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予诺不喜欢淋裕洗澡都要站着,那多累啊!他有个很漂亮的浴缸,本来是方便他睡觉用的,今天格外有几分情调。
戈图一坐进去就开始用眼神磨人。他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茶色的眼睛更是精华所在,挑剔的、满意的、掠夺的,他喜欢用这种霸道的眼光让对方屈服。向来,猎物都会脸红心跳地迷乱在他强势的眼神下。可是……那个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即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脸颊发烫,反而勾起一抹淡笑大胆地和他对望。人在水里,一不留神就被电到。
好眼神!戈图趋向前,一吻。
也许是升腾的水汽,也许是发酵的温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润泽,泛着水光,包括,他的唇。
戈图吮吸着,耳畔传来那人急促的呼吸,他更深入的在那温软的唇瓣上辗转,直到那一声轻叹——“沙穆……”他无意的呢喃,却教他怒火狂燃。
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十指抓住那人柔韧的肩头。“我究竟是谁!”
“你是沙……”看到男人眼里四溅的花火,风予诺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你是……戈图。”
很好,有进步。男人满意地松开钳制,得意的笑容浮上他俊美的五官。哼,看嘛,王者就是王者。不管是装白痴,还是装自闭,都要乖乖听他的话。
那人低着头,用手指戳浴缸奶白色的瓷壁,扁着嘴,好象非常的委屈。戈图见状,轻笑出声,正想稍事温柔,风予诺却突然抬起头来,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你是戈图,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沙穆。”风予诺好象很喜欢自己的解释,他甚至觉得两全齐美。说完,还冲着男人嘿嘿直笑。
咔嚓——戈图得意的笑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一道一道,在裂成碎片前,先漏了气。靠在浴缸边上,他全身无力,“我说你到底喜欢沙穆什么地方?”他突然很想知道他那个“天才弟弟”究竟是怎么勾搭上这个小白痴的。
“我喜欢你。”风予诺契而不舍地纠正。
“……就算是你喜欢‘我’好了。”势利再大,也没有办法把一个幻想症病人的神经接回正常思路。
风予诺侧过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微笑着开口。
“你的漂亮眼睛,红茶一样可爱,我喜欢;你爱说大话,总以为自己是超人,我喜欢;你闹别扭的时候,像个孩子,我喜欢;我和那人在一起,最后你隐忍不发,让人即幸福又心折,我喜欢;你乘夜躲在我的房里,正事谈完却赖着不肯离开,那夜的月亮好圆,我喜欢;月圆,你不看风景看我的眼,你说有流星落在里面,月光照着你的发旋,我喜欢……”他的眼神,明亮又清澈,如水一般的情思荡漾开来。寸寸迷醉。
“喜欢,我喜欢你……”随着轻哑的语音,他靠向男人宽阔紧致的胸膛。
脸颊抵上他的肩头,风予诺满意地闭上眼睛。啊,刚刚漏说了一样呢。他的怀抱温暖又可靠,比他最爱的水床还要舒服。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在热带雨林里某片树叶上的小椿虫,在微热的气息里美美地做着梦。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害怕自己会突然醒来。因为耳畔那稳健的心跳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有梦,好甜蜜。
怔怔地,他听着他的告白;怔怔地,他看着他的贴近。戈图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生出这样一种心绪,柔软如水,却不知道从何溢出;有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某种微微的涩意无声无息间在水中蔓延。突然明白,那是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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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舞狂沙 9 by teayang
风舞狂沙 12
戈图坐在沙发上,报纸举在眼前,茶色的瞳仁却很没形象的斜斜地瞄向床边。风予诺在穿衣服。轻轻一拉,脑袋从衣服领口钻出,丰沛的短发轻舞。
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紧身裤。
整装完毕,风予诺转身。戈图马上收回自己偷窥的视线,把注意力投在报纸上。
“今天天气很好。”黑发青年开始在沙发前转悠。
“嗯。”声音很酷
“没有下雨,也没有风。”
“嗯。”继续看报。
“我们……去钓鱼吧。”终于说出他的目的。春暖花开,风予诺觉得他这朵早夭的奇葩应该也要重新绽放了。
“不要跟我提鱼。”一想起来他就呕。
“去吧去吧,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因为他心情不好。
昨天在浴缸里当那人自动靠向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两人什么衣服都没穿,身体贴得又那么近,他当然敏感起来。他满怀柔情小心翼翼地在那人光泽的背上滑触,耐心地做着做爱三步曲的第二步——爱抚。结果,一分钟后才发现那人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去。原来搞了半天都是他一头热,对方只不过是把他当成很舒服很便利很不要钱的人肉靠垫而已。
他这个免费的24小时菲佣还要负责把他从冷了的水里抱出来,外加擦干头发、盖好被子,全套服务中那人居然都没有醒来,只有在中途的时候曾经翻了个身,然后接着睡。
靠!沙穆啊沙穆,你究竟是怎么会看上这个笑起来像小白痴,睡着了又直追大懒猪的男人?
