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操心也好,因为紫你不明白自己的价值。”
“什么价值?”我不由得问。
“我喜欢你,紫……”红没有回答我,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好了,我知道了,快睡了。”我拉好被子,“……谢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给我一些时间,红……”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般,一夜意外的安眠完全抹去了我的负面心情,甚至开始令我疑惑为何昨日会那么心痛难受。我笑笑,原来我真是冷血到骨子里了。不过心情倒是舒爽起来,也许我真的不是爱上了觉,他的一番话开导了我,所以心里的一些结解开了,反而能更好地去面对新一天的太阳。
唯独另一件事还依旧在我心头,抚抚唇,那上面似乎还留着红的味道。红是认真的,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们之间有着搭档的默契,朋友的友爱,兄弟的情谊,所有的一直以来都是平衡的,我这么对他,他也这么对我。但是如今,却有了第四种感情,单向的感情。我知道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使他放弃,要么接受他并回应他,否则这种不平衡会打乱一切。但这两者都使我为难,我不忍心要红做出“割爱”之事,但如果只是用虚情假意来迎合他,只会让他更加失望吧。
“紫,牛奶喝完了。”红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我一个人烦恼,他倒是好似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难得,你竟然也会关心牛奶喝完了?”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看着红把最后一盒牛奶倒出一人一半。
红冲我笑着,喝了一大口,“因为紫你说过我乖乖喝牛奶的话就换一张双人床阿。”
“咳咳!”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你还记得啊。”
“当然咯。”红很理所当然地,接着又不知为何咧嘴笑起来,“紫,你真好,昨晚竟没有把我赶下去,我还以为你定不会再让我睡在你旁边了呢。”
我愣了,为什么呢?正常人非心甘情愿地被别人夺走了初吻,都会立刻远离那个人的吧,而我竟然丝毫没有那样的举动,反而与还与他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这岂不是把一匹狼拴在自己旁边吗?
“我那方面比较迟钝总够了吧。”我仰头把杯中的牛奶饮尽。
“……嗯,你是很迟钝。”红的话语中带着一些不满,因为他恋了我三年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吧。“紫,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对你的感情,我不会放弃的,不管发生了什么。”
我低头沉思着,“红,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至少你不讨厌我?”
“嗯,我想是的,”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怎么会讨厌你?”
“那就好,”红脸上挂上自信,“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不会强求你什么,但是我一定会做到!”
红那么认真严肃的宣告,却换来我的一声轻笑,“真是服了你了。”
“紫!我很认真!”
“我知道,”我站起身,把杯子放到水槽里,“我要去超市,你去吗?”
“嗯,去!”
晚上,我还是给红做了烤鳗鱼,算是补偿昨天的份吧,还有感谢他为了赶走了心中的苦闷。也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昨晚要不是他,我一定会彻夜难眠——只不过他带走了一个烦恼,又抛给我新的一个,但对于这个新烦恼,我的心情意外地不那么沉重。
“涟光……这是什么?新写的游戏吗?”红问道。
我无奈地摇头,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脑子里怎么尽只有游戏,“昨天疯狂地写出来的,脑中一片空白,写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刚才打开看,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
“风格很乱,但思路却很奇特,我从来没有想过人工智能能从这方面入手。”我咂舌着,“稍微整理一下,这会是个革新的操作系统。名字也是昨天无意识中起的,涟光,挺不错的吧。”
“嗯。”红应了一声,有点不像平常的他,好像边思考着什么,不过我并没有在意,从打印机边拿起一叠纸,递给他。
“这又是什么?”红才一瞥,脸色大变。“紫——不会吧?”
“没什么‘不会吧’哦,”我笑道,“既然要去日本留学,自然得懂点日语。虽然这是世界上排名第四的难学语种,但我相信,凭少爷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在十天内把这些搞定。”我抑扬顿挫地说着,还特地在“十天”上加了重音。
红一张苦瓜脸,“紫,”,我以为他要求放宽期限,他开口的却是另一件事,“别叫我少爷,我就是我,不想要这种在你之上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继之以一笑,“可是,我们这次的身份不就是欧氏集团的大少爷你和翻译兼保姆兼保镖的我吗?”竟要身兼三职,回头一定要狠狠敲翔一笔,他可是我名义上的雇主。
“那也不过是要保密的身份吧,”红撇撇嘴,“我们公开的身份是兄弟。”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日本之旅我们用了两层假身份来掩饰红莲火,“不过你有这功夫跟我玩文字游戏,不如跟这个教材玩去吧。”
红抱着那叠纸,乖乖地呆到一边去了。红真的很聪明,我与他搭档的时候他12岁不到,应该是上小学五年级的年龄,由于我们不上学,所有基础教育都是由幻火包办的,而那时,红正气走了第三个教授级家庭教师。我好奇地问他理由,他一副多管闲事的表情,扔给我四个字——因为无聊。结果经过一系列劝说、斗争和妥协,我开始接手他的文化知识教育,这才发现他口中“无聊”的含义——他根本不应该上小学的课程,连初一的内容也几乎全懂了。于是我开始采取自由教育制度,才终于没使他把我也“炒”了。英语和法语也都是我教他的,所以我很了解他的语言能力,这么点简单日语难不倒他。
不过能力归能力,事实归事实,没过多久,我还是被他拉到客厅,重温过去一对一的私人家教经历。
“……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一天的埋头苦干以后,红这么总结着。我刚想说“是吧”,只听道他又接上一句,“一定是紫教得好,你干嘛不从我识字起就当我的老师呢,那样我现在一定是个神童。”
我无奈地看着他,他识字时,我也才没几岁啊!而且从识字起守在旁边的不是老师,而是育婴员!
