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蝶之 情劫————一世芳华

"那他刚才干嘛承认啊？"
"世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了的好。袁小蝶也许是为了书生好才承认的。"
"可是书生是白痴吗？他跟袁小蝶的关系比我们还好，干嘛就相信袁小蝶会勾因他老婆

呢？"尼姑在想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个不好想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书生很喜欢他的老婆，一下子知道了这样的事，心里难免想不通。"道士

摇了摇头，"书生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想不出问题？他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宁

愿伤害袁小蝶，也不想承认自己被最爱的女人欺骗。"
"袁小蝶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明白书生的这种心情？"尼姑好像明白了。
"袁小蝶就是专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道士。
"可是袁小蝶这会上哪去了？"尼姑张大眼，在到处张望。
袁小蝶去了一家小酒摊，一家很小很小的小酒摊。
但是这里的人很多。没有位子坐的，就站着喝酒。大家都在不停地扯江湖上的闲话。
在干完工之后，到这种便宜的小酒摊喝几杯酒，吹一通牛，就是这些江湖落魄的人们

最喜欢的娱乐。
袁小蝶是个名人，但是真正认识他的人确并不多。他自己也从来不跟别人说自己是谁

。
一个人忽然呼哧哧地跑进来，叫道："新消息！新消息！天大的新消息。"
"什么新消息呀？"马上就有人问。
"七少爷要成亲了！"
正在一边坐着喝酒的袁小蝶立刻一口酒喷出来，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哪个七少爷？我还八少爷呢。"居然有人这么问。
"你第一天进这个江湖啊？连七少爷都不知道。"一个人白了那个人一眼，"七少爷就是

闻家的七少爷，一剑飘雨呀。"
"哇！！！他都要成亲了，不要啊！"这里居然还有几个女孩子，现在都哭丧着脸尖叫

。
"七少爷要跟谁成亲呀？不会是跟袁小蝶吧？"一个人刚开玩笑乱说了一句，脑袋上就

挨了不知哪个一包子。
"哈哈哈......"满堂哄然大笑。
"你们笑什么？干嘛这么笑人啊？"这个人还不服气。
"我们笑你锈逗了。袁小蝶的名字虽然叫小蝶，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你不会还

以为袁小蝶是个女人吧？"
"我当然知道袁小蝶是个男人，但是，七少爷不是喜欢袁小蝶吗？"
"七少爷喜欢袁小蝶？我说兄弟，你这话也......七少爷就是眼睛再有问题，也不至于

会连袁小蝶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吧。"
"那袁小蝶要是变成女人了呢？"
这个人的话一说完，酒摊上就有一半的人想揍他，另一半人却显得很高兴。
"袁小蝶变成女人啦？漂不漂亮呀？"这一半人都是男人，一个个眼睛里都在冒心心。
"请问，"袁小蝶打断了他们的话。其实他心里是想把这一半的人每个海扁的。"七少爷

到底是要跟谁成亲？"
"就是现在那个江湖上第一号母老虎，以前还是男人，现在又变成女人了的那个。"这

个人抿了一口酒，又摇摇头，"以前也听说七少爷和袁小蝶的关系.....现在看来，肯

定是哪个长嘴巴的人乱传了。"
"江湖上第一号母老虎，是谁呀？"有人问。
"就是太原漫家的当家人漫点花。"
这个人的话刚说完，衣服就突然被刚才那个问话的，穿浅紫色衣服的男子抓住了。
"你说什么？漫点花？七少爷要和漫点花成亲？"
"是...是呀。"这个人不明白这个穿浅紫色衣服的男子干嘛要激动，以为他也是暗恋漫

点花。
"想开点，兄弟。"他拍了拍袁小蝶的肩，"那种男人婆，不要想啦。也只有七少爷才敢

要她。"
"七少爷怎么会要跟漫点花成亲的？"袁小蝶现在很想知道原因。
"听说是漫点花先向七少爷提亲的。这女人还真是大胆啊，都不怕江湖人笑话她。"
"那肯定是漫点花暗恋七少爷了。七少爷答应吗？"
"七少爷要是没答应，怎么会有这回事的？不过听说是，七少爷的老爹答应的，因为当

时七少爷没在家。"
"那现在呢，七少爷是不是已经回到九连岛了？"袁小蝶的语气很冷，冷得像金属一样

。
"当然回去啦！人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忽然有个人问了一句："那袁小蝶怎么办啊？"
"什么袁小蝶呀？人家两个成亲关袁小蝶屁事呀？"
"可是袁小蝶和七少爷的谣言......"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起劲。忽然有个人叫道："咦？刚才那个小子呢？就是那

