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巧笑倩兮依旧历历在目......是梦吧?这么美好的一位姑娘哪可能会死去?
子清游 (完)
"对不起,柳姑娘,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我握着柳依依的手,抱着她还温温热热的身躯,她的身体是温暖着,我与她,却已是天人永隔。
她的巧笑倩兮依旧历历在目......是梦吧?这么美好的一位姑娘哪可能会死去?
肩膀,被紧紧握住,身体,被激烈摇晃着......我本分散呆滞的双眼,逐渐凝聚视线--是冷傲天,我看到的是冷傲天紧张不已的神情,还有叶笑月拿着利剑与男子对峙。
"子清,你没事吧?"冷傲天心慌的打量抱着柳依依的我。
我眨眨眼,一次又一次的扇动眼帘,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缓缓滑落--不是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柳依依真的死了。
冷傲天焦急的问:"子清?"
接受了柳依依死去的事实,我依依不舍地放下怀里的她,我无法救她,现在的我只能竭尽所能的去救另一名还活着的人。
"放心,我没事。"我勉强的笑道,站起身,缓缓将目光一到男子的身上。
男子依旧笑得惹人讨厌。"你明明可轻而易举的逃出六王爷府邸,为何不逃?为何留在这里?"
我冷冷回道:"干卿底事?"
"哦?那我脚下的人也不关你事罗?"男子脚底稍一用力,已然昏迷的如风根本无法自保反击。
"如风!"叶笑月惊呼一声,着急难耐。
男子阴沈的笑了几声。"小娃儿,他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意如何?"
我义无反顾的说:"与原先条件一般,以子清交换如风。"
"你疯了?我不准!如风也罢,我绝不许你做危险的事情!"冷傲天心慌的扯着我的臂膀,他的眼中有我心悸的坚持,他用力的拥抱住我,不在意外人的诧异眼光。"我不能放任你去涉险!"
冷傲天的关怀挂心,我能体会......但是,我无法接受他的观点!我是人,如风也是人,同样都是人命一条,他何能弃如风择子清!
"放开我。"
冷傲天固执的说:"我不放!"他继而转向男子说:"放下如风,小王保你安全离开。"
"六王爷,你当我傻子吗?没这保命符,只怕一步出门我就被万箭穿身。"
冷傲天怒上心头。"你!"
男子又笑了,依旧是那令人感到脚底发凉的阴寒笑声。"小娃儿,死了一个只剩一个,剩下的这个我要带走,明日你再来与他交换。"
我皱起眉头怀疑的问:"子清如何相信前辈会遵守诺言?"
"小娃儿,我想你没得选择。"男子提起如风,走出门外,他又一手夹起昏迷的谢月惜,怒斥没用的东西。
男子转头看我。"我跟王爷都太小觑你了,看来你身上除了回生丹外,尚有许多不解之谜。"
我平静的回答:"前辈,世上无不解之谜,只有不解之人。"
"无不解之谜,只有不解之人吗?小娃儿,你当真如王爷所说的那般有趣!明日何璇在二王爷府等候你的大驾光临!"男子留下这句话后,便使出轻功扬长而去,男子的轻功不俗,转眼之间只剩豆点踪迹。
而我,昂起头,仰望苍天。
我或许是个很寡欲的人,也或许是个很贪心的人......我追求的东西很简单,正因为太过简单,所以难以达成,我只求--笑看尘世。
雪山的魏子清可以,初出江湖的魏子清可以,可如今的魏子清呢?害死柳依依手染鲜血的魏子清是否还有资格笑看尘世?
四周景物依旧,人事全非,我仍清晰记得那一日,在小亭见到柳依依时,她弹着琴,周围的美景在她身旁,全成了陪衬......青草,依旧芬芳,鲜花,依旧送香,但是那名比花娇美的可人儿--
我拿出手,替柳依依擦去嘴唇边的血,她不适合艳丽刺眼的红。
"是子清对你不起......"我轻轻的抱起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她不适合留在这地方。
刚欲步出房门,冷傲天便挡在前头。"你要去哪里?"
我道:"不是这里的地方。"
他不确定的问:"你......还会回来吗?"露出渴求的眼神。
"子清无法断言未来的事,但如果可以,子清愿终生不入。"我直接了当的回答。
"子清......你可否为了我,留下来?"
我干脆地道。"不能。"
只是短短两字,却让冷傲天脸色发白,悲怅欲绝。"为什么?难道你对我没有情意?如是没有,你该能逃出府邸,为何你不逃?可逃却不逃的你......莫非不是对我有情?"他指着破碎的扣子,冀望的问。
腹中是满满的疑惑,他的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微微蹙起眉头,问:"子清不忍傲气如你,却低声下气求我,这就是情吗?看你一脸可怜,所以留下,这就是情吗?看到你,就为你感到悲哀,这就是情吗?"
