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不知道，现在红菱小姐那里都没人敢过去伺候，下人们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小的也是听那些下人说的。”
“日子定了吗？鹰王怎么说？”雪颜瞪了他一眼。
小灰狐撇撇嘴，声音闷闷的道：“我今儿个一早就去李长老那里问过了，日子还没定，估计要再过些日子，不过……红菱小姐也真够能折腾的，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非要每天上演一番……”
在我的瞪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后来没声。
“你是不是太闲了？整天就只知道打听这些，哪日能干点别的？”
“小的错了，小的这就下去帮忙。”
“好了，这里就有你了，我走了。”
“王，您别……”话未说完，哪儿还有他的踪影。
小灰狐跺跺脚，“王，您是想要害死我啊？”
显然空荡荡的空气绝不会回应他的这句话。
一身淡青的衣衫，一头墨般的黑发，一只碧绿的玉簪简便插在发髻上，余发挥洒，有力修长的右手指握着一只茶杯，半举空中似饮似拿。
自那日晚膳过后，两人都没有再见面，看着坐在自己房间的东方辰，雪颜有些意外。
想起自己刚刚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就感觉心慌，整个脑子在这时就像是死机一样，蒙蒙的一片。
“回来了。”
脑子正在使命运转着该怎么回答他的追问，结果，他那一句平平淡淡的“回来了”倒把自己想的理由全部推翻。
脑子越发的蒙了，心中翻腾着自己说不清的情绪，出口的话语饶舌一圈，只有一个不轻不重的“嗯”。
坐在桌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来，莹润的星眸半敛，洁白的面颊上挂着浅笑，只是……笑意清浅单薄得没有温度。
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睫依然低垂，分不出喜怒，“吃饭了吗？我去让刘伯准备。”
笑意愣愣的看着他转身，嘴唇抖了抖，在他快要跨出房间时终是开口，“我不饿。”
脚步略顿，背影笔直，“嗯，茶凉了，我让下人换一壶。”说着再次抬脚。
雪颜有些急了，“大哥！”
“嗯。”
原本就是为了阻止他，现在如愿看着他停下，自己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站在前面的东方辰低低的叹了口气，气息缥缈。
“我刚刚出府了，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哥，我……以后会告诉大哥。”
一阵静默过后，前方的人的声音传来，“其实，你可以从府门走出去，没人会拦你。”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没有转身，“以后出去叫人传个话吧。”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雪颜有些挫败的坐在桌前，眼光无意瞟过那杯还略有余温的茶杯，鬼使神差的，他……拿起杯子啜饮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味道和平时所喝得不大相同，所以，他又倒了一杯，将一饮而尽。
时间平平，东方辰依旧很忙，每天呆在书房中的时间比其他加起来的时间还多。
雪颜将手中的梅枝扔掉，看着满桌的花瓣，坚定的点点头。
走到书房门口，手抬起来再要落下的时候，里面传来声音，他的手指顿时停在那里。
“这是我亲手做的，我花费了好长时间呢，一定要尝尝。”
女子的声音，好像……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嗯。”
里面没声儿了，又过了会儿，男子的声音又传来，“挺好吃的，谢谢。”
“那东方大哥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做了好多呢！”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自己上次做饭给东方辰吃，那时他还没有这么回答过自己呢，想到那时他含糊的回答，心中有些气闷。
为了敲门而蜷曲的手瞬间展开，手掌不由分说的推开门。
书房中的两人惊了一下，两人的动作定格下来，一只纤细柔美的手拿着一个糕点，而另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指也拿在上面，食指相触交叠，糕点细白的粉末漂浮在指尖。
画面是如此的……和谐和……刺眼。
雪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一眨不眨，而后，他的视线一寸寸上移，一身鹅黄的衣衫的女子，一身洁白绣着翠竹的白衫，一张芙蓉面，一张素雅清润的脸，一点唇角绽放的情人心脾的笑。
如果是一副画卷，怕也是极美极美的……吧。
东方辰怔怔看着闯进来的人，一张脸上先是愕然，再是惊慌，再……就是平静。
手指迅速抽离的一刻，两两相接的糕点骤然坠落，精致的宛如雕刻的形状一下子摔得不成样子。
“啊！”女子短促的惊呼一声。
雪颜收回自己的目光，视线落在女子娇俏的面容上，今日的她与平日不大一样，一改妖媚的妆容，露出掩盖在胭脂下的娥面，配上淡雅的衫裙，倒添了一些我见犹怜。
“红菱，你怎么在这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不咸不淡。
