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时候,很自然就把往事丢到了一旁,心,也觉得没有这麽难受了。难道他是故意的?!
此时,一个豔妆女子扭扭捏捏地步上比赛高台。
“小女子仇司燕,很荣幸是今天比赛的主持人。在场各位,请少安毋躁,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初看这女子,还以为是又是一个娇柔作态的人,想不到,却是出奇的直爽,看来举办者也挺有心思的。
参赛的美人们在仇司燕的介绍下纷纷登场,立刻就惹来在座众猛男的热烈喝彩。
“那个姑娘美啊!”
“你是瞎了吗?那个红衣的才是极品!”
“不是不是,我比较看好左起第三绿衣的。”
…………
还真是热闹,看来我是来对了。
“然,看上哪一个了?”芦仪用手肘故意撞了撞我,眯著眼睛道。
“没有。”我耸耸肩,无谓地道。
“不是吧?!这麽多丽人站在面前,你居然没有感觉?!你真的是男人吗?如果不是曾帮你洗身,我都要开始怀疑你的性别了……还是你已有心上人了?”芦仪惊讶地道。
“因为每一个都很好,所以不知道该支持谁。”
“真的?!”明显的怀疑。
“真的。”
“…………”芦仪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立刻回以认真无辜的大眼与之对视。
就在我们争持不下的时候,仇司燕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以上就是参赛名单,比赛马上开……”
“等一下,还有人没到!” 一道脆脆的童音唤回了我们的注意,只见一团米黄色的身影随著声音的出现而蹿上高台。
再座众人包括站在台上的美女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可当那道娇小的人影在台上站稳脚步後,那些人,随即又大声哄笑起来。
“小姑娘,想参加比赛,还是再多等四年在来的好。”
“你这个年纪想来比赛?!还是回你娘亲那多吃几年奶的好!”
“小妹妹,大姐姐好心告诉你,这里是大人的地方,不能随便玩耍哦……”
……
吵杂的哄笑议论,似乎把这位敢於表现自己的小女孩给吓坏了。
弯细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白嫩的在阳光下透出柔柔光泽的小脸蛋,都再在说明,眼前这个嬴弱的小女孩,将会是不久後,江湖上的又一大美人。
只是,她真的还太小……
“然,你干嘛看得发呆?看上小美女了?”芦仪打趣的声音不能引起我的共鸣,我的视线,被眼前的小女孩给震撼了。
她、她不就是一个月前送我馍馍吃的那个女孩吗?
“我、我……参加比赛的不是我……”娇脆的童音,似乎因为怯场而微微发颤,却又要强装镇定。
“那是谁啊?按规定,没有按时到场的人,没资格参赛哦!”仇司燕弯下腰,温柔地对眼前那孩子道。
“再等一下,我姐姐就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远方一道娇柔的声音代替了她的回答。
“我已经来了。”
一阵清风拂过,场上刹时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幽雅,动人,散发出阵阵清香,单是一个窈窕的背影,就迷惑了全场的人。
“你……秋音?!”仇司燕愣了愣,随即说出一个令人心动的名字。
“是我。”闽秋音转过身,露出倾城的笑容。立刻惹来场上或粗或短的喘息声。
“还以为你不要那虚名了呢?想不到还是来了。”仇司燕感叹道。
“只是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远道前来做客,如果没有一个相应的身份,秋音怕有失贵客身份。”说著,闽秋音眨了眨眼。
“谁这麽幸运,要武林第一美女为他如此拼命……难道……”仇司燕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闽秋音笑而不答,只是一直专注著某一方向的眼神,出卖了她。
顺著她的眼波望去,我看见了一个更令我惊讶的存在。
萧逸?!
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杜月呢?
再向後探望,果然看见了坐在萧逸背後的纤细人影,秦风也坐到了一块,沐岩则面无表情地树立在一旁。
看这个情形,他们应该不是为我而来的。我的离开虽说不上完美得万无一失,可也做得漂亮,应该不会露出什麽马脚……现在要逃吗?可看闽秋音的眼神,分明就是对萧逸有不一般的感情……是来支持她的……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我只得出了一个答案,就是──我相对安全,场上有戏可看。
这些江湖儿女们上演的免费戏码,我可是从不避忌的,而且我也没有需要避忌的理由,还是乖乖坐在现场比较安全。
常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看下去吧。
在我最混乱的时候,身旁的芦仪却异常的安静,可我却没有在意,如果现在转过头去,就会看见令我震惊的东西,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
莫然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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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下诺言的时候,最好是承诺做不到的事,
反正做不到的,随便说也不要紧,
请记著,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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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萧哥哥!”小女孩快乐地向萧逸挥手。
“姐姐,秋舞先过去了,要快点哦,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巧笑嫣然,自信满满的神情,和刚现身时怯生生的模样,简直是两个模样。
难道她刚才都是装的?!女人这种生物,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懂。
“好。”闽秋音含笑目送闽秋舞离去的身影,“一定不会太久的……”
突然飘然转身,向在座个人送上一个迷惑的笑容,“秋音贵为上届胜主,实在是不愿再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有谁自认能比小女子更胜任武林第一美人这个位置的,请上台一较高低。”
那迎风飞舞的白色衣裙,那随风飞散的发丝,那自信傲然的身姿,还有谁能比她更出色呢?