如这就是情,我是更加不解了,柳依依对我有情,因此......但是,对冷傲天有情的我,怎样都无法想像我会为冷傲天而掏心挖肺。
没想到,冷傲天竟不作回答,开始一个劲儿的笑,从轻笑,演变成仰天狂笑,叶笑月担心的上前劝他,他也不理,只是疯狂的笑着,笑到连泪水都流出。
"是啊,这就是情!这就是你对我的情......原来,你对我,不过是同情、同情......"冷傲天不停地反覆最后的两个字。
眼看冷傲天好似已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我不知所措,同情也无所谓吧?他自己也曾说过我可以可怜他,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啊!
叶笑月扶起仍在笑着自语的冷傲天,对我说道:"魏先生......你走吧。"
"可是,他......"我有些犹豫。
叶笑月沉重的看着我道:"魏先生,请你别同情傲天......你的善良,有时反成了不具形的杀人利器。"
"我......"
欲言又止,只因叶笑月的摇头不愿多作解释,他让出了通道。"请听我一劝,魏先生明日一去怕是九死一生,希望魏先生还是别去为上。"
"你也要舍弃如风?"
叶笑月沈稳地一笑。"有些东西,是不得不舍弃的。"
我恼怒地道:"如风不是东西!子清无法理解你与冷傲天为何能那般无情!"
叶笑月没有反驳,只是眺望着门外,缓缓的说:"魏先生太过善良了......"接着,便不再开口说话。
我也不想与他多作交谈,抱着柳依依,昂首阔步的走离,没有回头。
"我恨你。"
这句话,让我停了脚步。
"我恨你......我迫切追求的,你反掌即得,你却毫不重视、毫不留恋!"声声凄厉,云名对我的恨,只怕笔墨难以形容。
"子清从不想要。"
"从不想要?你魏子清果真超然,果真不把这等凡人杂思放在眼底!"
我不语,只是再度提起脚步。
云名狂乱的喊叫着:"我恨你,你听到了吗?我恨你!魏子清!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绝对不得好死!"
我,头也不回的离去,任凭云名叫骂,抱着柳依依冰冷的身躯,心想:恨?连我自己都憎恨自己了,云名又岂能不恨?尽管恨我吧!因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魏子清的清,不再透彻,已是浑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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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会有人觉得~~结局这样等于没有结局,但小狗子认为子清游到此结束是最好的,因为,说穿了,子清游不过是"又见子清"的引子罢了,有些过长的引子(笑)。
子清番外集
子清番外乍現
看着躺在赛阎罗怀中安睡的小东西,平剑天下有些头痛了。
「阎罗,你真打算要抱这东西回去吗?」
赛阎罗逗弄着婴儿,头也不抬的道:「莫非平剑要我将他放回原处,任由自生自灭吗?」
听到赛阎罗的话,红旬气愤地瞧着平剑天下。「阿天,你也太冷血了吧?这么小不隆冬的小孩要是把他放回去,不冻死才怪!」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始终站在一旁静默无言的刀痴冷冷说:「就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向来缄默少言的刀痴竟开了金口为这婴孩助阵,而且一说就说了六个字,可真是奇景啊!赛阎罗感激地对刀痴一笑,想着:不知怎搞得,她一见到这婴孩,就直觉这婴孩非池中凡物,若能教养得当,将来定能龙跃九天,惊为天人,所以,才执意要将他带回住处扶养。
平剑天下搔搔头,无奈地道:「你们别瞪我,我只是担心罢了。」
红旬撇撇嘴,问道:「有啥好担心的啊?」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雪山向来人迹稀少,方圆百里内无有人烟,怎会有人把婴孩丢到这里来?」
「......」赛阎罗沉默了会儿,才道:「没什么好担心的,管丢这孩子的人有何居心,总之,我绝不会放任他留在这里。」
「我说阎罗......」平剑天下刚要抱怨赛阎罗的固执,刀痴竟箭步向前,朝赛阎罗伸出了手。
赛阎罗楞了片刻,懂了刀痴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婴孩交给了他,刀痴抱过婴孩,看着看着,露出了百年难得的笑容。
「奇才。」短短两个字,已道尽他赞赏的心思,像听懂刀痴的赞美,婴孩也手足舞蹈,开心的咯笑起来。
红旬睁大了双眼,道:「哇!这孩子笑起来还真好看!」
赛阎罗也附和地道:「这笑,好像可以融化雪山上终年的冰雪。」她瞄了刀痴那若有似无的温和笑容,又感心地道:「不,已经融化了......」
平剑天下看到婴孩天真可爱的笑容,原本就不算铁石般的心,也被融到剩下一一二二,了残无多,不过仍是挂虑的道:「其它人那里......会赞同吗?」
「我会说服他们。」赛阎罗坚定回答,红旬也接着说会帮忙照顾婴孩,刀痴无言,但眼神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平剑天下装模作样的叹了长长的气,然后狡狯一笑。「好,算我一份吧!」
「不用你。」冷冷的语调,看着婴孩的眼,却极其温柔。
平剑天下双手做出捧心的模样,悲痛地道:「刀痴,你、你也太无情了吧?枉我对你真情一片......」他哭啊!
「浪费。」
「情用在我身上浪费?」真是晴天霹雳打在他头上!呜呜......他平剑天下怎么这般没人缘啊?
