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于明在心里冷笑,还不是因为你!想到这,他为自己刚刚轻易的答应吕森而后悔。语气不觉又凶了起来:"他是你律师,你找丫啊!他妈的找我干什么?!"
吕森没想到于明突然的就翻了脸,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于明偏偏对吕森这种表情最没有免疫力,叹了一口气,语气放缓了说:"你傻啊,这种事,还想要满世界的人都知道啊!"
吕森一想也是,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于是有些羞愧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不跟他说,我谁都不说。天晚了,你快回吧,把窗户摇上去,别冻着了。"
吕森最后一句话让于明很是受用,这傻小子,还记得自己怕冷呢!
回到家中,丁杰还没有回来。于明洗了澡,温热的水冲过于明赤裸的身体,又一次击起于明心中的欲望。吕森,吕森,他在心底轻轻的叫着这个名字,惊诧的发现,吕森之于他还是最致命的诱惑。
草草在浴室里自慰完,于明又冲了个澡,回到卧室,丁杰还没回来。他倒在床上,一侧脸,看见床头柜上摆着自己的相片,那还是高中时照的呢,已经很旧了,难得丁杰一直细心的保留着,还配了一副很精致的相框。照片中的自己,带着老式的黑框眼镜,黑瘦的一张脸,不带一丝笑容。连于明自己都承认,和丁杰吕森比起来,他是多么的不起眼,兼带性格乖张,可丁杰怎么就会爱上自己呢。想到这里,于明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和吕森去喝酒很不应该,岂止是不应该,简直是太操蛋了!于明的心中充满了对丁杰愧疚。他明明是答应丁杰的,却在吕森一通眼泪攻势下,背弃了对丁杰的诺言。而且,在于明的内心深处,明显是偏袒吕森的。这就让他对丁杰更愧疚了。于明合上眼,丁杰的点点滴滴一一晃过,于明快要愧疚死了,在大部分时间里,于明是不会对别人产生这种感觉的,他是一个自负的人,又是一个自私的人,等闲的人物,又怎么入得了他的法眼呢!但是丁杰不一样,丁杰实在是对他太好了,好到于明自己都会觉得有些愧疚了。只是,丁杰这小子对自己好,是不是就是要让自己产生这种感觉呢?好让自己离不开他,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想到这里,于明又觉得丁杰太狡猾了,丫也太会备算计了!这样想着,心中刚刚产生的那点愧疚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于明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帮助吕森了,可以理直气壮的背弃丁杰了。只是,自己这副模样,又有什么好让丁杰如此费尽心机的呢?连吕森都不会爱自己,凭什么比吕森强上很多倍的丁杰,会对自己这样的死心蹋地?
于明躺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着,钥匙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于明知道是丁杰回来了。丁杰蹑手蹑脚的去洗手间洗漱完毕,才轻轻地进来。他没有开灯,摸黑来到床前,却是于明的这一侧,他伸手轻轻抚了抚于明的脸颊,不想于明猛得睁开眼,黑暗里,狼一样的闪着光,丁杰被吓的抖了一下,却被于明搂住了腰,他一声轻呼,倒在了于明的身上。
"你没睡着啊!吓了我一跳。"丁杰笑着,挣扎着想从于明身上滚下来。
"等你呢。"于明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话,两条腿从被中伸出来,夹住了丁杰的腰,唇已经贴了上来。
丁杰被于明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不知所以,下意识的躲闪着:"你今天怎么了?"
