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似乎喜欢你多过于心了。"
致远没动也没回答,似乎不当一回事。
镇宇也不介意,他笑了一下,收紧自己的手臂,致远不过矮他几公分,两人拥抱时是互搂着腰,靠在对方的肩上。
越过镇宇肩上,他看见于心发白的脸。
"于心?"
他震惊地轻呼
"又来了,我不是说过跟我在一起时只能想着我,不准喊于心的名字。"
"不是......"
致远的脑中有着谎言被揭穿的空白。
看他欲语还休,镇宇更是恼怒,他道:"于心又怎样?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怎样?一辈子守在他旁边,一次又一次因为他爱上别人而痛苦?上次他跟黄芹蕙交往,你已经失控,下一次,你又要怎么样发泄你的嫉妒?"
镇宇发怒当中,于心一步步走近,致远更说不出话,他只能推着镇宇转身,让他看到于心,自己不争气的退开一步。
三个人巧合般各拉开一段距离,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空间。
就像他们情感上的距离,彼此牵绊着,各有一条隐形的线,牵扯着彼此的心。
平地一声雷劈下来,大雨在这一瞬间降下,哗啦啦地遮盖住四周的景象,他们在体育馆的屋檐下,被隔绝在雨幕之内。
"致远,这怎么回事?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致远越站越远,平日精明的头脑在此时一点用都没有,他想不出任何有用的解释。
"没关系干嘛抱在一起?"于心愤怒的说。
于心有伸手想把致远拉过来的冲动,他讨厌致远站在镇宇旁边。
"怎么没关系?我们是恋人。"镇宇用他天生蛮力硬把致远拉过来,搂在自己的身畔,宣示性的在他唇上一吻,"瞧!就是这样。"
旁观者清,镇宇看得清清楚楚,于心现在眼中只有致远,所以他所有怒气都是针对致远。
于心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他只有借着激怒于心才能得到于心的一瞥。
"致远,你为什么不反抗,他这样对你,你可以揍他啊!我帮你。"于心终于受不了他所看到的,他用力把致远扯过来。
致远被于心一拖,直直站在于心身前,两人面对面,眼神交会。
于心从来没看过致远的眼神如此茫然涣散。
"告诉我啊!你们在搞什么鬼?"于心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一些些的恐惧随着雨势变大而愈发冰冷。
镇宇冷眼旁观。
于心越是发怒越让他嫉妒致远。
致远决定说出实话,低低地:"我们有关系。"
"什么关系?"
"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叫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能告诉外人的关系。"
"我是外人吗?你不能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
于心咄咄逼人,致远越发沉默,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我跟他是肉体上的关系,这样说你懂了吧?"
"什么意思?你跟他上床?他......他可是男人耶~"于心指着镇宇,"看清楚,他是男人耶!你不嫌恶心啊!"
于心话语当中的不屑与侮辱让致远难受,他早就知道了,若他跟于心告白,遭遇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你不嫌恶心啊!......这句话撞击着致远的心,他回头发现,镇宇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镇宇鼓励性地对他笑了一下。
那种无拘无束、无畏无惧的笑,使致远有了勇气,既然被发现,索性豁出去了。
他要在于心面前坦白他的真心。
"是,我就是喜欢男人,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为什么?
叶镇宇干嘛对致远笑?为什么他一笑致远就了解他的含意?
于心发现,他被致远排挤在他的心之外,他看不出他的思绪。
三年多的交情,难道比不上一个外人?
他为致远付出了这么多心力,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一头热。
于心气的转身走开,但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大声的吼:"就算你喜欢男人,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你要他?我也是男人啊!你为什么不要我算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于心用力地把手上的奖杯往致远手中一塞。
"这是我为你得的奖杯,我现在不要了!"
"于心........."
致远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心,但他拦不住于心。
于心用力的冲出去,冲破这一层雨幕,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没想到应该是充满欢喜的日子,却演变成这种局面,致远看着手上的奖杯,这可是于心每天练足六个小时才有的成绩,他就这么一放手不要了。
"不要哭,太难看了。"
"我哪有......"致远反驳,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经垂下两串泪珠,眼泪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混着大雨冲刷的周围,他觉得他的人生正陷入一场大雨当中,模糊而混乱,但他还是要一路走下去,躲不开这一场大雨。
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了,致远总是先对爱发脾气的自己低头。
所以好久没响过的门铃响起时,于心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这个家不会有其它人来,三四年来唯一有过的客人是致远与黄芹蕙。
致远捧着奖杯站在门口,他交还给于心。
"这是你的。"
"我不要!"
