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绵绵 下————艾言溪

　　是啊，三十岁。说不定他们到时候根本就已经没有在一起了，蓝洛晨已经结婚生子也说不定了！

　　“你在想什么？”蓝洛晨一看方阳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自己不太高兴的事，该不会认为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分手了吧？

　　“我想也许我们根本就不会维持到那个时候。”方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他们还年轻，很多事都是有变故的。

　　“我就知道！”蓝洛晨霍的从方阳的怀里坐起来，他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方阳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他真的好爱他，他好想跟方阳一直在一起。“你让我觉得我一直在一相情愿！”蓝洛晨有些失控的大叫。

　　“你胡说什么？”方阳没想到蓝洛晨反应这么大，他只是在陈述他们以后的一种可能而已。如果他对他没有感情，他怎么会任着他呆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为了维持他们的感情和蓝洛夕、淳于彦斡旋？

　　“你就是这样的！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蓝洛晨又慌又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严重的受伤了！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方阳轻抚着太阳穴，头疼不已，蓝洛晨这算不算无理取闹？都怪自己一时多言，让蓝洛晨逮着机会借题发挥了！

　　“可是你至少得有信心！”

　　“我只能说我有这个心去维持我们的感情？”天，他怎么觉得他们现在正和一般的情侣一样闹别扭？他还以为说清之后他们就不会再为了爱不爱这类问题烦恼了。

　　“你不想跟我做爱！”

　　“咳咳……”方阳用力抚着胸口顺着气，怎么又扯到那个上面去了？“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跟你……”那个词他实在说不出口。

　　“可是你就是这个意思！”蓝洛晨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相爱的人一定会对彼此有期望，可是方阳好像对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需要。他不相信是自己的身材太差吸引不了方阳的眼球！如果要说，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方阳根本就不想，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爱他到一定要得到他的地步！

　　“你这是无理取闹！”方阳很冷静地把蓝洛晨固定在自己的身前，“我们现在还只有十九岁，根本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为什么没有？我们都是男的，又不会怀孕，有什么好承担的？”蓝洛晨就是不懂，方阳不想跟他做就直说嘛，为什么要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方阳真是欲哭无泪，他们到底在争论些什么？他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扯上那种关系？“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知道不适合的。”他是没有经验，但是和蓝洛晨交往之后，他也有看过相关的书籍和视频，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在一起，怎么样都会受伤的吧？

　　“哼，你就会找借口！”蓝洛晨心里知道方阳说的有理，但是方阳从来不把心里真正的想法告诉他，他会觉得不舒服。

　　察觉到蓝洛晨软化了，方阳暗自松了口气，蓝洛晨闹气别扭来一点也不比扬琴逊色，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然而蓝洛晨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说现在时间不对，那高考完之后总可以了吧？”说完，蓝洛晨的脸当场刷红，听起来怎么像是他在跟方阳求欢？

　　“哈哈哈。”方阳当然听出来了，看到蓝洛晨差点把脸都埋进被子里去了，好心的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脸皮薄偏偏说些脸皮厚的人才说的话，这么热的天埋在被子不热吗？”

　　“你才脸皮厚呢！”蓝洛晨气鼓鼓的瞪着方阳，偏偏他越来越红的脸让他的气势大减，到最后又埋进去了。

　　“好，你脸皮薄。”蓝洛晨看不到，方阳可以明目张胆的偷笑。

　　蓝洛晨伸手用力把方阳推到床上，用枕头蒙着他的脸，羞愧的大叫，“看你还偷笑，还偷笑……”

　　一阵阵暗笑从枕头下面传出来，方阳笑着把蓝洛晨搂进怀里，“哈哈，我没有偷笑，我是光明正大的笑。”

　　蓝洛晨挣扎着要起来，被方阳抓着挠痒，只能笑瘫在床上打滚。

　　打闹够了，两个人并肩躺在窄窄的床上，蓝洛晨把头靠在方阳的肩膀上，心情突然舒畅了好多。

　　“高考后，我们做吧！”沉默了许久，方阳突然蹦出一句话。

　　“什么？”蓝洛晨被震得不轻。

　　“如果我们高考后还在一起，我们就做吧。”方阳搂住蓝洛晨的肩膀，轻轻的亲吻他的头发。他不是柳下惠，心爱的人躺在怀里会完全没有感觉。很多次看到蓝洛晨清早爬起来赤裸着上身，或是睡觉时把被子踢掉露出白皙的双腿，他都会心跳加快。他知道自己对蓝洛晨是有想法的，只是因为现在时机不对而已。

