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哥你好帅啊!”小秋赞到。
“你寒碜我啊!在你跟前谁敢说帅字!”
中午小秋品尝了王淑娟做的饭菜,饭后王淑娟进厨房收拾,这顿饭从买菜到最后洗涮完前前后后王淑娟忙活了几乎两个小时,张青宏跟大爷似的连桌子都不帮着收拾。倒是小秋看不过眼说:“宏哥,你去帮嫂子收拾收拾啊。”王淑娟忙说:“不用不用,你们说话吧。”
张青宏觉得王淑娟在一旁两人说话不方便,便借口带小秋出去转转,俩人又回到酒店。
“宏哥,你既然跟人家结婚了,虽然没有爱情,也该有起码的尊重和责任吧。男人要有责任心啊!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跟人家撒气啊,人家是无辜的。”小秋忍不住数落张青宏。
“我已经很控制了,我看到她心就很烦很乱。我是把她想象成必须要应付的难缠客户对待的,我正在努力适应。”
“真是!那干嘛非要结婚啊!不结又怎么了!”
“不结我妈非把我逼疯不可,实在抗不过去了。”
“唉,也是呢!立丰哥和小周哥打算私奔呢。立丰哥家里也是逼他结婚。”
“周立丰有钱,走到哪里都能生活得不错,而且他跟小周也情投意合。我一没人二没钱,怎么跟人家比!”张青宏又烦躁起来,重重地将自己摔在床上。
“你这些年就没好好跟谁交往过,当然没有值得放弃一切的人。”
“什么叫好好?怎么才能好好?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刚说你长大了成熟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
小秋愕然。“你昨晚才祝福我找到自己的真爱,这会儿又说这是幼稚!”
张青宏叹口气,“那不是祝福嘛,美好的祝福。就跟童话一样,总是希望王子公主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生活不是童话。生活很残忍,所以需要祝福。”
小秋闻言发起呆来。张青宏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补救似的说:“小秋,你别象我这么没出息的。你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一定会有好结果。所以你要努力,努力去爱,努力争取。对不起啊,宏哥让你失望了。小秋,这几年,一直有人爱着你护着你,你不知道同性之爱有多难!你周围的那几个都是何等幸运的人!”
“宏哥,你当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那时他就是在这个酒店的餐厅举行的婚礼吧,如果不是处境太为难,他也不会非要出国,我也不会……可是,这几年,看到良哥和刘哥,看到立丰哥和小周哥,我觉得两个人只要坚持,就一定能走到一起。虽然也难,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小秋在张青宏身边坐下,“宏哥,精神点,坐起来,别这么半死不活的!”
张青宏笑笑,“不起来,我还想让你也躺下呢。”说着便把小秋往怀里扯。
“宏哥,我警告你啊,你这可是饮鸠止渴哦!”
“总比以前望梅止渴强!”
19.病源地
到了下午饭时间,张青宏问:“怎么样,要不要挑战一下心理承受力,就在楼下餐厅吃饭?”
小秋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啊,我早就不在乎了!”
俩人下到餐厅门口,小秋伸脚就进,却被张青宏一把拽住。“算了,这里的饭又贵又不好吃,咱到别处吃。”
小秋扫了一眼大厅深处,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转身跟张青宏离开。
在南湖边,张青宏指引小秋将车停在某角落。“你爸妈老从那边那条路走,在这里就能看见。”小秋戴上墨镜,又戴上帽子,想了想,又拿围巾遮住半张脸。张青宏哑然失笑。“你这样子是不想被人注意还是想被人注意?”
小秋紧张地盯着路面,饭后来遛弯的人渐渐多了。“来了!”张青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指向不远处。小秋的背立刻绷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张青宏轻轻握住他的手。
上次见爸妈还是二零零一年的五一,已经快三年了。爸妈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他俩缓缓地走着,妈妈似乎在跟爸爸说什么,爸爸微微侧头听着。
小秋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泪水从镜片下流出来。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张青宏轻声说:“冬天湖边冷,他们待的时间短,就是沿湖边走走,夏天他们会找地方坐一会。”
小秋看着爸妈从车前的路上走过,身影渐远。过了一会,又从那边慢慢地走回来,再次经过车前,再次身影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暮色之中。他再也忍不住,靠在张青宏肩头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小秋摘下墨镜擦干眼泪,对张青宏说:“宏哥,陪我在湖边坐会。”
张青宏看看外面,天色暗得很快,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俩人在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小秋望着黑幽幽的湖水感慨地说:“宏哥,上次五一回来,你也陪我在这里坐过。”
小秋站起来,扯下一枝柳枝。尽管经历了一冬的严寒,这柳枝上依然挂着不少叶子。小秋默默地将那些叶子扯下扔进湖中,最后将光溜溜的枝条折成几段也扔进湖中。湖边风很大,张青宏忍不住连打几个寒噤,将身体在长椅上缩了缩。小秋的背挺直,站在湖边,丝豪不觉寒冷。
坐了半个钟头,张青宏站起来跺了跺脚,对小秋说:“太冷了,回吧。”
一路无言地将车开回酒店,张青宏琢磨着是否开口请求继续留下,小秋似是看透他的心思。“宏哥,别走了,留下来陪我。我明天离开。”
半夜的时候,张青宏被小秋惊醒。小秋将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喃喃地说:“真冷,是不是空调坏了。”张青宏伸臂搂住他,怀中却是一片滚烫。小秋发烧了!
