨猜一猜是谁打的。”
韩沛渊轻笑一声:“听上去这个人我认识。”
“是徐雅萍。”
“谁?”他一时没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是谁。
“时代创媒的第二把手,徐雅萍。你应该认识。”
“原来是她啊。”韩沛渊深呼吸了一下,“确实认识。不过,这事倒是更让我好奇了。”
“我也只能查到这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看你自己的。”
韩沛渊却是瞅着他笑。
倪杨文打了个寒颤:“有什么事说吧,你这样让我慎得慌。”
“你帮我查查另一个事,粤香阁。”
“粤香阁?”倪杨文重复了一下,“是国鼎中心的那个粤香阁?要查什么?”
韩沛渊眯起眼,像是偷腥的猫:“当然是查查有没有违法的事。”
两人在秦深出来的时候颇有默契地停止了话题。韩沛渊拿着纸巾轻快地跑上前,一边给他额头上擦汗一边说:“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我来给你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