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吧……智商呢……”我在心里腹诽——更觉得他上当了。好吧,我不懂浪漫。
我怎样看待“喜欢”?这样问太抽象的话,那为了眼前的问题再形象一点:我怎样看待那个如今远在千里外的笨蛋竹马?
不得不承认,脱线学长说过的话对我还是有启示的,“相伴”与“不离开”,其实只有条很暧昧的界线。我不想他离开,是否是真的“不能”离开,还是长时间这种分离后,我会习惯他不在身边,那时只是心里还留着“不离开”这种执念的惯性,却没执念的本质。
我不知道长时间的分离会带给自己怎样的决意,我不敷衍的决心也许真的会输给时间的习惯,就像以前从厌烦他到习惯他、关心他,会不会,现在再习惯没有他呢?
这种“以后”实在不好估计,只是,现在,我希望我们能和好,我希望,可以看着他,看他再对我傻笑。不想失去曾经唯一的好朋友?也许只是这样吧。
真狠心啊,笨蛋竹马,你比我还要重情义吧,但现在就真能狠心做到绝交啊,没有一点联络我的欲望?好吧,我也没打电话给你……算扯平吧。看到睡衣口袋里的小纸条了吗?你跑啊,笨蛋。
对于想去和他一起过成年生日的想法,我还没放弃,即使不太现实,但也总介怀着。更强的欲望是强大自己,努力不被阻挡着羁绊的东西束缚,随心所欲。
夜渐沉静,又一天的时间流逝。晚安了室友们。晚安,笨蛋竹马。
第八章:失恋 老大的恋情还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浪漫就告结束
老大的恋情,还没有等到他期待中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浪漫圣诞,就结束了。
那是我们刚结束所有期中考试的一天。
为了期中考试,老大不得不缩减陪他女朋友的时间而好好为功课下番功夫,毕竟是进大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谁都不想考得面子上过不去。本来寝室六人商量好,在最后一场考试后大家一起去聚餐,好好联络下半学期以来的兄弟情,老大还慎重的向他女朋友请了个假,请求晚饭陪一次兄弟。他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样子,让我们很是鄙夷。
但不想,小六因为在午饭时吃了开罐放了一天的鱼罐头而吃坏了肚子,好不容易撑到考试后,我和小二赶紧送哎呦直叫唤的小六去校医院,如此,聚餐就不得不取消,改成了三个人在医院吃没味道的营养餐,三个人自由活动。
我和小二在医院好不容易折腾着安顿好小六,没过一会,还算有爱心的小三带着小六只能看不能吃的慰问品来看我们,顺便带来老大没义气的去找他女朋友的消息,我们三人就围着小六输液的病床有吃有说有笑,全然不顾小六惨白的小脸和泪眼婆娑的可怜眼神。
没想到,又过了还没一小时,小四就打来电话,说老大好像是突然失恋了,兴高采烈地出去又红着眼跑回来,然后就在寝室里发疯呢。小四说他一个人劝不住,叫我们回去两个一起拉住老大,免得动静太大惊动了别的宿舍,搞得满校皆知。
我们四人不小的吃了一惊,这还不到一小时,就从浓情蜜意妻管严到分手发疯了?
我们让小二这个外表娇弱的留下来陪小六,我和小三赶紧赶回寝室去。我们到寝室门口时,小四正守在门,拿手机边放音乐边围着门来回踱步,看到我们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告诉我们,老大本来吼着发疯呢,吼着吼着就突然爬床上哭去了,哭的声音还不小,他就拿手机在门口放音乐了,希望能掩盖住老大的嚎哭声。
小四说老大的样子——“简直没出息到不忍直视啊!”