　　“好。”蓝洛晨握紧方阳的手，十指相扣。他相信他们高考后一定还在一起的，而且会一直在一起。

　　第六十章

　　一大清早，蓝洛晨特意起了个大早，帮方阳把高考要用的证件和工具都装进公文袋里，自己的则装在另一个公文袋里，还体贴的帮方阳一起做早餐。

　　之前一直没什么压力的方阳今天却觉得异常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告诉蓝洛晨，蓝洛晨说是因为高考有点压力，是正常的心理压力。虽然不太能说服自己，方阳还是听从了蓝洛晨的劝告，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静下心来准备对付高考。

　　上午考语文，蓝洛晨和方阳不在一个考场，到学校后两个人分别去了自己的考场。语文不是方阳的强项，但两个半小时下来，方阳发挥得不错，虽然不能保证拿高分，但是至少不会拉自己的后腿。下午要考数学，数学是他的强项，他不是很担心，保持正常的发挥就好。

　　出了考场，方阳却没有在校门口见到蓝洛晨，来接他的李良告诉他蓝洛晨提前交卷了，一个小时前就回去了。

　　“这小子真是皮痒，连高考都敢提前交卷！”方阳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称赞他有自知之明。

　　坐车回家，却看到门上依然是一把大锁，蓝洛晨竟然还没有回家！这小子搞什么？提前交卷不好好呆在家里，出去乱逛什么？

　　打了个电话，关机中，估计是刚刚考试的时候关了机忘了开。随便弄了点吃的，方阳回卧室睡午觉。大夏天的，中午要是不休息好下午肯定会打瞌睡。考数学需要的就是清醒的头脑，可不能出问题。

　　把闹钟调到两点，方阳还特意关了房门，就怕蓝洛晨什么时候回来不知轻重吵了他睡眠。清空了脑袋里的杂念，方阳一下子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家里很安静，他一直睡到闹钟响了才醒。打开房门，蓝洛晨的房门是开着的，他还没有回来。

　　“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要考试了还不回来？”方阳又打了他的电话，竟然还是关机！

　　在家里等到两点二十，还不见他回来，方阳只好收拾东西去学校。等下见到他要好好说说他，明知道今天下午还要考试，竟然还在外面呆那么久！

　　可是一直在蓝洛晨的考室门口等到二点四十五，还是不见蓝洛晨的踪影，考室其他考生都已经到齐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是空着的。

　　“咦，方阳你在这儿干什么？”和他同一个考室的同学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他站在别人的考室门口，很纳闷。

　　“哦，没事，我找蓝洛晨有点事，他还没有来。”方阳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是心里早就气炸了！这小子，该不是想缺考吧？看了看走道上的钟，已经快五十了，那小子要还不来，就不能进考室了！

　　有的考场，监考老师已经在准备检查证件了，方阳咬了咬牙，只要往自己的考场跑去，心里不下十遍的骂着蓝洛晨。

　　“请有手机的同学把手机关机交到讲台上来。”监考老师拿着试卷准备发考卷了，听到老师这么说，带了手机的同学都自觉的把手机交到讲台上去了。谁都知道手机这个东西在考场绝对不是好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你后悔莫及。

　　方阳正准备关机，竟然看到蓝洛晨打电话过来了。顾不得监考老师的阻止，他跑到教室外面接起电话对着那端就是一段炮轰：“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下午还有考试你不知道吗？”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窗户旁边的同学只知道方阳吼完这句话后，对方不知道讲了什么话，方阳脸色煞白，站了会儿，监考老师叫他赶快回到座位要考试了。方阳没有回教室，而是跑向相反的方向。

　　“同学，就要开考了，你到哪里去？”监考老师站在门边大叫。

　　监考老师在叫什么，方阳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只听到电话那端不属于蓝洛晨的那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对不起，我们这里是xx医院，这个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目前正在抢救。我们看到他的手机上存了你的号码，医院通知你过来一下。”

　　蓝洛晨出车祸了！方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不停的奔跑。跑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想起蓝洛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他现在不能慌。

　　停下来喘了口气，他在路上拦了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后，方阳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连钱包都拿不动。狠狠的用牙齿在手上咬了下，出现了红色的齿印，激烈的痛感这才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到医院问清了楼层，方阳马不停蹄的跑上四楼的手术室。

　　如果说刚刚那个电话让他慌了，那眼前这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背包让他本来还抱有侥幸的心彻底跌落。那是一个桔黄色的背包，蓝洛晨前几天从网上买的，可是他拿在手上的这个包几乎全被血染红了，有的地方血迹干了，只剩下让人绝望的黑色。

　　天，他到底伤的多重？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方阳无力的蹲在手术室外，双手揪着头发，期望身体的痛感可以抵消心里的不安和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他要用力捂住嘴巴才能避免自己嚎啕大哭。