个抓我衣服的。"
袁小蝶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管他去哪儿呢。我们说我们的。"有人叫道。
"你们知道刚才那个穿紫衣服的小子是谁吗？"一个很高很强壮的男人站在这些人的面

前。
这个男人的背上背着把金色的大刀，周金刀。
"是谁呀？"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他就是袁小蝶。"
"什么？！他...他就是......"
周金刀冷笑了一声，又说："还有一点你们全搞错了。那就是袁小蝶和七少爷的关系不

是谣言，是真的。"
周金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看热闹，还是有什么目的？
他把袁小蝶和七少爷的关系公开出去，只会害得这两个人声名俱毁。他为什么要这么

做？
但是，这些都不在袁小蝶考虑的范围之内。袁小蝶现在只想去做一件事，只想去一个

地方。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袁小蝶是个浪子，袁小蝶很够朋友，很招女人喜欢。喜欢袁小蝶

的女人很不少，袁小蝶喜欢的女人也很多。但是还很少人知道，袁小蝶爱的女人还没

有。
袁小蝶是个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人。是个就算明天就要被拉去砍头，今天也照样大

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想得开，不去怨恨任何人。
七少爷发起疯来，对他用了强的，他可以原谅他；武功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就跟命一

样重要。但是一半的功力被七少爷抢去了，他也可以不在乎；被漫点花误会，连朋友

都做不成了，他也一点没有后悔过；对于他的亲爹，不管他曾怎么对不起他们母子，

他也能不计较过去，和他重新再来；书生不相信他，他自愿背负私通友妻的罪名，他

也一点不怨恨，只想成全他们。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什么事都不在乎。
现在他就要在乎一件事。
七少爷是不是真的要娶漫点花做老婆。这件事到底是谣传，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七少爷要怎么跟他交待？
第十四章，又是喜事。
从这里赶到九连岛，三天时间还是有点不够。但是袁小蝶如果下定决心要赶到，他就

一定能赶到。
连回家去告诉老爹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路上经过一家偏辟的山村茶店，袁小蝶一跃下了马，"老板，一碗茶。"
"喝茶是不能着急的，需要有张好桌子，好杯子，还要有恰到好处的热水。"茶店里除

了老板一外，只有一个客人，一个穿着身浓黑色的长衫，背对着袁小蝶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头发已经花白，声音虽然苍老，听起来却如洪钟的晚响，禅意已将尘世云

烟隔绝在身心之外。
这是一个年纪在中年之上，功力极深，修为极高的人。
袁小蝶看着他的背影，问："你在跟我说话？"
这个人淡淡道："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喝茶的人吗？"
袁小蝶道："还有一个老板。"
这人道："老板只泡茶，却不是喝茶的人。"
袁小蝶道："我也不是喝茶的人。"
"你喜欢喝酒？"
"是的。酒比茶好喝。"
老板已经把茶端上来了。袁小蝶端起来，喝了几大口，放下几个铜钱，转身就要走。
"等等。"这个人站了起来，站得很慢，转身也转得很慢。但是只一瞬间，他就站在了

袁小蝶的面前，面对着他。
袁小蝶看见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虽然脸已经有些衰老，但是却仍然充满

了光采。
这张脸袁小蝶绝对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他却绝不陌生。他曾经几个月都天天对着一张

和这张脸很相似的脸。
这张脸上带着微笑，很和气而尊贵的微笑。但是袁小蝶感觉到的，却是阴森森的寒意

和人皮面具似的虚假。
"你是......"
"我只不过是个饭店老板而已。"这人微笑道。
闻家就是开饭店的。
"你...你是闻家的当家人？"袁小蝶看着他。
"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袁小蝶道："你是闻飘雨的父亲？"
这次闻老爷子承认得很干脆："是的。"
袁小蝶道："你会在这里喝茶，不是巧合。你是来等我的？"
闻老爷子道："不错。"
"你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我当然知道。"闻老爷子道："这是到九连岛最近的一条路。而你是年轻人，年轻人做

事总是会走最近的一条路。"
袁小蝶道："你找我有事？"
闻老爷子道："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坐下来喝杯茶吗？"
袁小蝶只能坐下来。长辈叫你坐，你敢不坐？
"你想跟我谈什么？"
闻老爷子道："随便谈谈。"
"随便谈谈？"袁小蝶盯着他的脸。
闻老爷子道："比如谈，我儿子被称为七少爷，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有七个儿子？"他

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是随便在谈。
但是袁小蝶却知道，像闻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神秘人物，绝不会没事给你讲废话玩

