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川之下——barrington

作者:barrington  录入:12-08

害你。就是眉心,你第一次伤我的地方。

离的剑刷过玖皇子的额头,削掉了一层浓密的发,切入魔兽的手臂。

看也不看一眼那个直直坠落的身体,利刃的寒芒嵌入魔兽的胸膛,没入,只留一把剑柄

轰地一声,巨大的身体倒下,恰恰为另一个坠落的身躯做了垫子。

低眉,问道:“这个地毯好看吗?”

落地的人疼得牙齿打颤,好半晌才道:“我看不见。”

“我居然给忘了。”冷冷的一声嘲笑,“起得来吗?”

玖皇子摇摇头,伸出一只手。

离迟迟不动,直到那只手臂无力地缓缓垂下。

玖皇子背靠着渐渐冷却的尸体,从疼痛中缓了过来,道:“你在怕什么?”

“怕我这双手会像杀了他一样杀了你。”离索性背过身去。

“你如果不拉我起来,我一样会死。”玖皇子扯了扯唇角,道:“流血至死。”明明知

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偏偏愿意这样告诉那个担心着的人。

咒骂一声,离飞速拉起玖皇子,紧抱在自己怀里,问道:“我明明没有砍到你。”

玖皇子在他怀里翻个身,掀起上身的衣服,光滑的背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离恨恨地问道:“那个家伙抓伤的?”

玖皇子摇摇头,道:“是你的剑气。”

“你是故意的!”离扣住玖皇子的双肩,大声喊道:“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身上

虽然没有伤口,可是我一样在流血!”

“你怎么了?离,谁伤了你?”玖皇子无奈地问道。

“是你!”离放开他,盯着自己的双手,道:“我害怕我这双手会撕碎你,我害怕我会

亲手挖出你的心脏,我害怕我会--”

“你不会的,离。”玖皇子温柔地握住他的手,道:“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我的人就

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相信我,离。”

离啊,你要明白,无论你对我怎样,比起我对你做过的一切,都算不是伤害。

压抑已久的欲望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引诱,紧接着的是排山倒海的冲击。

如狂风过境,留下猩红点点。

漫溢的呻吟铺散开来,肢体交缠,发肤相连。

——离,你看,你只会让我快乐,哪里会伤害我呢?

“你让我疯狂,川。”

——你为离,我为川。你给我的,我不会忘记。

“你说我不记得了,也无须去记起。但是,为什么你总要在我面前提起?”

再多的温柔只是多余,他们之间从来都只需要激烈和火热,即使会伤了川。

疼痛使人深锁眉头,心中的锁却慢慢解开。

如果,有一天,我伤了你,你会原谅我吗,离?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一直

没机会呢。

以后,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愿意回答,还是否有机会回答。

第七章

 

占卜和探视的器具不止是水镜一种,对于魔界的魔帝而言,想要做的事几乎还没有不成

功的。

魔帝有一个妃子,肌肤莹白似雪,光滑无暇。

在妃子熟睡之际,魔帝忽然发现这个可爱的妃子很适合做一面人镜。

于是,黑发为纹,雪肌为镜,高挂在大殿之上。

被施了咒语的妃子昏睡不醒,姣好的面庞上露出梦中的娇憨之态。

殿内抬头观赏的大臣们嗤笑着,直到镜中出现一个俊美的身影。

“魔子殿下!”大臣们吃惊地看着镜中的影子。当另一个人的身影显现出来,众人大声

嘲笑:“那不是天界尊贵的皇子吗?现在居然也臣服于我们的魔子殿下!”

镜子里两具躯体交缠着,玖皇子随着离的律动扬起湿透的发,妃色无双。

呻吟声从珍珠的牙齿中逸出,引来大殿上哄堂大笑。

那双无神的眼睛忽然穿透了镜子,直视着镜外的人,一个冷笑。

缠绵的身体消失了踪影,镜子里只留下氤氲的水气。

“魔帝,这是怎么回事?”察觉到一样的大臣小心翼翼地问着。

魔帝的脸色铁青着,沉声下令:“备战!”

玖皇子的冷笑时时出现在他面前,那是挑衅!那是宣战!高贵的皇子终于不甘心只是别

人手中的玩具!他,开始反击了。

魔帝亦是冷冷一笑:“殿下,如果你失败了,你是不是让我尝尝你的滋味呢?”

 

刚在高潮的云端翱翔,在浪尖的水花上仰望上苍,突然周身一冷,身下的人儿毫无反应

。离连忙停下抽身,审视着脸色苍白似鬼的人儿。

玖皇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到眼角迸出泪来。胸膛上下起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血丝溢

出唇角。

离慌张地将他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呢喃着:“川,川,你怎么了?”

玖皇子缓过气来,嘲讽地说道:“想不到我这么个手无缚鶏之力的人也值得你的父亲如

此担心。他还真是疼爱你啊,这个时候还监视着我,怕我突然杀了你。”

离刷地一声站起来,道:“我的父亲,魔帝吗?”

