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悠说的有道理呀!”
一直沉默的周鼎华突然发话了,朝堂上的人心里都是一颤,不晓得皇上要怎么发落两位内阁成员。
周鼎华的目光望向了跪在地上的江琰,声音沉稳有力,却不带半分情绪:“江琰,你刚才说……朝中众臣中有人与北夏勾结,这是怎么回事?”
江琰抖了一抖,其实他哪有什么证据,只不过顺口打压牟一苇和缕衣罢了,现在周鼎华郑重其事的问,他倒不好回话了。
倒是缕衣站出来解围:“回皇上,这里没有人投靠北夏!”
周鼎华微微笑了:“那你倒说说,为什么竭力主张通商呢?”
缕衣躬身道:“好处刚才牟大人都说过了,微臣只是想说,无论主张如何,不过政见不同罢了,都是为皇上实心用命的,哪来忠奸之分呢?”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缕衣会在一场政潮即将发生的时候如此回话,理解还是不理解,不过许多人紧张的面容都慢慢松弛了下来,有些人跪在那里开始偷偷地看皇上的脸色。
周鼎华听了话眉也舒展了,露出了笑:“爱卿说的好啊。”说着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声音不算大,却威势十足:“诸位都听过一句诗吧‘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朕最喜欢的就是最后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你们这些人有些是云,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没有奸臣。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臣答了起身,又听周鼎华道:“为今之际,还是金爱卿提出的办法比较可行,傅悠擅长辞令,这样,就由傅悠为正使,带人出使北夏和谈吧!”
傅悠听见连忙跪下谢恩,周鼎华对傅悠语重心长道:“此次出使任重道远,傅悠,别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傅悠赶紧叩拜:“微臣定不辱使命!”
周鼎华点了点头,朝议已毕,殿外早已是疏星点点,正准备宣布退朝,没料到缕衣却突然站出来高呼:“且慢!”
在场众人,包括周鼎华,都被缕衣的举动吓了一跳,周鼎华问他:“爱卿还有何事禀奏”?
缕衣顿地叩首:“臣对夏作战多年,对北夏比较熟悉,请皇上允许臣与傅大人同往!”
周鼎华的眉几乎是立刻皱了起来,冷声道:“朕自会为傅卿配上合适的副使,爱卿过虑了。”
“臣愿为国效力,即便深入虎狼之地,也再所不惜!”
缕衣这话,分明是针对刚才江琰那“无尺寸之功”说的,周鼎华眼中厉光一闪,盯了缕衣半晌,恶声道:“退朝!”
“退——朝——”
一旁的司礼太监赶忙拉长了嗓子喊,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朝会,终于在这声“退朝”中结束了。
第77章
江琰气恼的步出大殿,天已经全黑了,宫里点起灯来,远看星星点点,好象银河倒映在了大地上,煞是好看。可惜,璀璨的光亮照不见这边,承天殿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还没走几步,忽然有人拖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拽到回廊柱子后面,众人看不见的阴影里。江琰抬头看时,却见是季叔渊。
“季大人有事?”
自入阁以后,季叔渊有事没事都要找江琰搭讪两句,满口的逢迎之辞。不过江琰对季叔渊不仅没什么好感,还颇多猜忌,毕竟季叔渊以前和牟一苇金缕衣是同僚,现在走的也很近,又来巴结自己,分明是想左右逢源,让江琰厌恶不已。
季叔渊笑笑,脸上却显见得忧色:“江相,您今天说话实在太冲了,金大人现在圣眷正隆,您当庭斥责,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季大人过虑了吧,忠奸是非,皇上分辨的清楚。”说着江琰把还在季叔渊手里的袖子扯出来,冷笑一声:“再说那金缕衣又算个什么东西,狐媚惑主,无耻之徒,堂堂须眉,还要不要脸了!”
“江相,您轻点声……”季叔渊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缕衣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们,今晚的月光不是很亮,照的金缕衣一脸死人般的惨白,季叔渊忽然就浑身一激灵。
江琰也看见了金缕衣,口不但没停,还越发恶毒了:“不要脸也罢,还尽做些鼠窃狗偷之事,真是十足的奸佞小人!”
缕衣静静的看着江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走开了。
江琰却呆了,有股寒意从骨头里冒上来,金缕衣的笑声虽低,却像夜枭一样嘶哑而凄厉,那是,象征着死亡的声音。
御极宫。
芙蓉帐里春宵暖,偌大龙床上尽是淫靡的气息。
云雨刚过,缕衣有点脱力的趴在周鼎华怀里喘息,下身还跟周鼎华紧紧相连。他汗水淋漓的长发如春云般铺散在自己的身体上,将诱人的胴体半遮半掩,只有一截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在周鼎华胸口画着圈儿,撩拨着男人胸前的茱萸。
周鼎华深深吸了口气,手指穿过缕衣柔顺的长发,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眼里的阴骛却未褪:“缕儿的精神这么好,不妨再来一次。”
缕衣眼神一闪,垂下头道:“不要!”
