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甘心,唯恐他出了什么事情。
唐子傲不愿多说,又交待了常文几句,要他好好照顾薛婉仪,并在他不在的时候对这个府邸负起全责。常文听着他的话,惊慌的问他要干什么是不是打算不回来。唐子傲淡淡扫了他一眼,以一句,他自有他的安排和打算来打发了。
回头望了几眼,唐子傲朝西北方向走去,没多久,他就感觉到后面偷偷跟着几人,虽然那些人极力隐藏自己的行踪,可唐子傲此刻正是全身戒备神经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知道,是那几个担忧他的手下们,叹了几口气,他提起气,摘下手边几片树叶,夹杂着强劲的气,打向了几人的身上,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后,唐子傲加快步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几人有苦难言,连叫喊都不能,以那种奇怪的姿态跌落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一时半会也都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子傲消隐在黑暗里。
51.危急时刻
天快要亮了,此刻正是最黑暗的时刻,唐子傲一声黑衣,悄无声息,几乎跟夜色融在一起,灵巧的潜入建在了半山腰上的别院。
别院外面并没有守卫,只有一间小屋里亮着昏暗的烛火,一个年迈的老头躺在床上,和衣而睡,似乎随时准备有人叫喊而起床。除了这一间屋外,还有两间房屋亮着烛火,唐子傲走进第二间房屋时,还不曾靠近,便已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他顿住步子,跳上旁边的房顶。
那间小屋门窗都关的很紧,隐在暗处的至少有四人,唐子傲将自己的呼吸放缓,闭上眼睛,感觉着周围气息的流动,门旁边暗处左右分别有一人,还有两人在院子的那口井旁边,这些都没问题,最主要的是,房屋后面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实力比那四人高了不少,这五人合力的话,唐子傲如果是自己一人逃脱完全没问题,可是他还要进去小屋里救出唐千嘉。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思绪翻滚,天色缓缓变亮,然后又瞬间变暗,他知道,很快日头就要出来了,不能再耽搁了。
尽量屏息凝气,将自己跟这里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如同一阵微风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他身子贴在门旁边的柱子后面,外面四人仍旧没有觉察,后面那人离的稍稍远一些,唐子傲只想能拖一会是一会。
他弹出一块石头,打透糊在窗户上的薄纸,小石头滚进房间内,从外面几乎听不清楚,要不是唐子傲亲自把石头弄进去,也不会听到那轻微的滚落地面的咕噜声。
屋内还是没动静,他站在原地,心急如焚。
他从进来后,就只感觉到这几个人的气息,完全不能感觉到房间里的人的气息,不是他对自己的功夫有怀疑,而是很可能这间房屋里有密室或者是地下通道,隔着太多墙壁的话,纵使功夫再好,也同样感受不到。
可天边已经开始发青,是天亮前的预兆,不能再耽搁了,唐子傲弹出手中握着的石头,打在了院门口的树木上,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几个功夫高强的人察觉到,那几人不出他所料的警觉起来,朝那棵树的方向奔去,趁此时机,他咻忽一闪,推开房门进去。
他推门时力道很轻很慢,可他不曾想,这房间年久又不曾经常有人住,还是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让那几人同时回头看过来。
