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与我针锋相对,“我就骂你了,怎样?猪,傻猪,蠢猪,种猪……”
“你够了,罗少原。”他没喝酒的时候就够幼稚了,喝了酒更幼稚。
一定是我先动的手,喝了点酒的两个人都有点冲动,竟然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我身高体力都不如他,打不过也是正常的,于是卯起来不要命地跟他对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反正是累了,有点打不动了,最后一击以他击中我的眼眶告终。
我捂着眼睛停了手,靠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罗少蹲下来想拿开我的手看我的眼睛被我挥掉了,明知道自己身强体壮的也不让着我点,这一拳打得我好痛,眼球都要爆了。
室内室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地上传来叭嗒叭嗒的声音就特别的明显,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哭了吓了好一大跳,好像也没痛得丢脸到哭的地步啊。
罗少这时候还要摆他少爷的谱烦躁地坐到沙发上去了,我听着他按打火机的声音,按了好几下,然后是重重的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跳到了我的脚边,我费力睁开那只没受伤的眼睛在缝隙中看到了一个金色的S。T。Dupont打火机躺在脚边,然后看着罗少的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听到一阵煤气灶点火前的电子声,估计是打火机点不着火直接用煤气灶来点烟。
我重新眯起眼睛,接着又是一阵烦人的噼里叭啦的声响。
“起来!”我被他一把从地上拽起来扔到沙发上,我一只眼睛被击中,另一只也跟着很难睁开,由于室内灯光的刺激眼泪流个不停。朦胧间还隔着烟看到罗少半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用棉花沾了点酒精往我脸上擦。
“走开,不要你可怜。”我再次拍掉他的手。
打得这么凶,还装什么好人。
“他妈的谁可怜你,是你自己在装可怜,不过是失个恋,看着你这个样子就烦!”罗少将棉花往地上一甩,把烟从嘴边拿下夹在他那修长的食指与中指间,胸口起伏着口气很不悦。
被房子的主人嫌弃了,我再呆着似乎太厚脸皮了点,于是起身准备告辞。
“我走,不碍你事,行了吧。”今晚上我他妈就不应该来。
“你已经碍着我事了。”他重重地将我摔回到沙发上。
我那只完好的眼睛已经可以完全睁开了,于是就用那只眼睛受伤地看着他,原来连你罗少也是重色轻友的,妈的,撞得我背好痛。
“那么舍不得你女朋友走你就直说啊,刚才干吗不直接打发我走?”我吼道。
“燕云飞,信不信我把你给上了。”罗少用他那夹着烟的手用力握住我的后颈,眼神凶狠,恶狠狠地警告的样子还真有点流氓头的潜质。
上我?我愣了片刻,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实在有点狠,让我以为他不像说假的。
可我还是觉得好笑,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忍不住暴笑出来。
跑了个女人拿兄弟当替代品,这叫没鱼虾亦可吗?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可以把一个人的脑子搞得那么混。
“你别饥不择食了,要不你把那女人叫回来要不兄弟我帮你打手枪。”我好心提建议。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经大脑了。打手枪这事很多年以前我们做过一次,当时寝室里没人,我和他一起看了个A`V,里面的女‘优身材好到暴,叫声也很浪,我和他那会儿年少气盛都没什么经验情不自禁就帮对方打了手枪,那之后就再也没做过这种事,这种事做完后回想起来其实还挺尴尬的。
“燕云飞。”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的,还是用发狠的眼神看着我,握住我脖子的手却渐渐松开,随后转身进了卧室就把门砰地给关上了。
罗少关门的力度比那位因为我被打发走的女生还要强,那砰的一声巨响是直击在我心上,令我不由自主随着那声响一起纠紧眉头闭了眼。突然间我连自己都开始嫌弃起自己来,现在的我在他眼里可能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活该遭人嫌。
我打开门走之前往他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甩门走了。
哎,可怜的罗少家的门呀,这样高频率的无辜被摔,迟早会未老先衰哟。
出了他家的门,我忽然不想坐电梯,从十一楼开始一级一级地走下去,没走几步手机就振动了,是罗少打来的,正要接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头有点晕,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就这样每走一楼我歇一会儿,到了一楼差不多花了三十多分钟。
这个城市被几场雨洗得清透而明亮,午夜的霓虹依旧闪烁光亮,清凉的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把脑袋给吹清醒了不少。我想我大概是被龙天泽给宠坏了,脾气远没有以前来得好,也许该给罗少去个电话跟他道个歉,不请自来地打扰了他不说,还把他的小情人给弄跑了,人家好心陪我喝酒疗伤我还不知好歹跟他动起手来。
可是手机没电了,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路人肯借手机给我打,我却突然发现他的新号码只记得前面三个数字是139,末五位是五个9,中间三位完全没印象,带着一脸抱歉把手机还给了路人一直跟他道歉,这世上的好人,不多哟,我运气好碰见一个,得好好谢人家。