可能被他强硬的语气吓到,黑发青年再也没有出声。戈图偷笑,看吧,到底还是他说了算。一边笑,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那个人的动静。
那人站着,秀气的眉毛有点郁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右脚踢着空气,好象在发泄什么。黑亮湿濡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他的视线,扔回来一个“哀艶”的眼神,仿若在报怨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瓜。
见鬼!不就是出去钓鱼嘛,干嘛要摆出一副对待始乱终弃负心汉的小模样来给他看。
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穿上外套,蹙着眉走到门边,他回头。“走啦,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完全是恶声恶气的,那人却豪不掩饰地绽开笑颜,薄唇弯成漂亮的弧度,好象充满了无尽的欢喜。
男人呼吸微乱。几个月前,他遭人暗算而昏迷了近一个礼拜,对以前的事脑海里有些脱节,医生说那是因为长时间昏迷而局部性失忆,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碎片,就像儿时模糊的记忆,可是他决不会连自己的身份都搞错。但,为什么他会不安,为什么总有些抓不住的片段……也许是那笑容太过灿烂,也许是黑色眸子最终因鱼儿的逃脱而懊恼万分,又也许是心底里对那或颦或笑的神情有着不可名状的熟稔感,在波光粼粼、船儿微晃的海面上,他突然开口,“明天跟我回埃及。”
黑发青年盯着茶色眼仁凝视了几秒。“我不喜欢沙漠。”他说。
戈图微怔,这句话应该在哪里听过?来不及细细量思,那人又是一笑。
“我不喜欢沙漠,但我喜欢你。”
海风轻轻地吹,白色的帆随着风声发出共鸣,鸥鸟飞过浪花。
三月,是春天。
直升机的螺旋桨卖力地旋转着,一片飞沙中,风予诺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苏丹的后宫。
沙一般的黄色外墙,围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型建筑,建筑的正中是一个露天广场,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长长的走廊,沿着古老的栏杆可以欣赏到广场上的大型喷泉,珠玉般的水花在空中激荡。沙漠里最为珍贵的清水在这里却奢侈地用来当作美人们的点缀。
戈图迫不及待地去换装了,他一个人坐在房里无趣,推开门,倚在长廊边看楼下穿梭往来的异族风情。他在看风景,有人却在看他。巡着刀削的视线,他发现了飞影,那个曾经在沙穆处擦肩而过却不曾说话的男子。
依然不曾说话,苍冰般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然后走开。
心念随着冰点一动:为什么沙穆的亲信会成为“戈图”的下属?那个人不是很忠心吗?视线追着远去的冷漠背影,风予诺突然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
火焰一般张扬的声音响起,风予诺忍不住微笑,转过身后,微笑变成了惊叹。
他态度桀骜,语气狷狂,上帝却还是不满足,又给了他一张美丽与阳刚调和得恰到好处的迷人脸庞,让众人在埋怨他高不可攀的同时,又甘心燃烧在他的嚣张气焰里。
那人靠在门边,气焰依然嚣张,只不过左耳垂处多了一颗亮红钻饰,只不过换了一身白色的阿拉伯长袍,他站在那里,风予诺第一次觉得,也许那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真的是一位埃及王子。
他走过去,一步一步地接近,贴着王子的衣袂,停下。
“你很帅。”
“我知道。”
“你爱你。”
“你确定你爱的是我?”
“你爱我吗?”
“我要考虑一下。”
对话定格,加入一段空白,黑发青年突然跨下一张脸,好象很失望。
“你不及格!”风予诺说。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戈图挑眉。
“我说你很帅,你应该说‘你更帅’;我说我爱你,你应该回答‘我也爱你’。当然,这还不是最完美的答案,你可以适当加点形容词,比如‘你美得像鱼群掠过月亮,像沙漠里飘浮的水草’……”“沙漠里没有水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有诚意,你根本没在考虑。”
“我答应你。”王子的唇角勾起一个赏心悦目的角度。
“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那笑容不怀好意。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王子继续他的微笑,光彩烁烁。“在床上。”
衣袖翻飞,稳健的臂抓住那个想要逃开的身体,然后抱起。
黑发青年的惊叫声来不及在空气里震开,就被关在雕花的金属门里。
送水的女仆在门口犹豫了半天,因为还是白天,所以她决定不当电灯泡。
刚开始的几天,风予诺真的很好奇。遥远的建筑,古老的民俗,陌生的异族文化完全把他迷住了,但每天每天推开窗除了沙就是天的日子,让他无所事事。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兴冲冲找到戈图专用的豪华书房,远看那一排排高高的书柜,他未读先醉,但当他翻开时,Oh,
My God,他晕了!十本有八本半是阿拉伯文字的。
他又气又恨地冲回卧室指控戈图对他精神虐待,男人一脸没所谓。
“这有何难,只要我吩咐一声就行了。”他笑得像个恶少,伸出食指挑起风予诺微削的下巴。“怎么样,十个吻换一本书?”
