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灵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白衣飘飘的身影,一摸下巴,“果然是怪人”
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将秋水居和几处居所相隔开来,一座精致古雅的木桥架在溪水之上,两旁奇石铺地,奇花异草兀自鲜妍
想到山灵说过要去冬雪居告知于他的话,花颂停在在一棵花满枝桠的紫萝花树下,侧过脸询问山灵,“去秋水居罢?”
山灵轻哼着歌,拿着摘下来的花摆手
花颂眉心微拢,“不若就在这里说?”
山灵停止哼歌,看傻瓜一样看他,压低声音道: “在这里嚼欢乐楼的舌根,被秦管事的人发现了,岂不是悲惨”
她有些不耐烦的道: “还有,干嘛每次都是我去你那啊,干脆点行不,这么啰嗦”
——欢乐楼的事可从来都瞒不过秦管事,该知道的他从来没有漏过
花颂暗中想到,他斜睨了山灵一眼,嘲讽道: “难道你每次去不是为了要东西吃?”
这句话也不知道触犯到了她哪一条神经,山灵瞪了他一眼,生气道: “不去便算了,谁稀罕和你说啊!”
说罢就恨恨的走了,恨不得将地下踩出几个窟窿来
花颂被扔在原地,有些莫名的看着甩手而去的山灵
“噗嗤”,“哈哈”
花颂抿着唇回头,幼白笑倒在幼青身上,指着花颂的手还有些颤抖,“秦管事刚斥责山灵妹妹吃得太多,禁了她的食,现在花颂哥哥便嘲讽她吃得太多,想必山灵妹妹现在该是万分伤心罢”
花颂一顿,幼白对他眨了一下眼睛,撒下一地笑声走了
花颂没有去理她的幸灾乐祸,他偏过头,视线朝着冬雪居的方向看去
就算没有身临其境,凭着他良好的耳力和目力,他还是能隐隐的听到一些轻声笑语,看见少女妙曼的身姿从花丛中透露出来
他想要走过去,却偏偏脚好似有千金重,将他定在原地,花颂头痛的扶额,冬雪居之于他就如雷池,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去撞上——
上次他经不住山灵的纠缠去了冬雪居,却没想到,冬雪居开放的作风一下子将他震慑在原地,他不顾山灵的拉扯执意要走,走错了道竟意外的碰见了偷偷练功的幻丝,更没想到的是,幻丝练功出了岔子,凶狠的将他扑倒在地,两人纠缠成一团
他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想到冬雪居炉鼎讨论的问题,穿衣仅是用薄纱覆体,他更是什么心思的没有了
他抬了抬脚,心想,等下午再找山灵来好好说清楚罢
寻白从假山的一面走来,他远远的便看见花颂一身雪白衣袍,长身玉立在紫色花树之下,眯着眼睛看着冬雪居的方向,无视旁边陆陆续续走过的人,兀自沉思
他想要走过去告知饭菜已经备好,再不回去怕是凉了,可脚却无知觉的顿在原地,借着假山的掩护,他可以肆无忌惮放任自己的视线
直到花颂动了,看着他是回房间的路线,寻白这才运功,脚速极快的从另一条路线回去
花颂跨进门槛的时候,寻白正收回预热盘子的手
桌上的食物一如既往地色香味俱全,花颂却心不在焉的挑着,颇有些食之无味
站在花颂右后方的寻白几次想要张开嘴,可喉咙就像卡着了吐不出一个字,他使劲的掐了掐手心
“少爷可是要打听“入楼”的消息?”
听见后面突兀传来的声音,花颂略带诧异的回头,寻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睛
花颂放下碗,直接对着他的方向,问道: “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寻白的目光不与花颂对视,定格在他衣领精致的刺绣上,缓缓道: “因为少爷一向很少与人相交,这两个月又一心放在柔身术的突破上,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其实已经传遍了欢乐谷,是众所周知的”
花颂捏了捏拳,“你可能确定此事是真是假?”