张青宏爬起来倒了热水让小秋喝了两大杯,把房间柜子里的被子毯子都翻出来塌到身上,自己再紧紧搂着他的身体,不一会儿自己热得满头大汗。
第二天一大早张青宏便跑出去买感冒药退烧药。小秋晚上捂了一个晚上,发了些汗,热度不太高,人也还算精神。吞了一些药片后,小秋说:“我得走,这里是我的病源地。”
“胡说!你这样子怎么开车!”张青宏掖紧被角,让小秋继续发汗。
小秋想了想,坚持说:“不行,我必须要走,真难受啊!宏哥,看来我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里不欢迎我。我找人接我走,你把手机递给我。”
小秋拿着手机想了好一会,给张烈打了电话。
A市到D市的距离比到B市还近些,坐火车九个小时左右,有好几趟车。张烈接到小秋的电话,也没多问,卧铺票买不到,在火车站直接买了张硬座便上路了。小秋的电话很简单。“烈哥,我在A市,病了,你来接我好吗?”
张烈坐了最早的一趟,十点多发车,到A市七点多。下火车后打车到南湖大酒店,敲开小秋房间的门时,才刚刚八点。
张烈和张青宏互相审视了一番,张烈先开口问:“你是小秋的朋友?”张青宏点点头,把张烈让进屋。
看见张烈进来,小秋坐起来,微笑着给两人介绍。“张青宏。我在A市唯一的朋友。烈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家是A市的?”张烈摇摇头,心想难道这个是小秋的初恋?小秋不是初恋很失败吗?看这架势不像啊。
小秋笑着说:“猜错了,烈哥。”
张烈满脸疑问地看着小秋。“不是他?”看来小秋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了。
“张烈。我旅游认识的朋友。啊!你们两个是一家子呢!”
张青宏笑笑,“小秋,你还跟宏哥保密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张青宏心想看来小秋对这人有意思呢,昨晚自己说起24岁左右的感情容易成功时,小秋听得挺认真的。
“没顾上跟你说呢!”小秋打马虎眼,又转头对张烈说:“烈哥,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远赶来。”
张烈连忙说:“我觉得很荣幸呢,你能想到我。接到电话有些担心,以为你病得很厉害,你看起来还行啊。”
小秋说:“我开车过来的,怕这样昏沉沉开车不安全,才麻烦你来接我。”
“病了就多待几天,反正这边有朋友,等好了再走也没关系啊。”张烈不解地说。
小秋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再待了,这里是我的病源地,待在这里很难受。明天咱们就走吧。”
张烈抬头询问地望了张青宏一眼,张青宏轻轻点了点头。
“宏哥,烈哥头次来A市,咱们请他吃点特色的,我这会嘴巴里也馋馋的了。”
张青宏点点头说:“行,你吃点正顿饭,喝点热汤热水,病还能好得快些。多穿点衣服,外面冷。”
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张青宏和张烈还挺能聊得来。但是发烧这病,白天症状轻些,到晚上热度又会稍微高些,小秋很快显出疲惫的样子,趴在桌沿上坐不住了。俩人赶紧结账返回到酒店,灌了一些药让小秋睡觉。小秋无精打采地说:“宏哥,你回家吧,两个晚上没回了。这儿有烈哥呢。”
张青宏其实并不想回,但他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何况三个人也不方便,便说:“小秋,明天早上我过来送你。”
小秋微微点点头,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等张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小秋已经睡着。张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小秋竟然肯打电话叫自己过来,张烈心里实在是开心,甚至希望小秋的病不要好得太快,给自己一个好好照顾他疼他的机会。
第二天大早张青宏便来了,带了一大堆东西。保温壶,小秋生病不能喝凉水,要喝热水。靠枕,坐长途车会稍微舒服些。薄毯,小秋睡觉的时候盖上。还有药、食物、洗干净的水果等等。
张青宏用脸碰了碰小秋的额头。“好像不烧了,真是,一说要走烧就退了。药要继续吃了,再连着吃三天,张烈你要提醒他。”
小秋穿好外套,系好围巾,伸出双手抱住张青宏,象上次离开一样,将头埋在张青宏的胸前片刻。张青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秋,做一条快乐的小溪啊。”
“嗯,宏哥,你也要做一块快乐又坚强的石头啊。”
到了车前,小秋说先不坐后座,等累了再躺在后面,张烈便将座椅向后放倒,调节到小秋觉得舒适的角度。
“再见宏哥。”小秋微笑告别。
“再见。”张青宏轻轻拥了拥小秋,脸微微触了触小秋的脸。
张烈客气地和张青宏挥手告别。张青宏看着车子驶去很远才将视线收回。张烈从观后镜看着张青宏落寞的身影,又撇了一眼身边的小秋。小秋微闭着眼睛。
开车从A市到D市比坐火车更方便快捷,一路高速。小秋在前座坐了一会,就躺到后排睡去了。中午的时候张烈把小秋叫醒吃药喝水,小秋没食欲不想吃饭,张烈便也懒得吃,张青宏给他们备了不少零食,张烈随便吃了点饼干面包,一口气开回D市。
等小秋再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张烈家楼下了。看着小秋惊讶的神色,张烈说:“我开得快。你的车好,随便就开一百四五。”
“啊?开那么快!那超速会不会被罚啊?算了不管,反正审车的时候有老赵呢。”小秋揉了揉眼睛,先是心疼罚款,又想到有罚款也是老赵的,便懒得理会了。
张烈笑笑,接着关切地问:“饿不饿?先吃饭还是直接上楼休息?”