唐子傲一点时间不敢耽搁,房间里没有人他不惊讶,他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触摸床板和墙壁,以及房内一切摆设,没有,哪里都没有能启动机关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多么奢侈繁复,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了这些外,什么都没有,他把所有的东西迅速挪动一番,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唐子傲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迅速逼近,脸色绷紧,还在不停敲打床板和墙壁的他的手有些发抖,他怕,怕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机关和暗道。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里,如果没有的话,他不敢想那个孩子在他在这里耽搁时间的时间里,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外面的人闪身进来,唐子傲刚巧看到他掀起的枕头下,一快白色的棉布上,那熟悉的字迹写的满满的,唐子傲轻吐一口气,把布放进了怀里,回身给紧逼而来的男人一掌,那人侧身躲开,第二人抽出剑,直指唐子傲,唐子傲几个跳跃,跳开了刀剑的范围,跟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冷冷的看着他们。
开口正要问几人千嘉的去向,哪知那是人在他离开遮挡住床边的身躯后,震惊的看着空空的床铺,唐子傲皱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那是人互相看了一眼,将剑指向他,气势比刚才更加冷硬和逼迫:“把人交出来。”
唐子傲眉头皱的更紧,这几人不像是开玩笑,那就是说有人不知不觉的将嘉嘉救走了,而这几人完全不知情,他脑子转换,想着究竟是谁有这种能力和动机。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一直在后院的第五个人,他年龄稍大,走进房间后,看到那空空的床铺只是微眯了下眼睛,然后对着那是人说:“一群废物。”
四人一下子脸色涨的通红,其中一个显然不服气:“你不是废物,你怎么也让人跑了。”
那男子冷冷一笑,面上的皱褶跟着颤动:“我是负责取来人性命的,不是负责看管那个孩子的。”
“那你如果在这人来之前取了他性命,怎么会让他将人救走?”那人握着拳头,想到他们的失职,尽量把错误归到这名主子从外面请来的人身上。
“哼,人不是他弄走的,他没这好么傻,弄走了人,还在这里等着你们来吗?”那男子讽刺的哼了一声:“你们这里有内奸,不然人弄不走。”
“你胡说。”几人恼怒的朝他吼。
唐子傲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吵,大体了解了情况,不管是谁将千嘉救出去,不管是何种目的,总之要离开这里再说。他趁几人不注意,撞开窗户,翻身飞了出去。
几人这才闭上吵的火热的嘴,敛了神色追出去,就算是人质丢了,可是把这人抓住也能抵消一部分的过失。那个年龄大的男子冷眼站在一旁看,由着那四人追上去,抽出手中的剑跟唐子傲斗成一团。
这四人的功夫在武林中算得是二流的高手了,四人冷静下来,齐力围攻,唐子傲并不能很轻松的撇开,这四人明显是训练有素,并不逞强显现自己,他们也知道,如果连唐子傲都跑了的话,那真该去提着头见自家主子了。
四人将他围住,不停转动,唐子傲抽出手中的剑,闭上眼睛,避免那扬起的灰尘吹进眼睛,忽然,旋转着的四人中的一人突的刺向他肩膀,他侧身一避,紧跟着,第二人向着他躲避的方向又刺去,这一剑向下,刺向脚腕,唐子傲猛的一弯腰,又向着第一剑的方向侧过,头顶刚好滑过那人的剑。
第三人的剑在他躲来的前一刻就刺过去。这四人如果单个来说,哪个都不是唐子傲的对手,可他们齐心协力,倒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眼见这第三剑就要刺进胸口,唐子傲手中的剑一抬,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同时,他抬起自己的右脚,踢向了第四个试图刺向他腰部的男子。
唐子傲趁机跳出包围圈,从背后又给了第四个男子一掌,那男子趔趄着倒向前时,唐子傲躲避着后面来的剑气,紧追着那男子又刺出去一剑,这时后面的剑刺入他肩膀。