寻白言简意赅: “是真”
花颂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瞬
他仿佛能感觉到自身血液在冰冷凝结,忙绷紧面皮,不让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显露在别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叹气,都没有人评论
没人喜欢吗?
☆、第 9 章
花颂和寻白虽然已经是好几年的主仆关系,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是异常的少,除了平常必要的应答,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不说花颂避免与人交流,将自己塑造成一朵千年寒冰之上的高岭之花,常常以一种“世人独浊,我自清”的表情睥睨众人,摆出一副不屑与人交流的神色;
寻白更是小心翼翼,谨慎细心,除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几乎是关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多惹是非
所以,当寻白扔出这样一个无异于炸弹的消息来,花颂惊慌过后,却有些半惊半疑,他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拘束的寻白,一指对面的矮凳,“坐着说”
寻白没有动,他垂了垂目光,“我就这样站着回答您就好”
花颂心中无奈,他目光如冰的扫过他,冷声道:“莫非你这是要我仰视你?”
寻白被他这句话说得心一跳,抬头浅色的眼睛撞进花颂的视线里,他忙低头解释: “没有,寻白怎敢对少爷您不敬”
花颂放缓了神色
寻白见状,不想他再露出不愉的神色,忙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花颂把玩着其中一只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到: “你可知此消息的来龙去脉?”
寻白: “回少爷,此消息最初的来源是厨房的方向,两个月之前,便隐隐听见一点风声传来,不过那时大家都没人在意,认为只是捕风捉影罢了……”
他说着,目光就停留在了花颂的手上,“我们每一个月都能出欢乐谷一次,出去之后,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欢乐楼出大事了!”
听到这里,花颂也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寻白道: “听见的谈论说,欢乐楼一下子就消失了十多个炉鼎,外面什么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而外人的猜测虽然说言不属实,但实际上,从楼中传出来的一些消息来看,炉鼎消失的真实度却是能够肯定的”
花颂拢了拢眉,沉吟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提前入楼,其实就是为了补缺流失的那一部分缺口?”
他虽说了是疑问句,却语带肯定,寻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附和着点头
花颂抿着唇站起来,他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入楼”的消息刚听之时对他的冲击的确有些大,不过他本来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心里准备,又经过了两次缓冲,心情波动也没有那么大了
突然间想到什么,他走进内室,打开柜子中的一个箱笼,从一个盒子中取出一块玉饰来
他返回去几步走到寻白面前,把东西递给他,寻白有些惊诧的瞪大眼睛,迟疑着不敢接
以为他看不起这个小物件
花颂心中有些尴尬,可是他已经拿出来了,又不好再放回去,他眉骨一压就露出不耐的神情,矜傲的抬高下巴,“赏给你的”
说罢,就直接把东西放进寻白的怀里,也不去看他的表情,独自抽身回了内室
寻白呆呆的捧着东西,看着花颂拂袖而去,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刚才的不领情使得他不悦,他有心想要解释,可花颂已经极快的进入了内室
他站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玉饰被他紧紧的捏在手心,最终眼睛黯淡下来
明明是感谢,却被他弄得像是施舍,花颂有些不自在的躲进房间来——
再这样下去,正常交流是怎样的,他可能都忘了
花颂靠在床边,侧耳听见寻白收拾好碗碟出去的声音,他才放下一颗纠结的心
他现在拥有的财产几乎相当于没有,所有得到的灵石奖励全部都给了小一,所以他才把自己雕刻得最为完美的一块玉送给寻白,当做换了消息的报答
但他却在一时间忘了一个问题,如果是在现代,以他现在出神入化的雕工,那东西必然是珍贵得很可如果把玉饰放在这个世界,就算雕刻得再栩栩如生,精致美丽,也取不了多大的作用,顶多做为配饰好看而已
好像显得没有多大诚意
花颂纠结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处在这个位置本来就不尴不尬,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和人相处过密,否则必然露出马脚,他索性把这件事丢在一旁不再去想
他沉下心来,缓缓的在心头呼唤不知藏身何处的小一
“小一”
“一一”
“小一,出来!”
