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瓜瓜宝宝

颊。
扭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掌心却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手

掌也让指甲给戳出伤口。
小予放声笑出，抱住自己的头，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泪水不能扼抑的狂流，他蹲下身

体，蜷曲的有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只能用哭泣来宣泄。
脑中盘旋的不去的阿轩的脸孔，阿轩的伤害也一再地上演，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没办法

忘了他。太痛了，也刻的太深，深的无法忘记，就像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放弃吧！』脑中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摇头，舍不得，要将一块肉挖掉，怎样才不会流血？
『继续？』
好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渐渐的没有能力再承担。
小予止住哭泣，抹干脸上的泪水，用冷水洗了洗脸。
得不到，也舍不得，那就这样走下去吧！至少现在，还可以看着他，看着他，直到，眼

睛再也看不见......
在心中坐下决定，小予洗好脸，整理一下服装，便往外走。
＊＊＊
三人到了出口等着小予，小雪跟静如在一边说话，阿轩则站在另一头，他点了根烟，冉

冉升起的白烟，让突来的海风吹散，不留一点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看看厕所的那一边，再低头看着地下，盯着自己脚上的皮鞋发呆。小予缓缓的走过来

，停在距离阿轩一段的地方。
「想去吃什么？」轻松的开口。
阿轩猛地抬起头，嘴上的烟也不小心掉在地上，张嘴看着小予。
看到阿轩的样子，小予不禁浅笑起来：「我很吓人吗？让你连烟都掉在地上。」他蹲下

将烟捡起捻熄，丢到垃圾桶去。
「没有，我不小心的...」话语停在阿轩发现小予的眼眶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嘴唇也有不

正常的红肿。
「你的嘴唇怎么了？」情不自禁的问，阿轩连自己都惊讶自己问出口的。
「不小心咬到，你很在意？」小予心头有一丝的喜悦。
「不是，阿轩以为你被静如咬的！」小雪走过来，勾着阿轩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灿烂不

已。
「小雪，别乱说！」静如发窘的阻止。
只有几秒的幸福随即被夺走，小予不发一言的往出口走，静如跟上，走在他的身边。
看着小予落寞的背影，阿轩的心中有股不忍产生。
「他好瘦，感觉不像男人，反而，他应该是被保护的感觉。」小雪小声的说「我还是比

较喜欢你这一种的！」
「你还真不害臊。」阿轩回了句，心思，却一直在前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儿身上。
第六章
玩到近黄昏，才结束今天的出游，先将二个女孩子送到火车站，互留电话之后，车子又

往台北驶去。
出租车上，二人之间依旧是沉默，小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阿轩则是看着窗外，车子平

稳的跑在高速公路上。
收音机里传来那英唱的歌声，低度嗓音，缓缓唱出不能幸福的感情。
﹏原来我拿幸福当成了赌注输了你我输了全部﹏
﹏谁叫我拿幸福当成赌注输了你我愿赌服输﹏
小予将手覆上阿轩的，阿轩却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就把手抽离，交叉放在膝盖上面。
就像狠狠的甩了小予一巴掌一样，小予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看着阿轩无表情的侧面，

小予就快要窒息了。
车子停在门口，阿轩先下车，小予付完钱才下来，他打开门，让阿轩进门。阿轩一进门

就往楼上走，小予赶紧叫住他。
「阿轩！」
后者在楼梯一半的地方停下来，却没有转过身。
「你会饿吗？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我不饿，你自己吃！」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磅的一声，一扇门，划开了二人，小予知道，他和阿轩之间有一扇怎么也去不掉的门。
小予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全身力气尽失，茫茫然的笑起来，笑声听来凄凉，他抓起钥匙

，决定再度出门。
清清楚楚的大门关上声音，阿轩躺在床上，耳朵注意的却是楼下的状况。他怎么会不知

道刚刚自己有多伤小予，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小予会有多难过，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只有这样，以后，才不用痛不欲生！终究要有的痛，早晚都要来，还不如现在

就断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一直冷静不下来，阿轩忿忿的重捶床铺，发出沉重的叹息。
＊＊＊
"喂？"
「...」
"喂，你是谁？"
「...我是小予...」
"小予，你怎么了？"宋闵文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我...」
"Kevin，谁啊？我的朋友，你先睡吧！"
尖细的女声传来，小予止住了声音。
"小予，你怎么了？"
安抚了身边的人，宋闵文再问了一次。
「...没事，打扰你了，我挂了。」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将手机放进口袋，小予继续在

路上走着。
＊＊＊
「等一下，小予！」宋闵文觉得小予似乎透着不对劲，但话筒里却只剩嘟嘟嘟的声音了

。
「怎么了？」身边的人也醒来了，女人问着坐在床沿的宋闵文。
「他挂掉了。」小予打电话给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但为何，又什么都不说的就挂断电

