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分叉路————若林

嘟嘟......嘟嘟......
正聊得起劲，手机骤然响起。
"不好意思。"周健带着歉意说了一句，走到旁边听手机。
是许岚新的。
今晚到我这里来吧。许岚新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好的，我呆会过去。周健回答。
关了手机，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向谢晖。
"有事呀？"谢晖问。
"没什么，私事而己。"周健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谢晖，"这是我的联系方法，有空要多和我联络呀。"
谢晖看了看名片："你是在网络公司呀，那你在电脑方面一定很强了。"
"呵呵，马马虎虎而己。"
于是交换了名片，谢晖送周健至门口，两人告别。
周健坐上了开往许岚新家的计程车。

（三）
坐在计程车上，周健的脑袋又开始乱了。
和许岚新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次的酒吧相逢后就常和他出去约会，如果那可以叫做约会的话，地点无非是餐厅，酒吧或桌球馆，是什么时候开始改为去他家呢？好像是那次，而且，有进一步发展的，也是那次。
那是第一次踏足那个公寓，一进门，两人就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之前两人从没拉过手，更没拥抱过，甚至连什么最基本的情话也从未说过。只是许岚新在邀自己去他家时，他的眼神透露着这一信息。周健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但却明白那只是自欺欺人。虽然有过迟疑，但却终于还是答应了，那时他似乎能从许岚新的眼中看到兴奋和......激情。
然后，一齐踏进那个大门，接着一切都得到证实。
关上大门，两人一起拥吻着移到房间，跌倒在那张大床上，激吻一直持续着，两人各尽所能，只为了争得唯一的主动权，可惜都是两个强势的人，持久的争夺，却分不出胜负，以至在床上我上你下，来来回回，只弄得两人气喘吁吁，却没一人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我说周健大哥，这样下去到明天早上都分不出胜负的。"许岚新喘着气，压着身下人的双手。
"我知道，所以......"周健凭他的身形力气，很快就翻身扭转局势，"所以你就大方一点，让一让步吧。"
又换了换位置："不如折衷一下吧。"
再换回来："如何？"
抽签的结果是，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垂头丧气。
"那么，"周健笑得仿佛一只拿着刀叉看着食物的狼，"亲爱的许岚新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

想到那天，周健忍不住笑了一下，之后好像常常用抽签的方式，虽然可笑，不过倒也公平，算起来两人似乎是胜负掺半的。
计程车窗外的物体一直快速后移着，很快，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公寓，周健摸了摸口袋，那串钥匙中就有这个公寓的大门钥匙。好像是那次过后几天，两人就都给自己的公寓多配了把钥匙并交给对方，不过许岚新到自己公寓去的次数要比自己来这里的次数少得多，也不知为何，不过反正这些都是小事，也就没人理会了。
扭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男人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聊地转着台。
"你来了？"男人站起身来向他走来。
"嗯。"回以一个轻吻。
"满身的酒气。"男人不满地皱了皱眉。
呵呵，轻笑一声："反正我又不用开车。"
不理会他还皱着眉的样子，又回了一句："我去洗澡。"说完便走进洗手间。
接下来的是又一个的激情之夜。

许岚新是个霸气而有魄力的男人，他给自己带来的是一份令人难以拒绝的疯狂和激情，或许是对于压抑沉闷生活的反抗，周健并不抗拒许岚新给自己带来的这份狂热，或者说他喜欢这样，这也没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对对方毫无丝毫的压制和束缚，只是像个X形，两个独立的个体，偶然会有一个交点，仅此而已，所以他不会询问自己是和谁去喝酒，当然，若是自己，也不会问，并非交往的交往，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偶尔的激情之余，周健仍然过着自己的平常生活，埋头于繁忙的工作之中，毕竟在这样现实的社会中，只有不停拼搏，才能争得一席立足之地，不然很快就会被赶上，甚至被超越，社会是无情的，被淘汰的人想重新站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一个人人皆知的道理。
旧友的相遇，一般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亮丽的点缀，对于周健而言，也差不多是如此，或许只会在某天饭后，想起来，淡淡一笑，轻轻带过，即使是有交点的两人，或许从某个方面来说，只是各取所需吧。
有近十天没有跟许岚新见面了，只是通过两个电话，两人都忙，这是很平常的事。
回到家里，赶快脱了鞋，光着脚在家里光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何等舒服而自在。
按下电话的留言按钮，一个个留言陆续而出。
"周健，我是阿良，下星期有个大工程，老板问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Hello，周健，我们这里最近进了批好酒，要不要拿两瓶去试一试......"
"周健你这死小子死去哪里了，我打了几次电话找你都找不到......"
"Hihi，我是谢晖......"刚从房间换好便服走出客厅的周健一看到这个声音，马上集中精神听下去，"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明晚七点钟到前几天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找我，没空的话就给我回个电话......"
明晚呀，还好没什么事，没空就回个电话？有空就不用回了？OK，那明天就直接过去好了。
周健打定主意，于是开始准备晚餐。