“紫你去过日本吗?”红换了个话题。
“可能吧。”我仰起头,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我很模糊,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不是从出生就一直生长在这里,但究竟到过哪儿,我也不清楚,“就算去过也是儿童时代的事了。”
“唔……”红放下日语教材,又拿起学生规则,“还要上学,我看还是跳级吧。”
“再跳你也不可能到大学部来。”我拍了拍他的头,“都在一个校园内,不要一副寂寞的样子。而且,红那么可爱一定很受欢迎。”
本想消除他的情绪,谁之话一出口,红反而变得更不高兴了。“紫,”那双大眼睛严肃地看着我,“你希望我很受欢迎吗?”
“为什么不?总比被人孤立起来要好吧。”我不解道。
“换作是我,我宁愿你被人孤立起来,这样你就……”红咬着嘴唇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侧过头避开我的视线。
我沉默了一会儿,收拾起桌上散落的纸张,“好了,吃饭了。”
我进厨房端出饭菜,脑海中想着红的那句话。这样你就……这样我就是他一个人的了,红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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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考图形学,大人们替hikaru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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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大人们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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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个多礼拜后,我和红带着简单的行李,乘飞机到了日本。说简单,我还是托运了不少工作上有用的器械,但比起家里工作室的规模,的确简单太多了。翔替我们订了头等舱的机票,座位宽敞餐点也很不错,可惜红对此没什么兴趣,反倒是靠在我身上睡着了,那裹着毛毯的睡姿,实在犹如天使下凡,连送餐点来的空中小姐都直看着他,直到我轻叩自己的餐盘示意她加茶,她才恍然醒悟,一边道歉,一边弯腰添茶。转身推着餐车离去之时,我仿佛看见她脸上有些绯红。一会儿她来收餐盘,又不忘悄悄瞄了红几眼,她俯下身的时候,我都快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了。现在的人真是,对小孩子也能心动,而且红又不是动物园的动物,就算长得漂亮了些,也不是用来参观的!
红动了动,身上的毛毯滑落了一半,我伸手替他重新拉好,他却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惺忪地说了句,“紫,早。”
我顿时无语地看着他,拍着他的脸,要他清醒一点。“早你个头阿,太阳都快落山了。”
红朝窗外看看,才从睡梦中完全醒了过来,“可是醒来时旁边有紫的味道就跟早上一样啊。”红伸了个懒腰,“睡得真好,快到了吧。”
“是,你睡得好,我可难受死了。”天知道我让他靠了一个多小时,半边身子都不敢动作,怕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他弄醒。
红朝我眨眨眼,侧过身帮我捶起肩膀来,“呵呵,我知道紫哥哥最好了。”
看着他那乖巧样,我也只好不跟他计较了。不过,唉,我果然不适合当红的监护人,红在我手中只会被我越宠越坏。
学校在东京边郊,幻火替我们准备的屋子就离学校不远,步行20来分钟。虽然比家小得多,但在地价高得离谱的东京能租到这样的独幢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我把行李放下,分门别类地开始整理,在房里转了一圈的红兴冲冲地拉着我上了二楼,推开某间房门。那是主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榻,足以容纳下三人一起睡。
“紫,我们可以睡得宽敞点了哦。”红很兴奋,在国内没实现的愿望意外地在这里实现了。
“红,别搞错,这应该是你一个人的卧室吧,我的在隔壁。”我退出房间,打开另一扇门,果然是较小的次卧室。我就想呢,租房的人应该是翔,他怎么可能会让红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红看看我,有点沮丧,不过还是信心十足,“反正我们向来一起睡的,这样又安全,而且那么大的床我一个人也太浪费了吧。”
我就知道红会这么说,所以看到主卧室时就知道结局只有一个。“好吧。”这只能怪翔又失误了,他本想让红睡得舒服些的吧,却没想到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不过即使床再窄,估计红还是会跟我挤在一起。
理完东西,给圣音学园打了确认电话,天已经完全黑了。刚搬进来自然没什么可吃的,我和红决定外出,顺便逛逛夜东京。
夜晚的新宿是年轻人的天堂,人多得密密麻麻。红才吃完晚饭,又盯上了水果店里的简直像腊雕出来般的新鲜草莓,和卷着鲜奶的煎饼。吃完又对一家连一家的游戏机房产生了兴趣,反正那里也没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规定,手头的零用钱也足够我们花销,就由着红了。只不过那些比国内高级的游戏机还是无法满足的红的胃口,直抱怨塑料枪没手感,瞄准器有偏差,唉,游戏机本来就不是为了我们这种整天玩真枪实弹设计的嘛。
“新宿不是有著名的红灯区的吗?”红从游戏机房出来问道,“经常发生点什么事的地方。”
我看着他满脸的向往,一盆冷水泼下去,“有是有,但不准去。”
“唉?为什么嘛?”
