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缘·冰魂火魄(修真)——古攸兰

作者:古攸兰  录入:02-06

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欠谁,追究起来,双方都有所欠,又无所欠,或许,一切都是双方在自讨苦吃。

“冰王?”

冰魂闭上眼睛,他道,“带他离开这里。”

羽觞看着自行毁灭肉身的人,她转头道,“大哥,你难道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火魄看着转瞬间消失的人,就那么一眨眼,那活生生的白色身影就不见了,他不见了。

他突然间觉得心里有空落落的感觉,那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羽觞站起来,她手中陡然幻化出一把剑,她道,“杀人偿命,你们谁来。”

火魄被三位长老推了出来,羽觞直指出长剑,在快要刺入的刹那,她转然把人拉过来,而后幻化出虚影重重,随后趁机逃脱。

她把拉住的人砍晕,再快速向天域界的出门飞去。

身后追着不放的锦衣公子,他道,“把人放下。”

羽觞站住,她蓦然放出手中的剑,一把剑,遽然化成九把,它们排列成扇,凌厉直刺向追寻而来的人。

冰魂灵魂漂浮在空际,他跟随一同回去,他道,“赶紧走,不宜久留。”

羽觞惊讶的抬头,“你,不去轮回?”

冰魂随同掠出开启的天域之门,他道,“送他回去后,我便走。”

羽觞把自己的兄长放下,她道,“冰王,你此去,便是最后一次了,你已经没有……”

“是,我已经没有再轮回的机会,三次用尽,再来一世,我若再死,便身形俱灭,从此以后,我冰魂不存在,会永远消失。”

羽觞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有错,明知萧家埋伏等着,自己就是不说,心里向着兄长,就想为哥哥出口气,她没想过,任性的一点点心思,竟让不够城府的王遭遇死劫。

冰魂把别人想得太简单,本以为,一心为了另一个人了就换得对方回归,他倒失误了,一时大意,为此酿成大错。

火魄坐在地上,他被点穴了,闭着眼睛坐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离开了生活十七年的世界。

待他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冰蓝的灵魂,他靠近自己,他看到那个被自己插了一刀的男人,他轻轻地靠近来,而后,冰凉凉的吻,落在自己唇上,那本来是看不见的灵魂,而自己看见了,还有感受到了那个轻如鸿毛的吻,有那么一点点冰凉,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清的滋味,那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眼前的灵魂,便慢慢的化为虚无,他消失在虚空里,再也看不见。

羽觞背身站着,她不忍看,她以为冰魂只是想看一眼,她不知他竟然把自己的冰魄渡了出来,他将其渡入火魄的口中,以而填补对方缺少的魂魄。

羽觞道,“冰王。”

冰魂回头看了一眼,他道,“他前世拥有两个火魂,所以,他的魂不难补全,而他的魄,要找寻,几乎不可能,所以,我以自己的冰魄,补他缺失的七魄,羽觞,若能让他忘记,那就让他忘记吧,我会过忘川河,饮忘川水。”

第十八章:守候,何处成果

执念是什么,是求而不得的痴念,因求不得而痴,若是求得了,慢慢地就放下了。

他以为自己能放下,然而,当端起孟婆汤,他又犹豫了。

谈及亏欠,说来,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亏欠,不过是对方动心了,自己动情了,然后才有两厢恩怨纠葛,如若自己始终心如止水,那个人怎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冰魂放下孟婆汤,他道,“最后一次了,就让我记住吧。”

猛婆道,“你这是苦了自己,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假如,上一次你喝了,也不会挨了他那一刀。”

冰魂走去一步,他站住道,“假如,我上次喝了,也许,我就不会知道自己也有心。”

他跃过忘川河,过了忘川水,重来一世,最后一次,他百病缠身,这一生,孱弱得好像用力呼吸一口气也会死去。

他少了一魄,却不像那个少一魂一魄的人失忆,痴傻。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关于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谁,他为何守在自己身边。

从婴儿,到孩提,再到少年时代,再玉立成年,他一直陪伴左右,默默无闻。

这一世,平静得就像一湖死水,没有波浪滔天,更无水光潋滟,他虚弱的残喘着,而他始终陪伴左右侍奉。

羽觞站在外围观望,她道,“我不知你是忘了还是记得,冰王,我大哥火魂补全三魂七魄后,他醒来,就想起了过往,他说等你回来,他又去找你好长一段时间,他说不知该不该庆幸身上带着你的冰魄念力,那冷冰的感知,他借此感念得到你投胎转世到哪里,你出生的时候,他就守在你身边。”

冰魂静静地的听着,他好像听得懂,又好像听不懂,沉静的脸上,一脸的病容掩盖了所有悲喜。

羽觞看不出来,她转身走了。

身边守着的侍卫,他道,“走吧,回去吧,外面风大。”

冰魂站起来,他咳了几声,咯血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特别多,陪在身边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他漠然的脸上,微微裂开一丝痕迹,他自顾把人抱起,随后将其送回宫里。