于明心中一惊,想丁杰果然狡猾,这么快就发现苗头不对了,但是装傻是于明的拿手好戏,他眨眨眼,很无辜的望着丁杰,表情纯洁的好似一只小白兔,可手却从丁杰的睡衣中探进去,很色情的抚摸着丁杰的侧腰,两条腿越发用力箍着丁杰。
丁杰没再说话,俯下头与于明热切的接吻,一手也伸进了于明的睡衣。
干柴烈火,初时只是星星点点,转眼便成了燎原之势。
丁杰想转下身为于明口交,这是他们之间惯用的性交方式,相互取悦相互快乐。不想却被于明搂得死死的,丁杰有些不解,看了一眼于明,丁杰的眼睛长得很漂亮,细长的丹凤眼,目光清亮,薄薄的嘴唇微抿着,性感撩人。于明有点忍不住了,一翻身把丁杰按在了床上,身子贴上去,手指抵在丁杰的臀间,轻轻的在那画着圈。
丁杰吃了一惊,他们几乎不用这种方式做爱,一来是丁杰怕疼怕的厉害,二来于明这人是个急性子,欲望上来立时就要解决,容不行一丝耽搁。今天于明如此的反常,丁杰不免奇怪,回头看着于明,犹豫了一下说:"我,我明天还要开庭。"
于明觉得有些扫兴,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看在丁杰眼里,好似小孩子吃不到糖果般。
丁杰轻轻笑了笑,趁于明分神,翻身把他压在下面。
这下轮子到于明吃惊了。"你丫干嘛?"他瞪着眼睛吼丁杰,色0000的象是个纸老虎。丁杰益发觉得好笑,轻吻了一下于明的唇,手抚着于明的臀,轻轻探了进去。若论技巧,丁杰比于明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他觉得自己很些对不起丁杰,又一想他丁杰不也让自己这样了么,总得有来有往吧,加上丁杰的手法高超,于明也觉得很有些刺激,便没有激烈的反对。于明少有的顺从,让丁杰很兴奋,手上难免粗暴了,于明有些痛,还想忍着,不想越来越痛,额上渗出汗来,两块臀肌绷的好象石头。丁杰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让于明放松下来,倒累得自己一头大汗,早就没了性趣,而于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股间的那一点上,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做爱呢。所以当丁杰叹了一口气说:"哎,算了吧。"两人都觉得是逃过了一劫,双双舒了口气,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姚慧慧在查理有一个卖鞋的摊位,慧慧长得漂亮,人又机灵,所以生意很好,索性就让吕森辞了职帮她。吕森性子怯懦,一直都是别人给拿主意的,婚后更是一切唯慧慧的马首是瞻。他麻利的辞了职,才觉得有些对不起于明。怯怯的一直不敢去跟他说。
生意好,自然就遭同行的忌妒,这一次的官司也是和隔壁摊位发生的纠纷。在于明看来,这是小事一桩,和徒弟小彭一说,小彭果然毫不含糊的答应了。于明心中得意,美滋滋的。丁杰有些疑心,试探他,于明哪里肯说,丁杰无奈,只好不停的给于明吹枕头风。于明听得心烦,想丁杰是律师干得久了,怎么草木皆兵了,这点儿胆子象个娘儿们似的!
没有想到,这件在于明和小彭都认为很小的一件事,竟然真的有了麻烦。先是有人找小彭替对方说情,小彭是答应了于明的,只跟他打马虎眼;然后又是郭芬芬亲自找小彭谈话,让他注意司法公正。小彭觉得不对,就和于明说了。于明一听就炸了,心想郭芬芬平日里顶着一张马列主义的脸,背地里不也干这些男盗女娼的事,真是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简直不要脸到家了!对郭芬芬的新仇旧恨勾起了于明的斗志,一心要与她斗法。好在吕森这官司原本就多占些理,郭芬芬身居要职,不好对属下横加干涉,因此合议厅开会定了是吕森胜诉。开完会后小彭就把消息透露给了于明。于明喜不自禁,马上告诉了吕森,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泄露出去,吕森一口答应,于明一颗心才算落到了肚中。
没想到恰恰是于明这一通电话毁了一盘好棋。对方上法院来告,说法官和当事人串通,案子还没判,姚慧慧就知道结果了。院里的领导轮番找开会的几个人谈话,一次比一次严厉,小彭有点顶不住了。于明心急如焚,约吕森出来,问他姚慧慧到底有没有告诉对方,吕森吭吭吃吃的,于明心中明白了大半,两眼瞪着吕森,目眦尽裂,似要喷出火来,吕森只低垂着头一会窝囊样。
"我不是跟你说,不准对别人说的吗?!"