“因为你,未、成、年!”
虽然我们的本分就是违法乱纪,但撇除那些,我们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公开场合与社会一流阶级一个层级,那些街头小混混没什么能耐,充其量只会说几句脏话,留下满地烟头还一幅了不起的样子,是我最鄙夷的。所以红被我管在手里,小孩子不能踏足的领域就是不能踏足。
“唔……”红垂头丧气起来,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按照他的要求买了大包小包的食品,我们乘上了回去的地铁。
“15岁,不过下个月就16了。”红算着,“还有二十来天,这次总算可以摆脱翔了,和紫两个人过生日。”
“16是虚岁吧,现在人都改用实足岁数了,是过15岁生日才对。”我微笑着看着期盼着快快长大的红。
“别算那么仔细了。紫,你准备送我什么?”
“礼物当然要神秘点才好。不过你想要什么?”我眨着眼,其实心里早已经想好送什么了。
红想了会儿,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自然要看情况的咯,如果你要天上的星星,我可没这个本事。”科学时代,诸如“即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给你”之类的,我绝对不会说。
红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又“嘻嘻”笑了起来,顺势靠在我的身上。“其实只要是你送的,我什么都觉得好。”
确实是这样吧,但红刚才的那句话,他想要的是……我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肩,红惊讶地朝我看,我也有些吃惊,却只是笑着。
两天后,我们去了学校参加短期留学生的考试,顺便参观校园。圣音学园总体来讲是所贵族学校,从小学到研究院一贯制,能去那里上学的,如果不是公子哥大小姐,就是有着极特殊才能的人,因此校园既大又漂亮。当天考试成绩便出来了,我按着正常年龄去了大学部一年级,而红则如愿以偿地跳级到了高中一年级。第二天,我们人生首次的学校教育体验开始了。
圣音学园里没什么留学生的样子,因此我的出现引起了班级里同学的好奇,问东问西的,还有热情地要带我参观东京的,幸好我的日文够流利才顺利“脱身”,不过红那边可能……高中和大学可是日本学生的恋爱高峰期,尤其再加上他们女生的开放,不知红会被怎样……长得那么清秀英俊,如果被非礼……我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领起书包“优雅”地冲出教室。也许真不该和红分开念书,每天要分开近8小时,身处两个不同人群中,这对于我们是从未有过的事,早知道应该让红再跳一级,我故意留两级好了。
走到教学楼底,远远就看到红的身影,靠在一棵大树下,周围不少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女生不断向他投着关注的眼神,窃窃私语着。
“紫哥哥!”红一看到我,马上挥起手,奔跑到我身边,笑呵呵道,“我就知道你受不了快下来了。”
我回笑着,“是你自己受不了了吧。这里的女生够热情吧。”
“紫!”红皱眉囔着,“我烦死了,她们一下课就围着我叽叽喳喳个不停。”
“所以我说你会很受欢迎。”我揶揄着,“好了,回家回家。”
事实证明,红的魅力和日本女生的奔放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第二天,红便收到了第一封情书。按照先生说的“什么都要体验一下”的指示,红把信拆开放在桌上与我一起看了一遍,结果差点令我笑倒。那女生分明把红当成了清纯孱弱不懂世故的暖棚公子,真不知道她要是看到红持着手枪眼中反射着飞刃的寒光时的模样会不会当场吐血。
红一言不发地准备把信撕了,我却抢先一步。“留着吧,有纪念价值。”我还是笑个不停。
“为什么?”
“回去给翔看看你的战利品,我想会很有趣……”想象着翔尴尬抖眉的样子,我又开始抱着肚子笑成一团。
红停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的提议不错,将印着小碎花的信纸重新叠好放到信封里,却塞到我手里,“那就交给你了,紫。”
我把信放在书房桌上,不过后一天我决定使用一只夹子,再后天我发觉必须要找一个袋子了,到了第四天,我已经决定腾出一个抽屉堆放成指数增长的情书。红耸着肩,每天能从包里掏出一大叠漂亮的信件,看来他的来者不拒刺激了女生们的兴致,不过不久连男生的情书也出现了。
“紫,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被别人抢走了?”红不满地舀起一大勺咖喱饭塞到嘴里。
“阿?圣音里有这样能耐的人吗?”
“也是,那些人只会写信,要是送点巧克力、便当什么的也许我还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