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家里,凛日正巧看见官我医从房间走出来,凛日马上冲上前去,还双眼泛泪的抓住他的手。
「关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想再去收衣服了,这些年来,我这个做表哥的都不知道你活得这么辛苦,原来,长太帅的人这么可怜,你去洗澡,我去煮东西给你吃吧!」
「......」官我医完全不知道凛日在说些什么,只见自己从房间一出来,凛日便紧抓自己的手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后,就走进厨房,留下一脸茫然的官我医。
第十七章
晚餐后,凛日收拾完,便拿着曲谱走到钢琴旁。
「你要弹钢琴?」官我医第一天到凛日家时,就见到这台钢琴,但是来了四、五天,都没见到凛日弹琴。
「今天要练习一下,免得曲子生疏了。」凛日说完,便将谱放好,打开琴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的抚摸过一遍,还对着钢琴说话,「拜托你们啰!」说完便开始练习。
官我医将凛日这个举动看在眼底,只有真正爱护钢琴的人,才会如此的珍惜,不把钢琴当工具,而是一个朋友一般的看待。
一下子,阵阵轻松悦耳的琴声,不断的从凛日那双长皙的十指上传出,好似这双手,天生下来就是要弹琴的一般,音乐的情感让人陶醉,不艳不雅,别有一番自我风格。
在音乐结束之时,官我医不吝啬对凛日得琴声给予赞美,「你钢琴弹得很好。」
凛日回头笑了笑,「献丑了,看在你诚心的赞美上,给你点歌,有没有想听什么歌曲?」
「我对音乐歌曲没有太多研究。」说到音乐,不禁官我医想起几年前已嫁作人妇的姐姐官我商,也是弹得一手好琴,不过自己就完全没有研究及兴趣。
「没研究也可以随便点点啊!」凛日说道。
「嗯...那就弹『给爱莉丝』吧!」官我医突然想起小时候曾听过一个小孩子弹这首曲子,到现在十几年了,他都难以忘怀。
「『给爱莉丝』啊,没问题!」凛日点点头,琴声再度从他的手里倾泻而出。
官我医认真的听着这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曲子,然而曲子弹到一半,突然开始变调,『给爱莉丝』变成了『两只老虎』,又从『两只老虎』变奏成『妹妹背着洋娃娃』,中间又穿插了一首『兰花草』,在最后结曲时,终于恢复原本正常的『给爱莉丝』。
「这首曲子....」听完这首曲子,官我医惊讶不已。
「没听过这样的『给爱莉丝』吧!嘻,这首曲子是我小时候参加比赛的时候弹得曲子,在比赛上场前,谱被我弄丢了,他妈的,当时我硬着头皮上场,弹到一半就忘了曲调,所以我随便乱弹,结果还得了一个最佳创作奖呢!」
听完凛日的说法,官我医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首曲子不正是他十几年来难以忘怀的『给爱莉丝』吗?
当时弹这首曲子的小孩,随兴编曲,还赢得了大人们的满堂贺采,想不到凛日就是那个小孩子!
官我医十五岁那年,大他两岁的姐姐受邀请到一场钢琴比赛去开场演奏,而自己则是被逼迫派去上台献花,官我医回想起当时所发生一段令他难忘的插曲......。
十三年前
一名大卷长发及腰的女孩走在父母的身后,穿著一身雪白的洋装,点点淡粉小碎花点缀着洋装,衬出女孩的大方可爱,她回头叫着走在最后面慢吞吞的弟弟。
「官我医,你走快点啦!你再这样拖拖拉拉的会害我迟到啦!」
「迟到最好。」官我医手捧着一束花,心有不满的回嘴,姐姐受到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的邀请,来为这个比赛的开场演奏钢琴,爸妈来就好,干麻他也得跟着来,而且还被迫在姐姐表演完后,他要上台献花,无聊死了。
「你找死啊!快点啦!」官我商停在原地,对着弟弟怒吼。
「麻烦的臭女人。」官我医在心中嘀咕。
一家人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比赛会场,站在门口的招待员立刻替他们一家人带位进场。
进入会场没多久后,官我商觉得比赛会场里挺闷的,看看时间也还没开始,她便走到会场外去买个果汁,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拿着果汁在比赛会场外随意闲逛,官我商走着走着,赫然发现有一只野狗一直尾随着她,而且眼神虎视眈眈的,看来是不怀好意。
官我商越走脚步越快,可这狗死命的跟着她,奇怪了,她手上拿的又不是好吃的火腿烧肉,只是一杯果汁,怎么这狗老跟着她啊?