可以想象的出来。
“他爬的谁的床?”我问小四。
我们在门口,即使有音乐的遮挡,也隐约能听到老大嚎出来的声音,我突然想到老大的床在上铺,寝室里唯一两个下铺是小二和小四的,听老大那没有理智的动静,我猜他可能是随便逮着张床就随便的爬着嚎了……
“小二的……”小四回答。
果然……可怜的洁癖者小二。
这个情况,我们三个无恋爱经验、无失恋经验、无安慰失恋经验的三无人员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只能先放着老大自己哭哭,希望他哭一会能自己恢复点理智。我们就守在门口假装听音乐,还要应付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异样的目光。隔壁宿舍关系比较好的胖子来问我们干什么呢,小三告诉他我们在晒灯光,胖子无语的看看走廊顶不算很亮的节能灯,无语的说我们被一个期中考就考傻了。
你才考傻了,傻胖子。
老大你够了没有,我们家爱哭的笨蛋竹马被最好的朋友拒绝告白了都没当面哭出来,还使劲装笑呢!你个看着比我笨蛋竹马要阳刚点的汉子哭得这么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为了失恋值得吗?
“恋爱这么惨啊……要是这样子我才不想谈恋爱呢……”小四小声感慨。
“笨蛋,不是恋爱这么惨,是失恋了这么惨……不对,我猜是被甩了的失恋才这么惨……所以不要等着别人甩你,去甩别人就不会这样了!”小三小声的反驳小四。
“没必要因为老大这个样子就害怕恋爱,老大这种恋爱态度的人不多,我们不会这么没出息的。”我小声的发表意见。
“嗯嗯,说得对!”看来他俩对我的意见赞同并附议。
等到小四手机里那几首歌循环着放了两遍,我们听寝室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才悄悄的开门走进去。那两个比我大没我高的好室友,没义气的把我推在第一个走。
已经是傍晚时间,快入冬的时节白昼越来越短,太阳已经下山,这会寝室里拉着窗帘没开灯,很是黑暗。
我们悄悄地走进去,我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大”,他没回应,我们再往里走了一些,然后就听到了不太响亮但很清晰的,呼噜声。
老大睡着了……真想揍他。
看来指望老大这种人恢复理智什么的,根本就不现实,因为他从来都没什么理智,所以谈不上恢复!还不如指望他耗尽能量值之后自动休眠呢!
我们集体无语,也只能放着老大那么睡了。没敢开宿舍大灯,小三开了他的台灯,我们这才看到,老大的发疯应该就是边吼边砸东西了。倒也没砸我们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他桌子上摆放的情侣合影,他定制的印有女朋友照片的水杯,他给女朋友买的毛绒玩具,还有一对碎在地上的情侣表……
小四说,情侣表和毛绒玩具是老大出发时带走的,回来时也带着回来了,一进门就连着包装砸在地上,踩了几脚又捡起来扯开包装重新砸……那是对名牌表,没有脱线学长的手表那么贵,但对我和小三小四这种普通学生来说,也是一只表就值一学期的生活费那么贵。除了东西外,地上还有老大的西装上衣,被踩得皱皱巴巴满是脚印。这套西装我们全宿舍都知道是他女朋友给他挑的,是套米色系休闲西装,老大穿上有种雅痞的味道,买了之后老大就总穿。没错,是他女朋友挑的,而不是买来送他的,我猜一起被挑然后老大付钱买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们简单收拾了下宿舍,老大没醒,小二带着病恹恹的小六在熄灯前一小时左右回来,老大没醒,小二欲哭无泪的抱着小四求共睡一床,老大没醒,小二怨念的用手指戳老大的脸以控诉老大虐他床铺的暴行,老大没醒……这种心情这种时刻还能睡熟成这样的人,老大也算一朵奇葩。
