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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日便讲到这里,散学吧。”
戴着细框圆眼镜的先生目送着他的学生们叽叽喳喳的离开,将书本都整理好,也一同离开了学堂。
这个江南的小镇不大,却只有这一处教学的地方,身为校长的先生饱受爱戴,骑着老式自行车从路上而过之时沿路都有人与他打招呼。
散学后的先生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骑得地方越来越偏僻,最后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入目的只有一幢新潮的小洋楼,小洋楼前面有个玫瑰园,每一朵玫瑰皆是鲜红欲滴。
先生连人带车停在了一处窗前,小洋楼的这一面墙被绿绿的爬墙虎爬满了,显得有些异样的阴森。
先生轻轻敲了敲那一面窗,等待了一会儿,遮挡着窗的猩红色窗帘被一只手拉开来,里头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男孩约莫十岁上下,隔着窗也能够清晰的发现他五官有些发青,似乎久病缠身,在猩红窗帘的映衬之下,宛如一个鬼魂。
先生却像是见怪不怪,他笑着朝着那男孩晃了晃手里的书本,男孩眉梢微动,将窗打开了,将书接到了手里。
“昨日给你的书可有何疑问,我来带回去帮你解好。”
男孩点点头,忍住了喉咙里的咳嗽,把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的书给了他。
先生将这几本书放到了挎着的包里,回到了他的老式自行车旁边,朝着窗里专注的看着这边的男孩挥了挥手,如同从前每一日那样骑车而去。
男孩看着那人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了张嘴似是要叫住他,最后却只是一连串再也抑制不了的咳嗽。
他咳得苍白的脸都发红了,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的掐在了腿上,再急急的抬眼向窄小的窗外望去之时,早已是一片空荡荡,再不见那人的身影了。
男孩垂下了眼,落在了手里的书上,他翻了几页,每一页上面都是那人所记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忽然,他看到有一页书里夹了三颗糖。
男孩喘了几口气,将喉咙里的咳嗽压了下去,拿起了其中一颗摩挲,半晌才慢慢打开了那一层包裹着的糖纸,将里头的糖果小心放到了嘴中。
甜的。
男孩嘴角露出一丝笑,他抱着书,将糖纸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谁也不能从他手里夺走。
……
这一个江南小镇的平静最终被人打破了。
一大群穿着土黄色军装的陌生人闯入了这里,带着一堆镇里人闻所未闻的机器,占领了此地唯一的学堂。
这却远远并不是终止。
噩梦才刚刚显露了一个角,镇里人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的居住之地会变为一个人间炼狱。
这些持枪的人嘴里说着不是这个国家的语言,一个家一个家的将人赶到学堂里面。
还尚且在学堂外的人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小镇里人心惶惶。
一场潜伏已久的有关于反抗和逃离的暴-乱开始了。
[叮,请任务者注意此世界男主就在附近,请及时救下男主,完成初始任务。]
四周都是人,温临毓艰难的四处寻找着,忽然听见那边一串陌生的话,正巧看见土黄色军服的恶魔手里正提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男孩满脸惊慌的看向他这边,似乎是想要朝他过来之时被突然抓起。
“先生!”他蠕动的双唇似乎要喊他。
温临毓当机立断的跑了过去,用身体撞了一下那人,趁他站立不稳之际,把他手里的小孩扯下,丢给了倒掉的轮椅旁着急的中年男子。
“八嘎呀路!”
下一刻他只觉头被那人手中的枪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一黑,确认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安全了,终于安心昏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一片空白时期。
温临毓猜到估计是壳子正在受非人折磨,系统帮他给屏蔽了。
再度有意识之时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奇怪的坑里,周围都是与他一般满脸是血、残缺不全的人,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传来,他有些混沌的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这个池子里的东西慢慢融化掉。
慢慢的变为一堆与无数人一同沉底的骨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最后提到的是和731部队相类似的一个部队,我微博上以前有转过,不要去查,太触目惊心了,我这里只是提了一提,没有具体写,下个世界是《阴阳》篇,具体可以去文案看,是现代的故事,现代的。
这一个世界还有一个番外,这章来不及捉虫子了,明天一起捉吧~
粗略的理了理后面的大纲,还有好多……第一次写这么长的,而且还没有小天使,单打独斗心实在累,我没啥追求就是想要萌萌哒的小天使小天使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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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到了好几只虫子。
——了了于9.20留。
第46章 拈花外篇
身入癫狂道,天下自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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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随州从前乃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散修,不过向来对于正道修士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规矩实在不耐烦,后来干脆自己遁入了魔道。
他对于修魔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奈何天赋高,性格又合他所选的癫狂道,可谓是一路顺畅。
渐渐也在魔道闯出了点名气。
不过名气一高,诸多麻烦也不请自来了。
但他总有一万个法子躲开麻烦,直到那回碰上一个能够有一万零一个法子找到他的麻烦道士。
凡间的酒与修真界相比还是差了一点什么,不过却不像修真界的酒那般专注于往酒里加什么灵果增加灵力修为,反而自带了一股红尘所特有的味道,恰恰受他这种俗道魔修的喜爱。
谷随州虽然居无定所,却总有那么一两天来这个偏僻的凡间小镇里尝上两口解解酒瘾。
这一回不凑巧赶上了个麻烦。
有个不知怎么过了天河的不入流小魔在酒寨后头的山里作乱,也不知吃了多少凡人,那股恶臭的低劣魔腥味都传到他喝酒的地方来了,实在倒胃口。
把他酒兴都给熏没了。
扫兴的谷随州顺手去灭了这个小魔,免得他把自己喝酒的地儿给搅黄了,才发现原来这连魔修都算不上的低劣魔种沾了一点天魔树的血缘,霸道至极的短时间之内就把这凡间的一座山给霸占了,底下全是那魔种蔓延出去的树根,一时半会儿还清不干净。
为免这恶臭把他的酒也给熏得变了味儿,谷随州于是在有生之年难得做了一件好事,连带着魔树根一同把这座臭山给炸了,以绝后患。
就在他准备拍拍屁股功成身退重新坐回去喝酒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
“大胆妖魔竟敢在此作祟,还不快速速就擒!”
谷随州:谁?叫他啊?
他本不想理,极其没礼貌的那人下一刻却直接出手了。
谷随州抬手挡住了那人的法术,将迎面朝他罩来的天网给斩碎了,并且抓住了他挥剑的手腕。
此时他方才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道士服,头发束成一个髻,一脸的嫉恶如仇,仿佛他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的妖邪一般,那道士半张脸都是胡子,让谷随州想不通的就是这样一个他最看不惯的迂腐老道却生了一对极好的眉毛,根本和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不配啊。
那道士看清他的模样,眼神一变,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天极魔尊!”
谷随州一挑眉,这种地方还有人认识他?挺有眼光嘛。
那道士道:“你堂堂一个魔尊,为何要在此处作乱,还毁我青山,断我门派传承?”
谷随州瞧着这老道气的满脸胡子都要飞起来的模样,也不似在撒谎,莫非这凡间界的犄角旮旯还真藏了个不入流的门派?他于是收回了禁锢住那道士的手,摸了摸下巴,话说他好像真的有在那小魔的巢穴残渣里头看到类似他身上那件道士服的来着,莫不是……
不过这也与他无甚关系。
现在山也炸了,虽说他的确是干了件好事,而且确认他在炸山前山里是一个活物都没有的,不过拿不出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来,谷魔尊也不屑于此,就给这可怜道士指了个可能可以看到点渣渣的地儿,自己无事一身轻的遁走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