还是如同以往的没有听见应答声,花颂担忧的皱眉
他放缓了呼吸,头挨在床壁上,等自己的眼睛不再去注视其他,耳朵把一些细致入微的声音都听入耳里,这才慢慢的沉下心来
当他专注于自己的思想专注到极致的时候,他便好像能沉浸到自己的灵魂深处,从最深处打开一条微弱的缝隙来,看见时而隐现的一片草地,和星星点点柔软的光,那是一种无比舒适又奇妙的感觉,让人愉悦得想要叹息
——这便是花颂的识海深处
他还算比较冷静的不再消耗更多心力,直接牵引出一丝孱弱的神识,向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一个白点靠近
似真似幻的烟云在他的眼前闪过,恍然如梦间,他仿佛自己置身在灵宝内部的空间内,但花颂知道,这只是他自己觉得,实际上,这只是他的一缕神识罢了这就是修真的奇妙之处,只是显示了一点点手段,他就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花颂顾不上多做研究
昨晚他第一次进来,把储物袋移进虚空,凝成的一丝神识就散了,自己也忍不住疲累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袋子里的灵石小一有没有取得,或是掉入了虚空
眼前的虚空一如每次进来那般虚无寂静,目之所及只能看见倒三角陨石的范围花颂通过和器灵的精神连接,去感受小一的存在,只可惜,就算他再怎样的深入也只能隐约探寻到一丝气息
花颂紧锁眉头
当他收回心神,这才发现一股不具名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将他拉扯着,他一抬头,就“看”见一根通天石柱轰然撞进他的眼底,“他”一下子就被嵌入石柱中,一道似眼睛的缝隙倏地合上
“!!!”
花颂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禁锢,一时之间就算很快就冷静下来,可毕竟刚凝成的神识还不凝练,在撞进石柱的时候神识便消散了
他回到身体的时候,身体都经不住摇晃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缥缈,带着睥睨与不屑的声音传来:
“蝼蚁!”
花颂瞪大眼睛,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深处出现?
他敲了敲头,眼睛左右顾看,忍不住在心中跟着问: “你是谁?”
过了许久,万籁寂静,没有人回答
花颂抿着唇,这道声音散发的波动和小一的一模一样,可小一从来不会这般说话
“入楼”的消息传来,也没有见人出来阻止消息的传播,所以,越发能证实此事的真实性
欢乐楼的炉鼎一扫前几日的无精打采,个个面庞都鲜艳起来,欢笑逗趣声撒了一地
花颂虽然思虑重重,可这几日气氛的改变也不由得让他升起紧张和……激动的情绪
在欢乐楼中,他就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就算有前世的记忆让他保持清明,可对修真界常识的缺乏也让他的一些想法显得单纯而天真,他已经想通了,出去并不是代表绝境,也有可能走出一条生路来
虽然一脚就要踏入深渊,但只有接触到外界,才能有更多逃生的机会,就算无法逃离,最终也不过是一个死字罢花颂不由乐观的想,既然人有了灵魂的存在,那他死了,也不过是另一条生命的开端而已
把一切都想开了,万物都变得风轻云淡起来
花颂抬起手中的果酒抿了一口,唇色染红,冰雪剔透的手指衬着紫色的杯壁,随意披散而下的墨发被风吹动,无酒也引人醉
醉心亭建得离炉鼎的居所不远,是平常聚会玩耍的举办之地,它建得宽敞,四边青纱飘飘,鲜妍草木掩映
除了在品阶高的,其他的炉鼎都坐在亭下的绿茵茵的草地上
他安静的听着众人的声音,独自坐在一角,寻白站在他的身后像个隐形人
“呵,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要知道白云仙子和白衣仙子情谊颇深,白云仙子出了事故,白衣仙子悲伤欲绝之下轻生,跟随了姐姐而去……这才称得上是姐妹情深呢”
幼白手中捏着杯子,红唇略带讽刺的扬起,眼神犀利的看着一个方向,眼里火花四溅,言辞互不相让
坐在下首的少年一噎,他颇有些着恼的抬起下巴,“幼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我刚才又不是针对于你况且,就因为亲近之人死去自己便要轻生,如此轻率行事的人如何让人生得起好感来,你自己喜欢便罢,又为何强行要求别人与你一样,大家说我说的可对?”
