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一直觉得那小子是想亲手宰了我给他哥哥报仇来着。”
“原来道上传言是真的!真的是你杀了罗荣慎然后栽赃给咱们大BOSS?”
杨九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江陵:“哥们,你OUT了。”
江陵摸摸鼻子,为自己辩解:“你走以后我忙于公务,对八卦的热情被强行压抑在了繁杂的工作之下……话说回来你可以试试柔情攻势,说不定你对老板撒个娇,老板就会法外开恩带你一起去见罗二少了呢?”
杨九突然猛地一缩头。与此同时萧重涧平板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江陵。”
江陵倒抽一口凉气,默默的站起身:“在。”
萧重涧微笑着探过头,先看看杨九,杨九做漠不关心状,专心致志的吃他的烤香肠;再看看江陵,江陵站得笔直仿佛模特,双目炯炯神光内敛,果然是身为手下的典范代表。
萧重涧微笑着拍拍江陵:“今天我们去赌场的时候,罗骏一定会邀请我下场跟他赌两把,到时候你……”
江陵立刻作忠心耿耿状:“老板叫我上刀山我绝对不下火海!到时候我干什么?”
萧重涧微笑:“你当彩头。”
江陵猛地喷血三丈。
34.最后一张牌
B市很多娱乐场所兼营赌场,但是明目张胆挂牌经营的这是第一家。
大厅里分很多张赌桌,划分为几个区,玩牌的、打麻将的、玩骰子的、甚至打桌球的都有。地上铺的一色大红地毯,酒水随便喝,赌场里设酒吧雅座咖啡厅,兴致上来了去K歌也不是不可以。楼上比较清静一点,是一间一间的包厢,包厢里还搭配套间,虽然不提供色情服务,但是你愿意在这里和女伴共度良宵,那也不是不行。
三楼是更高档的赛事大厅,一色的国际赌赛布置,内外大屏幕全场联通。最顶楼是办公室,据说守在这里看产业的全都是罗家的高管,罗骏自己通常是不来的,全都是电话视屏遥控。
“罗骏怎么会好好想起来在内地开赌场x?”
“其实开赌场才是他这次来内地的主要目的,据说是有一天晚上他在外边喝酒乱逛,结果突然发现有个人在横穿马路,差点撞到他车上。这小子没人品惯了,当时就想扔下一把钱了事,谁知道那被撞了的人一看车牌号,跑得比他这个肇事司机还快。罗骏一时好奇心起,调转车头过去一看,结果五雷轰顶——那个人竟然是他那窜逃了两年的杀兄仇人。”
萧重涧在赌场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带领下目不斜视的穿过大厅,回头一看,微笑:“杨九,你怎么不跟上来?”
杨九颤颤巍巍的抱着大厅里一根柱子,战栗颤抖可怜兮兮:“那那那那那那他 为什么当天晚上没有抓住我?”
“感谢我吧,”萧重涧伸手去拉过他,一只手把这只老妖孽夹在自己怀里,“——当他刚准备下车去抓你的时候,他的手下突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罗家有人不知深浅打了内地的警察。当他匆匆结束掉这个棘手的电话时,你已经逃窜得没影儿了。”
杨九说:“那那那那那那个手下一定是受你指使的,也也也也也也就是说其实罗骏身边布满你的眼线。”
萧重涧微笑不言。
杨九鼓起勇气,小声的唠叨:“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同道上的人不应该有太多矛盾和冲突,利益上的纠纷应该各自退让一步了事,内斗只会消耗自己的力量,这一点我非常赞朱老爷子当时的观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们家不应该和罗家有太多冲突和纠纷……”
“这是不可能的,”萧重涧平淡的打断了他,“我爱你,所以除非罗骏自己滚走,否则我一定会跟他争到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杨九非常无辜的看着他:“但是我有我自己的人身自由,我是独立的,是完整的,是具备公民权利的……”
萧重涧转头看着他,再一次打断了:“你是我的。”
杨九被半胁迫的夹在萧重涧怀里,就跟一个人型口袋一样拖着,然而这老妖孽仅仅只是轻轻的一滑溜就轻而易举的脱了出去,远远的缩着,探头探脑的举爪子抗议:“我又不欠你的!”