"可,可慧慧不是别人啊!"吕森沉默半晌,蹦出这样一句。
于明的心一下灰了,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的,为什么自己就不明白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对这个男人死心!他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唇引诱他,让他爱上他,让他变成一个同性恋,然后就自顾自的结婚了。他毁了他的爱情,现在他又要毁了他的前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TMD宁愿从没有遇到过他。
挥挥手,于明面色灰败。"你走吧。"
吕森犹豫了一下,走过来,试探的拉起他的手,不提防于明挥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滚!"于明抬手,颤抖的手指指向吕森:"他妈的你有没有良心!我他妈的对你怎么样?你丫,你丫......"那句‘又是怎么对我的'于明再也说不出来了,泪水在他的眼中打晃,早就该放手了,这个人,早就该让他在自己心底死了!他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人啊,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于明垂下头,用手抱住脑袋。已经是深冬了,这个偏僻的小公园内鲜少有人,于明听见吕森的脚步渐渐的远去,终于听不见了。于明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的骂吕森,吕森也是这样默默的走掉,跌起了那个女人的怀抱。第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握。而今天,于明终于明白,他从没有掌握过他,他就象是一个吸血鬼,吸干了他的血液,还要控制他的魂魄。而他呢,什么也不付出,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没有。
泪从于明的眼中涌出,于明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臂中,他真的希望自己就可以这样死掉,那么他就可以忘记吕森,忘记他曾经带给他的痛苦。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自不量力的爱上他,自不量力的以为他也会爱上他。天渐渐黑了,一月的北京,寒风刺骨,于明觉得有些冷了,从里到外的寒冷,他不自觉的战栗着。远处,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走来,于明心想,若是丁杰来了的话,十年前的那一幕就算是完美重现了吧。想到这,于明傻傻的抬起头,果然是丁杰。丁杰赶得急匆匆的,额头上全是汗,满脸的焦急,骤见于明抬头,他一下停住了脚步,暗暗舒了一口气,却见于明满面是泪,一缕心痛从眼中一闪而过。
于明裂嘴笑了笑:"你怎么来了?真他妈象是演电影!"
丁杰见于明无恙,长舒了一口气,也笑笑:"嗯,我来接你回家。"说着向于明伸出手。
于明恨死了他这样轻松的表情,好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明明是爱自己多一些的,可为什么,他又总是能看到自己的笑话,他凭什么可以掌握全局?!他的泪水一下又涌了出来,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谁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吕森那个王八蛋?他妈的!都想看我的笑话!都想看我变王八!这下你满意了吧,吕森那个王八蛋,丫他妈把你叫来干什么?真他妈不要脸!"他一边嚷着身体一边向下滑。"你丫不就是想看我变王八吗?我现在就变给你看!"
于明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的手重重的拍在地上,十指用力向下扣着。丁杰见他这样,心中又痛又恨,他一直是个聪明人啊,而且是个自私的聪明人,可为什么一遇到吕森的事情就变傻了呢!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不爱自己的,这个念头一直深埋在丁杰的心底,这让他又惧又怕,从不愿多想,但于明这一次又把它从自己心中血淋淋的扯了出来。丁杰的心好痛,不只是痛,他还恨,恨吕森,恨于明,恨--自己!
"够了!"他怒吼了一声,一把把于从地上抓起:"你倒底要我怎么样?!发疯也发够了吧!跟我回家!"他的后一句完全是用了一种命令的语气,一种他从未在于明身上使用过的语气。
于明用力挣了挣,其实他早已从刚刚见到丁杰的悔疚中回过神来,现在他心中七上八下想着的都是怎么才能跟丁杰交差。丁杰是爱自己的,可他到底有多爱自己呢?于明不知道,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知道。这一次,他又挑战了丁杰的忍耐力。他突然间好怕,吕森是没有可能了,而父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后,竟然毅然决然的从北京搬回了老家,现在连工作也要保不住了。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他没有一点积蓄,他只有一帮酒肉朋友,他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上他们。他长得一点也不漂亮,除了看起来还象是个学生外,他简直是没什么优点,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优点的。他又不是女人,长得年轻又有什么用处?他现在有的,就剩下丁杰了,丁杰对他的爱,可丁杰凭什么爱他呢?丁杰年轻,英俊,温柔,有车有房,在众多女人心中应该是钻石级的王老五了吧,就算他是同性恋,也会是那种很爱欢迎的同性恋。想到这里,于明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所笼罩了,丁杰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再不能失去他!于明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耗光了,他死死的抓着丁杰,整个身体靠在他身上,他的腿很软,他觉得自己一步也走不动了。丁杰被他抓得生疼,想推开他,他的身体却绵绵软软的瘫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他整个人散了出一种无助感,充满了对自己的依赖--婴孩般的依赖。丁杰忽然间就被感动了,他半抱半扶把于明带到车前,放入了车中。乍一进入温暖的环境,于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丁杰见于明抖得厉害,有些担心的抚了抚他的前额:"怎么了?还冷?我把暖风再开大点儿?"不想于明被他吓得向后缩了一下,丁杰见于明这样,心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的叹了口气说:"咱们回去吧,晚上你想吃什么?"于明呆呆的望着丁杰,唇翕动着,眼睛怯怯的。丁杰轻轻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语气温和而无攻击力。"吃火锅吧,天这么冷!"