这晚,我猜大家都是怀着有共同点但又有些微差异的复杂心情入睡,比如有人感慨爱情,有人感慨再也不能吃放坏的鱼罐头,有人感慨要洗床单,有人感慨俩人挤一张床真挤,有人感慨某洁癖症患者怎会主动去挤别人的床,有人感慨……这个已睡到天昏地暗,没感慨。我当然是最深沉的那个,感慨爱情。
笨蛋竹马当初被拒绝的心情,应该也很难过吧。我明知故问了……本来那些年就是自己看得最清楚,他的那些表情,喜悦、生气、伤心、快乐……所以装作微笑但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当然是他最伤心的样子。
其实,发泄是种平复的过程,发泄出波澜,心海就不会海啸。像老大这样,我猜他明天只会有平静,即使波澜也会放在心海底下,波涛暗涌,给予自己必须坚强的决心。
像笨蛋竹马那种家伙,使劲的笑啊笑着,为了别人认为他很快乐,为了别人不看出他的尴尬,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才是最累的。装坚强不是真的坚强,不知道他敏感的积累那些劳累,到什么时候会释放。
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看笨蛋竹马勉强的微笑,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勉强,偏偏他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的伪装完美。无知是罪,他总在犯那种罪。我有时候会想,你以为顶着天真无邪蠢萌的帽子就能这样无辜着犯罪吗?果然太天真了,其实你心底就是在期待我看出来你的勉强吧,就是在期待我的问候吧……好吧,即使我认为是这样,还是会去问候你的勉强……我们不是朋友吗?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发小的交情?谁知道呢……总之,我总是看出来,总是会在意,总是会问候。
一夜浅眠,心海平静,又波澜。
不出我所料,第二天老大果然平静下来了……话说,他要是继续发疯才真的太出人意料了,那得是多傻。
一大早的老大就醒了,起来坐床边托腮沉思。我在学校的日子总是浅眠,老大有动静后我就睁了眼,但没继续动作,只是静静听着老大会怎样。然后一声惊呼唤醒剩下所有人的是小二,这孩子也向来敏感,我猜俩人挤一张床,他和小四肯定也没睡多深沉,听着老大的动静也醒了。
“你醒啦!感觉好点没?”小二不自觉的对老大大声问出来。
老大没回应他,倒是小三小六陆续发出醒来的哼唧声,然后没过几秒,大家不约而同的从各自的床上探出身来,向老大行注目礼。是的,为了表现团结一致,我也行了注目礼。小二的眼里还加了分怨念,控诉他不洗澡不脱衣就蹂躏自己的床铺。
老大脸红起来,头更低了,向大家小声但坚定的说了句“抱歉”。
我们大声且一致的回复他:“没关系!”
这个爽朗的早晨,就开启了不尽完美但同样爽朗的一天。
有些不快,有些委屈,有些郁闷……就让它被坚定的勇敢打败吧,男人不需要太多文艺的矫情,该断时,别藕断丝连,该连时,别犹豫不决。
大家洗漱过后,我和小三出去买了早点、零食和两打啤酒,宿舍六人围坐一桌,开始了迟到一晚的聚餐。当然,小六只需喝粥喝水,没人怜惜他的泪眼婆娑,他表示我们简直没人性。
后来听老大的坦白阐述,才知道他是当场抓住他女朋友……不,是前女友的红杏出墙了。他带着礼物准备去讨她欢心,却在酒吧外小停车场看到她和别的雄性在一辆高级跑车车前盖上上演深情吻戏。
老大说,当时他想把礼物摔在那女的头上的,再狠狠打那个女干夫,打到不能再和女人谈恋爱。但是举起东西,他突然觉得那两人很恶心,再看他们一秒都受不了。然后,他一字一顿的叫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在他们转头惊讶看他的时候,他再一字一顿的问那个女干夫:
“我用过的味道怎样?”