“十个吻太少,我现在在搞促销,买十送一,一记铁砂掌。”
“铁砂掌?”戈图一把握住黑发青年挥过来的手,“应该是阳春白雪吧。”
风予诺抽回手,他可不想让快乐的下午时光被某人借机揩掉,因为他又有了新的目标,那一套阿拉伯长袍。沙漠中的孔雀正在开屏,他当然也要入乡随俗。
他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再加上白衣飘飘,不用照镜子,光看身边那头生气勃勃的雄性动物,风予诺就知道他这朵绝世奇葩已经成功转型为临风玉树了。
“雄性动物,你的眼神太露骨。”
“哦,真神安拉,那个男人居然叫我雄性动物!”戈图夸张地对着空气乱叫,视线却毫不含糊地粘在风予诺身上。
他还真是没想到,那人的东方脸孔和阿拉伯服饰会这么契合,俊逸黑发、翩跹白衣,眼波随身形晃动时扬起的衣袂泛出一瓣瓣的桃花,桃花瓣瓣、泪痣轻点。滴入,他的心坎。
“你要是觉得我帅就说出来,要是憋坏了身体,我会心痛的。”黑发青年粉诱惑地一笑,甜得就像桌上摆着的哈密瓜。
不过,所谓玉树临风是要付出代价的。当风予诺第六次被长袍绊倒的时候,他不得不放弃美丽的扮相。看着那件被他摔得都是脚印兼灰尘的衣服,他不胜唏嘘。
戈图又开始笑了,笑着说没关系,又说他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最有看头。结果,一看就看到天亮。
“喂,起来了。”戈图拍他的脸,“今天要去吉萨。”
“吉萨?吉萨太热。”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是说好你也去的吗?”
“枕边话你也当真?”
“三天,你不去的话,就要和我分开三天。”
“真的!正好给我补眠。”
“你真不可爱。”戈图气馁地站在床边,那个人居然用背对着他。“算了,你不去,有人抢着去。”
直升机轰隆隆地响,风予诺揉揉眼睛走到窗边。戈图的房间是整栋建筑里视野最好的地方,他看见一身PRADA黑色套装的戈图,以及戈图后面的女人。美女。
“真是伤脑筋碍…”指尖轻叩窗棂,大约敲到第九下,乌木森林的眸子里有星光一闪。
“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人怎么会不见的?”
“他、他拿着电话出来,说是您的命令……”结结巴巴的人是他的属下。
“所以你就开着飞机带他来这里,然后一转身就找不到人了?”戈图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是,就是这样的。”
“他说是我的命令?你有没有听见?”
“我以为您在电话里跟他说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铃响?”
“……没有。”
“靠!你是猪啊,他装模做样地跟电话讲几句,你就地上当了!”男人的优雅形象终于破灭,菜市场的粗话脱口而出。
“可是……”倒霉的属下有苦说不出,谁让那个东方男子那么得宠呢?主子可从来没有让人住他的房间,只有那个人行,他怎么敢得罪主子面前的红人。本以为任务很轻松,没想飞到吉萨的结果会是一顿炮轰。冤啊,小两口闹别扭为虾米要把他这个无辜的人扯进来!
好你个风予诺!戈图气急败坏,还在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这么轻易地走脱了,而且那人还是大大方方、摇摇摆摆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享受专机服务走掉的。简直、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沙漠之王放在眼里。
“把消息传出去,上次的悬赏长期有效,赏金提高三倍。”哼,看他能跑多远。帅哥在冷笑,虽然笑得有点不自然、笑得有点没面子。
有人冰冻三尺,有人逍遥自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风予诺云淡风轻地开始他的自由之旅,一个星期来除了时不时要进行跟踪和反跟踪的较量,其它还算顺利。在意大利的罗马他偶然结识了一个同样来自香港的东方少年,以及他的……醋桶情人。那少年青春活泼、美貌飞扬,他的情人却……唉,这辈子他从来没这么讨人嫌过,只要那少年靠近他十步之内,那意大利男人马上虎视眈眈地投来非关爱意的雷达电眼。不过,总算是拜那男人的权势所赐,他成功地摆脱了一次追捕。
乌克兰没有想象中的冷,也不热,在七月的日子里仍保持着秋天的温度。秋天很好,他喜欢。踩着路边的阳光,他仿佛回到昨天,也是在这样一个暖暖的午后,那人突然从小路上窜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阳光依然暖暖,那人又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