她越来越紧张,眼看情形不对,她拔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而这狗理所当然的追了起来,形成了人跑狗追的景象。
「哇!救命啊!」
官我商边跑边叫,可附近都没有人,她急促的跑着,一个不小心就被不平坦的路面给绊了一跤,跌在地上的官我商,回头和那只追她的狗四眼相瞪,她在心中不停的祈祷。
官我商闭着眼祈求,「老弟,你现在来救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不偷吃你的点心,拜托你快点出现啊!」官我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的希望能见到弟弟官我医。
但是事与愿违,弟弟没有出现,而在一旁打探的野狗,倒是又往官我商又前进了几步。
官我商睁开一只眼偷看,天啊!牠怎么越来越靠近我了?「求求谁来救我吧!我把我的娃娃、我的零用钱都给救命恩人,老弟也送给他好了,哇哇!」
突然间,一个包包从天而降的飞下来打到那只正想扑向官我商的野狗,被打中的野狗,反射动作便是猛烈攻击那个包包,不但把包包里的本子都给拖了出来,还将它咬个稀巴烂,碎纸飞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官我商的背后拉起她,官我商惊吓的回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小自己几岁的的小孩。
第十八章
「嘘嘘,那只狗现在在咬包包,趁牠不注意,我们从这边走。」陌生小孩小小声的在官我商的耳边说。
俩人轻手轻脚的往另一边落跑,谁知才跑个两三步,野狗灵敏的听力便发现了她们,又开始追着她们汪汪狂叫。
眼看野狗又要追到她们了,小孩脱下自己的鞋子,朝野狗一仍扔,试图阻挡野狗的追赶,但是没砸到狗也就罢了,竟然鞋子掉了水沟里去了,正所谓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过这里倒是要把肉包子换成鞋子。
俩人拼命的跑着,还不时回头看着那只狗,终于,转角边出现一个人影,阻止了野狗。
官我医和爸妈在比赛的会场里等着官我商,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她的人影,不是去买个果汁吗?怎么会去这么久?于是官我医便决定出来找人。
官我医在卖果汁摊位附近左晃右晃的,就是不见姐姐的踪影,奇怪,到底是跑到哪去了?走到一处转角,便听到尖叫声和狗叫声,官我医连忙跑过去探个究竟,尖叫的人不正是他在找的姐姐吗?
官我医一把手将姐姐和旁边一个陌生小孩往身后护着,顺手在地上拿起一根树棍,和那只野狗对峙。
不知道野狗是因为官我医手上的木棍有些害怕呢,还是因为他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虽然官我医因为只有十五岁,170公分的身材不是太高大,但野狗敏锐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好惹的,特别是那股凶寒的气势,让人觉得无法再靠近。
人狗对峙了几分钟,野狗随口叫了几声,便跑掉了。
官我医放下手中的木棍,转头看了姐姐和站在一旁的陌生小孩,白色的衣服搭着浅蓝色的短裤,简单可爱,但奇怪的是脚下只穿了一只鞋,官我医看看她们俩人,开口问道。
「姐,妳没受伤吧?」
「我没事,好在刚刚这个妹妹很勇敢的跑来帮我,不然我早就死在狗嘴下了。」
「谁叫妳到处乱跑,活该。」官我医忍不住唠叨几句。
「什么活该,要不是这个妹妹先来帮我,我要是等你现在才来,我看我被狗啃的剩骨头了!」
「哼,好心没好报。」
「哼!」官我商不想再跟弟弟斗嘴,她转而询问救了她的小孩,「妹妹,谢谢妳救了我,妳有没有受伤?」
「漂亮姐姐我没事。」小孩回答着官我商。
官我商一听到这小孩称自己为漂亮姐姐,她一把就紧紧的抱住小孩,「喔!老天爷,妹妹妳不止心肠好,连嘴巴都这么甜!」
「不要再叫我妹妹,我是男生。」
「什么?!你长得一脸娃娃样,是男的?!」官我商惊讶道。
帮了官我商小孩不禁皱起眉心,「不准说我娃娃脸!!而且我是顶天立地的男生!」
「好好好,你是男生...」官我商见小男孩执着的宣称强调自己是男生,那表情好可爱。
