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脉脉烟波随风起,几多江湖锋争。
恩怨离愁皆化梦。苍山雾含翠,桃花万点红。
春色醉人倚栏凭,携手细雨舟中。
浮生半日闲情共。相望执酒笑,对饮赏箫声。
主角:凤栖,项清秋
嘻嘻,这文是一对一的欢喜结局。
小受凤栖:医术高明,聪慧脾气好;
小攻项清秋:自幼受体内寒气困扰,武功高,性情冷漠。
卷一:寻宝
第1章:初识江南
一叶轻舟,划破春水,徐徐而来。舟上少年临江负手而立,儒衫蓝巾,斜肩背着轻便小包,眉目清秀,看似正在欣赏这无边江南风光。
但见苍山含翠,绿柳露青,烟波浩淼,水天一色。几枝粉红花瓣摇摇晃晃,掩映一片青绿之间。隐隐清风拂面,蝴蝶双飞,花香阵阵,蜜蜂戏舞。
稍远处几位渔家姑娘撒网捕鱼,摘藕嬉戏,船行悠悠,清亮的小调幽幽飘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南,这遍眼春色之地就是令师傅魂牵梦绕的地方么?少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脸上竟渐渐浮现一种淡淡哀伤又些许痴迷的复杂表情,许久许久。
这少年姓凤名栖,从小跟随师傅住在深山,学的是医术救人,练的是武功强身。此次下山,原因无他,一个月前最亲近的师傅留书自绝,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凤栖,今你已十六岁,医术和武功业已小成,吾与你师娘的约定已经完成,终可与她会合。念师徒一场,但将我骨灰送至江南,与你师娘合葬,吾心足矣,徒儿切莫悲伤。
一想到师傅,怎么能不哀伤,凤栖两手紧紧握拳,垂在两侧,一双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水汽。但愿……但愿师傅师娘在天上也好好的吧!
小舟划得很快,转眼已经靠近岸边,凤栖拿好青瓷罐,辞别船公,上岸信步而行。先前听师傅说过,师娘葬在云林禅寺,在西湖西北,北高峰下,面对飞来峰,刚才也向船公问了大致方向,想来找起来并不困难。
不知不觉时近中午,凤栖人也走进了闹市区,茶楼酒楼倒是门庭若市,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一旁机灵的小二看凤栖貌似书生,一身虽不华贵但怎么看也是好人家的公子,于是上前便把他请进了自家店铺。这小楼生意还真不错,满满全是人,只有靠窗处尚有一个空位,只是对面已经有一个玄衣少年入座,凤栖也不甚在意,向少年作了个揖,坐下后点了两个小菜,一时又发起呆来。
其实也就是凤栖没注意,这店铺可是杭州有名的醉仙居。举凡谈生意、路过的各门各派有点身份的都喜欢到这里来,菜色全、待客周到,更重要的:各路消息灵通。
旁边桌位一人许是酒多喝了两口,声音渐渐大起来,只听他说到:“近日风闻道上新现一位玄衣年轻人,连挑几大门派,煞是厉害。又传这位少年做事单凭个人喜好,武林正道皆不放在眼里。现在武当少林等派均已派出得意弟子追杀,却又不知他什么来路,经常凭空不见踪影。”
另一位本是准备与他谈生意的,不想却是此种,摇摇头觉得好笑,“哦?我还以为钱兄只关心生意,不想对武林轶事也是十分在意。”
“呵呵,”那位姓钱的年轻人略一摇手,笑了两声,“也不是刻意打听,只是传的太厉害了,大街小巷,顽童老汉皆知此事,我就是听说也没什么稀奇地。倒是东方兄不想一堵这位少年真容吗?”言辞间竟是向往非常,而且说到此还刻意顿上一顿,瞄了瞄四周,压低了声音些许,“据传此人俊美异常,冷艳无双,有人竟传出什么女拌男装……哎呦……”语音还未落,却先是叫出声来,脸上已经红通通一片,竟是被什么暗器打到。