话？
「挂了，那你就睡吧！应该没事情了吧。」女人拉高被子准备回到梦乡。
「不可能，他会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事情。」
女人闭着眼睛说：「那你不会打手机给他！」
「也只能这样了。」宋闵文找出手机，寻找小予的电话。
「他是谁？」女人突然开口。
「干嘛问？」专注的一笔一笔资料查询着。
「在这个时间吵你，不被你骂，还让你担心他到底怎样，这个人，不是普通朋友吧！」

女人还是闭着眼睛「是你喜欢的人？」
「是个小朋友。」终于找到小予的电话，赶紧用笔抄下，开始拨电话。
「只有这样？」女人索性坐起来，抽出一根SLAME点上，赤裸着身体走下床，拉开落地窗

前的窗帘，居高临下的俯望着深夜的敦化南路。
「我被他甩了。」还是一个劲的拨电话。
「居然有人甩得到你，这个人挺厉害的喔！」深夜的敦化南路不像白日一样，车子稀稀

落落的经过，只有二排路灯兀自亮着。
「他不肯接，电话有通，他一定是不肯接！」宋闵文放下电话，颓然的告诉那女人。
「你很喜欢他？」女人坐在沙发上问。
「是，我很喜欢他，他很可爱，是个心很好的孩子。」宋闵文起身来到酒吧，倒了一杯

酒。
「你没追他？」女人吻上他的唇，口对口接过了酒液。
「有，他拒绝了我，」一口仰尽杯中的酒「他心中有别人，所以，他说他不能跟我在一

起！」
「好象年轻的你，有爱才有性关系。」女人轻笑出声。
「不，他也跟我上床了，他跟我上床是交易，但他的心，却深爱着那个不爱他的人！」
「而你现在，可以抱尽天下人，却没有了你的心。」眼睛深深看进他的灵魂「他，把你

的心一起带走了，而我，只赢到这付臭皮囊！」
「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
女人伸手掩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我们欠他的！去，不要再后悔了，他如果天上有灵，他也不会要你现在这样子！」微

笑「去把你的心找回来！」
宋闵文抱住女人，女人拍拍他的背。
「快去，小朋友现在可是很孤单喔！」
「好。」
宋闵文套了件上衣，穿上牛仔裤。抓起车钥匙，冲到门边，却停了下来。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可是你却永远都不会爱我！」惋惜的语气。
「你是这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
「谢谢！」
打开门下楼去。
女人又点了根烟，来到落地窗边。
小福，我决定放他自由，对不起，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
＊＊＊
宋闵文才将车子驶出车库，却猛然的踩了煞车。他根本就不知道小予在哪里，台北市说

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路也有好几条，怎么找？
他决定再拨一次电话给小予，碰碰运气。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第十声的时候，小予终于接起电话了。
「小予，你现在在哪里？」宋闵文赶紧问。
"......"
「小予...你不要不说话，你这样子我很担心！」宋闵文捶着方向盘。
约莫二十秒的空白，却让宋闵文觉得像有一个世纪那样长。
"...为什么，你不要管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宋闵文放松身体，沉入座椅。
"你不要管我！"
「你在跟我求救，我怎么可以不管你，你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好喜欢他，但他却对我不理不睬！"
「我来照顾你，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那对你不公平，我不能这样子对你！"
「傻瓜，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又不是你的错！」
"唔..."
「怎么了？」
"我的头有点痛..."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出来后，就沿着成功路一直走，一直走..."
「好，我现在马上去，等我一下。」
"好..."
收线之后，宋闵文马上激活车子，往成功路而去。
＊＊＊
小予因为感到不舒服，也没办法在走下去了，于是便坐在路边休息。
偌大的成功路，本来就不多的车潮，在深夜，更是没几辆车，好不容易，一辆车子呼啸

而过，过了好久，才又有下一辆车子出现。
小予盯着漆黑的天空发呆，光害严重的都市，奇迹似的，今夜还有些许的星星发着光亮

，一点一点就像缀在黑绒上的宝石。
脑袋里还是像有有钻子在钻一样，空旷的空间，只有路灯跟自己作伴，不知道从哪时候

开始，小予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黑夜为伍了。
宋闵文在进成功路后，便一直注意着路边，看看小予到底在哪里。终于，在一个路灯下

