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哩饭————waterylt水

《咖哩饭》

这是白文第一次踏入一百五十七层摩天大楼·J。
实在不是一个好经验，就算是现在的人把J当作神一般的膜拜著，连四周的房地产都狂涨。虽然身在另一个世界法纪没用的Love组织里，白文还是觉得J大楼有种难以令人正视的耀眼──
虽然，大楼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甚至比当地的一些银行还要更加普通的大楼。没有任何装饰、由一个没没无闻的设计师「设计」。
一切只是因为「J」这个名字而已，就跟「Love」一样。
这两个都不受任何法律控制的组织，其实是很类似的──不会太神秘也不会太公开，不炫耀自己。可是相较之下，J事实上更胜Love一筹──
因为要不是没有J，Love是不会存在的。
因为要不是没有J，这个世界是不会存在的。
Love是在第四次毁灭也被称为「大转变」迎来平静後才成立的──一个医疗科学组织。
所以身为Love的成员之一，白文时常疑惑为什麽Love里的人都不会找J麻烦，毕竟这两个组织像是这个世界的两个神，然而一山不容两虎──似乎从Love成立後就没发生过。

白文踏进J的大厅，马上引来了三道目光：两个保全模样的人，以及柜台的小姐。跟一般的大楼差不多嘛……
柜台小姐也没有长的特别国色天香，乾乾净净的淡妆配上简单剪裁的女式西装服，很清爽的笑容，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先生您好。」
「你好…」
「是Love的白先生吧？请跟著我，李先生已经在第一百一十层等著了。」小姐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白文咋异的目光而改变，用著完全跟白文一样的脚步走进电梯。白文只得跟著进去，一边心里暗骂自己的上司──怎麽没跟他说，J里面连个柜台小姐都很厉害！？
「那个……」
「白先生一定被吓到了吧？真是抱歉，不过这只是我的工作，并不是因为我有什麽特殊专长。」小姐笑。
「喔…所以他们事先把访客的资料给你？」白文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应该算是暗中来访的，连J都应该是保密著的。
「喔不，我只知道今天有人会在早上十点半的时候来访，我并不知道是白先生……我也不知道白先生是来这里做什麽，等送白先生去李先生那後，我也不知道白先生有来过。」小姐还是笑著：「至於为什麽我会知道您是白先生…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认出来您是白先生而已。」
白文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老大！您真的小看了J啦！

白文会相信这柜台小姐所说的话，已经是一个月後了，当他在街上看到这个柜台小姐时，对方连眼睛都没斜──真的没「认出」他。这是题外话了。

李先生虽然并不是Love这次派他出来任务的顾客，可是算是J这边的负责人。他是一个中年、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体格很好，短短的头发──跟一般的上班族没什麽差别。
「白先生您好，我是Lee。」Lee跟白文握手，然後请他坐下。白文看著外面君临天下的景致，在心里叹息──J跟Love的差别，建筑物的高矮吧！
「Lee先生您好，相信您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白文右手摸著自己左手上的手表：「毕竟这次J所提出的要求涉及到很多事物，所以还请容忍Love相对提出的要求。」
Lee点点头，「我了解，毕竟这种事……那麽，Love需要些什麽？」
白文从自己的办公包拿出一些文件，递给Lee：「首先，我身为Love方面的负责人，我需要深入了解雇主，以及……涉及这个任务的所有人事物。」
「意思是……」
「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了解所有的人和物。」白文眼睛突然锐利起来：「所有。」

