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如烟——空梦

上车之前，吴起然对着吴家明说：告诉我哥，我知道的不比他少。
吴家明低首，只是眼睛里有丝不以为然。
吴起然去找了方青，那个差一点成为了他嫂子的女人。
静静的咖啡馆里，方青坐在他对面，面冷如霜。
我知道他娶我是为方家的股权，不过我没想到为了你，他连手段都不用了。方青看着一坐下来就悠悠地喝着咖啡的吴起然，我父亲死了，不过，是方家的东西我一定拿回。她抬起了高傲的下巴，气势磅礴。
吴起然优雅地把杯子放下，用洁白的方巾极致斯文地擦了擦嘴，我约你来正是想跟你说，我从方家拿的，一个子都不会吐出。
俊美的脸上挂着儒雅的微笑：方小姐，相信我，白丽丽帮不了多少。
方青盯着他，寒意一片。
吴起然站起身，倾尽方青耳边轻语：告诉白丽丽，这次，我跟她斗。
第四十二章
吴起浩不可能不看着吴起然，吴家明在这时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带着一大堆人成天看着吴起然。
所以，回到L市的第一天，吴起然就对他说：你家里有个老祖母是吧？
吴家明挺镇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吴起然很客气地把手中电话给他：跟你奶奶说几句。
吴家明还是铁板脸，面无表情接过，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就弯了腰，挺嘲讽地说：您有事就吩咐
不理吴家明那不屑又不快的神情，吴起然走过去，特和蔼：跟着我，大家都好。
L市，大半壁江山都是吴家的，以前政府是不想管也不能管，现在，一块肥肉摆面前太久，上面有人早就想自己要了去。
这争斗，是免不了的。
派人送了礼物到白家，白家主人早已退休，看似已经在过安详平和的晚年，对于白丽丽的消失，他放了话：我女儿在吴家消失，希望也能在吴家出现。话说得隐晦，但那股子愤怒却是显而易见：不能老太爷死了吴家就不像个样
看到礼物，他全部扫到地上，用柱着的拐仗指着送礼物的人说：帮我告诉吴起浩，找不到我家女儿，别怪我不客气。
来人回去复话，吴起然听了大笑，真有意思
方家跟白家，绕来绕去也有关系，方青的母亲是白丽丽的表姐，联成一手并不让人会有意外。
吴起浩偶尔打电话回来，吴起然很反逆，不接电话。
再打来，还是不接，隔着老管家的电话线吼：老子不想接，叫他去死。间或还伴随砸东西的声音。
吴起浩一听就很安心，跟吴家明聊几句，就挂了，隔天又是同样情况。
老管家跟吴家明看着吴起然，都觉得这个小少爷已经成精了并且不怕死，连大少爷都敢算计。
吴起然就看着他们笑：相信我，没什么是爷我干不出的。凤眼瞥过他们，又把自己关书房里捣腾些他们都没弄明白的事情。
这世上当然没有吴起然干不出的事情，尽管外表斯文儒雅，但实际上，落井下石卑鄙无耻之类的事情他一向干得很得心应手。
他找了明目张胆坐在L市黑道头把椅子上的聂闻涛，对他说：你帮我，我告诉你王双唯在北京的所有事情。
聂闻涛其实也是跟吴起浩有合作关系的，但他知道，只要抬出王双唯，聂闻涛是不管其它什么的，在他眼里，没什么背叛概念，只要事情扯上王双唯。
对于出卖一起长大的哥们，吴起然问心无愧，是王双唯对不住他，他只不过在他那里讨回一点，实在公平。
聂闻涛把手下最好的几个枪手借给了吴起然，顺便也把隍城的几个联络点借给了吴起然暂时用着。
吴起然很乐意接收了聂闻涛的好意，并对旁边抽搐的老管家叹息：这年头，是个人都有用啊
卑鄙无耻的勾当，这个时候，吴起然已经做得很有乐趣了，他跟吴家明只会笑眯眯皱着小老脸的老祖母说：家明啊，真是你的好孙子
在旁边，同时，吴家明把吴起浩保险柜里的资料全数交给吴起然
第四十三章
吴家明很识趣，聂闻涛很合作，吴起然很快乐。
于是，他快乐地大手一挥，叫来袁仲，说：查出来了没有？
袁仲摇头，吴起然就不快乐了，阴着脸：就这么个小地方，给你这么张大网，你他妈的还想不想要老子开钱给你
袁仲唉声叹气，颓废低头：我再去查查。这么个小地方，这小少爷说得倒是轻巧
回来。
啊？袁仲回头，吴少爷承诺他的百分之五的吴氏股份啊他不想与它们失之交臂，那是世界上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可爱东东啊。
盯着吴起然咬了咬嘴，说：盯着大少爷，看他在搞什么妖蛾子。
大少爷不是在隍城看着吴起然欲杀人的眼神，袁仲识趣地闭了嘴。