这一世,没有前两次那么颠簸,他好命,又不好命,生来成为了尊王的儿子,巫焰熵。

他的身份很高贵,比当冰族的王的身份还高贵,因为他成为了九重界的王者的儿子,而火魄,五行大陆火族的王,他成为了九重界尊王十三王子的侍卫,他守着这个自己追了一世又一世的男人,从他出生,到他成年,他一直陪着他。

尘世变迁,他以为一切会如此永远下去,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对他的感情,太过沉重。

尊王发现儿子身边的侍卫好像在哪里见过,甚至连儿子都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可能是活得太久了,见过太多的人了,他记不清了,在百般疑惑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原本只是一名侍卫的男人,他抱着自己的儿子回宫。

巫焰熵道,“原本,我们可以互不认识。”

火魄道,“你没有忘记?”

冰魂道,“是,我没有忘记。”

两个人相视注目,这一眼,劫苦重来。

尊王发现了两个人的秘密,他道,“本来我想把位子传给你。”

冰魂道,“我心向五族,五行大陆如今一片混乱,各大族间互相争斗,都在抢着要争尊王之位,您该知道,尊王之位,历代从五族之中选任,从未有过世袭制之说,而传言出去的尊王病危,其实是你在散步的谣言。”

尊王道,“你倒是一清二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甚至他们更看得出来,我从小体弱多病,恶疾缠身,根本无担当大任之能。”

“所以……”

“所以,还请尊王赐予火魄通修秘籍全册。”

尊王微微的愠怒显在脸上,曾经参拜于自己座下为王的下界之臣,他成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世事可真是会开玩笑。

冰魂道,“火族如今内外交困,族里互争王位,族外又要应付冰族的百般骚扰,如若想平定战争,必须火魄出面。”

尊王道,“此话怎讲。”

冰魂道,“他是火族之王,火族当年因他的改制而起乱,此后连年战乱,火族国库空虚,兵力匮乏,再有四族联手镇压,火族如今处境艰难,族人自想得到一位强有力的王者带领。”

尊王道,“你不是冰族的王吗?”

冰魂道,“我还是九重界尊王的十三子。”

“哼,那是上天开的玩笑。”

“而我,只为自己而活。”

“是吗?”

“心里话,自然是如此,然而,另一番心里话,却是在此,我心向五行大陆,大陆如今一片混乱,各大族间互相争斗,他们都在觊觎着九重界的尊王之位,您该知道,尊王之位,历代从五族之中选任,从未有过世袭制之说。要知道,尊王你也不愿看到一心护照的大陆为了内斗而覆灭,五族互相倾轧,此番长年累月下去,必使界内陷入生灵涂炭之苦,再者,听闻人间界,诸多修真之人,依靠不法之章,欲意躲开天劫,入主九重界,尊王你最清楚,不经过天劫而升入九重界者,视为罪人,令当诛之,若然,他时,此人必会危害九重界之恒常。”

冰魂温温然然道出如今局势的长远利弊,他分析得透彻。

火魄站在一旁,他默不作声。

尊王挑了挑眉看向依然如故傲岸的年轻人。

“火王可有话要说?”

火魄道,“无话。”

冰魂转头看了一眼,他竭力压制着咳嗽。

火魄道,“站了这么久,累了,回去吧。”他说着,即刻把人抱起带走。

尊王英武的脸上黑了一大半,都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火魄过了一段时间后被派去上战场,他统领千军,他的敌人是五行大陆的修为上乘化境修士,他们野心勃勃,就想着如今尊王年事已高,不死不灭之身,终躲不过岁月摧残,他长年试图逆行修炼,适得极反,身子一日不日,修为更大打折扣,因此,五行大陆的某些人,个个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壮志凌云,身为男人,有那般雄心壮志纯属正常,他们不过是为了心里的伟大追求,至于别人的生死,那是个人至高荣耀的奠基石,要得九重界尊位,必须有所牺牲。

火魄只想早点带走恶疾缠身的人,他想带他环游五行大陆,借此寻找为其祛除恶疾之法,而后从此与他相伴。

这是他的最终所求,也是前世的祈盼心愿。

他不知,这是一场阴谋。

尊王要的是地位的巩固持久,他不懂何谓情爱,活了多少万年,那种虚无缥缈的情感,非他所求,他求的是座下的王位,除非他真的厌倦了,否则,没有退位的可能。

冰魂在昏昏沉沉醒来,他醒来,见不到平日寸步不离守着的人,他不见了,他真的傻到把尊王的话当成是离开的唯一王牌。

那根本不可能,对敌五行大陆上乘境修真者,不死即废。

他艰难的起身下床,再穿上衣袍,而后跌跌撞撞赶出门。

尊王站在高楼上观望,他望着一前一后奔赴前线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的归宿,就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上,他们会在那里永恒。