（四）
坐在开往目的地的计程车上，周健竟有些难明的兴奋。谢晖叫自己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呢？不过好几天没见到他，还真有点想念这个有着灿烂笑容的人了。
灿烂笑容？的确，想起以前高中时，他也只有在球场上才会有那么灿烂自然的笑容，而在平时，却大多是礼节性的，即使是对着我们这些与他相处了那么久的同学队友，也只是见他礼貌式的笑颜，也正因为如此，总有着那么一种拒人甚远的感觉。
高中毕业后的分别，不舍、怀念，即使再怎么强烈，也总归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轻变淡，再次的重逢，却是在七年后的今天，随着脑海中往事的浮现，伴随着的是一份亲切得令人感动的回忆。
而且，他变了，自信如初，骄傲如初，却多了一份平淡，多了一份随和，那是一种和原来一样强烈的活力，但是，却并非同种类型。而自己在这种活力下跳动的，是一颗带着悸动的心。
只是为何有这样的悸动，周健不知为何，甚至毫无自觉。
在街头下了车，慢慢走过去，于街灯下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运动队，白色球鞋，一手拿着一个装着东西的袋子，一手拿着一个篮球。
篮球！
"周健！"看到周健，谢晖高兴地大声叫唤。
周健终于惊觉自己一时的发呆，连忙挥了挥手，跑了过去。
"意外吗？"谢晖托高手中的篮球，笑着看着周健。
"真的很意外。"周健从谢晖手中接过篮球，用手指将篮球转了一圈，"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就换套运动服才来了。"自己现在这样一身西装，打起球来一定很不过瘾。
"所以我替你准备好了呀。"谢晖挥了挥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走吧，那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这附近有球场吗？"
"有的，是住宅区的附属场地，晚上很少有人去的，所以可以痛痛快快打个够了。"
"那么，我们就一决高低吧......"

有节奏的篮球落地的声音，来来回回穿梭不定的修长身影，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宽敞的篮场上，是两个犹如回到高中时代的热血青年。
挥洒的汗水，重重的喘息声，这一刻，早已忘掉一切，只是沉浸在这唯有两人的灌篮世界。
一个灌篮，一个拦截，却因一个失误，一时反应不过来，两人拌在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好累，几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人也懒得动，就势躺在地上，以大字形敞开，然后一齐感慨岁月的不饶人。
"哇，好爽！已经好多年没碰篮球了，现在出了这么一身汗，真的好舒服......"
"是呀，有空要多来舒舒筋骨才行，好像手脚都迟钝了很多了......"
......一阵沉默。
"谢晖？"
"嗯？"
"怎么不出声了？"
"......周健，你大学时还有打篮球吗？"
"有呀，这样的身高，哪躲得过呀。"
"我就知道，你一进校，篮球队的人一定都跑着来找你吧，可以想象那样的情景，哈哈......"
"呵呵，真是那样的呢，反正我自己也喜欢篮球，又对其它社团没兴趣，所以当然毫不犹豫就加入了。那你呢？"
"嘻嘻嘻，我呀，没打了，找其它的兴趣去了......"谢晖轻轻笑了，闭上眼，嘴角仍然带着笑意。
"谢晖，以后还想打球吗？"
"以后？"
"我是说，以后下班后还想打打篮球，放放松吗？......"
"想啊，而且是跟周健一起打，实在很怀念呢。"
"那不如我们约定时间，怎么样，我也很想常来打球呢。"
"不过，你不用陪女朋友吗？我担心有人追杀我，说我抢了她男朋友的时间呢。"
"哈哈哈，那你现在可以感谢老天爷没有人来追杀你了，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男朋友呢......应该算是没有吧......许岚新......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想告诉谢晖许岚新也在这里......正如没有告诉许岚新谢晖也是这里一样......我到底是......为什么......
"周健眼光这么高呀，不过也对，要精挑细选才行。"
是这样子的吗？
"......那你呢......"
"我呀......"谢晖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还没有遇到有感觉的人哪，这种事，要看缘份的......"
"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是等着生命中的那个人......"
人家说，上帝是很公平的，每个人都会有另一个人在世界的某一处等着他......
是呀，所以我们都会找到那个人的......
有可能，那个人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是吗......
大概吧......