于明点点头,呢喃着:"你的衣服脏了。"一边说一边讨好的替他掸了掸。
原来刚刚于明手抓着地弄了一手的土,蹭在了丁杰身上。
丁杰不以为意:"嗯,没事的。"
于明蓦的缩回手,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对不起。"
丁杰探过身来,把于明搂在怀里,安抚着轻拍了拍于明的后背,在他的耳边轻轻说:"没事的,没事的,我明白。"
丁杰一句‘我明白'激得于明的眼泪又要涌出,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发着誓,再也不要辜负丁杰了。
院里的领导开始轮番的找于明谈话,任凭怎样,于明都死咬着自己没有泄密,他神情平静,言语却强硬,不只是不承认,还隐隐透着郭芬芬也和当事人有关系,为什么一定是我泄密的意思。
张院长是比较偏袒于明的,倒不是他和于明之间有什么私情,他实在是蛮欣赏于明的业务能力,总觉得要是这样的好苗子被开除的话,太可惜了,他也于心不忍。事情僵持了一个月,郭芬芬不知怎么从姚慧慧那里弄到了她承认于明泄密给自己的证据,得意洋洋的摊给于明看,于明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平静,还是拒不承认,冷笑着说:"这女人是谁啊?!出证明,我还能证明她是鸡呢!"气得郭芬芬破口大骂,说于明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是他妈的太粗俗了,还院长呢,于明在心里鄙夷的唾弃着。
回到家史,于明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露出端倪。这些时日以来,于明断了和那些狐朋狗友的联系,日日下班后规规矩矩的回家,还会买一些不太好又贵的菜回来。不仅如此,他还做晚饭呢。丁杰自然高兴,也尽量推掉应酬,去吃于明做的那种样子和味道都很奇怪的饭。丁杰一边吃,还一边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因为表现的太过真实,以至于让于明开始怀疑自己的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就这模样的菜他怎么就能吃得这样开心呢?
一天,丁杰回到家中时,见屋里灯火通明,饭桌上浩浩荡荡满满当当摆着十大荤八大素,厨房里传来锅铲声,其中夹着于明南腔北调的歌声,于明是个左嗓子,唱得歌和做的饭一样恐怖。丁杰推开厨房门,于明给了他一个极灿烂的笑脸:"回来了,马上开饭,就差一个汤了,今儿我熬的鱼汤,尝尝怎么样?"说着他掀开锅盖,一下子傻了:"怎么?怎么他妈的这样啊?"
丁杰凑过去,见半锅粘粘糊糊好似果冻一样的东西,一条鱼盘在中间,身子埋在‘果冻'中丁点不见,兀自扬着一个鱼头,瞪着两只死鱼眼,煞是恐怖,还带着一股很浓重的糊味。丁杰吓了一跳:"你,你往里放什么东西了,这么稠?"于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鱼汤不应该是白的吗?我熬了半天也不它变白,就放了点牛奶,还是没白,我想淀粉挺白的,就下了半袋。"丁杰被逗得呵呵直笑,于明更不好意思,笑骂着:"操!你丫别乐了,谁他妈的知道会变成这样啊,操!你丫还笑。"丁杰努力止住笑:"不笑了,不笑了,那我找个盆,咱把它盛出来。""还盛个屁啊,直接垃圾桶吧!"于明倒是对自己泡制的这锅汤没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