Lee沉默：「白先生，您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这里是J。白文当然知道。
拯救了整个世界的J，天神般的J。
「但是，Lee先生，请您一定要知道，J这次委托的任务是违反大自然纪律的，虽然一些人不相信，可我个人认为，不管最後事情的结果是如何，Love本身一定会受到自然的制裁。我们有先衡量委托任务值不值得Love的牺牲。」
「……」
「就算是J也一样，但是，当我们了解到这个人，是Love值得牺牲的人，Love是绝对会接受委托的。」白文低下头：「Love从头到尾都有这个想法，我们不怕牺牲。」
想了很久，Lee才缓缓的说：「我答应……我代表J答应你。」
「谢谢。」
「可是，」Lee继续：「请您记得，这里是J，而Love的雇主是J内部的人…一个您跟Love都意想不到的人，而您想要知道的人事物都是J的最高机密……」
「我在这里用自己跟Love跟您发誓。」
Lee盯著白文看了几秒，整个人沉入沙发内，引来白文的侧目：「抱歉……我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快被炸乾了……」
顿时了解到Lee在自己面前以这个轻松自然的动作来显示J已经答应了，承认白文是「他们的同志」了，白文也放下自己从一开始的警戒，露出第一个笑容：「是吗？其实我因为这件事情也早先在Love被搞的紧张兮兮了……」
Lee当然知道，可能也能想像的出来，所以他大笑。
「真是抱歉哪！J这个名字就某方面来说很麻烦，这就是为什麽我们完全不公开里面人物的名字，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可是很难正常的过生活。」
原来J并不是故意要保持一部分的神秘。
「好了，看我们能不能快速却有效率的完成这个初步审查吧！」白文伸个懒腰：「可以带我去找雇主吗？我想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Lee揉了揉太阳穴：「等等，在你去之前，我要先帮你做好心理建设。」
「啊？」
「首先，雇主是……J黑暗的部份。」
「啊？」虽然还是一副不知所以来的表情，白文已经打开自己随身的小电脑，打字纪录了。
「你不会认为『大转变』是像表面上的容易吧？事实上除了表面上好的，我承认我们私底下也因为必须而做了不少坏的。而你的雇主，暗号『黑』，就是负责暗地做那些坏的好让表面上好的顺利推行下去的人。」
「就如你们所想的，他冷血──可是，」Lee苦笑：「也很可怜。」
白文点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这就是为什麽J要请Love……弥补？」
「算是吧。」Lee喝了一口茶：「我们…J除了这个，也没办法为黑做什麽了。」
「让…一个人复活？」
「……他是黑的爱人。」

半年前。
白文才刚完成了去X国检查所有医院的医疗设备回来，就马上被他的上司，Love的领头之一，青给叫过去。
他跟青其实算是同期的朋友，只是因为青比他认真也比他优秀的多。白文比较适合在底下做事，而青比较适合发号司令。白文好笑的看著青锁门：「老大，这次又是怎麽了？」
「很重要的事。」青难得没有跟白文打闹：「J委托了一个任务。」
白文摸了摸下巴，很高兴自己并没有下巴脱臼。
「啥！？」J那个有如神的……有什麽事情需要委托Love啊？
青皱眉，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显示出他很烦恼：「我们几个上头的都不知道要怎麽办…能帮J当然是好的，可是这个委托很重大也很……」
「他们要我们做什麽？」白文原本想要去找办公室里的冰箱、找东西吃的，後来想想还是算了。
「要我们复活一个人。」
「……」白文再度摸了摸下巴。
「这根本是个…超级烫手山芋，又大又热。」
「当真？我的意思是，J真的这麽说？」
青点点头。
「……所以，你把脑筋动到我身上！？」白文顿时了解到青独自找自己来谈的目的了：「有没有搞、搞错啊啊啊！！！」
青有些苦恼的拉住要爆走的白文：「等等等…只是请你出马做前期研究而已。」
「当真？」
用力的点点头：「毕竟…我们Love最锐利的前期报告员就是你。」
白文想了一下：「青，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个，可是我觉得，让一死人复活…我知道Love是可以做到的，但…之後一定会有大自然的惩罚。」
「……」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Love不会无故损失。」白文道。

然後半个月後，他跟著Lee，跑到第一百三十七楼，去「黑」的办公室。走在走廊上，白文还是忍不住把J大楼跟一般大楼比较：一样乾净，没什麽差别，一些穿著上班服装的人来来往往，也有印表机和茶水间……没什麽特别阿。
直到他们停在角落的一扇门前。
白文会成为Love里面上面的人员之一，全拜於他锐利的感觉，而此时，他被震住了。
那是极冷、极冷的悲哀，从眼前这扇门的门缝中慢慢有如乾冰般漏出来，飘在空气中。
Lee也是J的上层人员，而且恐怕来这里不下百次了，当然也感受的到。他苦笑的转过头，对白文说：「黑不在这。」
「……」
「假如他在这个话，感觉会更强烈。」Lee转身：「…大概在阳台吧。」
白文默默的跟在後面。

因为楼层很高了，所以所谓的阳台事实上还是密闭的，像是温室那样，有著暖暖的阳光。但是白文在里面捉住了一丝丝冷意，他毫不犹豫的朝一个角落走去，擦过正叹息的Lee身边。
「是谁？」一个低沉的男声。
「我是Love里的前期调查员，白文。」白文道，停下脚步，虽然他还看不见出声的正主：「有幸跟您交谈，黑先生。」
「做什麽？」
「黑……」Lee急忙的想要插嘴，被白文打断：「J用您的名义跟Love委托一个任务。」
「我不需要。」
白文皱眉：「是有关将一个人救活的事……」他还没说完，就被Lee强行拖拉出温室，然後看见自己原本站著的地方，地板裂开成一道有如野兽般的口。