听于心一贯任性的口气,致远今天却无端的生气:"辛辛苦苦练习才得来的,为什么不要!"
致远用力塞在于心手里,又被于心推回来,两人一阵拉扯,奖杯磅的一声跌落地面。
似他们在争执中失落的友情,经营多年,如此任性地骤然放手。
看着奖杯在地上打滚,发出金属般硬冷的声响,于心的心中犹如挖个大洞。
他对致远用心用力,一片至诚,从没有对他说过谎话,他竟这样对他,他为了他努力跳水,保住他在班联会的地位,他一句感谢也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待。
"你太过份了,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兄弟之情一刀两断。"于心愤恨地对致远吼叫,他一脚踢开奖杯"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
致远伤心地退开一步:"就因为我喜欢男人,所以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他转身就想走,但于心不容许他说走就走,要走也要先说个清清白白再走。
"妈的,你给我进来!"
于心硬拖着致远进房子,力气之大,连致远也摆脱不掉。
于心抓住他的手,把致远压在墙上,致远此时才发现,于心又长高了一些,与身高176的他所差无几。
"你为什么要跟叶镇宇在一起?"
"欲望,我只是因为欲望。"
"如果只是因为欲望,任何人都可以吧?"
致远无法回答,他只是看着于心,这张让他又爱又怜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怒气,他一双眼睛尖锐刺人。
四目相交,于心突然趋前亲吻致远。
在惊讶过去后,致远明白这是一个报复性的吻。
于心要证明,只要是男人他所有人都会接受。
多亏黄芹蕙,于心接吻的技巧傲人,他用同样的方式挑逗着致远的唇、齿、舌,他顺势解开致远的皮带,发现他的欲望昂扬着。
果然,就算是我,一个吻也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于心气愤的想,他用力的咬了致远的唇一下。
致远双眼湿润,于心的吻与拥抱是他所梦寐以求,但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他不能明了于心为何有这么大的怒气,这种混和着甜蜜与痛苦的感受让致远无法动弹。
于心突然蹲下,将致远坚硬的下体含入口中。
"于心,不要!"
这个动作使致远惊骇的叫出来,他从来没有梦想过这个景象,对于一个异性恋来说,他不觉得这个动作淫秽且羞耻吗?
即使是他与镇宇之间,他也会带着羞赧的心情。
于心放开,仰头看他,满脸的怒气:"只有叶镇宇能做,我不能做吗?他做过对不对?"
致远无法否认,镇宇的确做过。
看到致远默认,于心气的更加用力含住。
"啊!......于心......不要......"
受到暴力对待,致远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呻吟。
于心的舌头在前端滑动,每一个细腻的动作,都让致远全身颤抖,他扶住于心的头保持身体的平衡,他的背部抵在墙上,褪到脚边的裤子困住他的行动。
"你连我都要,这就是你说的欲望?"
于心用力抱住致远,紧得致远喘不过气来,他的动作粗暴中带着怒气,宣示着他不会停止。
"你要不要阻止我?"于心粗声的问。
怎么可能?
致远无法拒绝于心的拥抱,这是一种强大的诱惑。
他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将于心拉近。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是一串失控的行为,自他吻上致远的唇之后,于心就发现他无法命令自己停止。
一开始失去理智的泄忿行为,却有如他排演过般熟练。
同性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困扰于心,他用膝盖分开致远的大腿,强硬的进入他的身体。
不同于与女人的做,爱,少了体液的润滑,于心在插入后有种窒碍难行的感觉,他不放弃的以蛮力硬上,直到致远的身体能够接受他。
两人的身体摩擦着,这甚至比======更让人悸动,衣服因为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隔着衣服,两人都无法真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与温暖。
于心很快就到达了高潮,两人气喘吁吁地摊在一起,于心卧在致远身上,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于心抬起头:"只要是男人,你都可以上床不是吗?"
"不是。"
"哼!你该不会跟我说你要跟爱的人才上床?你爱叶镇宇吗?"
"不爱。"
"你习惯跟不爱的人上床吗?下流。"
自己的确跟一个不爱的人上床,这点无可辩驳。
但致远不后悔跟镇宇在一起,他们之间虽不能叫爱,但的确有种无人可取代的吸引力。
"哼!我终于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只要能上床,你可以接受任何人,连我也没关系,现在我做完实验啦!我不屑有你这种朋友,你可以走了。"
于心每说一句就哼一声,看起来似乎真的对致远不屑一顾。
对于心,如果只是因为欲望,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欲望很容易解决,但真爱难寻。
致远被于心的话弄得心灰意冷,他准备好的告白被于心一番话践踏成灰,一点不剩。
"比起来,镇宇真的比你成熟多了,你像是个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大吼大叫的要抢回去,不计手段,却不肯直说。"致远穿好裤子,冷冷的对于心说。
唯有这样,才能压抑他被于心污辱的伤痛。
什么?致远说他不如叶镇宇?