「啊,对了,弟弟你的包包不是拿来丢狗吗?里面有没有重要的东西,那只狗刚刚好象还咬烂里面的本子耶!」官我商问着小男孩。
「臭狗咬烂的是我的谱。」
「你今天要比赛钢琴?」官我商问道。
「嗯,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比赛的曲子背起来了。」小男孩轻轻一笑。
「啊,那你的鞋子呢,刚刚丢狗,结果掉到水沟里去了,怎么办?」官我商紧张的又问着小男孩。
「喔,没关系啦!只是一只鞋子而已啊!」回答完官我商,小男孩突然想到什么,看看左手的表,「啊,时间快到了,我要去比赛会场签到了,拜拜!」
小男孩一讲完,只穿著一只鞋子的他,转身快速离去。
「喂!我没谢谢你耶!」官我商对着跑掉的小男孩大叫,她还没好好感谢他,连名字都没问到,人就不见了。
「我说妳要感谢别人,不如等到妳表演完再说吧!只剩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官我医,敲敲自己的手表,指着时间给姐姐看。
「啊,表演!!」官我商边大叫边往会场的方向奔跑。
官我医则是一派悠哉的慢慢走往会场,走了两步后,官我医回头看了看水沟一眼,心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第十九章
会场里,传出一阵不绝于耳的鼓掌声,台上一名穿著雪白洋装的演奏者,轻轻弯腰向所有的人致意。
官我商在台上为整个钢琴的比赛开场演奏,完美的表演受到大家的鼓掌叫好,她礼貌的对着台下的观众及评审们致意感谢。
走到台下,回到贵宾的位子上,想和弟弟去后台参赛者的休息室,找找那位救了她的弟弟,好好地跟他道谢,谁知官我商一下台就不见弟弟的踪迹。
「官我医跑哪去了?」官我商非常疑惑。
原来官我医,此时正在参赛者的休息室里打转着,他左看右看,终于在一旁角落的椅子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喂...」官我医低头叫着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小男孩。
「啊?」小男孩睁开眼,仰头看着官我医,这个男生看起来真眼熟啊!
官我医蹲下身子,看着只穿了一只鞋的小男孩,他拿出一只鞋子,往另一只没穿鞋的脚套上,「鞋子还你。」
小男孩睁圆了眼,「鞋子?你去水沟帮我捡的?」
「谢谢你救了我姐的回礼。」官我医说完起身转头就走。
小男孩连忙站起来,对着官我医的背面说道,「呃...谢谢你。」
「比赛加油吧。」官我医侧着头,回给小男孩一句鼓励的话。
官我医走出休息室,一只细白的手便搭上他的肩,「小子,你以为你是灰姑娘里的王子吗?归还玻璃鞋啊?」
官我医看了姐姐一眼,「白痴!」
「喔!想不到我们家从来不理人的弟弟,今天竟然对一个小弟弟这么好喔!还替他捡鞋子?」
官我医轻哼一声,「也不想想是谁惹出来的祸!」
「喂,我这不是来跟他道谢了吗?我是看在你们俩个气氛这么好,才没去打扰的耶,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老牛吃嫩草吧?」官我商笑的很贼。
「老牛吃嫩草那一向是妳的专利。」官我医边说边往会场的贵宾席走去。
「什么我的专利,喂喂喂...别走啊你,猪头医!!」官我商气急的边骂边追上官我医。
俩姐弟回到比赛会场的贵宾席上欣赏着参赛者们的琴艺,虽然只是青少年的钢琴比赛,但参赛者的水准都相当的高,所表演的曲子都挺艰难的,无一不展现他们的技巧。
在比赛中场的休息时间时,官我商换了换坐姿,问起坐在旁边的弟弟官我医。
「ㄟ,我医,你觉得刚刚那几位参加者钢琴弹的怎样?」
「我对音乐不懂。」
「我只是问你感觉嘛!」官我商翘着嘴问。
「他们弹得不好听。」
「不好听?他们弹的可都是艰难的名曲哪!」
「像是表演弹奏技巧,所以我没有什么感觉,妳弹的好听多了。」虽然他跟姐姐成天都在斗嘴,不过官我医倒是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每一个参赛者上台所弹奏出来的音乐,都只是曲子而听不出感情,而姐姐所弹奏的,不仅是一首曲子,而更弹出曲子的灵魂以及她本身对音乐、对钢琴的情感,看来姐姐才十七岁就在音乐界里被赞称为天使之手,大概也是这样的原因吧!