凤栖本来没怎么留意,只看着窗外,可此时不禁回过头来,不想却一下对上了对面年轻人的眼,这人面目平庸,只是一双眸子轻轻上挑,令人有点惊心。
正想着的时候,却又听得旁边桌上那位大声叫了一下,“哇,珍……珍珠,要是天天被人砸就好了!”就见那钱姓年轻人两眼放光,捧着几粒珍珠像是见了什么似的大惊小怪!似是脸也不痛了,凤栖哭笑不得,再回头看时,对面那人已是踪迹皆无,只有一锭明晃晃的银子躺在桌上,应是付帐之钱,这年轻人武功竟这样好。
凤栖心中好奇,微微探出身往窗外看去,却哪里还有玄衣年轻人的影子,凤栖忽然也想体验一下从窗户跳出去的感受,但终是抿抿嘴巴,收回身子低头吃起小菜来,毕竟这次是为了师傅和师娘合葬的事来的。
第2章:云林禅寺
云林禅寺,据说因为登北高峰顶可见山下寺宇被云雾缭绕而得名。凤栖一路行来,但见两峰挟峙,林海葱茂,竟然与自己自幼成长之所大为相似,古朴幽静,看得人心旷神怡,好感油然而生。
行至云林禅寺前,凤栖上前轻扣山门,有一小沙弥出来应门,看得眼前之人似是远道而来,年纪又轻,便双手合十,直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凤姓?掌门师父有请。”
凤栖一时赫然,呆呆问道:“你师父怎知我前来,莫不是什么神仙?”
小沙弥斜睨了凤栖一眼,又正色道:“施主可先跟我去见师父,届时一切均可知晓。”
也不多言,转身进门前方领路。凤栖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是跟着小沙弥进门。
这寺内倒也空阔,大殿三间,梁架制作极为简练,举折和缓,檐柱层层叠架,斗拱承托着深远的出檐,整体上轮廓秀丽,气势壮观。寺内香雾缭绕,古钟回声,由于已是日暮时分,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倒也不多,路上只是偶见几位赤衣沙弥清扫院落。
前方的小沙弥不急不徐,直至最里一间禅房前方且止步,低头向屋内言道:“师父,凤施主已经带到。”屋内人清亮说道:“进来吧。”“是!”小沙弥领人入内,又低头退出,守在门外。
“这位施主可是凤栖小公子么?老衲未出门远迎,可是怠慢了。”说话的老和尚眉须皆白,端坐蒲团之上,神态超然,倒真有一番仙人之姿。
凤栖忙双手一揖道:“大师客气了,正是凤栖。不知大师何以识得晚辈?”边说边打量这位老和尚。其实屋内这位方丈乃圆空大师,一个月前得到老友也就是凤栖师傅凤流的飞鸽传书,得知凤栖不日可能前来,信中嘱托千万照应一番。素闻这位凤栖小公子虽然年幼,却才智过人,不但医术武艺有成,对于禅机也是颇为擅长,因此当下回书应承下来。此时一见凤栖,果然青眉星目,面含和善,气质不凡。
“老衲与你那师傅相识,月前收到他传书说你会来,这几日嘱人留意,今日果然来了。”
原来是师傅的旧识,只是一提到师傅,凤栖更觉心中难过,应声说道:“不瞒大师,师……师傅他已经去了,这次晚辈前来是为了了师傅的夙愿,将他与师娘合葬在一起。”说罢语声已带了一丝哽咽,目中也是水光点点,头也慢慢垂下去。
“你说什么?你师傅他……他正值壮年,怎会……?”饶是圆空参禅多年,面上也不禁现出惊意。
凤栖便把师傅的留书给圆空大师看,白纸墨书,圆空双目合上道一声佛号再缓缓睁开,才道:“你师傅他博闻多才,在医术武学上天赋过人,可惜一个情字终是看不透啊!罢了罢了,明日老纳带你去好好将他葬下。”
凤栖作揖言谢,虽是悲伤,还是忍住了眼泪。
圆空看在眼里,轻叹一下,问道:“安葬师傅后,凤小公子有何打算么?”
