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动物医院——HIKURA

作者:HIKURA  录入:11-27

「宋先生,幸会、幸会。」阿锋有着结实的运动员体格,笑容阳光灿烂,与活泼开朗的晓晴十分相配。

「幸会,」宋沛元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好象黯淡了些:「……很高兴可以认识你。」

就在宋沛元觉得自己的心情好象又再度坠入谷底的时候,晓晴忽然小声向他问道:「对了,沛元,你旁边那位先生是……」

「啊?什么?」宋沛元愣了一下。

「就是那位牵着四只腊肠狗的先生啊!」晓晴伸手指了一下:「你们应该是一起的吧?」

宋沛元转过头,看见小毛蹦蹦跳跳地跑到沉跟前,装出一副无辜又纯真的可恶表情,而沉那个家伙居然还弯下腰去揉小毛傻呼呼的大头!

「呃……哦!对啊!我们是……呃……朋友,」宋沛元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嗯,对,我和他是朋友。」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啰!」晓晴打量了他一番:「你们连衣服都穿得好象喔!」

「什么?!」被晓晴这么一讲,宋沛元才发现他们居然很凑巧地都穿了黑色的短袖T恤、牛仔裤与球鞋!之前由于沉在衣服外面罩着医生的白色长袍,因此他压根儿没发现这一点。

「这个嘛,其实我们两个根本不是……」宋沛元试图解释这个巧合的情况,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再熟悉也不过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那、那不是二科的老头吗?!

「是你?!」宋沛元瞪大眼睛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奇怪啦,难道我不能来这里啊?」二科老头的口气还是一样惹人厌:「我和我女儿来这里散步不行啊?你有意见吗?」

「你、你女儿?」宋沛元恐惧地张望四周。

「晓晴是我女儿。」二科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宋沛元敢保证,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晴天霹雳这种东西,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天之内被劈最多次的纪录保持人。

 

可爱动物医院 11

 

自从发现晓晴已经有男朋友,而且她爸爸还是二科那个啰唆的老头后,宋沛元低落的心情就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宋沛元心里清楚,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迷恋晓晴,他之所以会那么沮丧,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八成无法在二十八岁结婚的缘故。

他讨厌所有无法按部就班进行的事情,例如谈恋爱、例如结婚,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期自己能在什么时候遇到对的人,你也无法预期那个对的人愿不愿意与你共度一生;虽然如此,宋沛元还是很坚持自己所规划的人生,其中包括要在二十八岁结婚──即便他的二十八岁生日即将在短短两个月后来临。

他想跟别人聊一聊这种对于婚姻的焦虑感,但是却不知道可以跟谁聊。阿恺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是那家伙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个定不下来的花花公子,跟他讲再多也是白搭;沉看起来还算忠厚老实,但是从来没看过或听他提起过女朋友,看样子他可能也不太懂感情这种事;最后,宋沛元只好把自己的烦恼跟菲菲诉说,反正就算他不讲,观察力超级惊人的菲菲也看得出来。

菲菲前两天才刚考完期末考,整个人神清气爽,看样子应该是考得不错;菲菲回来了,而这也代表宋沛元的代班工作可以暂告一段落。

「……所以,我该怎么办才好?」宋沛元在絮絮叨叨讲了一大串自己的烦恼后,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喘口气。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菲菲,期待对方替他指点迷津。

「你就这么喜欢大象吗?」菲菲一边摸着绿鬣蜥粗糙的皮肤一边说道。

「嗯?」他不懂菲菲的意思。

「美国电影明星菲尔兹说过,他认为女人就像大象,他喜欢看她们,但是他并不想拥有一只。」菲菲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宋沛元:「难道,你就这么想要拥有一只吗?」

「大、大象?」宋沛元瞪大眼睛:「这……这哪能相提并论啊?」

「差不多啦!」菲菲摇摇手。

「才怪,差得可多了!」宋沛元撇撇嘴:「老实说,难道妳从来没想过要结婚吗?女生不是应该都很向往披婚纱吗?」

菲菲又长又翘的睫毛眨呀眨的,模样看起来天真又可爱,但是她的回答听在宋沛元耳中,却是一点也不天真可爱:「……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个人对婚姻制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尤其在听过安布洛斯毕尔斯的形容之后,让我对婚姻更没好感了,所以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你会那么想要结婚……」

「等一下,妳刚刚讲到的那个安布什么斯的是谁呀?」宋沛元皱皱眉头。菲菲总是喜欢讲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奇怪人名。

「安布洛斯毕尔斯是美国的作家,」菲菲瞥了宋沛元一眼:「他曾经说过,婚姻是一种共同生活的状态,由一个男主人、一个女主人和两个奴隶构成,共计两个人。」

「呃……是吗?」听到菲菲这么说,宋沛元不禁苦笑道:「婚姻真的有那么糟糕啊?」

「有可能是制度的问题,但是也有可能是组成份子的问题,」菲菲一本正经地说道:「例如,大部分的丈夫都使我想起一只猩猩努力要拉小提琴。」

「……猩猩?!」这真是太糟糕了,简直比大象还要糟糕!

