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自然不知道这动静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异域空间的守护神灵，域神却比世间任何生灵都要清楚。
那是异域空间被强行突破的声音。
他眼睛眯了眯。
有能耐在异域空间关闭时强行破界而出的，唯有上古三神，以及六大神兽的合击。如今海神已经陨落，有可能做到的，便只剩那头被困在异域空间的神兽之首五爪金龙了。
果然，紧接着便有浩大的龙吟声响起。一瞬间，外界仿佛风起云涌，山河激荡。
五爪金龙盘旋着身躯抵达神殿。
与另外几只神兽一样，飞入神殿时，它将身体缩小了许多倍。只是，比起殿中的两位人身神灵相比，依旧显得十分巨大。
甫一入内，五爪金龙便攀绕在了李非然的身上。
它用自己的身体轻轻蹭着主人，最后停在主人前面，直视着前方邪恶的神。眼神好像在说：这一次战争，我不会错过了。
域神注视着一心护主的五爪金龙，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忽地露出一丝笑意。
他往前一步，道：“小金龙，好久不见啊。还记得，当年你最喜欢去我的异域空间玩耍了，怎么十万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变得这么龇牙咧嘴的？”
五爪金龙怒目而视。
“小金龙，你在我的地盘困了那么久，力量居然不减反增，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这十万年你是一刻也没有闲着。”
“这可不像你。想当年，你虽为六神兽之首，却是它们当中最贪玩的一个，没有一点儿首领的样子。真要打起来，经常不是麒麟的对手呢。”
“我知道了。”
域神一副恍然的样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一定时时刻刻在懊恼着当日的贪玩吧？所以才会性子大改，认真修炼。”
五爪金龙闻言勃然大怒。
它登时离开了李非然的身躯，径直朝着域神冲去。
域神微扬嘴角。
“来吧，让本尊瞧瞧，这些年来你究竟有了多少进步。”
“轰——”
一神一兽，两道强大至极的灵力彼此相撞，威力程度立刻超越了此前任何一场战斗。
李非然自然不会作壁上观，域神之所以说那番话，根本就是故意激起五爪金龙的愤怒，诱它主动上前单打独斗的。
浩瀚的银色海洋从权杖中发出，朝着域神涌去。
麒麟、雷鸟、冰兔也纷纷施展出最强招式，一齐杀向不远处的域神。
域神左手不断与五爪金龙纠缠打斗，右手阻拦银色海洋蔓延过来。至于另外三头神兽的进攻，则以意念操纵阳石统统挡下。
“不行啊。”
域神暂且不去理会其他攻击，专注地针对起在场最为强有力的敌人：“小金龙，这十万年来只有你是一直苏醒着的，却还是只有如此程度吗？你可知，若是当年你没有那么贪玩，凭六神兽合击之力，不必陨落也足以护住你们的主人。甚至，或许我与海神根本就生不起那种心思来。”
李非然闻言道：“不要听他的话，当年之事与你无关。他如今这样说，仅仅只为扰乱你的心思罢了。我从没有怪过你，你的同伴也不会。”
即便李非然如此宽慰，五爪金龙的进攻还是变得越发激烈了。
它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予眼前这个邪恶的神灵以重创，杀死他，来弥补自己当年因为贪玩而犯下的过错。
二神五兽之间的战斗僵持了数分钟，察觉到五爪金龙舍弃防御、全力进攻，孤注一掷地想要杀死自己时，域神知道，自己想要的局面终于到来了。
“就是现在！”
域神猛地撤回与李非然交手的右手，甚至直接转过身来，将后背完全暴露给李非然与另外三只进攻型神兽。
配合着他的心意，阳石停止旋转，也不再直接阻拦三只神兽的攻击，而是直接飞到域神的背后。
耀眼的金光爆发，天空中仿佛多出了无数个太阳，阳石之力被激发到极致！
这一瞬间，地球上所有的进化者尽皆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地，而处于梦中世界的序列者们，更是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小金龙，到此为止了。”
阳石之力一半护住域神本身，一半则配合着域神的全部力量，攻向毫无防备的五爪金龙。
一旁，观战的白泽立刻发动寂静冬夜，以自身全部神力护住五爪金龙。
白泽的庇护之力固然强大。然而，对上一位真正的神灵，它已经力有不逮，何况此刻的神灵还拥有一半阳石之力的加持。
仅一瞬，庇护结界被破。
前所未有的强大神力打在了五爪金龙的龙身之上。一瞬间，无数龙鳞洒落在宫殿里，宛如天女散花。而五爪金龙更是立刻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域神的这一击，实实在在地使它身受重创，失去了作战之力。
“小金龙！”
比起上前查看它的伤势，李非然更加需要做的是全力攻破这块阳石的护持。否则，这里所有生灵恐怕都得死在域神的手里。
重创了五爪金龙后，域神这才悠悠地转过身来。
“怎样？如今，你还觉得……”
得意的话才说了一半，阳石突然坠地，一人三兽的攻击同时打在域神的身上。
尽管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以金色灵力防御，他还是立刻倒退无数米，直到后背重重地贴在了神殿的墙壁上才止住。
神血一滴一滴地洒落下来。
域神右手捂着胸口，头微微低垂。
“居然只支撑了这么一会儿。”
“真有意思。”
域神缓缓抬起头，冷笑道：“洛克奇石自己选择的序列一，竟然挣脱了它的控制。”
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是因为最大的一枚碎片，属于序列一的力量缺失了。
相比所有的进化者，那么多的力量集合，序列一本身的力量并不算重要。