“除了他还有谁?”玖皇子抚着胸口,道:“你若是也不信任我,尽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

离一把拽起玖皇子,将他定在柱子上,道:“你最好别惹我。”

“你何必这么咬牙切齿呢,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又不是你。”玖皇子淡淡地说着,继续

挑拨离的怒气。

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他放开玖皇子,从魔兽的尸体上抽出剑,道:“你在这

里等我。”

衣襟拭去剑上的血迹,离抱着它低喃:“很快你就会喝到魔界里最鲜嫩的血了。”

沉重无形的气息弥散在神殿的每个角落,离怒了。

父亲,他是我的人,连你也不能窥视!

如果你觊觎他,那么你不再是我的父亲。

请你用你美丽的身体和血液来平息我的怒气吧。

我亲爱的父亲。

 

披上黑色的外衣,玖皇子来到神殿中央。打开正殿上的一具石棺,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

白衣的妇人,栗色的头发仿佛是水波一般,柔柔飘荡着。这个石棺里装的是水。

“忘川神,你还不醒来吗?”坐在石棺边上,宽大的衣袖扫上石棺的边缘。

自从忘川大母神在这里陷入长眠,他便经常来此。

恍惚中,他是将大母神当做了自己的母亲吧。虽然大母神从未对他好过。

“他还是你的孩子吗?”眉眼漾着疑惑,玖皇子叹息着问道:“他不再是你的血脉了。

他身上有魔帝的血。你还会认他做你的儿子吗?”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

缓缓站起身来,他竟有种想离开这里的冲动。

或许是他心里沉积的怨太深,或许是他的身体早已被魔界的水浸透。他这一生是离不开

魔界了。他看到心底那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咆哮。

此番他推开的是魔子,不是他的爱子离川。

然而,依然会觉得,失去了什么。

他爱的,终究还是会离他还去。

每次都是因为他自己。

因为他有一颗不安于室的心。

 

手中太古神剑跃跃欲试,不断地朝着魔气强盛的地方吟啸。一身的黑色战袍在风中张扬

着,冷肃的眼扫视着脚下匍匐的人群。

“我们拥戴你为魔帝,来换取你给我们的自由。”成群的魔兽在地牢的入口黑压压跪成

一片,剑的锐光燃成一带蓝色的光芒。

“宫殿就在上方,张开你们的眼睛,去寻找美味的食物吧!”挥剑喊道,魔兽们蠢动起

来,立刻在各自的首领的指挥下向重华的宫殿进军。

“那么你,歧路。你有什么愿望?”离的身侧还站着一个强壮的男人。看面貌还算端正

,谁能想象出浴佛节的祭典时他会变成一个丑陋而庞大的魔兽。

“我只眷恋着我的美食。”歧路贪婪地说着。他被关押在地牢的最深处,只有到了祭典

的时候才被放出来饱餐一顿,因为他的食欲是魔界最强盛的。但,不知道是哪一次得罪

了魔帝,他主食的身份居然被取消,换上了另外一个魔兽。


“我的主人,你只有尝过之后才知道那份美妙。那真是永远都不能忘怀的滋味啊。”歧

路一想起那个躺在祭台上任人宰割的人儿就禁不住一阵激动。

离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能在这场战斗中保住命,祭典时我会选你出来。”他心里暗

自嘲笑歧路的贪婪。天下怎会有比川更动人更美味的食物呢?

所以,胆敢觊觎的人,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我的父亲,你该知道,我们的力量不相上下。”浮起一丝冷笑,离说道:“歧路,我

们走吧!”

呼啸着离去,满怀着对食物的渴望。

魔兽们,也就是这样贪婪的一群。

魔界的军队已经出动,他自己的军队也纠集完毕。

当日在狩猎魔兽时留下来的一群精英顺利地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他心知这些凶残的魔

兽随时会涌向他,撕裂他的身体。

只有满足了他们的欲望,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压制他们,魔界才有宁日。离了解自己

的父亲,自然也了解父亲的手段。

 

出云端而心有戚戚。魔兽们在宫殿的门口微微泄气。歧路见状,一马当先砍倒了几个武

将,鼓舞了士气。

“我的主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歧路说道,他的长刀已经染红了鲜血,千年来没有

这样肆意地品尝过鲜血的美味,此刻浑身的气息都被血的味道刺激起来,叫嚣着要寻找

更强的刺激。


“不听话的人,不必留情。”离吩咐着,单身一人冲进宫殿深处。

大殿里混战成一团,胆小的大臣已经偷偷逃跑了,却还是被杀上来的魔兽们利落地分尸

。胜利如囊中之物,丝毫不用担心。

真正的敌人正安然坐在寝宫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眼眸轻轻投来一缕目光。

“你真的敢来,离。”魔帝阴柔地笑了,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过度高估了自己?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拥有你的力量。你杀不了我!”傲然地直视着那个悠闲而傲慢的