「这是法国作家巴尔札克说的,但是我实在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菲菲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看着菲菲身旁的那只超大绿鬣蜥,虽然知道牠不会伤害人,但是宋沛元还是有点畏惧地退后了几步:「……不过,妳是从哪里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说法啊?」

「反正讲了你也不知道。」菲菲很直接地回答道。

「……也是啦。」宋沛元抓抓头,一脸无奈。

虽然菲菲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不过至少已经让他觉得稍微好过一点了,毕竟婚姻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他既不想要娶一只大象,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试图拉小提琴的猩猩;因此,宋沛元决定先将结婚大计暂搁一旁,他相信比晓晴更适合自己的另一半,一定很快就会出现的。

时序已经进入夏季,七月初的天气闷热到让人汗流浃背,不过,这几天的天空却蓝得很诡异,天空中几乎连一片云都找不到,平常的午后雷阵雨也销声匿迹,显露出一种宁静到令人不安的地步……而根据气象报导,看样子是有个中度台风正逐渐逼近了。

虽然说是中度台风,但是当它真正登陆时,却带来了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狂风暴雨,山洪爆发、路树折断、公路坍方、巷道积水……挟带着豪雨的台风横扫而过,而就在台风中心登陆的那天晚上,宋沛元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电视,心里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外头,不然一定浑身湿透、狼狈不已。

即便人事行政局已经宣布第二天停止上班上课了,然而宋沛元还是固定在晚间十一点准备就寝──对宋沛元来说,生活作息的规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打乱自己的生活;不过,就在宋沛元熄了灯、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准备睡觉时,门口的电铃却凄厉地响起。

「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晚还跑来乱按电铃啊?!」宋沛元顶着一头乱发、怒气冲冲地摸黑快步走到客厅,把对讲机抓起来就是一阵狂吼:「现在已经很晚了!不管你是谁都不要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敢再按我就报……」

「──宋先生!我是沉!」然而,楼下对讲机传来的声音却让宋沛元大吃一惊:「一楼好象开始淹水了,我可不可以……」

「啥?淹水?!」宋沛元愣了三秒钟。

就这样,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大头觉的宋沛元,现在却冒着狂风骤雨,在已经淹到小腿肚的积水中辛苦跋涉,帮忙沉把一些贵重的机器设备搬到楼梯间;虽然沉已经在动物医院的门口堆满了沙包,但是如果这种雨势一直下到天亮,沙包恐怕是挡不住了。

「喂,其它的东西怎么办?!」宋沛元这时候才发现隐形眼镜的确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因为现在自己眼前一片模糊,镜片沾满了水珠,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可能是雨势太猛,忙着搬家当的沉并没有听清楚宋沛元的话。

「我是说,你这些动物怎么办?!」宋沛元大喊:「你要把牠们搬去哪里?!」

「呃,」忽然之间,沉犹豫了一下:「可以先……先借放在你家里吗?」

「你、你说什么?!」宋沛元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沉把刚刚的话又重讲了一遍:「可不可以先借放在你家?」

「等、等一下!」宋沛元发出绝望的哀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吸血蝙蝠、大蟒蛇、大蜥蜴、食人鱼、臭鹦鹉跟那只疯狂的黄金猎犬全部都借放在我家?!」

「没错。」淋着雨,沉居然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这让宋沛元真想一把掐死他。

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宋沛元一向就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于是,在经过百般心理挣扎后,他还是一脸痛苦地让沉把他的患者们全都搬进家中。放眼望去,现在他的客厅可说是比动物园还要热闹,什么样的珍禽异兽都有……幸好牠们都乖乖地待在笼子或箱子里,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安顿好动物们之后,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两人轮流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而来不及把衣物抢救出来的沉,则是穿上宋沛元好心借给他的休闲衫与运动裤;换下医师白袍的沉,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但是看起来其实还是带着些许青涩的气质。即便身高与宋沛元相仿,不过沉穿上他的衣服却仍稍嫌宽松。

「你知道吗?」看着屋里成群的动物,宋沛元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我一定是神经错乱才会答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可是……真的很谢谢你,宋先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无奈的神情,沉一脸诚恳地说道:「晚上雨势突然变大,转眼之间水就淹起来了,根本措手不及……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基本上,我并不介意收留人类──注意,重点是人类!」宋沛元知道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其它什么鸟类、鱼类、两栖类、爬虫类我可没办法接受……」