当下便有好几个人附和着少年的话来,笑嘻嘻的说起白衣仙子的愚蠢之处,他们心里对此种行为嗤之以鼻,并且绝不与此等人同流合污
少年面如傅粉,挑花眼一挑,得意的朝幼白抬起下巴幼白被气得胸口起伏,杯子朝地下一掷,眼看就要发怒
“好了!”
一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奇异的叫双方的对峙停止
花颂抚着绣着祥云的袖口,将大袖一甩,杯子放下,他迎接所有人的目光,淡定道: “我不是来听吵架的,如果你们要吵,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抽身站起来,将手往身后一负,就要离开
幼白刚窜上来的气还没有理顺,听见花颂一说,立马眼睛朝他瞪过来,眼里火光大盛幼青眉心微拢,却是安抚的拍了拍幼白的手,好叫她冷静下来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幼白哼着气坐下,花颂也没走,他只是不想再听他们扯七扯八,话题离了老远,想叫他们回归正题而已
不过,待了一会儿他就后悔了
他知道山灵折腾这一次聚会是为了什么,他也有心要在众人之中打听更多关于欢乐楼的事情,不过,他显然是高估这些天真不知暗事的炉鼎,因为他们讨论实在太容易转话题,并且都不在一个点上
他忧郁的垂下眼睛等到他回到房间时,耳朵里面塞满的全是欢乐楼谁的身子最软,谁的装扮最漂亮,谁最受欢迎……
满满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意一凡”的地雷,玫瑰玫瑰
☆、第 10 章
沿着苍老得显得古雅的台阶拾阶而上,成丝如幻的流云在脚底缠绕,一根根纤细的绿藤从木质的墙缝延伸出来,还挨挤着几株野生小花,几只鸟儿停留在栏杆上,歪着脑袋梳理羽毛
白云间坐落于欢乐楼的最高处,犹如空中楼阁,白云环绕,宁静美好得恍如仙境
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扣了扣门,不多一会儿,房间里面就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声音,“进来罢”
房门自动开启,女子抬步小心的进入房间
房间的窗户开得极大,几乎要落在了地上,红色薄纱飘扬间,一张纯白色的贵妃椅极为醒目的撞入眼帘,一男子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一身红衣将他的容色衬得潋滟如霞,绝艳无双,他狭长的眼睛惬意的眯着,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罢,有什么事”
女子单膝跪地,眉目平淡,声音也很是平淡,“回主人,欢乐谷的炉鼎已经出来了”
“哦?”,声音悠然挑高
男子这才睁开一双狭长的凤眼,其目光灼灼,仿佛含了一口烈焰,他倾身站起来,随着他的起身,红衣随着他的动作一带散开,露出优雅的锁骨和一片肌肉凝练的胸膛,墨发如同丝绸顺滑的披着
他赤着玉白的脚踩在地上,拂开为其按摩的两个仆人,轻笑道: “我到要去见识见识欢乐谷出来的美人儿,到底有多少倾倒世人的风采”
花颂走在秦管事的身后,他此时顾不得维持自身冰冷的形象,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倒映着奇异美幻的景色,心上满是惊叹与欣赏,连一直寂寂压抑的少年之心都忍不住雀跃的冒出来,为之迷醉
推书 20234-06-30 :《《空缘》完本[耽美》:有人说,如果人类的精神萎缩到不再需要那种真诚的、发自肺腑的、以虚构的方式使他的精神意志得到陶冶和激励的优秀艺术作品,如果人类不再幻想一种比现在的生活更为美好的生活,那么希特勒的恐怖奥斯维辛还会再来。你的精神信仰还在吗?她是丰盈的还是枯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