　　一个年轻的护士朝他走过来，她说她是那个打电话的人，从她那里，方阳才大略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大概是中午一点钟的时候，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说是有一个少年被车撞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现场有懂急救的行人试图给他止血，但是血流的太多了，根本止不住。我们在他的包里找到了手机和一些证件，可是短时间内我们也不知道该联系谁。正好他的手机里只存了你一个号码，我们认为你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通知你……”

　　“他……他伤得严重吗？”方阳的声音在发颤，他几乎不敢看护士严肃的表情，她怕她说出让他害怕的事实。

　　“具体严不严重，我也不是很清楚，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但是他头部受伤不轻，身上也有多处擦伤……”

　　方阳几乎不敢听下去，头部受伤了，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这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医生说，头部的伤应该不会危急到生命，但是他的腿可能……”

　　第六十一章

　　他是不是该庆幸蓝洛晨没有生命危险？方阳苦笑。眼泪已经遮住了视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擦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他今天一大早就惶惶不安的原因？不是因为高考，而是对蓝洛晨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预见？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这一刻他却害怕去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或者说已成定局了？蓝洛晨昏迷了或许是件好事，他不比承受那钻心的疼痛，还有那无能为力的绝望！

　　一个人拍了拍方阳的肩膀，方阳回头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说要了解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因。

　　“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我是刚刚才赶过来的。”方阳以为这次车祸只是一次意外，是蓝洛晨那个臭小子吊儿郎当的后果，可是听两个警察的话音，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据目击者证实，这可能是一次蓄意伤人案，肇事车在第一次撞击后又回头撞了一次。事故发生后，肇事者马上驾车逃逸了。”警察公事公办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方阳。

　　“那肇事者找到了吗？”既然有车，那要找到凶手就不难了！方阳用力握紧拳头，才能控制自己不冲上去抓住警察的领子，让他告诉他凶手的下落！

　　“那辆车是失窃的车，我们找到它的时候，车子已经被人遗弃在城外的公路上，肇事者不见踪影。”

　　方阳无力的靠在墙壁上，连凶手都找不到吗？如果找不到凶手，他要找谁去报仇？那个人既然敢惹到蓝洛晨，他就不要期望可以轻松的逃过！暴戾和凶狠第一次在方阳的意识里占了很大的部分，如果不是现在要在这里等着蓝洛晨出来，他会马上出去调查！

　　警察又例行公事的问了他几个问题，无非是蓝洛晨平时有没有跟谁结仇，或是最近有没有接触一些危险的人物。方阳一律以不知道打发了他们，如果他知道，他还会在这里任凶手逍遥吗？警察还说，如果蓝洛晨醒了，要他一定要记得通知警方，以便案件的解决。

　　警察走后，方阳打了个电话给蓝洛夕，告诉他蓝洛晨出车祸了，而且比较严重。蓝洛夕听到小弟出车祸了，当即连会都不开了，立马飞车赶到飞机场买票过来。

　　知道蓝洛夕很快会赶过来，方阳稍微安了点心。他再坚强毕竟还是个孩子，蓝洛夕是个有担当的成年人，不管是对调查肇事者还是对蓝洛晨就医的情况都有帮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在这里等蓝洛晨从手术室出来，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要跟他一起面对。

　　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对蓝洛晨的感情已经深到连自己都意外的程度了。听到他受伤，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的从考场出来，也就意味着他为之付出十几年的努力已经化作泡影了，可是他竟然觉得一点都不可惜。只要蓝洛晨平安，他缺席一个小小的考试算什么？

　　具体过了多久，方阳没有一点概念，他只知道楼道里的白炽灯都亮了，长长的走道上，自己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蓝洛晨在里面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可是还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害怕和畏惧一层层加深，炎热的酷夏，他竟然觉到一阵凉意，凉飕飕的，是从心底吹来的寒风。

　　蓝洛晨双手环在胸前，手紧紧的抱着那个沾满蓝洛晨鲜血的背包，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勇气继续忍受着这没有尽头的等待。

　　“蓝洛晨，你这个家伙，你说过我们要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的，你可不能半路就把我抛下！”第一次，方阳这么强烈的感觉到他要和蓝洛晨过一生。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不管他们将面临多大的阻碍，他都要和蓝洛晨在一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方阳以为自己就要因为缺氧而死去的时候，手术室的灯黑了，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从里面一涌而出，蓝洛晨被人从里面推出来。

　　“蓝洛晨！”方阳急忙冲上去，看到那张一直笑眯眯的脸这会儿被纱布包裹住，仅留下一双紧闭的眼睛，他的心都要碎了。他的蓝洛晨，爱跳爱叫的蓝洛晨，为什么会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一样躺着不动？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拉下口罩，露出疲惫苍白的脸。“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他的腿受伤太严重了，腿骨几乎要被撞碎了，虽然我们已经取出了一些碎骨，但恐怕是不能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