「虽然如此,但是你还是愿意帮助我们呀!」沉露出由衷敬佩的表情:「宋先生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好啦好啦,拜托你不要一直宋先生宋先生的叫好不好?我听得浑身不对劲……」宋沛元不由得抖了一下,发现手臂上居然浮现了鸡皮疙瘩:「你干脆就连名带姓叫我啦!或是你只叫我名字也无所谓……反正、反正就是不要再那么客套了啦!」

「……喔。」沉不解地盯着猛搓自己手臂的宋沛元。

看了看时钟,发现居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宋沛元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对了,我这房子不大,今天晚上你要不要睡我的床,然后我在旁边打个地铺……」

「啊,宋先生、呃,沛元,这样子不好吧!」沉连忙恭敬地说道:「既然是我来叨扰,怎么能够占用您的床呢?」

「呃……这个嘛,当你直呼我的名字的时候,拜托你不要用『您』这个字好不好?」宋沛元的脸孔不禁有点扭曲:「你这样叫,让我有一种会折寿的感觉……」

「噢,不好意思……」沉难得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想,我还是在客厅跟牠们一起睡好了,这样也比较能就近照料……」

「但是客厅只有沙发耶!」宋沛元看着并不大的沙发以及一旁满坑满谷的动物,语气中充满了怀疑:「……这样好吗?」

「没关系的,」沉笑咪咪地说道:「有沙发就已经很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当宋沛元看见沉的笑容时,心脏总是不免猛然震动一下……他敢肯定这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会放电……每次一看到沉那张无辜又单纯的笑脸,原本要生的气好象就会忽然之间烟消云散,让人完全无法对他动怒。

「呃,」不想再看到沉没道理的笑容,宋沛元试着转移话题:「我看你还是早点休息好了,明天如果水退了,你还得回去清地板呢!当然我也会去帮忙啦……」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沉开朗地笑道:「你还真是个大好人耶!」

「那还用说?!」宋沛元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进房间去。

一向好睡的宋沛元,这天晚上却意外地并没有在躺下去之后就立刻入睡。倒不是因为屋外大雨的侵袭与呼啸的狂风,也不是因为过度担心大蟒蛇会溜进房里,其实,他只是因为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纠缠住……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就好象是一直惦记着什么,然后,当你知道某个人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会感到莫名的心安……

不过,禁不住疲累,他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可爱动物医院 12

 

由于前一天实在是太晚睡了,等宋沛元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将近十点钟,外面下了整夜的雨也终于停了;他抓抓头发,一脸懊恼地看着时钟,并为了自己无法精准按照平时的时间规划做事而感到万分沮丧。

梳洗完毕以后,宋沛元蹑手蹑脚地踏进客厅,因为他并不想引起那一票动物的注意──毕竟,同时被几十双眼睛盯住的感觉应该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客厅里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阴森可怕,他才一走进客厅,就看见沉正活力十足地一边喂饲料一边跟动物们说话。

「……小乖,你的表现很好喔!都很安静,也没有再吓到沛元,」沉一个人蹲在笼子前面嘀嘀咕咕的:「还有,小毛啊,你真的碰到一个好主人耶……」

「你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什么啊?」宋沛元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哦!我没有在自言自语啊,我是在跟牠们说话……」沉转过头、对宋沛元笑了笑:「对了,你醒来啦?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拜托你不要再这么客气了好不好?」宋沛元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连带狗散步这种惹人厌的事情我都帮过你了,现在只不过是要我出个力气帮忙搬东西清地板,这有什么难的啊?」

不过,等到他们两人在楼下连续清淤泥清了三个小时、而且还没把地板擦干净之后,宋沛元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把话讲得太满了──就算是只要出力气的事情,他还是觉得有实行上的困难。宋沛元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瘦型男人,但由于平时缺乏运动锻炼,导致他现在已经拖地拖到腰酸背痛、搬箱子搬到双臂发软。

「……这是最后一个纸箱了。」沉额角沁着汗水,把手上颇为沉重的箱子传给宋沛元:「要小心拿喔,它有点重……」

抹去汗水,宋沛元伸手就要接过纸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沛元不小心碰到了沉的手。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意外的碰触竟让沉一瞬间僵住了!接着,沉出人意表地忽然抽开手,就这么让那个纸箱垂直砸到地板上──如果说得更精确一点,应该是砸到宋沛元的脚上。

「啊啊啊──」宋沛元登时跳了起来,接着马上又蹲在地上不停哀嚎:「痛、痛、痛……痛死我啦!呜……」

「啊,沛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听到宋沛元的惨叫声,沉也吓了一大跳:「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了?还好吗?会不会很痛?」

「废话!你自己被砸一下就知道会不会很痛了!」宋沛元咬牙切齿地抱怨:「你刚刚干嘛突然放手啦!我根本还没拿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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