缕衣这一垂头,媚眸横扫,加上激情过后满眼尚未消退的迷离春水,看的周鼎华小腹一热,还停留在缕衣体内的巨大器物又挺了起来,微微摩擦着柔嫩的穴口。
感受到周鼎华的变化,缕衣不适的皱皱眉,略微扭动一下腰肢,想要摆脱那根逐渐坚硬起来的铁棒。谁料一动之下,刚刚被以排山倒海般的强悍攻势彻底蹂躏过的秘处微微痉挛起来,残留在体内的灼烫的腥液在余波未尽的蠕动中汩汩溢出,顺着缕衣光滑的大腿流下来,洇湿了臀下的锦褥。
看到这情景,周鼎华哪里还忍的住,双手使劲扶住缕衣柔韧的细腰,挺腰就要往里冲刺。缕衣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死活也不肯配合,双手乱挥乱打,劈里啪啦全落在周鼎华结实的肌肉上。
周鼎华的双眼被情欲熬的通红,见缕衣这个样子,知道做不下去,心里恼怒起来,强忍着煎熬冲缕衣吼:“够了,我不会让你去北夏的!”
话音未落,便猛地一挺身,残忍的贯穿了缕衣。
“啊——————————”
缕衣发出一声长长的,模糊的尖叫,后颈陡地仰了起来,如云墨发纷纷滑向两侧,露出了白到耀眼的身子。
那赤裸身躯上,自颈、肩、胸、腰、腹,无处不是飞散的深红瘀痕,随着下面那个男人蛮横的动作上下起伏,风情张致到了极处。
周鼎华对缕衣从未如此粗暴,那近乎残暴的动作仿佛蕴藏着无穷怒火,几乎要把缕衣撕碎了。
深深挺入缕衣体内的巨大退至穴口,又凶狠地撞入更深处。缕衣的身子猛地弹起来,旋即又被周鼎华有力的手臂强行按着坐下来,只能拼命的摇头,手指凭空抓挠着,却抓不住什么东西,只余口里发出的一声声模糊痛叫。
肉体接触间摩擦发出浓得发腻的声音,缕衣长长的发丝在凌空摆动,如流水般潺潺,美丽的躯体分明痛苦地扭曲着,想要蜷缩起来,却又被强迫着展开。
周鼎华感觉到那紧致细韧的内部有了一种湿湿的、黏黏的液体,那种味道,就象战场上生了锈的铁刃,腥腥的。
他兴奋到了及至,双目赤红,狂野地侵略着,鲁莽的进出之间,几乎可以听见一种薄薄的东西被撕碎的声音。
“啊——”
缕衣倏然发出比刚才更为凄厉地惨叫,但只有半声,便死死地卡住了,额头上汗水淋淋,缕衣眼前一阵模糊,竟昏过去了。
昏沉间只觉得手一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紧握着,缕衣慢慢睁开眼,正对上周鼎华满是悔意的目光。
“醒了?”周鼎华坐在床边握着缕衣的手,眼圈有点泛黑,显然是一直没睡,不过脸上却勉强挤出个笑容:“放心,才四更,天还没亮。刚才我叫太医来过,也给你身体上了药,过几天就会好的,别担心。”
缕衣一言不发的听着,周鼎华一说完,就倦怠的阖上了眼睛,把头转向里侧。
“生我气了?”周鼎华轻轻把缕衣身子扳向自己,小心翼翼的问。
缕衣倒也没反抗,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周鼎华。
周鼎华英俊的面容微微泛红,踌躇片刻,突然轻吻了一下缕衣,浓烈的男子气息顺势拂过缕衣的耳边,低低道歉:“对不起,我……我太粗暴了。别生气了,好么?”
缕衣斜睨周鼎华一眼,沙哑着嗓子开了口:“为什么不让我去北夏?”
周鼎华的脸色顿时有些沉:“你为什么非去北夏不可?”
缕衣撇过头去:“我要记住日后进军北夏的行军路线,有朝一日,为你踏平北夏。换了别人,不行。”
周鼎华怔了怔,完全没想到缕衣竟会这样回答他。开始他以为缕衣只是要跟江琰赌气,又猜忌着缕衣跟轩辕宸的关系,没料到……
呆了片刻,周鼎华欣喜的扑过去,一把抱住缕衣,抓住了那精巧的下巴,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唇。
“傻瓜……”耳鬓厮磨间,听得到周鼎华模糊的低喃“怎么不早说呢?”
“你容我解释了吗?”缕衣瞪了周鼎华一眼,却不知他这个模样最是风情无限。
“可是……”周鼎华抱住了缕衣的脖子细细啃噬,“去北夏太危险了,我舍不得。而且……那个轩辕宸……”
周鼎华垂下的眼帘遮盖了眼底的猜疑,只听得到他低沉的声音:“我听说……轩辕宸曾经在战场上吻过你?”
提到这事,缕衣眼底立刻浮出一层凛冽的杀气,嘴边却舒展开一抹迷人的笑:“你吃醋了?”