赛阎罗失笑地道:「好啦,别哭墓了,不然等会儿就雪崩了。」
平剑天下虽是个五旬老翁,但心性有时还像个孩子,说哭就哭,而且不知是否练武之效?每次他哭,都是惊天地泣鬼神,让人不敢领教。
抽抽鼻子,平剑天下朝刀痴伸出双手。「换我抱!」
响应他的,是刀痴冷冷不屑的眼神,尽管如此,他也不死心,张手就想抢过婴孩,可实力与他不分轩辕的刀痴哪会此般容易让他抢走?足一轻点,硕长的身子便扬长离去,平剑天下随即也使出轻功,追了上去,喊着:「刀白痴,你给我停下!」
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吵骂声却依然回荡山间,赛阎罗淡淡轻笑--那两人吵了十几年了还在吵,一点都没变。
她转首看向红旬,开口说道:「我们慢慢走吧,趁路上的时间,我好想想该怎么说服他们接受那孩子。」
「嗯,慢慢走,反正我也不急,就陪着你一起想吧......不过可别妄想我这颗脑袋能想出什么好东西。」
赛阎罗笑着点点头,便步步徐徐的往与刀痴他们奔去的方向,她慢慢走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对了......该给那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呵,这也是个难题啊!
End.
柳絮纷飞(子清番外)
她在很小的时候,便给爹娘卖给了戏春阁的鸨母。
每天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鸨母拿著杖子鞭策她学习琴棋书画,要她哪样做不好,鸨母的杖子就会狠狠地不留情地落下,她算是被打大的,她还记得,在她九岁的时候就差点给鸨母打死。
但即使如此,身上连一点伤痕也没留下,因每次被打完的隔天,鸨母便会为她涂上香香的药膏,过没几天,她的伤连个疤也没留下。
鸨母说过,那种药膏是相当昂贵的,老是用在她身上,总是可惜,然後她也会问鸨母,既然这样,就少打一顿好了。
鸨母只是冷冷的回她:「如不用打,你又怎会怕?怕,才能勤学。」
她不懂,同样是被买进来的,为何单单只有她要学那些东西?学还不打紧,要命的是还伴随鸨母的毒打。
有个姐姐回答了她。「鸨母就看在你的资质好,长大了绝是个美人胚,当然要趁小教导你,以後戏春阁可就靠你赚大钱了。」
她那时只想著那就快长大吧!长大了,替鸨母赚钱,鸨母就不会再打她了。
鸨母果然没有看走眼。
在她十六岁时,便已豔冠群芳,她出色的才艺,更让她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她很高兴,高兴鸨母每天看到她时都是笑嘻嘻的一张脸,而且,也没再对她动粗了。
但是,可悲的事也接著发生,再如何美丽的她,终究难逃被开苞的命运。
依稀记得,那一天,鸨母要卖她初次的那一天,来了满山满海的人,那些人的眼里,尽是叫人反胃的色欲......最後,是一位杨州的首富以天价买下她的初夜,首富是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长得有些难看,可不打紧,有钱就好,鸨母是这样说的。
有了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底陪过几人,她也懒得去数了,她只要知道,买得起她的,只能是大官或富人就够了。
但,这样能持续多久?
再美的容颜,终究也会年华老去,待她已无美色吸引人时,她,会是怎样的?她,会成为第二个鸨母,找寻第二个柳依依吗?她不断地疑虑著、不断地害怕著,对於她的将来......
然後,她遇见了他。
他突然地在某天夜里出现,蒙著面,还身穿漆黑的夜行服,她那时心里只觉惊恐......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那名歹人不只强占了她的身子,还夺了许多达官显贵送她的礼物,为此鸨母感到相当气愤,并非因为她受辱,鸨母生气的是对方没钱还敢对她......是啊,她早已学会不再期待什麽了,鸨母眼里看得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价。
在烟花之地的她,也算早已看开。
「柳依依姑娘是吗?」
出人意表的,眼前这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有著相当好听的声音,低低地、柔柔地......听在耳里,如沐春风。
有著这样好听声音的人,竟是宵小之辈?她忍不住地问:「我是,请问阁下是......」
他却不愿表明身份地道:「区区小名,不足挂齿。」
好一名区区!为怕之前的事件重演,知鸨母在外头替她安排了好几名在江湖上也算有名的保镖,他能毫发无伤又不惊扰的通过那些守卫,可见不凡!
她起手弹琴,诚心赞扬。「能不惊扰外头那些守门进来依依房内,想必壮士轻功不逊才是。」
「那里那里,柳姑娘过奖了。」他回应,可漆黑宛如夜晚的眸子却直往她身上打量著什麽似的。
她有些惧了。「壮士夜探闺房,有何要事?」
他微微眯起双眼,好似在笑。「柳姑娘请勿担忧,区区并非为非作歹者,夜探闺房,但求柳姑娘一事。」
只为求她一事?她惊愕的看向他,不经意地与他对视时,她更为惊愕--那是一双包含著仁慈与善良,非常纯粹无邪的双眸。
她看过许多自称义士仁侠或是满口道德的君子,可那些人的眼睛,是污秽的,是浑浊的;那些人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天仙的容貌,曼妙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