约定的结果，是每星期的星期二、四、六晚上在这个球场打球，这是和谢晖的约定，应该没必要告诉许岚新吧......毕竟......和许岚新的关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好，我是周健。"
"是我，阿岚，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嗯......我今晚有点事，明晚我去你那里吧......"
"好的，那明晚见。"
"嗯，再见......"
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明白呢？我到底在心虚什么？我跟谢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却本能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跟许岚新的关系，那许岚新呢？为什么连跟谢晖打球的事也不敢跟他说？我到底在怕什么？我也不明白......

（五）
心烦意乱。
周健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染上了这么一个坏毛病......
前天在球场上和谢晖打球的情景一直在脑海中飘来荡去，就如片刻前才发生，根本无力抹去。
只是一个小失误，却再次令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被压在下面的周健哀悼技术退步的同时，发觉谢晖摔下后竟丝毫未动，但是在下面垫底的可是自己，难不成摔倒也有隔山打牛的效果？
于是担心地轻唤。
"谢晖？"
没得到回音，却能感觉到他靠在自己身上的双手稍稍加重了力气。
"没事吧？"应该不会有事，但总觉得有点担心。
"我没事，可不可以......就这样呆一会儿......"
......
就这样......呆一会儿？......
现在两人是上下面对着压在一起，这无疑是一个尴尬的姿势，好像......应该扶起谢晖，可是，此时谢晖的声音却如此难以拒绝，周健就这样仰面躺着，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
这样真的好吗？......许岚新他......可是已经不须再想什么了，因为自己根本无法推开谢晖。闭上眼，暂时......就这样吧......
过后，两人若无其事的起身，若无其事的拿起篮球，若无其事的笑着告别回家，如往常一般。整个过程，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如果可以，自己又何须这样心烦意乱？
谢晖对自己，自己对谢晖，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晖那样的举止，算是表白吗？不算吧？周健很想弄个明白，如果只有两人，或许简单些，可是，现在，还有许岚新......
许岚新......好像这两天都没给自己打电话了吧？
坐在办公室内，做完一整天的工作，只等下班时间了，周健坐在位子上，拿着笔胡乱地在纸上乱画。
铃铃铃......电话铃响。
"你好，我是周健。"职业化的语气。
"是我，阿岚，我在餐厅，有话要跟你说，不见不散。"
"阿岚......"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对方却已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
餐厅，自然是指两人常去的那个，可是，这么急吗？有事要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望了望窗外，接近傍晚的天空有着比平常更阴暗的颜色，有些......压抑......
无论如何还是去吧，好像推过他几次，他......会不会以为......以为？他会以为什么呢？周健自嘲地想，其实是自己心虚吧。

走进餐厅，一片的淡紫色灯光，一身黑色西装的成熟男人正坐在这片灯光中等着自己，耀眼而迷人。这样的餐厅，既适合情人相聚，也适合商人商谈，两人大男人坐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奇怪，这是许岚新挑选的地方，自然不差。
走到属于自己的位子坐下，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却是一面严肃，真是难得。
"找我有重要事？"虽然有点破坏情趣，但自己也并非好心情，实在不想猜来猜去。
"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奇怪。"许岚新一向干脆利落，这样直接的回答，周健并不出奇。
"或许......吧......"周健苦笑，可是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回答？终于觉察到什么了吗？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
铃铃铃......手机在这时不识趣地响起。
周健对许岚新露了个带着歉意的不自然笑容，稍转过身接听电话。
"周健，我是阿良，那份报告书老板说要提前，你看情况赶一赶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明天下午拿过去吧，谢谢。"
......
关了手机，却看到对面座位上许岚新甚为不满的眼神。
"工作上的事，实在......"
"你就不能专心地和我谈话吗？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好不好？"许岚新粗鲁地打断周健，极不耐烦的语气。
"好吧。"周健关了手机，坐正身子面对着许岚新，也好，该是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我知道，这很重要......
......

从餐厅出来，已是九点多，却只是周健一人走出来，眉头深锁，神情颇为凝重。外面不知何时竟早已下起雨来，在路面留下不少的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