男人,胸腔中怒火腾腾地上升。

即便川从来不说,他也能猜得到魔帝正是川痛苦的来源。

“你真的想杀我吗?你曾是那么地敬爱我。”魔帝对离的话不置可否。

“父亲,是你逼我的。正如你不容许别人染指你的所有物,你也该明白,我一样不会允

许!”从腰间拔出剑来,寒光闪现。

“这把剑很美,配上你的血一定很适合。”离的手指摩挲着剑身。

“如果我此刻就把你身上的血收回,你以为你会变成什么样?”魔帝缓缓直起身子,手

指向前探去。

“你知道吗?曾经,你的身体被我的手指撕成碎片。我至今还记得你那时候美丽的模样

。”重华的手指忽然化成一根根灿烂的金线,企图要穿透离的身体。

离挥剑砍断线,身形一晃,幻化出千百个影子,利剑斜刺上前,逼得魔帝挪动了身体。

空出的左手亦化作剑,紧跟而上。

手刃险险擦过魔帝的衣袖,一击落空。

胸口立刻被一股阴柔的掌力击中。倒退好几步,他感到身上的血液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叫

嚣着要向外涌去。

魔帝所言不虚。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收回他身上的血,让他变得比一具干枯的躯体

还恐怖。

但那又如何?

如果他一生都要受到重华的威胁和钳制,他的生命还有什么快乐可言!更何况,那样的

他还能保护川吗?

那个柔弱的人儿,如果少了他的保护,不知道要遭受到什么样的痛苦。

手背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离哈哈大笑,道:“重华,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地住我

吗?你能收回我身上的血,但他们也属于我的。我自信还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你总是这么执迷不悟,离。”重华收起笑容,念动咒语,在最短的时间里消除对自己

最大的威胁。

“你不必这么麻烦,我自己来!”离反手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迅速把剑拔出,带着汹

涌而出的血柱扑向重华。

滚烫的血液喷在重华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捂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俊颜。“离,你

居然毁了我的容貌,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五指狠狠地刺进了离的心脏,离的剑也刺进了他的胸膛。

离单腿跪地,支持着自己渐渐失去力量的身体,唇角浮起一丝笑容,道:“我们可以比

比谁先死。”

重华的指甲上沾上了离愤怒而仇恨的血液,顷刻间被腐蚀地干净。血液蔓延到手指上,

迅速吞噬了肌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我的血毒性居然这么强。”无视魔帝痛苦地哀号,离在他的胸口搅动着手中的剑,另

一只手按在自己不断扩大的伤口上,黑色的眼眸凝视着自己渐渐消失的肌肉。

血的毒也反噬到他的身上了。

视线逐渐模糊,疼痛扩散到全身各处,渐渐失去了知觉。

麻木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嗫嚅着的嘴唇仿佛想说什么。

颓然地倒下,对面,是另一个在恐惧和不甘中等待死亡的人。

 

轰然一声巨响,魔界的平衡出现了巨大的倾斜。

玖皇子出现在混战的宫殿里,一身白色的装束,冷然而高洁。

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垂涎三尺的歧路,在废墟上找出一条路来。

如同白云飘过地狱,在血腥中了红了双眼的魔兽们不禁停下来瞻仰他如花的容颜。唇上

的苍白,犹如清晨的露。在枝头无助地盘旋,颓然地坠下。

跌落在地上,散成无限的伤心。

偶尔有血溅上他的衣服,随着衣角的摆动化成朵朵的红梅,清动人。

他的身后,两个煞星一般的人儿护着他。

“我为什么要保护他?我才是那个最想吃他的肉的人呢!”渡川恨恨不平地说着,守在

寝宫的入口,让玖皇子一个人进去。

“母亲这么吩咐了,我也没办法。”迷川也是撇撇嘴,极度地不屑。

从前他们失去了自己最小的弟弟,失去了伤心欲绝的母亲,便从那一刻开始恨透了玖皇

子,幷带着对他无比的仇恨和母亲一起长眠。

那时候的忘川,冷清到犹如坟墓。

走在前面的玖皇子忽然回过头来,身子微微前倾,道:“离川有你们这样的兄长是他的

幸福。以后还请同样地关心他。”

转过身去,留下两个错愕的人儿。

当离被重华穿透了胸膛,他也开始咳出血来。

沉睡了很久的忘川大母神忽然醒来,将宫殿里发生的一切展现在他面前。

他的脸上冰凉一片,他的脑海里不停地传来离痛苦的身体里传达出的思念和惋惜。无论

是离川还是离,都是那样地爱着他,为了他不惜舍去生命。

他的泪,似乎来地太迟了。

大母神冷冷地说道:“现在我的孩子为了你两次都失去了生命,你是不是该满意了?”

他的心痛到他无法自持。

推书 20234-12-08 :入宫为贼 第二、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