那个女人还跟他睡一间房？吴起然的眼睛红得像是在滴血般。
额袁仲失语，不想回答。
你哑巴了？吴起然刻薄地说：别告诉老子这点破事你都不知道。
是，文助理还是跟大少爷一个房。说完，袁仲往门边冲：然少，我再去看看，西区那边我来之前好像有点消息了
看得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袁仲，吴起然怒，操起大厅左位上第一千零一个瓷瓶摔碎，骂：妈的，说什么什么都给老子
去死他踢了踢放花的人高的铜瓶，狠狠咒骂：我叫你这样对我
晚上吴起浩跟吴起然视通，吴起然躺在自己房间里的沙发上，懒懒地打量着旁边小桌上的一盆开得正艳的水仙，眼睛就是不看屏幕。
吴起浩正擦着头发，像是刚沐浴完，他在那头勾着嘴角问：今天又砸东西了？
吴起然哼了一声。
吴起浩没所谓地笑笑：过几天我就回来，别闹小孩子脾气。
他放下浴巾，深身赤裸，男性刚硬的身线在他身上展示着力道美跟躯体美，活生生的活色生香，看得让人无论男女都会吞几口口水。
吴起然原本只是打算匆匆瞥一眼，孰料看到这里就移不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身上的每块肌肉。
对于吴起然明显的视奸，吴起浩淡笑了一下，哑了嗓子问：想不想我？
男性低沈磁性的嗓音让吴起然下腹一热，他连忙撇过头，又觉得不堪，不甘示弱地回头，再看得他哥嘴角那抹暧昧的笑容，又愣了一下，吴起浩的嘴角笑意更浓，吴起然狼狈，低吼：鬼才想你。
鬼我无所谓，你想我就好。吴起浩随手抓起裕袍套上，系着带子说：乖，好好在家等我。
哼。又是小鬼样叛逆的哼声，可这个小鬼已经老大不小只能被称做老鬼，亏得视通那边的那个男人还把他当小孩一样宠着。
好了，别发脾气，回来了，哥任你处置。吴起浩的声线又是那种勾人的性感。
吴起然舔舔嘴，正要开口反一句，却只听吴起浩说：去睡觉，我去办点事。
吴起然眼睛一暗，看着吴起浩在那头干脆地把视通切断，慢慢地把手摸上自己的胯部，拉开拉链，抚上那里，呻吟了一声：哥
禁忌，绝望又痛快着不想逃脱也不离逃脱，如影随形存在生命里的那个人，丢了性命也不能被剥夺去
第四十四章
诡异的红又再出现，吴起然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地用刀片割开手，血流下来滴在大理石上面，没有回响。
那只手上还留着他自己的精液，前面是毒品，后面是自己的欲望，往哪走都像个死胡同一样让人窒息。
手机响了，吴起然边拿起来边听那边的人听着电话边镇定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到洁白的洗脸盆里，那边的人说：找到白丽丽了。
一只手折挂了电话，他喟叹地呻吟了一下，打开旁边的医药箱为自己上药。
白粉随着水声和着鲜血流下下水道，一切，尘埃落定，命运总归是自己的，要什么就得自己朝老天要，谁也别想等在那里就会受它着顾。
车上，袁仲跟吴家明都在，吴起然抽着烟，翘着腿，微笑着说：活要见尸，死要见人，不管怎么，不能让她逃了。
袁仲笑逐颜开：然少，这个你放心。
吴家明瞪了他一眼，看向吴起然：大少爷很快就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怎么了？吴起然懒懒地说。
吴家明把话咽下，不再言语。
我都干得出了，我还怕他知道。吴起然讥俏地一笑。
L市的金矿有枚总章，盖上这个章，金子才会流入市场，这个东西随着白丽丽的消失而消失，吴起浩有了金矿股份没用，没有这枚章子，金子再多也只在呆在家里发霉。
白丽丽呆的地方是隍城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个基督教堂里。
门被踹开时，白丽丽跪在地上摸着十字架在祈祷，吴起然走到她旁边，站定，挥手叫跟来的人停住不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那受难的耶稣，嘲讽地笑了笑，悠悠地掏出烟点上，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那素颜的美妇。
他疑惑地看着那着闭着眼睛平静的脸，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在吴家得到什么？
杀了我母亲，就这么让你平静？吴起然吐出口烟雾，支着头脑说：你说你什么地方不好躲，偏偏躲在这种容不得我们这种人的地方，女人呐他弹弹烟灰，站了起来。