回去找他的话就算了,还嫌不够丢人呀,于是在这街头吹了几下凉风后,我打算随便找家宾馆将就一晚。
第 6 章
匆匆洗了个澡将自己扔在床上,我不想去回忆过去,可不代表梦这玩意儿会能听话地不闯入脑子。
当晚我梦到那个秋老虎发威天气还很热午休时段,寝室里几台电风扇哗啦哗啦地转着,在寝室的几个同学都躺在床上午睡,只有我一人敞着衬衣穿着个四角裤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模拟电路,听到一阵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就看到是龙天泽站在门口,他一见我,嘴角立即开始微微上扬。
他很有貌地说,“我找罗少。”
“被教务处长叫走了。”我很不耐烦地说。
这人,我对他没好印象。
“哦。”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哦字,在我听来却是很轻佻,像古代的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的让人很不爽,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好像我的四角裤穿了跟没穿似的,但我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任何的怯意,也就没因此退缩或者骂人,想看是吧,我干脆把大敞着随意穿在身上的衬衫也脱了往后边床上一甩,挑衅地看着他,本少爷免费让你看个够。
他低头一笑,居然颇有风情。
他凑近在我耳边轻语,“身材不错,特别腿和屁股……”说完这一句又和我保持好距离,“可惜,我不是来看脱衣秀的。”
他说着转身就离开了,我咬牙切齿正要关门,他却又转了回来,还偏了一下头作思考状,嘴里发出咝的一声。
“可惜……”他指了指我的胸部,“胸肌少了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机械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呃,瘦是瘦了点,可是……啊喂,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么发达的胸肌干什么,还有,他凭什么像评价一块猪肉一样地评价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随着他一句“罗少回来帮我转告一下我找过他”,就欢乐地转身走了。
仍然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
我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起身拉开窗帘,天色微亮。
烟,一根接一根,不知不觉东方出现鱼肚白。因为赶着回去上班,匆匆退了房就往车站去。
清晨的车站人流量还不多,车站门口那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就更显得突兀。车牌号ZC99999,很像容易让我联想到某人手机号。
而从车上下来的那位先生,正是某人。
某人一反过去精神奕奕的面貌,走了颓废路线,高挺的鼻梁上还架了副茶色太阳镜,身上随意地套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身下是昨天晚上那条牛仔裤,脚穿的,呃,拖鞋。
我抓了抓头发,很不好意思地朝他走了过去。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该那样。”
“去哪里了?”罗少冷冰冰地开口。
“不就是随便找了个宾馆住喽,难道睡大街,睡公园,失个恋而已,干吗跟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打你电话又关机?”
“没电了呗。”
“宾馆里没电话吗?不会回一个啊。”
“谁让你换号码的?没记住。”我说。
而且,我这是怎么了我要站在这里像小学生一样地被他训。
“我找了你一夜!”他在压抑火气,强调了一夜两个字,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怒气十足的话。
原来如此,怪不得火气这么旺。
对于龙天泽,我总觉得他对我的一切好都是应该的,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可是罗少于我的意义不同,知道他对我好是一回事,被他这样好地对待是另一回事。
“啊,哈,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啊,”我想掩饰自己的尴尬,谁知道结巴使我看起来更尴尬,“我你还不了解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会挣扎着活下去,失个恋难道还寻短见,你真是的。”
“废话不要太多,我送你回去。”
我狐疑一看了看他,“你行不行啊,看你精神状态很不好哎。”
他二话没说打开后车门把我一把塞了进去。我二话没说又打开车门钻了出来。
“你干什么?”
“我想坐前面去。”
他瞟了我一眼,随即转去开车门,我捕捉到了他嘴边的一抹淡笑,突然间心就跟一脚踩在云朵上开始软软的舒服起来,也跟着笑。
我想我的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就是交到了罗少这样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不会离开我。
人这一生,有一个能这样真心对你的朋友,足够了。
罗少倒车,偏了一下脸看着后视镜,说,“先找地方吃个早饭吧。”
“随你的便。”反正我不急,有他送我回去,全程上高速的话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上班还赶得及。我看了看罗少侧过来的脸,他专注着倒车,紧抿的唇,墨镜衬托下的脸似乎更是冷了几分。
“大清早你怎么戴个墨镜,耍酷吗?”