然而，那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不完整，所以脆弱。
第117章
“序列一, 我刚才就该杀了他。”
域神伸手抹掉嘴角鲜血：“区区人类，竟敢……”
李非然打断他道：“人类即便弱小, 也不是你可以肆意操纵摆弄的玩具。你与海神, 你们两位身为神灵，却一心只想着力量与超脱，甚至连自己膝下的子民也当作棋子, 视它们的性命为草芥。”
“你们根本不配为神。”
“真神大人。”
域神语气不快道：“你现在说这番话, 是不是为时过早了？我受伤不假，你的小金龙可是也没有力气了, 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想要教训我, 至少再等上一时片刻吧！”
说着，他直起身体，袖子一甩, 将地上的阳石收回。
右手召出凤凰羽扇，左手负于身后, 阳石敛藏于袖, 再次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天地变幻, 四时交织。
从白昼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昼。紧闭的神殿之内, 李非然率领三头神兽与域神交手, 五爪金龙则卧于一旁恢复伤势。
而在神殿之外。
离星泽在猫神贝斯特的辅助之下, 与二十七名序列者作战, 也没有分出胜负。他的脑海中时时浮现出一些莫名的画面, 令他总是难以集中心思。
S市内，由于序列以外的个体之力过于弱小, 因此域神没有控制他们去做什么。不过，到了这个时候, 所有进化者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藏着一根“线”，握在某个傀儡师的手上。
“这两日进展如何了？”
S市某间远离军部的地下暗室里，白发老者推门而入。
门是一小门，里面却别有洞天。
上百个相同大小的房间，好像旅舍一般，空间加在一起，足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每一个房间是由一道特殊材料制作的墙面隔离开的，里面各自摆放着一台奇怪的仪器。
入口的这个房间里，数名身着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员正聚在一处讨论着什么。
见白发老者到来，为首的那人微微低头以表尊敬：“江老，您来了。”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
“从发现那个残破的文明开始，你们进行的这项研究已经持续了超过一年，整个科研处的绝大部分资源都投入在这里。现在，便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进度，根据推算，恐怕最多只能有百分之三十的生还率。”
“百分之三十吗……”
白发老者抬起头喃喃道。
这里是地下，抬头自然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即使是站在地面上，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不借助高科技的情况下，白发老者也没法看到多远。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仿佛能隔着无数公里的距离，看见太平洋中央，神殿内外正在进行中的战争。
白发老者道：“没有时间了，百分之三十就百分之三十。”
“明白了。”
“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十分钟后便可以进行。”
“好。我这就报告给陆司令。先从我们军方的进化者开始，若还有机会，再去征询其他进化者的意见。”
白发老者苦笑一声：“只是，恐怕很难再有这机会。”
地下暗室里的数十名研究人员行动起来，一台台机器开始运行。
军方的进化者们很快也收到信息，他们将通过军部的一道传送阵，立刻抵达这里。
军方总部。
下达了命令以后，陆晓光跟随着手底下的士兵，一齐传送到百里外的实验室。
一年前，一名军方进化者在X市发现了一处奇怪的遗迹。里面具有不可思议之力，却又完全不同于秘境。
在初步探索之后，陆晓光做出了判断：那应当是秘境世界里的文明灭绝之后，诞生的下一个人类文明所留下的痕迹。而在遗迹前，最先被识别破译出的文字，表达的含义是——
“神灵不可信。”
“超凡者不可信。”
超凡者，极易令人联想到进化者。
至于神灵？
一个已经灭亡的文明，费尽心思留下的隐秘符号，它口中的神灵绝不可能是虚无缥缈的。
加上已经掌握的情报，石头、异能、秘境，陆晓光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测。
他立刻更换探索那片遗迹的人马，并将已经得知此遗迹的几名进化者送到了战争前线最危险之处，最大程度上确保该遗迹的机密。
在那之后，陆晓光又任命不容易被人注意的科研所的副所长，率领一支科研队伍全权负责遗迹的探索研究工作。整项工程隔绝了所有进化者，只依赖军部供职的普通人与科技。并且，由于他本人的身份惹眼，故而也不过问进展，只当没有这回事。
经过不断地探索，科研队伍逐渐发现一件事：整个遗迹似乎都是围绕着一个工程而建立的，这项工程浩大而神秘，惊奇巧思令人震撼。只可惜，它看起来才刚刚起了个头，主导它的文明便迎来了毁灭。
“每名进化者体内有两枚晶核。一枚位于大脑，一枚位于心脏。”
“在进化者死亡的瞬间，其中一枚晶核会自行消失，这便是神灵不惧进化者自裁的缘由——即使选择自裁，依旧改变不了已经成为供养者的事实。”
陆晓光亲自而认真地为面前的数千名军方进化者做介绍。
“那些装置的作用是同时而彻底地摧毁两枚晶核，使神灵失去你们提供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