除去一个,三人就好对付一些。肩膀上的伤不算重,而且因为他躲避得当,刺的有些偏了。唐子傲目前担心的是唐千嘉的去向还有那个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年长的男子。
他目前看来,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又一剑刺来,不容许唐子傲顾忌许多,四人死了一个,剩下三人相对来说,容易了许多,他凝聚心神,全力对付着三人。
不停变换着招式和步伐,又倒下一人,剩下两人也是手捂着伤口,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目光里透露着绝望和恐慌。
唐子傲提剑,注入一股内力,身体猛的跃起,从下斜着往上,从一人小腹滑到肩头,再从他旁边那人的肩头又滑到小腹,速度很快,快的让两人眨眼的瞬间,就已经看到了那人站在他们面前沉静的看着他们,带着些怜悯和冷漠。
二人低头,鲜血狂涌而出,扑腾扑腾同时倒地。
一直观看的男子双眼陡然爆出一道精光,杀气如燎原的火,双拳做剑挥向唐子傲。
唐子傲一直在防备着他,提剑抵挡,身子前倾,往后滑了几步才止住那人奔来的力道。那人往后一退,从倒下的人手中抽出剑,往前刺去,两人携带其一股强大的气旋,将周遭的尘土沙石卷起,衣袂翻飞,刀光剑影中,细碎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没过了多久,那个年长的男子就呈现出败势,身形没有了刚开始的灵活多变,略略显的凝滞,唐子傲身上的几处伤痕仍旧滴着血,但他像没有知觉一样,稳如山石,气息愈发沉稳。他气息一个陡涨,一招扫向那男子,那人躲闪不及,只能勉强接住,两剑相碰,那人处于下方,火花飞溅后,那人脸色从红变白,喉结一个滚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唐子傲也并不好受,虎口发麻,胸口也是翻江倒海,可却不容的他犹豫,提起剑又要再次刺下,刚才倒地的男子却忽然发散过来一簇银针,感觉到那不算强劲的力道,唐子傲勉力一躲,几十根银针嗖嗖滑过去,靠近肩膀处的几根却擦破了衣裳,划破皮肉,带出几滴血珠,掉落在地面。
这几根针并没有什么,可是上面泛着的蓝紫色却让唐子傲脸色一变,左臂已经开始发麻,回头,那个倒地的男子恶毒的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正扒开着同样到底的同伙身上的毒针,唐子傲踢出地上的剑,刺进那人的胸口,那男子抽搐了几下,终于趴到了地上。
整个左侧身子都开始发麻疼痛,而那个年长的男子正扶着树木,一口口的调整着气息,虽然有心却力不足,唐子傲没有办法,踮脚从小院里飞跃而出。
眼前已经模糊一片,隐隐约约的景象,看不清楚。
刚才天色已经慢慢泛起亮光,这会估计也该有人起床了,街道上还是静悄悄的,唐子傲用剑鞘抵在地上,勉强往前走,他不能回唐府,这个时候回了唐府反而更糟,可是想到嘉嘉还毫无踪影,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一群巡逻的军人小跑着从远处走来,唐子傲粗粗的喘着气,耳朵里翁鸣声像是剧烈的山石碎裂,他跌跌撞撞躲进旁边一个小巷,往前走了两步后,终于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鸡叫声从旁边的小草屋里响起,绞水声,劈柴声,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晨起卖早点的人,偶尔还有几个骑着马匹赶着出城的人。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赶来,看到皱着眉头倒在地上的唐子傲,蹲下,将他抗在了肩膀上,避开人群,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
薛婉仪身穿一件深灰色的布衫,神色平静的坐在大厅,常文也稳稳的站在他身后。他们面前,站着一排,足足有二十人的禁卫军,整个大厅里因为这些人而显得肃杀压迫。
而薛婉仪却一点不受影响,她脸色虽然泛白,却一点也看不出怯弱和恐慌,她坐在那里,淡淡说着:“不是不尊二皇子的命令,而是小儿身子近来不好,他爹爹带着他去寻医,听说了行踪隐秘的神医近来的踪迹,这才走得急。”
那领头之人脸型反正,看着薛婉仪:“那唐当家的何时归来?”