本来还站在台上等待的各色美女,在听到闽秋音这样的话,和看到她如此容姿後,都纷纷退下高台,走出那个她们无法靠近的耀眼光环。
她的自信使一部分人知难而退,却又激起了另一部分人的愤慨。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
一群不服输的三姑六婆,在场边毫不制止地声讨起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有异议者,请上台比试,不要在下面制造无谓的喧哗。”仇司燕一脸不耐烦地道。这个直爽的女子,似乎对那些小人的行径甚是不满。
而闽秋音只是静静立在一旁,等待著。
“小姑娘,你未免太狂妄了。”身随声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台上已多了一位玄衣妇人。
“哦,不是吧?你这样也来挑战?”仇司燕不屑地说。是对於好友的维护?她的话中少了开场时的礼让,倒多了几分鄙夷。
“我?!年纪大了,人也老了,还争这麽些虚名干什麽……只是,我对你们的看不起人的做法很不满。”妇人很严肃地道。岁月的洗礼,并没有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独增添了成熟的丰韵,十数年前,也应该是个迷倒众生的人物吧。
“程夫人言重了。秋音决没有轻视各位姐姐妹妹的意思,只是怕浪费各位的时间和精力,想方设法把比赛提早完成,好不枉大家在烈日下空等。”一番话讲得不卑不吭,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实在让人找不到反驳的言语,可怎麽听,里面都暗含著对那程夫人的挑衅和自傲。
“程夫人?!”这麽一个名号打出来,倒是使在座众人暗吃一惊。
昔日的江湖丽人,今日的成熟美妇。
“那不是当年与何惜沁同闯江湖的人吗?”
那个名字,再次毫无预境地在耳边响起,像一支利箭,射破我重重掩饰下的脆弱。
为什麽,这个被遗忘的名字,在这麽多年後的今天,又会每每被提起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有点惊讶,程夫人挑了挑眉。
“前辈大名,小女子早有耳闻,说起来,家父与夫人还是旧识。”闽秋音柔柔地笑了。
“你……叫什麽?”迟疑地打量著站在面前的女子,程夫人的心,开始往下沈。
“小女子闽秋音,家父人称‘凝玉公子’。”
凝玉公子,昔日江湖上的俊秀侠客,温文有礼,谈笑生风,惹来多少芳心的暗许。却出现在江湖上不到两年,就退隐了。
退隐到哪里,为什麽退隐,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证实,总之,凝玉公子的人,如昙花一现般从江湖上消失了。
现在闽秋音突然道出父亲的名号,实在是令人吃惊,为他,更为她的。
“闽恩恒?!你是谁?你娘是谁?”程夫人的语气从最初的惊讶,转为恼怒,越发凌厉起来。
“小女子的家谱,似乎用不著向前辈汇报吧?!”冷冷淡淡的语调,闽秋音似乎生气了。
“是不用向我汇报!那个薄情郎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多打听!我只想知道我当年的好友,到底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住口!不许闼滴业幕祷埃 彼祷暗牟皇敲銮镆簦亲鲈诳刺ㄉ系拿銮镂琛?
“死老太婆,你在说谁薄情啊?!不会是你当年追求爹爹不果,被甩了吧?”极具挑衅的话语,闽秋音运起内功,放声大喊。
不为什麽,只是单纯想那个说她爹爹坏话的坏女人难堪而已。那个温柔的从不多说一句重话的爹爹,醉心培养花草却总带著满脸忧伤的爹爹,是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
“放肆。”程夫人并没有如众人猜想般的恼怒,只是沈沈地喝了一句。
“叮”一支白色的小小银针掉到了地上,旁边,插著一根筷子,一枚铜板。
银针,是程夫人射出的,快如闪电。
筷子,是萧逸打出的,急如流星。
那,铜板呢?
程夫人双眼锐利如鹰目,狠狠地瞪著萧逸他们座位的反方向。
“闽恩恒,你终於都现身了。”
“唉……夫人,你总是那麽好眼力……”一道低沈的嗓音响起的同时,台上不知何时已多站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白的人,白的衣,白的发,白的脸,除了那双精亮的黑眸。
“爹?!”“爹爹!”两把不同的少女特有的娇糅合到一起,竟让人感到莫名的舒适。
闽恩恒摆了摆手,制止了要赶到身边来的两个爱女。
“夫人……”定定地看著程夫人的方向,轻轻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里似已包含了千言万语,痛苦、无奈、悲伤、後悔……
“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只有她一个,永远只有何惜沁一个!”程夫人的情绪有点激动,有点失控。
“十九年前,你为什麽要赶她走?难道你不知道她的一切只有你,你就是她的世界吗?她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啊!不顾一切地爱你,嫁给你。你呢?你给了她什麽?你伤了她,狠狠地伤
她!等她给你生了孩子後,就让她孤儿寡妇两人在外面浪荡,最後还不知所踪。你是不是人,你连自己的未满月的儿子也不顾!”