凤栖轻轻摇摇头,他自幼跟随师傅,性情随然,不懂得争斗心机;此时最亲近的师傅逝去,只是觉得万分悲伤,要不是这个月想着要把师傅遗愿完成,恐怕会一直窝在山上不会出来,所以也从没想过以后究竟要做些什么。
圆空看看这少年,想想老友的嘱托,便道:“如不嫌弃,凤小公子就先留在寺中。今晚由悟笑带小公子去客房歇息。”凤栖想想师傅下葬以及后面的仪式也需要几日,便谢过圆空大师。
坐在禅房,一点青灯如豆,凤栖想着这个月的些许事,只觉如置梦中、神思恍惚、困顿异常。师傅抛下了他、江南风光、热闹的市井酒楼、还有那一双轻轻上挑的眸子……凤栖猛一惊醒,一时间怎会突然想起那个玄衣少年来,可惜直到进入梦中凤栖也没有想明白。
第3章:寒泉偶遇
寺中日月如水,从师傅和师娘合葬后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凤栖每天早起后练练筋骨,有空往后山跑跑,一来他自幼山中长大,喜欢自然风光,二来想看看这山中有无什么珍奇的药草,以备不时之需。有时也在寺中到处走走,给一些跌伤或生病的和尚诊治,寺中的和尚们都知道这位小施主跟掌门熟识,因此对他极为和气,这样一来二去,凤栖居然能认下大半个寺院的人。
话说这日凤栖又去后山晃荡,一路沿着岩壁攀爬,居然眼看山顶在望,不禁面露喜色,借着几处凸出的山石,几个纵身便到得山顶。视野豁然开朗,但见群山屏绕,湖水镜涵,遥接海色,茫茫无际,真个叫人直舒胸臆,也正应了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望着这无边的美景,凤栖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月来憋在胸中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高兴之下把这山顶的四处里都转了一圈,东瞅西瞧,似乎每一处都那么的贴心,每一景都那么的顺意。不远的地方还有处清泉,看上去似乎不错。
凤栖小心的从山顶慢慢蹭到那小泉边,不过越走近越觉得奇怪,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到得跟前,赫然发现竟是个面容俊美的少年赤身平躺在泉底,一动不动。四五月份泉水冰凉,这样赤身躺下,先不说冷不冷,能不能呼吸都有问题。但看这人脸色白皙,倒象是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很惬意。猛然想起以前似乎听师傅提起有一种龟息神功,可以屏住呼吸,假死一样。难道这人竟练成了这等神功?想了想,凤栖俯下身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果然无呼吸的迹象,不过胸口似乎稍有起伏,那应该不是龟息才对,看这人年纪似是只比自己大上两三岁,应该也没有这等功力修炼。这又是个什么状况,还真是没遇到过。
凤栖瞧着虽觉奇怪,可也不敢贸然把那人从水里捞出来,但一时又想不出其他主意。可能习惯所致,脑子里还没想明白,一只手已经搭在那人手腕上诊起脉来。凤栖精通医理,这一摸之下才发现,此人脉迟略凝滞,脉动有力,似是受寒压迫,有寒症在身,但偏偏还躺在寒泉之中。奇怪之余凤小公子的一双手开始在这人身上左摸又摸,似乎想看看周身的穴脉、气血是否通畅。
其实那少年虽然闭目平躺,但神智一直都是清醒的,在凤栖走近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但苦于现在身在寒泉中恢复功力,若是半途而废,轻则重伤,重则由生命危险,因此一时不能动弹,只能听凭凤栖一会探鼻息、一会摸脉的,本想反正自己是男人,也没什么,可谁知这家伙竟然越来越放肆,一只手摸得他浑身不自在,一口气憋在胸中,竟然加快了恢复的速度。待到血脉一通,少年再也不客气,左手飞快的按住凤栖那只作怪的手,右手电般的掐在凤栖的脖颈,从水中一跃而起,把凤栖推向溪岸边,压在身下。
凤栖正在那里摸得起劲,忽然一下子天翻地转,呼吸更是有些困难,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以凤栖的武功,在当前的武林中也能排得上前位了,可是一来他没什么实际的跟人打斗的经验,二来这少年的身手太快,而他又没有防备,这才一时失手。只是反应过来后用的却不是师傅教的正规武艺,而是立刻用另一只手去掐对方的脖子,脚也开始乱踢。
那少年乍一看到凤栖时也是一愣,估计没有料到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清秀少年,见凤栖乱打一通,忙松开左手转去制住凤栖的另一只手,两腿也同时压住了凤栖乱动的双腿,一双清亮的凤目狠狠地盯着凤栖。