没听到周鼎华回答,未竟的话语,都淹没在了两人紧紧胶着的唇中…………
周鼎华所没看见的是,缕衣眼角闪过的,得意的笑。
垂拱十九年,九月十四,上遣内阁辅臣傅悠、兵部侍郎金缕衣出使北夏。
同月,护国上将军夏钧雷挥兵十万救羌关,大败西秦平帝,与霸州刺史吴牧之兵合一处,追击千里,杀敌无数,围困西秦平帝于河西白丰城七天七夜。城内粮绝,平帝乞降,割城十二,奉金银玉帛及牛马无数,又献长公主宁玠方得脱。自此西秦一蹶不振,国力衰微,百年之后为北夏所灭,祸皆始于此役。
朝内得此消息,一片欢腾,而就在同一时候,傅悠和缕衣的使团也抵达了北夏。
大周秋意未浓时,北夏的都城临潢已经是风吹雪片的景象了。
临潢城外的茫茫原野上覆了一层银白,及膝的雪,仿佛是一片宽广的看不到边的雪毡,将整个北夏都城包围在毡子的中心。
和议大帐设在临潢城一隅,周围布满了身着黑衣腰佩刀剑的亲兵,迎着大周的使臣森然而立。北夏是在游牧胡人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士兵往往骁勇善战,如今穿上黑衣,更平添了三分肃杀的气息,并且这种气息在冰天雪地里尤为强烈。
中军帐前号炮闷雷般响了三声,“宇王升帐”的传呼,从中军直送各营、棚、哨所。
大帐前的豹皮门帘徐徐揭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昂首阔步缓缓走出,蚕眉鹰目,阔口方鼻,眉宇间隐约有股骄横狠戾之色。未曾开言,却满脸轻蔑的冲着走在使臣队伍最前列的开口傅悠嗤笑:“大周朝没人了吗,怎么派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来谈判?”
来得人不是别个,正是此次和谈北夏正使、北夏皇帝轩辕宸的异母弟轩辕宇,以名为号,敕封“宇王”。轩辕宇为人骄横贪暴,为北夏先帝所不喜,但因轩辕宸自幼丧母,由轩辕宇之母元妃王氏抚养成人,故而轩辕宸对这个弟弟颇为宽待,即位后,屡屡委以重任。
暗暗回想过属下搜集来的有关轩辕宇的背景,跟在傅悠身后的缕衣抬头看了轩辕宇一眼,别有深意的一笑,耍尽千般手段到北夏来,为的,正是此人。
傅悠今天穿着大周使节出使时的礼服,黑色重丝织成的绸缎,滚了银边儿,分外庄重。不过自从入阁之后,傅悠日夜操劳,身子比以前更加清瘦,竟有些撑不起这厚重的黑袍。北地风寒雪急,卷的他衣袂乱飞,倒有些弱不胜衣的模样,难怪轩辕宇以此嘲笑他,试图给大周的使节们一个下马威,以便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傅悠听了轩辕宇侮辱般的言语,只是轻轻一笑,淡雅从容,不见半分羞恼。只听他温和的回道:“傅悠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大周朝的勇武之士都在做大事,傅悠无能,只摊上个来北夏和谈的小差使,王爷就委屈委屈,跟在下谈吧。”
说着微微一欠身,从容不迫的行了个礼。
轩辕宇被他噎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沉着脸让出一条道来,抬手一引,道了声:“请”。
进帐分宾主坐定,双方也不多客套,直奔主题。
傅悠肃容道:“奉我皇旨意,傅某此来北夏,愿与王爷商讨和议事宜……”
还未等傅悠把话说完,轩辕宇便出言打断:“不是和议,而是你们大周前来请降,傅大人请斟酌词句。”
“你……”
轩辕宇欺人太甚,周使团中有人按捺不住,几欲拍案而起,却被一旁的缕衣一把按住了。缕衣低声对同僚说:“且耐心等等,傅相自有应对之策。”
果然,傅悠依旧是沉静如水的模样,淡淡道:“双方会晤,地位相等,是为和议;一方自贬身份,战败乞降,方为请降。大周国富兵强,百姓同仇敌忾,自与北夏交战以来,各有胜负,何来请降之说?再者,前番周朝士卒大败西秦,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之际,又缘何请降?”
傅悠句句犀利,半点不肯退让,轩辕宇两番自讨没趣,气的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傅悠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大周北夏,世为邻国,烽火迭起干戈不止实非我皇所愿,今愿与北夏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各撤兵将,以羌关、蓟关、阴山为一线,划界而治。另,战乱平息后,各关口重新定期开放,允许双方百姓进行互市,双方各派兵勇驻扎以维护秩序。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轩辕宇却冷笑一声:“说的轻巧,我们凭什么撤兵?”
傅悠仍是浅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就凭西秦新败,北夏独木难支。”
傅悠正说在北夏君臣的痛处上,西秦一败,北夏失去依托,何况现在大周也缓过劲来,大量的兵将集结在边境,时近秋冬,北地天寒地冻,粮草供应困难,真要开战,北夏不见得讨得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