，出现了个小小的身影。
刷一声，停在不远的地方，下车，便向那个物事跑过去。
「小予！」不住的喘息。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予才回过神来。看到宋闵文，他露出了个笑容。
「你来了。」
一靠近，宋闵文就张臂将他入怀。
「怎么了？」小予不明所以的问。
「你让我担心死了，我好担心！」宋闵文一路踩油门，就怕晚了小予会出事。
「对不起，麻烦你了！」小予道歉。
宋闵文放开小予，扶着他的肩膀。
「头还会疼吗？」他摸摸小予的脸颊。
「老毛病了，唔...」小予皱眉，表情并不好。
见他的模样，宋闵文知道情况并不好。
「很痛吗？」
小予摇摇头：「没关系，一下子就好了...啊！」
话未竟，小予已昏倒在宋闵文的怀中。
「小予？小予？」
见状况不佳，宋闵文打横抱起小予，放到侧座，踩动油门，往医院而去。
「忍耐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
才到医院，小予就被推进急诊室，好一会儿，医生才出来。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宋闵文心焦不已。
「你是病人的？」
「对不起，我是他哥哥，我弟弟到底怎么了？」逼不得已，他只好撒谎了。
「病人脑子里有一颗肿瘤，而且，位置并不好，很难动刀。」医生帮他做了断层扫瞄。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人。
「有机会，但成功率很低，如果失败，他会变成植物人。」
宋闵文沉吟一会儿。
「那他现在还会醒吗？」
「会，应该明天就会醒了。」
「谢谢你，医生。」
走进急诊室，看着昏迷的小予，宋闵文握住他的手，靠在脸颊上。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宋

闵文就像把另一个人投射在小予身上一样。
清晨七点，小予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消毒药水的味道，手上有一股压力，一

看，原来是趴在床言睡着的宋闵文紧握着他的手。
本想不动声色的抽出手，但他实在握得太紧了，动作间，小予还是把他吵醒了。
「你醒了，还好吧？」宋闵文放开小予的手。
「你送我到医院？」嘴唇干涩，小予说话起来还是不大舒服。
「对，想喝点水吗？」细心的注意到小予的不适，宋闵文体贴的问。
点点头，表达了意见。
「我帮你倒，你等一下。」倒来一杯温水，再扶起小予，让他喝水。
「谢谢。」约莫喝了半杯，喉咙没耐么不舒服了。
「再休息一下吧！」
「我想回家，可以送我回去吗？」小予念着家里的阿轩。
「你的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予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老毛病了，没什么好说的。」闪烁其词。
「你的病...」
「不要说了！」小予打断了他的话。
沉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现在，请你送我回家好吗？」
「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身体，好吗？」
「谢谢你，认识你是我的福气！」小予微笑的说。
「那就为我好好活下去！」
小予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小予一夜未归，阿轩为何知道，因为他也是彻夜未眠，一早起来，他就下楼，但还是不

见小予的踪影。
从冰箱拿了点牛奶果腹，然后就坐在客厅，直到九点多，一阵车声停在门前，他到窗前

，看到一辆保时捷。
车内，就是小予跟宋闵文。
「要我送你进去吗？」宋闵文握着方向盘问。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让我拖累一整晚，你也累了吧！我家就进去，我可以自己进去

。」
「好吧！回家再歇息一会儿，不要太累了。」
小予微笑：「你好象爸爸一样！」
「我比较想当你的情人！」打趣的说，却是最真的心情。
「我走了，你回去吧，再见！」
「再见！」
小予下车，向他挥挥手，宋闵文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阿轩在屋子里清楚的看见小予下车。
小予一进屋，就对上阿轩。
「你好早，我去弄早餐给你吃。」说完，便往厨房走去。
「谁送你回来？」阿轩一定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活像个打翻醋坛子的丈夫

。
小予停在半途。
「一个朋友啊！」
「你彻夜未归，就是跟他在一起？」
小予转过身走近阿轩的身边「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
阿轩是满肚子的火气，脾气来得燥烈，就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跟谁在一起不关我的事情！」绝决的话他对小予是一说再说，刀刀都刺得他见血。
「对不起...」转身进入厨房帮阿轩准备早餐。
明明就是担心得要命，明明就为了他一夜未睡，但阿轩，却在见到人的时候，选了最糟

糕的方式对待他。
＊＊＊
从那天联谊之后，阿轩跟小雪便常常联络。而小予，跟阿轩的关系是越演越糟，他每天

对阿轩嘘寒问暖，阿轩却视若无睹，但小予还是帮他准备三餐，照顾他的起居，但却也

逐渐的减低二人碰面的机会。
每每在十点之后，小予就出门到酒吧去，有时候跟宋闵文一道喝酒聊天，偶尔做做爱，

有时则接客人，然后，在凌晨三点左右回到家。
今天，是联谊后的第八天，吃完晚餐之后，阿轩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没一会儿，小雪又

来电话跟阿轩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