凤栖呼吸一顺畅,立刻叫道:“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手脚虽被困住,可也不闲着,就在那乱动弹。
许是凤栖刚才憋气的样子有点滑稽、许是凤栖清秀中带了丝纯正,也或许是什么旁的原因,少年盯了他许久,才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起身重新在清泉里洗了一下,再慢悠悠的穿上他那原本整整齐齐摆在岸边,如今却溅到了不少泉水有点湿的白色衣服。
这边凤栖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跟那少年一通折腾,又是泉水又是尘土,更有较严重的地方都成了小泥巴,说他狼狈也不为过。
不过直到这时,凤栖才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虽说他是想看看这人的症状,可毕竟有点儿不对劲,两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手却还自动的……想想那情境,任谁都会气极。于是他低声道:“这位兄台,在下……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略通点儿医术,而你的脉象很奇怪,所以才……”凤栖本想等着那人谅解,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理他,而他现在又不能动,还好眼睛可以斜一斜。
只见那少年业已穿戴停当,闭目静坐,周身慢慢现出一团茫茫水汽,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后方站起身来,清亮凤目微微上挑,黑色长发随风轻扬,一身白衣更是风姿卓然翩翩若仙。一时之间,凤小公子只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人物,不但忘了眼睛一直斜着会多么的难受,也忘了刚才的不好意思。
偏偏那白衣少年仍是不语,斜了眼凤栖,右足微抬,两粒小石子随风而至,凤栖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胸膛一痛,然后手脚便能动了,便立刻站起来。再看那少年,已经几个起纵,头也不回的向山下去了。凤栖提气欲追,可是穴道刚刚解开,哪里追的过白衣人,就见两人的间距越来越大,等到凤栖到达山脚时,白衣人已经踪迹皆无,不禁心下有点怅然。
凤栖一边想着那白衣人的种种,一路往禅寺走去。其实单从刚才白衣人的脉象来看,这体内的寒气来得实在有点异常,如果凤栖所料不错,这寒气应该是从小便带在身上的,而且是几种毒混在一起相互压制才会有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一不留神与一个跑得很急的小沙弥撞在一起,抬头一看,原来是悟笑。悟笑看到凤栖这身装扮,本来有点焦急的脸竟透出些笑意,“啊!凤施主,师傅正在找你。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凤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泥巴点点,搔搔头颅道:“没什么……刚刚在后山离泉水太近,不小心溅到。大师在哪里,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最里一间禅房。”
第4章:绛血宝珠
圆空见到凤栖,微微笑道:“凤小公子近来可好?”
凤栖一拱手:“寺中各位待晚辈如亲人,过得很好,多谢大师。”
圆空道:“如此老纳就放心了,实不相瞒,老纳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一事与你相商。”
凤栖道:“晚辈不敢当,但凭大师吩咐。”
圆空脸色一正道:“今日之事暂且不要跟旁人讲。不知小公子可听过玄衣少年的事?”
凤栖一惊,想起了刚到江南酒楼上的见闻,神色不变,只轻声道:“在来寺的路上,曾听人提及一言半语,详情不是很清楚。”
圆空道:“听说过也不足为怪,因为这事情现在江湖上几乎人尽皆知,不过可能没有老纳这里详细,待我说与你听。其实老纳最初听说这件事情是在今年正月初五,有人夜闯青城山,竟丝毫未惊动沿路守山弟子,虽清虚道长尚未歇息,但与其对招不过二十已露败迹,此人倒也不取人性命,只不知用何招式将道长打成重伤,瞬间消失。当时清虚道长伤重,可能此事也不甚光彩,有损门派声明,因此刚开始即使多数青城派弟子也不知此事,只是在慕容家出事后才传了出来。不过也言之不详,看不出这人武功出自何派,只隐约知此人年纪甚轻,且轻功有些骇人,使用的竟是不常见的分水双锏样物件。”