“你管那么多。”他一晚上没休息好,脸臭得很,说话口气很不悦。
“不如借我戴吧,我被你打成半只熊猫了。”我说着就倾过身子恶作剧地拿下他的眼镜,他猝不及防,只得狠狠瞪我一眼。
“霍,哈哈哈。”原来熊猫的不止我一人。我把眼镜摘下来还他。
“你罗少原要见的人比我这种人多,B市是你地盘,别被你相好看到了形象全毁。”我说。
原来我昨晚也不是很亏嘛,想到这个我手指不知觉就跟着车里的音乐打起了节拍。
罗少无可奈何地瞟我一眼,一点也不客气,拿回眼镜戴了回去。
我掰下副驾座上方的镜子,随口问他怎么换车了,他说是二姑妈送的生日礼物,说他以前那辆太旧了。
罗少这个人其实真的和别的二世祖不太一样,他对这些方面不是很在意,之前开的那辆是他们家里长辈退下来的一辆白色途锐。
昨晚酒醉着没去注意自己,早上急着赶车,这会儿才开始审视起自己的脸来。嘴角破了已经结痂,左眼圈乌青的,右脸有点肿,像只哈士奇。我又将T恤领子往下拉看了看肩膀的位置,紫了。我将衣摆往上卷看腰侧,哎哟,小爷我结实的腰腹部也是一片乌青。
“打成这样,真是没人性,畜牲才会下这种毒手。”我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处一边嘀咕。
“唰——”一个飞速大转弯,没系安全带的我由于惯性作用头就硬生生给撞玻璃上了。
“要死啊,罗少原,拐弯也不先打个招呼。”我摸着被撞痛的头骂骂咧咧,骂完看到他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我个迟钝的脑袋,嘴永远比脑筋动得快。
“看你骂得很爽,继续嘛。”他一副恶作剧成功得意洋洋的嘴脸,简直和幼稚的小学生一个样,轻快的语调恨得我牙痒。
我告诉自己不能对一个司机下手,因为小命和他绑在了一起,于是只能干瞪眼。
罗少的嘴角上扬着,和刚刚我见到他时判若两人,玩弄我很好玩吗?王八糕子!罗王八!
“再瞪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把衣服拉好。”他好心提醒的同时又拐了个弯,不过这个弯拐得比较温柔。
我才只看了左腰右腰还没看,继续卷高T恤下摆到胸口检查其它伤处,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部的线条立刻又冷了下来,阴晴不定的,变色龙一只,真是搞不懂这个人,我实在怀念五年前的罗少。
第 7 章
那时候初见他,分明是可爱的长相,却因为天生带了那种有钱人家小孩子的气质,也不能说他高傲吧,就是用钱砸下去养出来的孩子和我们这些普通小孩怎么样都有差别的那种感觉,看样子很不好惹,可谁知道相熟下来觉得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我这人说冷清也不算冷清,但肯定不是热情型的,我不拒绝与人往来,但也不会主动和别人接触,与罗少的来往一般都是他主动的,他这人很好说话,熟了之后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挺讨人喜欢的,不过有件事我挺受不了的。
罗少经常会端着饭坐在我对面,让我看着他吃。正常人吃饭的时候应该是最讨厌被别人盯着,可是他就莫名其妙地喜欢让我看他吃饭,他说他小时候有个叔叔家的小妹妹就最喜欢坐他旁边看他吃饭的样子,说他吃饭的样子很可爱。我要是懒得理他,他就会一直缠着我让我看,然后问我他可不可爱。
那时的罗少长得清秀可爱,也没现在这么高,有着一张娃娃脸,头发细而软,风一吹像极了蒲公英,大概是因为听话吧,我不仅仅觉得他吃饭的时候可爱,浑身上下都可爱,我真怀念以前的他啊,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后,他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哎,时光啊,匆匆啊。
车子在一家港式茶餐厅前缓缓停下,一进门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就领我们去了楼上靠窗的位置。
点完东西他又叮嘱了一下服务员,“麻烦倒一份醋,谢谢。”罗少态度温和有礼,嘴边泛着微笑。虽然是隔了墨镜的镜片看服务员小姐,可能正是因为看不清他的眼神有了想象的空间,我发现那姑娘连耳朵都红了。
“好的,两位请稍等。”服务员红着脸抱着菜单退走了。
罗少不吃醋,他不喜欢吃酸的东西,而我吃什么都喜欢醮醋,他那份醋是替我叫的。
罗少算是个正宗的少爷,所以虽然名为罗少原,我们同学一般只喊他罗少,他这人有少爷的谱却完全没有少爷脾气,记忆中对谁都是笑笑的,在他眼中人没有美丑与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我们班的同学基本上人人都喜欢他。当然,关于美丑的问题,那些带上床的除外,这个他是有要求的。唯独对着我,脾气时好时坏的,像此刻,他连我这种小习惯都会关注到,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动不动就开骂,当然我心情好才会任他骂,心情不好也是不给骂的,有时候骂起来比他骂的还凶。尽管如此,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在他面前,我是自在的,从来都不需要伪装。
他让服务员把醋放在了我前面。早餐陆陆续续上了桌,看起来很美味,才第一个虾饺开吃,轰得一声一架飞机从落地窗外掠过。
我不知道飞机上有没有坐着龙天泽,突然间觉得吃东西没了胃口,昨天晚上我吃的东西就少,如果早上再不吃点,我怕上班会没力气,一口将虾饺吞了下去。
吃到第四个的时候,我恶心得想吐,急忙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吐完对着马桶苦笑,这下子好了,那么艰难吃下去的食物还是全数吐了出来,最后没东西可吐连胃酸都吐,怀孕初期的症状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