“这也不好说。”
“去了哪里寻医?”那人咄咄逼问,言语间没有一点尊敬之意。
薛婉仪也不在意,她神色从容:“神医行踪诡秘,素来没有定所,前些日子听说是南方一个小镇,可是谁知道他会在那里待多久?兴致来了,也许一年,兴致不好,也许一日。我家夫君带着小儿去了才有三日,这恐怕,还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
那禁卫军脸色不好看,看来因为不能完成任务而感到头疼。
想到二皇子在他来前那铁青的神色,他不想回去受到牵连,双手抱拳,看似恭敬的说道:“不知公主能否让我们兄弟几个参观一下唐府,早就听闻府内简雅清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薛婉仪自知他们何意,从椅子上坐起来,朝他们轻轻一笑,回头对常文说道:“你先去跟厨房说一声,今日几位军爷留在这里吃午饭,让他们备些好菜,我这就领着军爷去府里转转。”
常文不乐意的瞪着眼睛,薛婉仪一笑:“去粗放式说完,等下过来陪我。”
虽然不乐意,常文还是别扭的去了厨房。
几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不是耸动鼻子,似乎找出空气中可能存在的血腥味。可走遍了整个唐府,甚至到后来,干脆每间房屋的探看检查都不见踪影,几人知道,唐子傲也许真的不再府里。
推辞了挽留着他们的吃午饭的薛婉仪,那个禁卫军还问了常文一句:“你不是一直跟着你们家主子的吗?怎么他出门你不去?”
常文没有好气的回答着:“我家夫人也是主子,他们父子二人去看病,我自然要留在家里保护夫人了,就算有些人不知好歹,夫人在我心中那也是最高贵的公主,哪里容得别人欺辱?我在这里就是来挡住那些狗腿子的。”
那人脸色一块青一块紫,终于也没有计较,跟薛婉仪抱拳一躬,带着那二十多人扬长而去。
“常文?”薛婉仪轻声问。“是不是小嘉被救出来了?”
“应该是的,所以夫人别担心,主子是很厉害的。”常文得意洋洋的说着。
“恩,我不担心。”
“对了,夫人,外面有人呢,隐藏在暗处了。恐怕是不相信主子真的不再府里,哈哈,他们不知道,主子这么聪明,怎么会那么傻就回来呢?”
薛婉仪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她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反而有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
唐子傲身上的伤不算太重,从小就经常尝食毒药的身子对中的毒也多少有些抵抗力,所以,除了最初那一会的彻底昏睡,他的意识到后来也开始渐渐清醒,虽然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可好歹有了点感知。
他隐约感到有人开始脱他的衣衫,朦胧中,他感觉到那人并没有恶意,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将腰带解开,可当那人把手伸向他怀里时,他忽然想到,嘉嘉在那个房间里写满了字体的白布就放在了那里。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眉头用力拧着,汗珠不停滴落。
那双手顿了一下,当触到怀里的白布时,仿佛明白了他反常的原因,把那块布立刻又给他放了回去,用小刀将受伤的那边肩膀上的衣衫割开,这才开始给他治疗包扎伤口。
那人手法娴熟,除了那块白布给他放了回去,对他的伤口毫不体贴和温柔,从那偶尔手掌的碰触中,唐子傲涣散的意识中,感觉到是个经常握剑的男子,而且功力应该不错。
那人换好药后,出去了一会,很快又回来,把他拉起来靠坐在床头,掰开他嘴唇,将那碗苦涩的药汁往里倒去,唐子傲无法控制自己的喉咙,吞一半吐一半,那人喂了两口,也发觉到不对劲,犹豫了一会,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也是个没照顾过人的男子,唐子傲心绪反转,思考着将他救回来的男子究竟有可能是谁。
可还不等他将脑海中的人筛选一遍,房门被粗鲁的推开,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呜呜的哭声,和对那个照顾他的男子不满的斥责声,
听着那清脆的声音不住的埋怨那个男子不会照顾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那对于病人来说算的上嘈杂的声音在此刻听来也如天籁。唐子傲嘴角微翘,心里那块一直提起来的地方总算是放了下来。
彻底陷入昏睡。
52.山间生活
外面一阵嘈杂的鸟叫声,似乎一群不安分的小鸟在争夺着食物,唐子傲从沉睡中苏醒,听到外面的叽叽喳喳声,意识渐渐回拢,睁开眼睛后,光线太过于明亮,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微微眯起等待了一阵才恢复过来,他侧头,看向那个有着他熟悉的气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