老大！你怎麽没跟我说这次的雇主是那种暴力型的！？

「你这个……」Lee把原本要骂白文的字给吞了回去：「怎麽这样鲁莽的跟黑说话…我们J里面没有一个人可以打的过他啊！」
「……我以为他是更冷漠的人。」白文吞了吞口水：「应该不会那麽快被激怒。」
Lee呆住。
「……你说的对，他是不会这样被激怒的。」停顿：「除了任何事有关原立。」
「…他的爱人？」
Lee点点头，他们身後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白文转头过去，见是一个高大但是跟Lee相比之下，纤细多的男人。一身黑衣，比Lee长的黑头发，墨绿色的眼睛，完全没发出声音的靠在门边。
「Lee。」男人──黑，发话。
「黑，他……」
「跟先生说，我不需要任何补偿。」黑打断：「也不屑接受任何补偿，即使是J。」
白文看著Lee一脸难色，在心里默默记下：一个冷漠却又极忠心的主。

黑消失一个星期，整个J似乎都没有觉得奇怪。
陪著白文的Lee带白文去吃饭，是简单的义大利面餐厅。白文拣了蚌壳吃了，问：「你不介意先警告我一些什麽事不该说不该做的？避免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被不小心给杀了。」
「别这样说…不过我猜这是必要的吧。」Lee苦笑：「黑其实心地很善良……我是指现在。以前的他，还未遇见原立，在『大转变』之前，黑是比现在还要恐怖上百倍的。」
「他以前是X公司老板的私生子…相信你也知道X公司在毁灭前是做些什麽事。」
白文点点头──X公司非常的腐败，却又很有钱有势，要不是因为其老板贪生怕死的找上才刚成立不久的J好逃过毁灭，现在的日子不会这麽乾净──J用计反噬了X公司，其老板下落不明。明眼人都知道他发生了什麽事，不过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有大毁灭，算是自食恶果的例子。
「黑懂事没多久就被送去受特殊训练，成为杀手。X公司也出资让他去之前有名的CreativeLab做基因改造……所以他天生很冷漠，颜面神经失调，是副作用。不过据CreativeLab所说，他会使用所有的武器，就算是他从来没用过也没看过的；他反应以及速度是人类的一千倍以上，跟一些野生动物是差不多的，视力听力和嗅觉都很好，甚至可以感觉到五十公尺外人类的血液流动……」
「你有看过他…动手吗？」白文又吃了个蚌壳。
「我们两个有交手过，练习……就跟我说的一样，所有上层的J人员都跟他交手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打的过黑…就算是他根本没有使出一半的力量。」Lee笑：「不过他做是都很乾净俐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恶心变态的…咳咳咳，我曾经看过他经过一个人身边，那人脖子就断了。」
「快到你看不清楚…？」
Lee点点头。
「那…他的生活习惯？」
「最近他消失一个星期…是他每年都会做的事。」
敏感的白文马上了解：「是…原立的忌日？」
「嗯，他这段时间都会到原立之前的公寓去，把自己锁在里面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的。」
「他受的了？」
「他非比常人。我们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没让他去公寓，他那段时间真的是吃喝什麽吐什麽……」
一个冷漠忠心，却又非常痴情的人。白文记下。
「那……」白文深呼吸：「原立怎麽死的？」
「不知道。」
白文摸摸下巴，心想：幸好没掉。
「连J都不知道？」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一个人知道。不过，原立是死於枪伤。」
「……有没有想过，是黑…」白文还未说出自己的猜测，就马上被Lee打断了：「不可能。」
「啊？」
「第一，黑从来不用枪。第二，黑很爱原立，很爱他，原立也很爱黑。」
「可是……」
白文看了看手里的蚌壳。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一点。」Lee捞了面吃：「绝对不要在黑前面讲到任何有关咖哩饭的事。」
「啊！？」
「我是认真的，我跟你保证，你只要一提到咖哩饭、马上脑袋不保。」Lee咪眼：「这是有根据的，你想要试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在你前面有不少人死的挺冤枉。」
白文咋舌：「为什麽？」
「不知道。J只知道在原立死亡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公寓，当初有一盘咖哩饭掉在地上，洒了一地。」Lee道：「之前黑根本不在乎自己吃了什麽，更不会在乎食物的名字和味道，只要没有下毒不伤身就行。但是那之後，他不碰任何有关咖哩的东西，也不准咖哩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咖哩饭这三个字，像是一个密码，将那个疯狂的黑开启──像炸弹一样。」
因为这样，也没人敢继续查下去为什麽黑会这样了。

「那，有没有原立的照片啦资料之类的…….」白文放下叉子：「当然，不需要三围之类那麽细节的…我认为Mr.黑不会因为对方胸部比较蓬勃而死心踏地的。」
Lee也放下叉子，一脸似笑非笑：「三围？资料也没三围…男人没人在量三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