。
"其实我只有一个儿子。他之所以会被称为七少爷，是因为他的乳名叫小七。"
袁小蝶只能听着。
偶尔听几句废话，他并不介意。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听，他要赶时间去九连岛。
还好闻老爷子也并不是个废话讲不完的人。
他的话锋突然就一转，转到尖锐的事情上："我知道你要去找我的儿子，你想破坏这门

亲事。因为你喜欢我儿子。"
袁小蝶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闻老爷的目光突然尖利起来，如两柄刀尖般盯在袁小蝶的脸上，道："我不会让你再见

到他的。"
他的声音也如尖刀，尖利，冰冷，可怕。
袁小蝶道："如果是他要见我呢？"
闻老爷子道："他不会想见你的。他现在想见的，只是漫家的大小姐。只有天下富的漫

家当家人，才配得上我的儿子。"
袁小蝶怒道："这是你说，还是七少爷说的？"
闻老爷子冷冷道："我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他绝不会有异议。"
"你什么都替他选好了。连女人都给他选好了！"
"我给他选的，都是最好的东西。连他所用的剑都是。"
袁小蝶道："可是最好的，未必是他喜欢的。"
闻老爷子淡淡道："他迟早会喜欢上的。迟早会明白他的父亲是对的，那时他会更加感

激我。"
他又看着袁小蝶，冷眼道："而你，你只会让他身败名裂。"
"声名是身外之物，亲事是你答应的。我只想问你，七少爷有没有答应？"
闻老爷冷笑道："他要是没答应，又怎么会有这门亲事？他也看清楚了，你只会防碍他

，也想跟你一刀两断。"
"我妨碍他？"袁小蝶忽然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他的剑法是怎么练成的？到底

是谁妨碍了谁？"
闻老爷子道："他已不想再见你，你何必还要缠着他？"
袁小蝶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摇摇头，悲伤地说："你错了。"
"哦？"
"他并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他没脸见我。"袁小蝶无力地支在桌子上，长长地吐出口气

。
他了解七少爷。他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也许比他自己还要深。
"你并不了解他，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话是袁小蝶对闻老爷子说的。
"七少爷从来没有反对过你，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随便的人。对除了剑以外的任何事，

他都不在意，也懒得去争什么。他从不肯轻易为了一件事付出代价，因为付出的代价

越大，他就越不能抽手。他虽然敢爱，却不想负责任，也不想付出代价。"
闻老爷道："所以......"
袁小蝶道："所以......所以，我现在只想给他两耳光，把他打醒，告诉他，他已经没

法逃避了！"
闻老爷子道："你说他在逃避？他在逃避什么？"
袁小蝶道："逃避选择。"
"在我和你之间选？"闻老爷子好像觉得很好笑。"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一定会选我。因

为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离开我，他就会一无所有。"
"他当然会选你，因为他懦弱。"袁小蝶冷笑。"但是你搞错了。他要选的不是我和你，

而是他自己的路。他以后要怎么样生活，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事。他自己也一定知道，

不想选也得选。"
"他要是选择娶漫点花为妻呢？"闻老爷子看着他。
"他只要敢成亲，我就敢放火烧他的房子！"
闻老爷子冷冷道："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你"袁小蝶正想说话，就突然觉得身上不舒服了。"你，你在茶里下了毒？"
"你只要活着，就会破坏七少爷的喜事。所以，你就去死吧。"老板站在袁小蝶的面前

，脸上带着冷笑。"袁少爷，你死后，我一定会给你做一场最大的法式，超度你早点投

胎的。"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儿的老板。袁小蝶现在才认出来，他是九连岛的一个下人，一个完

全不起眼的下人。
"你们...好卑鄙。"
"这不是卑鄙。"闻老爷淡淡地，"我要杀你根本易如反掌，这只是为了让你死得舒服些

。"
三天后的九连岛。
九连岛的人平时并不多，但是今天却实在是很多。
闻家的面子果然够大，漫家的面子也一点不差。连江湖五大帮，六大派的有头有脸的

人物也都到了。
"恭喜恭喜呀。"
当闻老爷子走进大厅的时侯，身上已经穿上了件用料和做工都极讲究，极高贵的礼服

。现在的闻老爷子绝不是一个在路边随边喝茶的小老头，而是闻家的当家人，武林中

最神秘的一个人，是不容任何人有一点儿无礼的。
"闻老当家。"满堂的宾客都向他贺礼。无数的贺礼摆满了礼桌。
在闻老当家的面前，没有人敢把自己称"大"。
"老爷，漫家的花轿已经进来南京城，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到九连岛了。"跑在前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