小秋睡了一天,虽然在车上睡觉蜷成一团不是很舒服,但毕竟一直在休息,便说:“先吃点饭吧。”
吃完饭回到家中,小秋急着要洗澡,说出了两天汗没洗澡,又臭又酸。张烈说自己先洗,把卫生间弄暖和点小秋再去洗。
张烈从卫生间出来后小秋立刻便进去洗,他把手链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内外衣裤脱了都扔在地上。张烈把衣服抱起来扔到洗衣机里,找了厚睡衣坐在床边等着,一眼瞥见小秋的手链,再仔细一看,并不是自己送的那串,这串明显比自己的那串珠子大品质好。张烈心里有点不舒服。
小秋洗完澡从卫生间探出脑袋。“烈哥帮我拿下睡衣吧,在行李箱里。”
“穿这个吧,这个厚,暖和。”张烈举着睡衣走到门口,小秋迅速钻进衣服里裹好,然后跳进被窝里。
张烈问:“身体觉得怎么样?”
“还行,吃了个热饭,洗了个热澡,舒服多了。”
“我给你拿药去。”张烈起身离开。
看着小秋吃完药,张烈终于忍不住说:“小秋,你这次回去收了不少礼物啊。”他是看着小秋脖子上的玉观音说的,那块玉的质地也很好。
小秋这才想起昏昏沉沉地忘记把立丰哥送的手链换下来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链子是一个哥送的,当着他面不好意思,就戴着。”
“张青宏送的?没关系,他这个比我的好。戴哪个都无所谓,都是大家的心意,为你祁福求平安。”
小秋也不想再多解释,身体往里挪了挪,“烈哥,你开了一天车,累了吧,早点休息。”
张烈在小秋身边仰面躺下,手很规矩地放在自己身体两侧。小秋心底暗笑,这人真是,嘴里说得冠冕堂皇,心里闹别扭呢。
20.疑似同居关系
“烈哥,你累不?我白天睡了一天,这会有点睡不着。你不是一直想着法儿套我的故事么?有兴趣吗?”
张烈侧过脸有些惊奇。“你肯讲了?”
“怎么?好像很没兴趣的样子。那算了,睡吧。”小秋挑挑眉,故意逗张烈。
张烈叹口气,伸出胳膊,让小秋枕在自己肩窝里。“你就欺负我!明知故问!要不要我专门再去洗一下耳朵?”
小秋大笑。“那倒不用,不过你可以把纸巾先准备好。真是……一把心酸泪呢。”
小秋静了静心,开始讲述。
“他跟我家住一个院子,他比我大四岁。从小他一直都象哥哥一样很疼我,总带我玩,给我买好吃的。你知道我们都是独生子,所以有个哥哥疼的感觉特好。”
小秋陷入浓浓的回忆中。
“成光哥,我的风筝怎么老放不起来啊,咱们俩换吧。”小秋的风筝放不起来,把成光的抢过来。
“成光哥,我想吃冰激凌,要巧克力多的。”成光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冰激凌吃。
“成光哥,你滑慢点,我跟不上!”成光于是拉起他的手一起滑,成光滑冰的姿势真漂亮真潇洒。
“哎呀,我要报仇!”小秋揉了揉被雪球打疼的脸,抓起一把雪塞进成光的脖子里。
“十七岁那年的暑假,他等不及了,故意试探我,而我就像那是心底一直暗藏的渴望一样,立刻就被他……就被他捕获了。我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就爱他,而且是那么的爱他!而他也说他爱我比世上所有的爱还要爱。他好几次偷偷从学校坐火车跑回来看我,然后第二天再坐火车回去。我当时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考上大学,然后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忘记过去,也不断故作轻松地对别人说早已不在乎,可是,又怎么能忘记怎能不在乎!那天是八月十五号,自己身份证上的十七岁生日。小秋还记得那天中午下了一场雨,风凉爽而舒适,但他的心却是那样的悸动而热烈。一直这样矛盾着,一方面恨着他的自私和无情,另一方面,又念着俩人之间的那些美好。就是这样煎熬着,总也没法把他真正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