白丽丽睁开眼，在胸前画了十字，跟着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吴起然，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不像一个攻于心计数十载的狠女人。
吴起然抬眉看了看她，再看看那十字架上被捆梆的男人，笑了笑，很客气地说：章子在哪？
我没有杀你的母亲。白丽丽开了口，淡淡的神色：你父亲杀的。
吴起然看着她，笑不可仰，好好
白丽丽盯着他，吴家哪个人干净，你妈是个弱者，早死了对她也好。她转身看着耶稣，这个世界里，只有强者能活，弱者只会痛苦与哭泣。
对，你说的很多，吴起然把眼边笑出来的眼泪擦去：章子在哪？
你母亲曾跟我说过，你最像她，敏感又脆弱白丽丽怜悯地看着他：这些年，你不好过吧？
她曾是我最好的姐妹白丽丽握着十字架，闭着眼睛说：命运，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谁也脱不开身
别废话了，给我章子，嗯？吴起然微笑，柔和的嗓子柔得可以滴得出水了。
大门又被打开，阳光刺眼地射了进来，强光中，那个伟岸的身躯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如刀凿般的刚硬五官上，带着威严凌人的气势。
第四十五章
男人走了过来，对白丽丽笑了一笑：白阿姨。
白丽丽的嘴角僵硬，最终开了口，却是涩涩的：起浩
吴起然一听到这两个字，瞪大了眼，在两人间转移，笑了出来，拍着额头，坐到旁边椅子上尽力地呼吸。
哦，真是的，上帝，你让我的后母跟我哥哥都有一腿，你太会恶搞了！吴起然觉得恶心，自己恶心，身边的一切都恶心
吴起浩淡淡地看了吴起然一眼，转向白丽丽，喜怒不形于色，说：我想跟白阿姨要回你从吴家拿走的东西，不知可否？
白丽丽笑了，这一笑，风华绝代，那张美艳的脸上光彩十射：想要？
吴起浩站在那里，波动不惊，像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那就来换。白丽丽笑靥如花，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吴起然提着枪站了起来，指着白丽丽：是不是先得问问我？
白丽丽看着他，眼睛里有怜悯，对吴起浩说：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
然然，退下。吴起浩命令他。
不，哥。吴起然闭了闭眼，枪指着白丽丽，说：她得死。
可怜的孩子。白丽丽握着十字架，没有害怕神情。
退下。吴起浩严厉斥喝。
呵呵。吴起然不为所动，摇着头：对不起，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最后一次，交还是不交？吴起然摇摇手中的枪，耸耸肩说：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丽丽淡笑，没有慌乱，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不敢，这十几年都下来了，他要是敢她岂能活到如今
看不起我？吴起然嘲笑般扬起笑容，他转向吴起浩：看看，我亲爱的哥哥，这就是我，谁都不放我在眼里，这就是这你所要的？嗯？
让我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你想要的？吴起然偏着头，笑容中带着诡异，如盛开的黑罂粟花，绝望又噬人。
然然，我爱你。吴起浩看着白丽丽，眼睛眯起，嘴里很平静地说着那五个字。
我知道，哥，我也爱你。吴起然也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白丽丽：所以，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他把枪对准白丽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妈妈不爱我，她爱的是你，她的所有东西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你爱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把我蒙在黑屋子里，看着我挣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爱我，要不我也不会活现在，可是，哥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亲手解决我自己的事情，就像现在话语音，子弹穿透空气，缓慢又迅速地射向本是微笑最后却惶然的白丽丽