“你欠。”萧重涧站定在大厅中的台阶上,微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把小老鼠捏在掌心里的猫,“你这几天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分摊账单计算,大概你现在欠我二十万港币——这笔钱我非常乐意你以身抵债,除非你有别的什么还钱的办法。”
江陵远远的站着,在胸前画了一个肃穆的十字。
杨九环顾周围,没有人会当场拿出二十万港币给他赎身。
萧重涧静静的盯着他。他可以肯定的是杨九这辈子再也没有自己逃出去赚钱谋生的机会了,这老流氓还有几年好活?他这个没心没肺、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的家伙,如果没有人跟在后边照顾他、看着他、给他收拾烂摊子、盯着他吃饭吃药的话,他可能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自己折腾没气儿。
今天他会和罗骏把条件说好,完了以后把杨九带回香港去往大宅里一关,从此走哪带哪去贴身管着。这只修炼成精的老妖孽,再也别想有逃出去享受什么自由什么权利的机会了。
杨九也很能认清楚这一点,要他从此被人管着要烟没烟要酒没酒,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流氓可怜兮兮的往周围看了一圈,见没人可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就很是失望的耷拉下耳朵。然而萧重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只见他小碎步溜出来,向他伸出爪子:“那好吧,先借我两千块钱……”
萧重涧警惕的退去半步:“我不会让你买烟的。”
杨九目光真诚:“我绝对不买烟,我要创业赚钱还你二十万的债。”
创业?这个挥金如土、风流欠揍、没脸没皮的流氓还会创业?萧重涧简直要被怄笑了,他对江陵一挥手,淡淡的道:“好,给他开张支票。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创业还钱!”
江陵抽一口凉气,写了张两千块钱的支票递过去。
杨九拿了支票,去问宝官换了四个五百的小筹码。萧重涧有心想看他要干什么,就背着手跟在他后边不远不近的跟着。杨九满场漫无目的的转圈,在人家打桌球的台子边上看了一会儿,又在玩牌的桌子边跟了两把小注,也不知道是他眼光好还是运气好,几把下来他凑够了四千,然后离开了牌桌走向掷骰子的地方去了。
萧重涧有意跟着他,只见杨九心里一点不急的样子,绕着掷骰子的台面上转了几圈。他不看宝官怎么做手势的,也不看屏幕上显示的概率比,就单看台面周围一圈人的不同表情。人家哈哈大笑,他也跟着一乐;人家拍腿掀桌,他也跟着皱眉头。大概看了有好几把,然后他跟着下注了。他这一把下注把四千全押了进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今天真的走运还是怎么回事,机器结果一出来,七个号码他押对了四个,筹码翻了百分之五十,现在有六千了。
萧重涧带着的那点笑意慢慢的消失了。他还是很了解杨九的,人说狡兔三窟,杨九就是只狐狸,他做一件事的时候何止有三个窟,说不定十个八个都有。他要是一点筹码不留全ALL出去,那不是因为他在孤注一掷,而是因为他就是有百分之百稳赢的把握f。
杨九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现有的筹码,好像觉得只押对四个数字有点没达到希望值。不过六千也差不多够了,他转身又走回了牌桌。
萧重涧看着他。这一次他不是在牌局之后浑水摸鱼、蒙两把小注了,他堂而皇之的带着十二个筹码坐到了桌面上。
杨九看着牌桌上水嫩的正太荷官嘿嘿的笑,却不知道萧重涧和罗骏都在看着他。不同的是萧重涧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而罗骏是透过了场内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他的一举一动。
罗骏把自己深深的陷在扶手椅里,身后赌场的高管满脸是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顶头大BOSS会突然大驾光临,也不知道为什么大BOSS会金口玉言下请帖的把萧老大他们这帮宿敌给招来。
罗骏沉默半晌,突然问:“你们这边招的平时不坐镇这里的散客,现在都联系得上吧?”
不坐镇于赌场的散客基本上是比较高级别的,都是有来头的主儿,赌场每年会有一定的薪水甚至分红给他们。这些人是专门用来镇场子的,万一有踢馆闹事的f,这些人可以出面替赌场打退他们。
其实这些人被用到的几率并不大,有些一年都难以出面一次,但是小日子照过,钱照拿。除非到非常特殊的情况,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个特殊的情况包括:前来踢馆的人实力高强,普通散客难以对付,赌场即将面临自砸招牌的窘境;或某天大BOSS亲自前来,指名道姓要某个散客出面。
出面做什么?当然,绝大部分都是遇到了难以抵御的情况,才会有大老板亲自叫人前来撑场面的事情发生;但是也有一些时候并不是叫你去下场亮相或赌博,身为最顶尖的那个终极BOSS,就算他叫你千里迢迢的赶来给他唱小曲儿、扭秧歌,你也是得马不停蹄飞快赶来的。谁叫你每年都从他那里领薪水呢?
——和上述情况相比较还算正常的罗二少爷,并没有听散客给他唱小曲儿扭秧歌的恶趣味。半个小时后一个离赌场距离最近的散客推门而入,他看到罗二少爷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闭路电视屏幕,身后一排高管,各个面色诡异、难以言喻。
那散客立刻如临大敌,中规中矩的站好叫:“二少!”
