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会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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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二十剑?!我清楚记得剑阵的人数,不多不少真是十五人,那麽打倒追著言舒去的五人是谁干的呢?
眼珠转了转,我立刻释怀。我都快忘了我还带了一个麻烦来著,看来是宫素跟著去了,也好,有宫素保护他们,我就不用太担心了。想著,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笑?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对你的笑容感到很不爽!”秦风咬牙切齿地道。
“是吗?”我戏谑道,“你生气的脸果然如意料中的有趣啊!本人还真是荣幸,居然能看见秦大侠的变脸。”
秦风闻言,扬起了眉毛,“啪”狠狠地刮了我一掌。顿时感到脸颊发麻,嘴角有液体滑落,舔舔唇,血的味道。
“萧逸那厮到底有什麽好,你不会像个女人一样因为被他上了一次就对他死心塌地,非君不嫁吧。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你应该仇视他,找他报仇才对!”秦风吸了口气,好心好意地道。
“就像月一样?”话一出口,秦风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我嗤笑道:“这是我的事,用不著阁下费心了。”萧逸当时或许对我不太好,可他却又总会关心我,爱护我,可以说,我过得最贴心的日子,就是和萧逸在一起的时候。秦风这等奸诈之人,实在是令我不感苟同。
“最後问你一次,萧逸到底在哪里?”秦风执著长鞭,深冷地道。
凝视他半晌,我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一丝叫做愧疚善意的东西,像一双豺狼眼,只有对猎物无边的杀意和阴狠。
默默闭上眼,“下手记得要快。”
“啪”“啪”……在没有任何多余的说话声,鞭笞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地牢,规律地重重地。
秦风下手果然又快又狠,专挑身体柔弱的地方打,例如小腹之类的。我紧咬著下唇,死死硬撑著。过去的我或许会在强权下选择抛弃尊严,满地求饶,只为了活下去。可对著他秦风,我会连兴起这个念头也觉得可耻。
开始有点明白为什麽月会说,为了爱可以抛弃一切,为了所爱的人,连舍弃性命居然也有点不在意了。这是不是说明,我爱的人就是萧逸呢?
冷水再次淋下来了,带著一身火辣辣的刺痛,我挣扎著从黑暗中醒过来了。呵,真是没用,只是那麽几下小小的鞭刑,居然也会痛得昏过去,不知道我在梦中呻吟了没有,真是丢脸!
抬头看过去,秦风一脸阴沈的坐在一张凳子上,从他不甘的脸色看来,我是挺有骨气的顶过去,没有求饶的了。小胜一场,真好!
我尚在苦中作乐,秦某人按耐不住,再次发话。“想不到你也挺耐打的嘛。”
“过……奖……”出口的嘶哑声线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喉咙干涸地厉害,烧疼的感觉。
我吱牙咧嘴谦虚丝毫引不起秦风的同情,他脸色沈了沈,又要开口,此时,一个人从楼梯口出现了。
一身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衣,真是那个叫白媚的男子无疑。
“你来干什麽?”秦风挑眉道。
白媚脸色没有什麽变化,淡淡开口,“听说他是你旧识。”
“不错。一个平时没什麽交流的人。”秦风大大方方承认道。
“他是否叫然。”白媚仍然维持著清冷的面孔问。
秦风扬了扬眉,有点惊讶,“他叫莫然,怎麽了?你平常都不太过问这些事的。”
白媚凝神瞧了我半晌,突然飞身上前,手在我脸上迅速一摸一掀,当他退回原位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我很是惊讶,这人第一次见我,居然就能看出我易了容,而且进退的身法干净利落,那一瞬间过去,他好像只站在原地扬了扬衣袖而已,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怕即使我手脚没有被绑,和他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
“这个人我要带走。”白媚平静地说了一件令我和秦风都分外惊讶的事。
“这……为什麽?”秦风难掩惊诧,不可思议地问,眼角向我瞅了瞅。
我此刻的心情也是大同小异,惊讶无比,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居然开口点明要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极力搜寻记忆中能记住的不多的脸孔,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我真的不认识他,像他这样特别的人,只要见过,我就一定不会忘记。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要知道,你和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白媚道。
“哼!这个人对我也很重要,我不可能什麽也不过问地就把他叫给你。”秦风冷哼一声,眯著眼睛道。
“受人之托,而且是你惹不起的人。”白媚冷冷的目光没有在我脸上移动分毫,眼神却是不屑和鄙视。
虽然很高兴他要带我离开秦风,可从他不善的神色看来,我又会是在劫难逃。唉~~
“哦~~”秦风低头深思了半晌,轻轻移到我身前。手,慢慢抚上我丑陋不堪的脸,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我会以为他是来安抚我的。秦风柔和的眼神陡然一变,在我脸上拍了几下,“莫然,不要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躲开我,我不会放弃的,萧逸他逃不掉!”