红菱略低着头，“我已经答应我爹了，我只是想出来道个别，顺道和东方大哥说说话。”字里行间透着委屈，声声欲哭。
她说完见没人回答，自己又补充道：“我这次走了怕是很难再来东方大哥府上做客多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东方大哥做点什么，所以，我在走之前，为东方大哥做了点点心就当是报了东方大哥收留与我的恩情。”
雪颜听后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不少，也想起这次离别过后自己也是难以再见面，况且……
雪颜又看了看桌上的糕点，伸手刚要拿起一块，另一只手就挡在他的面前。
“这是还给东方大哥的恩情，不能吃，颜哥哥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等一下我就给颜哥哥送去。”
雪颜缩回手，“那你好好道别吧，我先出去。”
“等等。”
一直未曾开口的东方辰这时开口。
“雪颜，我有事想和你说。”说完转头看向一边，“你先出去吧，这糕点我会吃完。”
红菱看了两人一眼，走了几步似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
门轻轻的闭上，清丽的容颜上残存的几丝柔弱瞬间消失，骤然现出一双怨毒的眼死死盯着闭合的门扉，脸孔也渐渐扭曲。
“一个月内，一个月内，不只是我。”口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室内一阵沉寂，两人各自想着事情，一时无话。
最后还是东方辰打破沉默。
“我过几日要去几个钱庄看看，你要是没事就和我一起去，顺道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并买好。”
“好，我会去。”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
东方辰：“我想去院子走走。”
“一起来吧。”
雪颜：“好。”
看着东方辰站起身转身向外走，雪颜忍了又忍，还是将话问出来：“刚才……你们……怎么回事？”
东方辰停下来，转身问道：“什么？”眼神一片茫然、疑惑。
“没，没什么。”雪颜慌忙改口。
东方辰不疑有他，“嗯”了一声继续向外走。
雪颜在舒气的同时有不禁皱眉。
两人在园中走走停停，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但是……他还是不知道东方辰与红菱今日的事，心中郁结。
第五十九章：昏倒
天空是一片白，浅色的金黄穿透密集的云层，为这多日处于阴白对的天空染上一抹亮色。
这日便是雪颜与东方辰约好的日子，这天两人一起都进大厅用了膳。
一张白皙润泽的脸，一圈的青色附着在眼睑下方，眼睛却是晶亮。
东方辰看了一眼，“昨天休息的好吗？”
“恩，挺好的。”
昨天晚上由于心理作祟，一晚没睡，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早上起来之后眼睛就这样了。
东方辰没再说什么，开始默默用餐。
下人早已准好了马车在外等候，刘管家也尾随着两人一起出来，东方辰对管家吩咐了几句。
看着还站在原地等待的雪颜，东方辰先上车，随后看着他道：“上来吧。”
修长的手指伸出来，文理分明，雪颜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借力上去。
车内比较宽敞，即使再坐两个人也不嫌挤。
车上铺着毛茸茸的坐垫，坐着既柔软又温暖，另一侧还放着一张毛毯，车壁内里有一个小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一切准备很充足。
两人各坐一边，东方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一个人在那边看着，车马碌碌，马车有些摇晃，雪颜伸手在自己的眼睛揉揉，一副昏昏入睡的样子。
眼睛眯了眯，脑子有些不大清楚，一张软软的，暖暖的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耳边一道让人温暖的声音：“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上眼皮与下眼皮在不住打架，脑子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大，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东方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手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书翻看，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睡在对面的人。
一头飘逸的黑发顺贴的搭在脸颊，一双细长紧闭的眼睛，眼尾上翘，长而浓黑的睫毛不时的抖动着，眼睑下方映着一片黑影，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时移动，犹如叠翼的蝴蝶。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书本不见了，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慢慢的接近了睡的香甜的人，不知不觉间，他的脸慢慢靠拢，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然后，一丝丝，一寸寸的靠近，再靠近……