于心气得指着大门:"你现在走,这么喜欢叶镇宇你就去跟他在一起,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不需要于心下逐客令,致远早就自己走向门,他回首:"于心,长大一点吧!"
"你嫌我幼稚就对了,快走啊!我不要你管我。"
于心话语未完,大门已经用力被关上,致远走了。
不须要感觉敏锐的人也知道,这阵子二年十班的气压不太正常。
"喂,我这边低气压笼罩,晴时多云偶正雨,偶尔还会打雷、闪电。你那边如何?"
班上的足球健将袁健青偷偷问副班长杨秀娟。
"你还算好的"杨秀娟妙语回答"这边是大陆高气压气流南下,冷风飕飕,温度急速下降。"
唉!
两人同声一叹
如果长久这样下去,他们的小命不保。
看,来了,致远神情俨然的站在讲台上。
"明天下课后,理化小老师安排小考。"
理化小老师莫名其妙,他问:"我没说要小考啊?"
"我们班期中考班级排名只有理化这一科没进入前三名,有负我们秀才班的美名。"
他眼睛瞄了一眼那个五科不及格的跳水冠军,后者听都没听的趴在桌上睡觉,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期中考刚过,我觉得应该让同学休息一下。"理化小老师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提出自己的见解。
致远哼了一声:"因循怠惰、故步自封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每一天都是一场战争,我们必须不停的向前,马基维利说过艰难的时代,只有有真本领的人才能施展才能.........。"
他滔滔不绝的讲下去,足足讲了十几分钟,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间断。"
袁建青在后面拉理化小老师的衣服:"求求你下次别为我们出头了,有一次致远一生气,利用自习课讲了两个小时的君王论,事后还鼓吹国文老师叫大家一人交出一篇君王论的心得,你都忘了那恐怖的经验?你就随便出个几题吧!"
谁不记得?致远生气的方式比那种大声怒骂的莽汉恐怖、麻烦多了。
理化小老师连忙举手屈服:"致远,我现在马上出题目,你可以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了。"
致远温柔一笑。
这通常表示他已经气到极点。
"瞧!你也认同我的想法吧?"
"是、是。"理化小老师除了唯唯诺诺还能怎样?
致远点头宣布:"大家准备一下。"
这时候,那个五科不及格的跳水冠军站了起来:"下午我请假。"
没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只看他抓起书包,摇摇晃晃的走出教室。
"于心!"
杨秀娟看致远呆住了,楞在讲台上动也不动,自己跑出去追他。
"于心,你要去哪里?"
"别管我!烦。"于心边说边用书包用力的砸了墙壁一下。
当同学一年多来,杨秀娟从来没看过这样暴躁的于心,她吓了一大跳,无力再阻拦他,只能任由他离去。
第十章
"致远外找!"
听到这声呼唤,致远往走廊看去,是镇宇来找他,自那件事之后,两个人几乎断了关系。
他往外走去,笑着问:"好久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这是实话,镇宇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上学。
镇宇笑笑,他看起来相当疲累:"帮派有些事情,我去处理一下,小事,一下子就处理完了。"
小事?
致远不这样想,镇宇的左手下垂,手腕上缠着绷带,看来事情不简单。
但是致远没问他,因为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跟于心还好吗?"
"很好。"
"说谎。"镇宇笑,他解决了帮派内的内斗,心中挂念致远跟于心,所以来看看他们,不过看起来事情还是僵着,没有好转。
隔着玻璃窗,于心看到致远跟镇宇有说有笑起来,一股怒火不知怎么发泄,他三步并两步的跳上讲台,拿起粉笔写字。
"不会吧!"全班同学异口同声的惊呼。
他们看到于心写在黑板上的字。
今天体育课:
男生5000公尺
女生3000公尺"
"于心,我们跑不完啦!"
女同学群起抗议,于心残酷的说:"体育老师交代,要抗议去跟他说。"
事实上,他们班上的体育老师正是于心的跳水教练,体育课上什么都由于心自行决定,导致他们班一年到头上的都是游泳课。
在于心的带领下,残酷的体育课就此开始。
于心带头绕着操场跑,身先事卒,无视后面同学的哀鸿遍野,与其说他在折磨别人,还不如说他是在享受运动带来的快感。
一个人遥遥在前的孤寂,其实是多么美好。
袁建青使尽吃奶的力气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