火魄浴血疆场,他转身环视着血流成河的场地,那是他很久以前厌恶的战场,今天,他站在这里,遥望着,回望着,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命运被人操控了,他被当成了木偶,他被当成了傀儡,他不知不觉的顺着上天的旨意,在制造着这场混乱,然后自己在其中毁灭。

冰魂骑在马上,他道,“火魄,你收手吧。”

火魄转身抬头遥望着坐在马背上的人,他望着他好久,恍惚间想起了第一世的经过,也是这般,他劝他收手,他不听,结果……

冰魂握紧手中的缰绳,他看着全身是血的男人。

火魄蓦然道,“好。”

冰魂愣了少顷,而后却笑了,他待要伸手拉住站在血海中的人,他道,“我们就此离开这里,一起走出去。”

火魄松开了手上的长枪,他抬起手,那满满是血迹伤痕的手,他伸出去后,又收回,他道,“我身上……”

“可以洗掉。”

冰魂见对方收回手,以为他又反悔,他也失望的收回伸出去的手,心想着,宿命是不是真的不可以逆转?

火魄看到了刚刚还欣喜的人转瞬现出的失望,这一刻,最怕他失望难过,所以再次伸出手,他待要翻身上马,谁知,自远处而来的飞箭,它没入那个纤尘不染的男人的胸膛,它穿过他的心脏。

冰魂拉着缰绳的手,松开;

火魄嘶声叫喊,“冰魂。”

他冲过去接住从马上倒下的人,这一次,是最后一世了,“我用尽了轮回,却还是抵抗不过宿命。”

第十九章:终章,劫后余生

“不,冰魂,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

他抱着白衣成血的男人,他道,“你答应我了。”

冰魂举起手,他举起又落下,他道,“你相信命运吗?”

这就是命,如果命里你我不相遇,那么就不会有这些悲痛发生。

可能,假设,如果,我们都希望一个好结果,想避开所有可能的悲剧,然而每次在悲剧之后,我们的期许总换来最惨烈的结果,最惨痛的代价。

火魄抱着渐渐冰冷的身体,他回到了五行大陆,他去五行殿,那传说能起死回生的圣女殿。

如今惟有一法,便是从身份地位尊高的修真者,甘愿堕落入凡间寻找生之机遇,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它不同于轮回道,轮回轮回,必有路可回生,而死后生之道,有可能就是永死永灭。

女主司道,“那要经过尘劫之苦,也就是说,在赌生死局时,即便生还了,还要忍受尘世凄苦,至于怎般凄苦,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遇见也不同。”

火魄拼尽全力护着那死去的人的薄而透明的魂魄消散,他道,“我记得,复重台上设有两道门,一道轮回生,一道凡尘哀,既然冰魂三次轮回,他再无轮回之选,那么,便让他入尘劫,重塑真身。”

女主司微作沉思,她道,“入尘劫,又另有一说,那就是,一去不复返。”

火魄抬头仰望着漂浮在半空的魂体,他道,“冰魂,你怕不怕?”

冰魂睁开双眼,他道,“我倒不害怕,去哪里都无所谓,可你……”

“我会跟你去。”

“我却不希望。”

“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火魄……”

“冰魂,都是我的错。”

火魄不想再说其它,女主司把人带去莲花殿。

“你把你的血,滴落到池水中。”

火魄毫不迟疑,他一一照做。

冰魂想阻止,然而他只剩薄膜似的透明的魂体,他根本阻止不了。

火魄接过匕首划开指头上的肌肤,他让渗出的血,滴落到栽满了莲花的池水中。

池水中满池的莲枝荷叶,铺满了整个池水,然而它们高高挺立的枝头,那含苞欲放的花朵,千年不见开。

女主司道,“需以血喂养,让其吸收,之后它才会开花。”

火魄捏着手指头,那一滴一滴的手,从他指尖滴落,直落入池水中,直融化在清澈的池水里。

冰魂闭上眼,他不愿看到舒然绽放的莲花,那硕大雪白的花朵,仿佛夜晚里的明珠,明亮而夺目,而这样的花朵,是以那个男人的血浇灌。

女主司道,“以此莲,作冰魂身骨,此外,再取你血,充其血脉,而这,需伤筋痛骨,火魄,你做好准备了吗?”

火魄站在池水边上,他不看身后的人,他道,“我准备好了。”

女主司去摘下那盛开最大的一朵荷花,她再截一段荷藕,随后轻柔的翻起手,将荷藕和荷花推开眼前,让其漂浮在半空中。

她道,“藕荷之白,白如魂体,这是万年藕,万年一截,不易获得。”

火魄道,“以藕作骨,可有依据?”

女主司道,“冰魂生前身主魂,他志气清洁,灵魂高洁如莲,以它作骨,最为合适。”

火魄转头看一眼漂浮着的魂体,冰魂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似乎又在生气了,火魄明白他生气的为何,但为了不想挚爱消失,唯有冒险。女主司看了一眼两个执迷不悟的族王,她道,“尘俗的事,总被你们这些不留心的人,种出情节的恶果,以此引来情劫之灾,也难怪要搅出一段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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