突然地，东方辰只觉得男子发晕，眼前的景物有点蒙，等到自己醒过来时，人已经倒在他的身上。
清醒的人脸上还是一片惺忪，完全不符迷糊的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到了吗？”
东方辰猛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东方辰只觉得无措，雪颜感到一阵莫名，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来了一个大颠簸，东方辰刚站起来的身体又跌了下去，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两人的嘴唇贴在一块儿，东方辰愣了，世界安静了。
雪颜也被这一磕弄得完全清醒，不可置信的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呆愣在当场，完全忘了反应。
东方辰最先回神，急匆匆的想要站起来，但是，动作太大，心太急，反而再次跌在雪颜的怀中，白皙的脸颊涨的红红的，眼睛左闪右闪的不知道看着何处。
两人一阵尴尬的沉默，东方辰手足无措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脑袋偏在窗边，因着两人的位子是正对面，不管怎么都会视线相碰。
真好这时赶车的车夫说话了，“少爷，到了。”
东方辰逃也似的下车，心里有些惶惶。
雪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手轻触在自己的唇边，上面好像还有他的余温，柔柔的，暖暖的，很……舒服。
随着东方辰走进一家珠宝铺子，铺子里面的老板一看来人立马走上前来。
“少爷。”
东方辰脸上的余红未消，略不自然的应声，“嗯。”
“这几日铺子怎么样？”
“一如往常，快年关了，生意稍稍好了点。”
“嗯，派人将账目送到府上。”
“好的。少爷还有什么需要小的代劳吗？”
东方辰转身看向一边雪颜，用眼神问：“有需要的东西吗？”
雪颜仔细的楸楸罗列的珠宝首饰，一只白璧无瑕的玉簪跃上他的眼球，“我要这个。”
老板夸赞道：“公子好眼力，这个是我们店前两天新来的货。”
“这个很贵吗？”
老板用眼角瞥了眼一旁的东方辰，连忙道：“不贵不贵，公子要是喜欢我这就帮你包起来。”
“嗯，好。”
东方辰适时地开口。“连带着账本一起送到府上来吧。”
两人刚踏出门槛，东方辰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往下滑，雪颜迅速的伸手揽过，低头一看人已经昏了。
“大哥！大哥！东方辰？”
铺子里的老板立马赶出来，匆匆一看吓得魂儿都飞了，立马合着雪颜两人将人抬进来放在内室的床上，着手吩咐下人去叫大夫。
大夫一炷香就来了，撸着一把山羊须急急忙忙的赶来，伸手把脉，“这位公子是操劳过度，近日没有休息好，才会昏厥，我这就写一个药方，你们按照药方煎药，一日三次，吃几服药就行了。”
雪颜点头，为东方辰掖好被子，走到老大夫面前，拿过药方。
送走大夫，雪颜让铺子老板去抓药，自己守在他的床边，看着沉睡中的人没见拧成一个川字，他伸指抹平。
傍晚的时候，东方辰醒了，看着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觉得奇怪，正要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什么压住，手臂的神经已经麻痹。
雪颜在他动手的时候醒了，看着一脸不明的人，道：“醒了，你刚刚晕倒了，我就把你抬进来了。”
“这里是……珍宝轩？”
“嗯。”
东方辰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自己的鞋，“我们今日先回去，明天再出来。”
“大哥，你要好好休息，大夫说你操劳过度需要休息。”
“府中还有账目我还没有处理完，等这些……”
“你病了，这些东西没你重要，让下人们去做就好，如果大哥实在不放心我来帮着做。”
东方辰定定的看着他久久不说话，就在雪颜就要泄气的时候，“好。”
回到府中，天都快黑了，两人踏着夕阳的余辉走进去。
刘管家：“少爷，晚膳准备好了，您要在哪里用餐？”
“大厅。”
“好的。”说完就要退下去。
东方辰突然喊道：“刘伯，明日我想休息两天，您帮我处理一下书房的账目。”
“诶？好，好。那老奴明天让人多做点少爷爱吃的菜，少爷这几日都瘦了，得多补补。”刘管家有些欣喜若狂。
东方辰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是是，刘伯那我可是很期待呢。”
雪颜这时也忍不住打岔，“刘伯怎么能偏心呢，还有我的，我也要。”
“好，都不会少，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大哥，今日大夫开了个药方，让您一日三次喝药，今晚别忘了喝药。”
东方辰微笑：“好。”
“菜来了，少爷，颜公子。”
“上菜吧。”
“刘伯，今日怎么弄了个满汉全席？”东方辰打趣。
“嘿嘿嘿……还不是看少爷这段日子太辛苦，老奴只得斗胆让厨子这么做了。”
雪颜吃了一口，故作伤心，“真好吃！刘伯都把我给忘了，只知道你家公子。”
刘伯呵呵呵的直笑，“哪里，我还得谢谢颜公子呢，怎会忘了您呢，您看，这是我让厨子准备的芙蓉酥，您看，还满意吗？”
雪颜丢下手中的筷子，直扑芙蓉酥，“猴急的拿起一块儿丢进嘴里，恩，真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