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讥笑。
秦风转身而去,在经过白媚身边的时候,低头说了些什麽。白媚则是瞅了瞅我,回了一句“不劳费心!”,之後,秦风的身影就在地牢里消失了。
“好了,人都走光了,阁下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找了吗?”我苦笑著道。就算要去砍头,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吧。
白媚没有回答,径自走向前,把我身上的铁镣解开,却又迅速的给我点上了几处大穴,他还真是精明,还以为有机可乘。把我放在地上,从身後抽出一张干净的黑色大布,抖了抖,把我从头到脚包个严实。
这、这是什麽状况,这个情形使我不期然地想起在这地牢初见萧逸的景况,还真不是普通的相似,怎麽了,难道他还有什麽毒招要对付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牢牢地挂在某人的臂弯上。白媚抱我?然後就是向上的快速移动,过了不久,我就感到有风在身体上滑过,这时应该是到了外面了。
白媚忽上忽下的跑跃,我根本就感受不到到底要被他带到哪里去。他该不会是故意绕圈子,好让我记不住地形吧。
不过,显然是我多虑了,到了某处,白媚把我放我到了木质的地板上,低低地道:“开车。”此时我所处的木板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原来是到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
思绪转了转,还是想不通他的用意,我也就懒得再去费神了。“我们要走很久,你休息一下。”白媚轻轻地道。
对谁说的话?伴著隆隆的车轮前进的声音,用心地感觉,这里除了我和他外,就只有一个坐在前头驾车的家夥,总不会是对那个掌控著我们生命安全的家夥,所以,我也就称他心意,好好地睡了。
水声潺潺,路途遥远,此刻伴在我身旁的再不是白媚,他把我带到一艘船上,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麽,就离开了,只留下十数个吐息轻稳的高手。他大概是回萧府,从他看我的眼神,他应该是不大喜欢我的,只是担心在秦风的地头会有什麽事发生,才特意亲自护送我一程。
我突然对想见我的人感兴趣起来,居然可以令白媚重视如此,应该也不会是什麽小人物。
那留下的十数个高手为人甚是木衲,我多番撩他们说话,可却都得不到回应。虽然上了船後
,他们揭开了黑布,让我得以呼吸自由的空气,可却仍然不能随意移动,每隔上几个时辰,就有人来给我重新点穴,按白媚走前的吩咐,“他的武功高强,要处处提防,时时留神。”我苦啊!
不过在生活上倒是方便得很,吃东西有人喂,伤口有人帮忙上药,就是闷了点。唉,算了,像我这种待遇的囚犯,以是世间罕见,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麽。
今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吧,有阳光透过窗叶的细缝漏了进来。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呢?
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走到我身前,抖开了那条我熟悉无比的黑布。
前进的大船已然停止了,看来,目的地终於都到了。
眼前的黑布在登岸後过了不久就被取下,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房间用心梳洗更衣了一遍,才又把我双眼蒙上眼罩带了来。
这里是哪里?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不信!我对自己说,永远也不会回到这里来!
看著身处的威严大殿,我心里阵阵发苦。逃了这麽多年,却还是回到这里了啊!怪不得路上一切如此谨慎,想不到是要带我带这里。
此时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皇上驾到!”属於宦人的独特的娇柔声言提声高呼,守在我一旁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直钩钩地看著那个一身明黄的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只能给他增添一份成熟和沧桑,更是威严,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在身周环绕。
这个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当今天子!