有些背景深厚的散客其实是一个赌场的招牌,这些人是不鸟普通的赌场管理层的,他们能从你这里领薪水,其实是给你面子。但是罗二少爷是什么人?这位港岛黑道上响当当的心狠手辣的主儿,连萧老大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就算你平时再怎么桀骜不驯、不服从组织分配领导安排,见了他你都得保持绝对的严肃和尊敬。
罗骏头也不抬,招招手叫那个散客走到近前,指着闭路电视上一个正坐在牌桌前的赌客,说:“你帮我把他给解决了。”
“是二少。他现在有多少筹码?”
“七万。”
“才七万?”
不是那散客嘴快,实在是区区七万块钱的筹码,连一个最普通散客的权限都没达到,实在不必把他兴师动众的找过来亲自下场对付。
这个赌场里每天都有人一夜暴富成百万甚至千万富翁,进来时两手空空,出去时全身上下每一个口袋都塞满了钱——当然他们可以选择不拿现钞,全身上下塞满了支票也可以!
七万块钱的赢利,实在不用大老板和这些高管们都表现出一副生吞了鸡蛋的表情。
罗骏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散客。他隐约记起来这个赌手出名是因为他的年轻,如果一个人赌了一辈子赢了一座庄园,那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一个人像他这样第一次下场就赢来一栋别墅,那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了。
罗骏别开目光,重新看向屏幕上的杨九。那个年轻的赌客望着他,半晌才听他淡淡的道:“——这个人上桌才半个小时,半小时以前,他手里的筹码是六千。”
屏幕上杨九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翻开了自己的底牌。他这一把下注不大,但是牌很顺,很稳,赢得一点也不涩滞,身后跟着摸鱼的赌客欢声雷动。
“他现在有八万了。”
散客神情严肃起来。
“我不是要你把他打退,或把那八万块钱赢回来。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把这个人给我留下来。”
散客一惊,望向罗骏。罗骏点了一根烟,侧脸表情阴霾得让人心生畏惧。
“——随便他赢走多少钱都可以,哪怕他把这个赌场整个赢下来都没问题!但是不论他卷走多少钱,他这个人必须输给我!萧重涧今天可以走出赌场的大门,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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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其实并不贪心,他一把一把的来,每一把的注都不大,有时也会弃牌,但是并不连着弃。牌桌上的高手能在几把之内确定谁是来吃鱼的,谁是被当成了鱼、即将被吃掉的,杨九一开始的身份定位是被吃的小鱼,后来这条鱼在几把之间就肥了,想吃掉他的统统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输光了筹码下了桌,只有他还稳稳的坐在桌子上。
荷官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是眼神间已经有些警惕了,在进入翻牌圈的时候他微笑着问:“先生已经在桌边坐了半个多小时了,要不要叫茶水,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九也笑了,很遗憾的摇摇头:“我也这么想,人老了骨头就是不行,坐得我全身酸疼。这样吧,我觉得这一把我牌还行,干脆全ALL了吧!”
荷官还没反应过来,杨九果然说到做到的把所有筹码都往前一推,然后双手盖在自己的底牌上,笑吟吟的望向对桌上的其他三个人。
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赌场的普通散客,是在牌桌边常驻的,另外两个是经常来这里玩的熟手。那个散客几把之间已经输掉了几万块钱,虽然没有触及权限,但是这时候已经有了被压迫的紧张感,一看杨九全ALL了,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警钟长鸣。
他已经通过无线电向上级汇报了这个情况,刚才上级说,老板已经派了更高级别的散客来,叫他先把这一局撑到结束。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苍白并且漫不经心的男人其实非常有水平。就算这个人以前没有赌过,他也是个玩牌的高手。
如果他硬碰硬的跟着全ALL了,他可能会在一把之间输掉所有;现在他还有多少权限呢?大概二十多万三十万的样子,如果弃牌,少说还能弃十几把;如果不弃,那万一他输了,他眼前这个苍白又落拓、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对手就很可能会一把赢走十几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会输!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看到杨九要笑不笑、漫不经心的眼神的时候,他就有种强烈的、觉得自己会输的预感。当然杨九也可能是在偷鸡,是在讹诈他;但是谁知道呢?也许杨九手里真的就有一双A或四个J呢?
这人已经一连赢了十几把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四次可以说是运气,……十几次呢?十几把全赢连在一起呢?
这还是简单的“巧合”或“运气”就能解释的吗?
“我弃牌。”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赌客下意识的去看了看杨九的眼神。杨九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的偏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果盘上插水果的牙签。这里茶水果子是随便拿随便吃的,他把那根小牙签把玩了半天,水果却一口都没吃。
好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跟牙签上了,其他的哪怕天崩地裂、赌场坍塌,都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桌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先说了弃牌,另一个犹疑了一下,也跟着弃了。
杨九慢慢的笑起来。他放下牙签,当着众人的面翻开自己的牌。三个9,虽然是个葫芦,但是并不是最大的葫芦;赌客看了看面前的底牌,他自己就有三个Q!
其实三个Q已经不是个小葫芦了,如果是一般人,这个赌客早就跟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