然后就转身离开,回来发疯了。
“你怂的!应该打他们!”小六气愤激动。
“那句话……嗯说得不错。”小二弱弱的评价老大对女干夫说的话。
“那种女人一开始就是为了你的钱吧……唉……也怪我没好好提醒你。”小三拍老大的肩。
“得了有钱大少爷,就当交学费了,男人嘛这就算种成长!诶你家势力那么大,要不要收拾他们?”小四就喜欢憋坏水儿的报复这种事。
“得了,谈得起放得下,别没出息。”这是我的意见。
老大说他不会去报复,他从来不觉得家里有钱是他得瑟的资本,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那些东西来长面子。
我觉得,他就像小说、电视剧里一些有钱但是还喊着“这不是我想要的”这种话的富二代,心安理得的花这钱,也心安理得的追求自由,抱怨金钱、身份的束缚。但是,老大也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因为我们知道他的成绩,我们都看到他的努力,我们都认可他的认真……我们和他一起生活,朝夕相处,所以,算是看到了真心,和一些本质吧。
我们难得不学习、不挤图书馆的一天,没人需要去陪女朋友,没人在意去洗床单,酒喝完了再去买,兄弟喝多了……再陪着他哭。
这些,很温暖很舒畅的感觉,原来就是朋友。
我觉得,我正在发在内心的认可舍友们成为我的朋友,也欣喜于自己的被认可,这种双向的情感,我第一次觉得特别美妙,舒畅到难以言喻。
这种感觉和我觉得笨蛋竹马是我朋友的意志不太一样。那种得到珍宝的感觉相似,但也不太一致,似乎,一个是意外收获,一个,是理所应当的占据。
也许是因为从团子年代就开始的相伴,影响我对他那颗珍宝的占据感情吧。也许。
笨蛋竹马,你是否交到一群好朋友呢,你是否,会解析友情的差异,去否定一些感觉,去认可一些感觉,去从新看待,一些曾经的感觉。
希望你追寻坚强和微笑的本能,一直都在。
第九章:聚会 脱线学长家夫夫纪念日聚会
“如果你是直的,一点都没可能和他在一起,那还是别去找他了。你不能满足他的爱情,但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别的东西来弥补,毕竟感情是最没道理可言的东西。你所谓的友谊,人家未必需要,再去找他只会让他难受而已。”
这是精悍学长告诫我的话,对于我想去找笨蛋竹马一起过生日这件事,他毫不吝啬他的犀利。
距离我和笨蛋竹马生日还有整一月时间的时候,脱线学长呼唤我去他们家参加个小聚会,他说只邀请了几个好朋友,没有女性,但是有他们圈子里的人,所以他不勉强我去,即使很希望我去。他语气装出很镇定很平和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不勉强”这种态度的样子,但我偏偏听出像笨蛋竹马请求我一些事情时的那种语气,很期待,但掩饰期待,好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就真的不在意了一样。这样,反而让人不忍心拒绝呢。
“他们圈子里的人”,我知道,他指的是拥有与他和精悍学长相同性向的人群。
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前为了笨蛋竹马在网络上查询这类信息时,我就知道世界上存在不少这样类型的人,也知道,其实他们与普通人无异,只是产生某类荷尔蒙的对象是同性而已。我觉得,本质上来说是与对异性产生某种荷尔蒙的人群没差别的。但是真的要和他们接触,我还是产生了好奇与担忧。
好奇,是因为曾经纸上谈兵的经验终于要接触现实了……不对,是接触纸上谈兵的“兵”。担忧,是因为看到过很多悲伤的故事,知道这个圈子的爱情很难得,受伤的人很多。而我,一个跟笨蛋竹马有些暧昧的觉得自己性向是异性的还没成年的男孩,还是有些要被拉进一个陌生领域的惶恐的,怕自己进去后出不来了?怕自己后悔?好像都不是,只是要接触那个圈子的初体验担忧吧。
不过再仔细想想,我批评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虽然和脱线学长接触的总体时间不算长,但他们一对夫夫的人品我已认可,更不提他们如今打拼下的社会地位,我心里已把精悍学长定位成我奋斗的目标了。而且,其实我已经接触了那个圈子不是吗?脱线学长、精悍学长,甚至我的笨蛋竹马,也许类型太少,但对于他们的很多特点我绝对不陌生。这样一想,再次觉得自己担忧的心理有些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