枪响人倒，白丽丽不敢置信瞪着大眼躺在地上，吴起然吹了吹冒着硝烟的枪口，看着吴起浩，摊开手，这就是我要的，让吴家见鬼去
吴起浩看着他，跟吴起然相似的眼眸里凌厉犀利，对身后的手下说：去找。
教堂里数十人全部训练有素地退下，一分钟里全部撤退，教堂里只有吴起浩跟吴起然两人两两相望。
吴起浩没有动，地上的白丽丽不能动，而吴起然把枪扔放进自己口袋里，蹲下身子看着白丽丽，喃喃地说：我一直以为她有多了不起，现在躺在这里，也无非是个死人而已。
他哈哈大笑，抬起眼，问吴起浩：你说是不？哥。
你还没有长大。吴起浩看着他，冷冷地评价。
第四十六章
吴起然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脸上笑了，眼睛里也带着笑，哥，你想要我长大吗？
然然吴起浩叹息，看着地上的白丽丽：你知道吗？没有章子，吴家还是那票老人的，我不能一个个全都让他们躺床上不下来
那干我屁事。吴起然粗鲁地说，眼睛放着诡异的光，你知道吴家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但你不给，你就是不给
你要的我都给，你还要什么？吴起浩沉着地说：我说过，你要的我都给得起，回家去。他拿起手机，说了句：进来。
教堂大门再度打开，吴家明带着他的手下大步走了进来。
回去好好休息。他转向旁边的吴家明：送小少爷回去。
吴起然猛回过头看着吴家明，睁大了眼。
吴家明向他弯腰。
吴起浩说：一步也不许他离开。
吴起然睁大了眼，不再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吴起浩，那神情，脆弱得像丧失所有玩具的孩子。
袁仲和他的手下在门外看着吴起然走了出来，那然少低垂着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袁仲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说：然少，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吴家明倒是很坦然，他是吴起浩的人，这些吴起然的手段，那套都是吴起浩以前玩剩下的，这个小少爷，是不愧为吴家的子孙，可惜，还是太过于稚嫩。
吴起浩站在背后看着吴起然离开，揉了揉头，对旁边的心腹说：我给的还不够？
心腹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想要答案，只是对着身影接着说了句：你是我的宝贝。
有些东西太黑暗，我不会给你，如果你恨我，那就恨，我无所谓。吴起浩迎着阳光送着那抹最后留给他阴沈眼神的身影，淡淡地想，恨又如何，你爱我就好。
吴起然还是逃了，在固若金汤的吴宅。
在他回到吴宅的三天后。
留下一张信笺，上书：我亲爱的哥哥，你不应该不把我的话当话。
吴起然身上只有一张银行卡，买飞机票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几千万不翼而飞，还剩下三万块。
买了飞机票，在临L市三个市的飞机场里，吴起然打了吴起浩的电话。
他没有吭声，那边的吴起浩淡淡地说：想出去散散心也好，零用钱哥每月都给你打这卡里，别乱玩，玩累了就回来。
吴起然沉默，飞机要起飞了，广播在叫嚣着。
谢谢哥哥。吴起然说完这句话，拉拉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往飞机通道走去。
幸福依稀不见，疲惫很多，但是，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吴起然穿过层层白云，嘲笑着自己。
第四十七章
飞去北京找王双唯，顺便看一场别人的笑话。
哪料王双唯比他还穷，笑话看来看去比自己的还腻歪，蹭了点钱，把王双唯身上所有现金拿走，买了张飞往法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