「我跟你的感觉一样,都只是听到技巧而没有热情。」官我商同意着弟弟官我医的说法。
比赛活动的司仪在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后,再此上台宣布休息时间已经结束,请现场的来宾坐好,并且报告了下一位参赛者所要弹奏的曲目。
「请十一号参赛者上台,弹奏的曲目『给爱莉丝』。」
十一号参赛者走上台,白色的上衣搭着浅蓝色的裤子,跟之前的参赛者不同的是,他没有拿着曲谱上台。
「我医,你看,是你的灰姑娘耶!」官我商看到上台是今天救她的小弟弟,她兴奋小声的在官我医耳边说着。
官我医认真的看着台上稚气的小男孩,轻轻的坐在椅座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琴键后,口中似乎说了几句话才开始弹奏曲子,「给爱莉丝」。
悠扬的琴声缓缓传出,流逸在比赛的会场中,这音乐,是富有情感的声音,琴声传达出的并不是曲子的含意。
曲子传说是贝多芬做给一位他心仪女性的歌曲,小男孩这么小的年纪自然无法体会恋着一个人的感情,但从琴声中,可以感受到的是小男孩一种对钢琴的珍惜情绪,钢琴和这小男孩彷佛是好朋友一般,如此的有默契与融洽。
但那熟悉的曲子弹奏到一半,突然变调了!
『给爱莉丝』变成了『两只老虎』,又从『两只老虎』变奏成『妹妹背着洋娃娃』,中间又穿插了一首『兰花草』,在最后结曲时,终于恢复原本正常的『给爱莉丝』!
很明显的,小男孩一定是因为没有谱可以看而忘记调子了,想不到他竟然随兴的编了组曲,将这几首歌曲跟『给爱莉丝』结合成同一首歌曲,虽然调子完全不同,但是小男孩将这四首歌编奏的很俏皮,一点也不觉得怪异难听,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格的曲调。
这首特别的组曲,听得官我商笑不拢嘴,实在是太有趣了,真棒啊!
在曲子的结尾后,官我商第一个鼓掌拍手,为这个小男孩的实时反应及表演给予最大的致意。
接下来,整个比赛会场里,充斥着不绝于耳的掌声。
第二十章
经过了十三年,官我医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竟然会再次听到这首特别的组曲,他看着凛日,难怪他总觉凛日有点熟悉,缘分的奇妙,的确让他不得不折服。
十三年前,那个小男孩早让他有了心动,十三年后,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官我医决定这次一定要抓住他的爆躁灰姑娘。
「关易,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凛日朝官我医挥挥手。
「没什么。」
「你为什么在弹琴前要先摸摸琴键,而且还对着它说话?」官我医好奇的问起凛日。
「那是因为钢琴是我的好朋友啊!它并不是一件乐器工具,对我而言,它是我的伙伴,一起创造音乐的好伙伴,所以我每次要弹琴时,我都会对着它说拜托你了,嘿嘿,我是不是很怪?」凛日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官我医走到凛日的身旁,低着身子在凛日的旁边问道,「问你...是你的手指弹出声音,还是琴键发出声音?」官我医用手敲敲琴键。
「要我说啊,是你的手指和我的琴键发出的声音吧。」
官我医扬起一抹淡笑,「为什么钢琴上有黑色和白色两种琴键?」
「白键好比是白昼,黑键就像是黑夜,有白天有晚上,才能相辅相成,世界才会美好,有白键有黑键,音乐才会美丽啊!要不你觉得为什么有黑色白色两种键?」凛日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