“他是谁?李。”那人看见我独站在匍匐於地的人群中,见了他却不下跪,不禁不满地皱了皱眉。
“陛下,他就是然。”跟在他身旁的一个上年纪的太监抢著道。
“然?……”眉头更皱到一起了,眼神不住上下的打量著我。
“是的。你们都下去吧!”李公公突然对那些看守我的人道。那些人再三谢了礼,陆续退了出去。
李公公走下高阶,在各处的大门小门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此处再没有第四个人,才走到我跟前,向我双膝著地地跪了下来。
惊讶,我对这个李公公所知不到,只知道他是宫中的太监总管,总管宫内的一切杂务,却对他印象不深,只是小时远远看那人的时候,对跟在身边的他瞟上了几眼,如此而已。他现在行此大礼,却又让我不解了。
“雅然殿下,老奴让你受委屈了,再此,老奴特意向你谢罪。”说著,“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
“你何罪之有?”那人沈沈地道,瞅了他一眼,我也就闭嘴不言。
“向王子下毒,协助其擅离皇宫。”李公公趴在地上道,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下毒?擅离皇宫?“你说的王子是?”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那个人不会就是倒霉的我吧?!
“就是殿下你啊。”闻言,我苦笑,皇上挑眉。
“大胆奴才,你竟感如此胆大妄为,是不想活了是吧?!竟仗著朕平日的恩宠干下这些事?!”那人危险地道。
“请皇上开恩,听奴才解释。”李公公拼命叩头道。
“我自小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你要这样做?”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给我下毒的是娘,她如此恨我,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而且我面容改变後,娘也是不惊不忧的,只是对外宣称这是我得了天花痊愈後留下的疤痕。自此,再也没有同龄人愿意很我玩,只有舒他偷偷地给我带一两个点心过来,不多久,又因他母後的原因,匆匆地走了。
所以,我从小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是沁贵妃的命令和请求,老奴这都是听命行事而已……”李公公艰难地道。
娘?!闻言,我也不太惊讶,只是有一种了然的感觉,我就说嘛,怎麽可能不是她。可是心底那阵酸苦却又是如此得强烈。
“惜沁?!她怎麽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然是他的孩子,不是吗?”皇上显得甚是惊讶,还不忘多看了我一眼。
“因为,我是没有人愿意要的孩子。”我淡淡地道。
那人怔了怔,没有再说话。
李公公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紧张地低下了头,“小人当时也曾问过沁贵妃,她只是说了一句话,‘红颜薄命,身不由己’,要老奴好好地照顾殿下。她曾命小人在殿下成年有能力照顾自己後,替殿下把‘怪魅’的毒解了,只是後来发生的变故却是谁都始料不及的,为了保存殿下的性命,老奴只好偷偷借陛下的名义,暗中协助殿下出宫。”
真的是这样吗?娘,是我错怪你了吗?你一生命苦,只为了让孩儿不要再重受你曾经历过的苦楚,才命人这样做……娘,其实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只是,无论我再在心中问多少遍,逝去的人都不会把答案公布出来。心中的苦涩味更浓了。
“陛下,老奴多年来铭记沁贵妃的临终嘱咐,不住派人出去寻找然殿下,现在终於找著了,请皇上念在骨肉血亲的份上,认回然殿下吧!老奴给你磕头了!”李公公又在地上叩起头来。
皇上怔怔地看著我,表情复杂几许,终於缓缓开口,“惜沁,你又何必呢?你是然吗?今後就回皇宫住吧,算是我对你母亲的补偿──”说著,叹了口气,起身欲去。
补偿?只是这简单两个字,能为娘所受的委屈补偿些什麽?
“谢皇上恩典!老奴能亲点人手为殿下安排起居吗”李公公道。
皇上的身影怔了怔,“既然她当时就对你下了令,你照做就好。要什麽,向内务府报就是。”他的身影在侧门後消失了。
“然殿下,太好了!皇上认回你了!”李公公从地上站起来,感动地道。
“是吗?”我心里没有多少激动可言,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被那个人承认些什麽,他对我始终是那麽的冷漠,就连认回我也是因为心底对娘的点点歉疚,我在他的眼里,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皇宫中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殿下请随我来!”李公公当先引路,在我身前走过,向大殿正门走去。
罢了,一入宫门深似海,既然命要我回到这里来,我就顺了他的意吧!只是,娘真的就高兴我以这样的形式留在这个是非之地麽?何时……萧逸,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呢?
跟著李公公步出大殿,不经意地回头,身後那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著看不清的灿灿的光,迷乱人的眼,一如我的前路,扑朔迷离。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