说到最後,程夫人已瞪红了眼,冲到闽恩恒身前,扬手就是两掌,重重的灌上八成内力的两掌。
闽恩恒身影晃了晃,抿了抿嘴,想把什麽咽回喉里,最终却还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飞溅的,殷红的血滴,落在他一身雪白的衣上,如雪地上开出的点点红梅,妖豔得刺疼人的眼。
“爹爹!”“你这疯女人!”闽氏姐妹两人,再也坐不住了,飞快地赶上前。
一人给闽恩恒疗伤,一人向程夫人攻去。
“哼!”程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展开身型,与闽秋音缠斗到了一块。
“别……”闽恩恒用尽全力地唤,可惜他身受重伤,这种情况下,连劝架,也显得有心无力。
“爹,你放心,那恶女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的。姐姐会帮你出这口气的。”闽秋舞恶狠狠地说,双眼无时无刻地随著场上两只翻飞蝴蝶而运转。
话虽然是这麽说,可惜程夫人又岂是好惹的。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是震胁一方的人物,只是人们大多因注重她的外貌,而轻视了她的实力而已。
闽秋音渐感吃力,拍出的手掌越来越沈,对方的掌力如利剑一样,逼得她双手隐隐发疼。
身型稍稍一滞,程夫人的宏厚内力已泰山压顶般逼至面门。
罢了罢了,想不到竟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闽秋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等了好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疼痛却依然没有来。微微撑开眼,当看清眼前境况後,闽秋音眸中开始呈现出水汽。
是萧逸!那个她倾心已久的男子,正挡在她面前,替她接了程夫人那掌。
萧逸单右手对程夫人的双掌,表情还一脸轻松自然。
反观程夫人,情况有点不妙。由不屑到惊讶,脸色渐渐转白。
想不到,武林後一辈中,居然还有如此人物。
“噗”萧逸双手一带一挥,程夫人无力地向後倒退几步,摇晃中一口鲜血急射而出,显是受了内伤。
这个教训应该足够了,萧逸也应该收手了。伤人者自伤,我想,她以後应该不会再那麽急躁卤莽了吧,虽然是为了她。
不料萧逸却没有停手,眼眉一挑,紧跟著踏上两步,右掌向程夫人探去!
他竟想置她於死地?!
空气微微异动,萧逸警觉地收掌转身,衣袖一卷。
一时间,全场肃静,场上上演的连场武斗,看众们不得不看傻了眼,萧逸突然收手,都让大家有点反应不及。
萧逸缓缓转身,用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场,衣袖慢慢展开。
石子,一颗小石子,比鹌鹑蛋小一点的小石蛋。
抖落间,有碎布片随风飘下。
在场众人此时才看清,萧逸右手的衣衫已被划出了一道长痕。
一片哗然,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竟有如此大的的杀伤力?又是谁射出的?在众人相看无言的情况下,大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没有人看得到这石子从哪里来,来至哪个方向,就连萧逸也冷著一张俊脸,苦苦思索。
好快,好强!是谁救了那个女人呢?
程夫人趁著萧逸停手的当刻,立即席地而坐,运功调息。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吐了一口气。
“夫人……”闽恩恒此时说话了。不大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场上显得格外响亮。
“我不晓得……你是怎麽知道的……只是,当年……的确是我的错……或许……我不负气转身而去,在听到她苦苦哀求的声音中……能停下来,回头看一看……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不管你想不相信,当我回去的时候……她和小儿已经不在了……守了那里十九年……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再回来了…………”
似乎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往事,闽恩恒闭上了眼,脸上表情痛苦无比。
闽秋舞轻抚著爹爹的後背,为他顺气。
“少年不知愁滋味……当我知道的时候,只能不断用酒精麻醉自己……一次喝醉之後,就有了秋音……我已辜负了一个好女子,怎能再多辜负一个…………或许就看到了这些,她才再也不回来的……她恨我……她应该很恨我吧……呵、呵呵~~~~”
笑声里充满无奈和悔恨,笑著笑著,有泪滴从他眼角滑下,牵动了内伤,张口又吐出了一口血。
众人侧目,原来这件悬空了十九年之久的迷,是这麽一回事啊!
“你不知道她在哪里?!十九年前五月,我收到了一封信,她的信……只有两行字,内容是说你已经不要她和那个孩子,语气很是绝望,所以我立刻就从关外往回赶。可当我赶回来的时候,却已找不到你和她的踪迹了……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以你当时对她的深情,我很难相信你会是那麽做的人。”程夫人似乎终於平静下来,分析著,把这些十几年来一直没细想的问题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